杜氏比痴愣的林三爺更早反應過來,心裏的慌亂一點不比林三爺少,尤為更甚。
她來長京找林三爺,就是為了能躲在林家的羽翼下,如今自己是林家三夫人,上有寧遠侯侯爺為長兄,金州那王八蛋肯定不敢再來找自己。
如若三爺被趕了出去,那她就什麼都不是了,很快就會被府衙的人抓回去的。
她不要去黑暗的地牢,不能吃餿了的飯菜,她本來應該活成人上人的模樣。
「三爺,三爺,咱們不能走。」她喃喃地求了兩句,不住地搖晃林三爺的肩膀,可他仍是一副痴愣呆滯的神情。
仿佛被人抽乾了魂魄般,雙目無神,一動不動。
杜氏一抬頭就見着寧遠侯滿含怒氣地模樣,一股由內而發的威嚴讓人心生忌憚。
她不顧形象地爬到林元腳下,抱着他的腿,委屈道:「大哥,求你幫幫我們,求你了,真的不關我的事,是管家失手打死人的,他污衊我,我有口難辯,不得不逃啊。」
林三爺茫然地望着杜氏,看着她撅着屁股趴在地上求饒,心裏頓時湧上恨意。
再看她埋頭在大哥的腳下,更覺着她沒了往昔的嬌媚,打扮得更如同青樓的妓子。
眾人都沒反應過來,林三爺迅速地起身,上前揪着杜氏的頭髮就往門外拽,下手之重,杜氏仰着的臉都變得扭曲可怖。
「救命,救命啊。」
塗抹過胭脂的臉上被淚水沖洗過,白粉紅胭脂混着眼淚從眼角往下淌,此時杜氏的大花臉好像一副面具,透着無法言說的滑稽。
「三叔,你這是做什麼?」溫氏實在看不下去,最靠近門邊的她起身攔住林三爺。
滿屋子有老夫人,還有兄長嫂嫂,更有丫鬟僕人,如此對待杜氏簡直比要了她的命還過分。
一個女人活着就靠這張臉,今兒丟了個乾淨,往後還怎麼抬起頭來做人。
溫氏在府中掌中饋許久,最是知道手下人踩地拜高的勢力,雖然對杜氏生不起可憐之心,可不能因此讓府中變得烏煙瘴氣。
林老夫人此時也出了聲:「給我站住!」
遙望着門口怒氣沖沖地林三爺,入耳都是杜氏尖叫求饒的聲音。
林家到底做了什麼孽,來來回回出了這麼多烏遭事,一點喘息的機會都不留。
想起老爺曾在彌留之際叮囑過要盡心照顧的林三爺,林老夫人又陷入兩難的境地,踟躕地望着門口,眼神有瞬時的鬆動。
精明如林三爺,再沒人能拿捏准老夫人的心思,他隨即覺着心下輕鬆了許多,揪着杜氏頭髮的手也微微鬆開。
可臉上仍是一臉憤怒,扯着杜氏向前,悶聲道:「兒子對不起您,對不起大哥二哥,今兒我就把這賤婦扔出林家,她要死要活都跟咱們無關,這個燙手山芋是兒子撿回來的,兒子一定處理好。」
他不管杜氏的死活,只想保林家安全,保自己無恙,看似大義凜然的背後卻是難以遮掩的自私。
寧遠侯林元緩緩地閉上眼,長嘆了一口氣,對面前一臉正色的林三爺失望至極。
林三爺揪着杜氏的頭髮,散亂的烏絲緊緊地攥在手心裏,大步繞過溫氏的阻攔,直直地往門外扔去。
「你走,你給我走,我們林家不要你這樣的兒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