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這權利中央的這一群人皆是天底下手握皇權尊貴不凡的人,最年幼的勉強稱得上是少年的秦不值,而林啟,雖沒有其他人的成熟,但和秦不值相比,他完全可以稱之為青年,而且是有高貴不凡且秀倫卓絕的有為青年。
林啟溫和一笑,卻語驚四座,一鳴驚人。
「如果大朗國和阜國交戰,以郡主和德帝『姐弟情深』,郡主認為浩國是否會置身事外?」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林啟和阮心顏,真亦是假,假亦是真,真真假假,在某些場合,更是一線之間。
前一刻它可以是假,後一秒它立馬變成真。
阮南風皺眉,瞥了一眼神情不變的軒轅硯,這個林國太子的問話太過尖銳,分明是存心刁難,皇上不出聲解圍?
秦不值眸子微動,目不轉睛的看着阮心顏,他比林啟更期待聽到她嘴裏的答案。
宇文馳垂眸,唇角微微上揚,愉悅寫在臉上。
溫政年沉眉斂目,事不關己的淡定。
台階上暗波洶湧,底下的百官們也都心思各異,每個人或多或少也都想從中窺探一些未來的先機。
曲瀾青目光看似隨意的掠過她的臉色,心裏卻難免為她有些失神,她,無論哪一種見風貌都有一種難以描述的風情。
她身上有一種毒,滲人的毒,沾染者,誰都無法逃開。
而他,在緊緊守護自己的心的警惕中,還是失了心,沾了毒。
林世間饒有興味,阮心顏給他的感覺就如同一口深井,他永遠看不到底。
朱無垢微微皺眉,憑今日的宴會,他基本可以斷定,天下各國一場惡戰,不可能會避免,現在就缺一個引爆戰爭的引子。
這個引子,存在於任何一個國家,隨時會爆發。
紀尋眼中有些焦急,有些好奇,也有些期待,她會如何回答?
氣氛有些凝固,每個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阮心顏身上。
平靜無波的臉龐在掃過眾人各異的神情後,唇角淡淡上揚,似笑非笑,有如石落湖面,擊起一圈圈的漣漪,讓人有片刻的炫目和驚艷。
眾人有些怔愣,仿佛看見不可思議的畫面,錯覺,那絕對是錯覺,不然怎麼會覺的這其貌不揚的郡主竟然美的驚艷?
「太子殿下是在假設嗎?」阮心顏淡然問道。
林啟溫和笑容不變:「當然是假設。」未摸清楚浩國和阜國之間究竟有什麼協議,無論是哪一國都不會輕舉妄動。
所以,他的問題在今天只能是『假設』。
阮心顏淡然:「既然是假設,太子又何必當真?美酒侍餚,歌舞昇平,又何須白費心思在一個虛擬問題上?如果太子無趣,在場才能之士眾多,論文比武,只要太子有興趣,本郡主相信,他們皆可奉陪!」
林啟微色微頓,繼而笑容滿面,挑眉示意:「何果是當真呢?」他對阮心顏還真是有些好奇了。
阮心顏懶懶的掀動眼皮掃了他一眼:「如果是當真,那太子更不應該問這個問題了。」
「哦?」林啟似乎來了興趣,換了個坐姿,笑對着她,這樣一個女人,似乎是禍害?浩國究竟潛藏了什麼秘密,他,真的很好奇了。
「如果當真,那戰與不戰,為何戰,為何不戰,皆是我軍機密,如此高機密的問題,難不成太子以為本郡主會知情?」林世風心中簡直是拍案叫絕。
曲瀾青淡漠疏離的臉龐若隱若現有些笑容,眼中一閃而過是他來不及控制的柔情。
阮心顏慢條斯理的挑了挑眉頭:「貴國軍機秘密是否會讓郡主或是公主知情,本郡主不知道,但我國軍機秘密,本郡主是不知情,對於太子問題,本郡主如此回答,不知太子殿下可滿意?」
軒轅硯注視着手中的金龍樽,斂垂着的眸瞳在杯中清澈的酒中若隱若現,他的顏兒。
整個宴會,寂靜無聲,在場一些原本還在擔憂的浩國官員們此時都笑容滿面之餘,心裏也都對她驚詫萬分。
端莊而坐,從容淡定,不疾不徐的語氣,娓娓動聽,如一股清流滑過心間。
就連她剛才一番細究起來的話語也只不過是在就事論事,絲毫不帶有攻擊性。
紀尋淡淡一笑,每次見到她,他心裏都會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喜歡看她這樣從容面對所有人和事。
宇文馳力圖鎮定,但勾起的嘴角還是泄露了他的笑意,他樂於見到林啟顏面受挫。
秦不值唇角微微上翹,笑的如同了腥的貓,她沒有否決,對他來說,足夠讓他心情飛揚。
林啟對她話里陰毒的隱射,絲毫不以為意,反而露出一抹真正的笑容。
滿意,驚艷,甚至仰幕。
於是,世道瘋了!
「心顏郡主,你願意當我的太子妃,林國未來的皇后嗎?」
在場所有人的心都硬生生的跳動了一下,血液全往腦子裏面沖。
軒轅硯黑眸漸深,慢慢的擱下了手中的金龍樽,來者不善而且有備而來。
最先沉不住氣的是秦不值,只見他一張臉呈鐵青色,脫口而出:「不行」
林啟詫目:「怎麼不行?」
溫政年心裏的震驚不比在場任何人小,心裏雖還沒有弄清楚林啟的意圖,但無論如何,騰林兩國一向是連通一氣的,既然林啟開了口,他自會無條件相助。
想了想,他朝秦不值微微一笑,語氣卻冷:「就算德帝陛下與郡主曾有夫妻之名份,但早在三個月前,阜國昭告天下,廢了後,休了妻,剛才駙馬爺也說了,郡主正值芳華,而德帝陛下卻不及弱冠,兩人只是姐弟之誼,郡主又怎麼不能重配良緣?難道,德帝以為林國不及阜國?還是不及浩國?」
底下朝臣不少人的臉都綠了,天下人都知道,騰國與林國雖是兩國,但在軍情上,數百年來,都是統一作戰,雙國合併。
如今林太子突兀提親,騰國立馬就聲援,兩國關係緊密,已經彰顯。
掃視了一眼神色不明的軒轅硯,林啟起身朝軒轅硯欠身彎腰,語氣極為認真:「本殿誠心誠意向浩帝陛下提親,娶郡主為太子妃,願陛下見誠。」
秦不值臉色陰暗,也站了起身,看着林啟,冷笑道:「林太子雖然沒立太子妃,但卻早已經立了兩位側妃,而且侍妾無數,顏兒姐姐出身浩國,無論是太上皇和太后的獨情,還是公主與駙馬的情痴,顏兒姐姐不可能嫁給一個三妻四妾的男人,更何況……」
瞥了一眼溫政年,秦不值臉上的嘲諷更深:「難不成林太子要打破林騰兩國數百年來的傳統,不立騰國皇室溫姓女子為後?」
溫政年臉色微變。
秦不值心裏火到了極點,冷笑連連:「林國要背叛兩國連盟,騰帝不僅不怒,反而助其叛亂,真是讓朕大開眼界!」林國究竟有何目的?打死他,都不相信林啟會向她提親?這其中定然有陰謀!
面對秦不值的連連開火攻擊,林啟絲毫不見慌亂,反而笑顏逐開:「德帝不必在此離間林國與騰國的關係,這是騰國與林國的家事,本殿自會解釋清楚,但這並不是本殿向郡主提親的阻力。」
溫政年臉色有些沉鬱,林啟並沒有向他通氣,他如此突兀的提親,究竟是何用意?
「不知浩帝意下如何?」林啟看向軒轅硯,笑的天真無邪。
軒轅硯悄然蹙眉,心中有什麼一閃而過?
軒轅畫看着軒轅硯緩緩眯起了眼,心一跳,搶先一步在軒轅硯出聲之前,炸的在場的人愣是神魂顛倒,石化當場。
「林太子遲了一步,本宮的女兒,本宮這一次親自作主已經許了良配。」
此話一出,萬籟俱靜!
林啟緩緩垂下眼,掩去了眼中一剎那間掠過的詭秘!
軒轅硯慢慢的看向軒轅畫,眸光變了又變,能讓林啟精心設計這一環戲?必定是極大的人情,而且還必須要了解天下各國之間的動向以及各人的心思。
那人的身份呼之欲出,雲戰!
斂去眼中的嗜血,軒轅硯聲音懾人:「皇姐不必擔心林太子的提親,朕答應你,除非顏兒願意,否則朕不會嫁出浩國。」就算她願意,他也不會讓她離開他的身邊,這一輩子,生死她都只能在他的身邊。
誰——都不能阻止!
阮心顏清透的眸瞳剎時變的深黑懾人,冷漠,譏笑的看着眼前的容顏姣好的女人,她曾經給了她些許的溫暖和溫柔,通通消散在風中,無認她如何為之置身試想,如何努力,都不能改變她的想法。
這樣也好,既然是她主動剪斷了這具身體與她之間的最後一絲情份。
她,無話可說!
阮南風震驚的看着她,畫兒……可知道她在做什麼?她這樣做,分明是親自毀去了與顏兒之間的母女情,毀去了與硯兒的姐弟情?
可是?就算她要做個惡人,世間又有誰能從硯兒手中……阮南風突然睜眼?
他差點忘了,還有一個雲中城?
畫兒……她,當真要做這個惡人?
軒轅畫轉開眼,不去看他們的目光,強自按捺自己心裏的刺痛,就算是做讓親生女兒和弟弟怨恨的人,她也不後悔。
這斷孽,必須由她來斬斷。
現在有這個機會,她錯過,將會後悔終身。
秦不值從震驚中回神,雙眼圓睜,目光死死的定在了軒轅畫臉上,想從她臉上看出些許的慌意。
可是,
他看到的卻是軒轅畫眼中的決絕。
不,心裏慌亂起來,他連忙看向阮心顏,想從她眼中看到能令他心安的東西,可是他看到卻是令他心痛的冷。
顏兒姐姐此時的心,是冷的?是因為什麼?她在浩國究竟遭受了什麼委屈?
林啟微微一笑,仿佛早就料到會有這樣情景出現,悠然地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執起酒樽淺嘗着。
對於眼前寂靜中透出一絲詭異的畫面,在場的人都是玩弄陰謀長大的,結合場中不少人的臉色,最後都在林啟臉上找到了答案。
溫政年突然恍然大悟,他就奇怪林啟為何如此突兀之語,原來——是為了逼出此番話?
那麼,這畫公主所說之人,又是誰想要娶阮心顏?
這軒轅畫又為何露出如此壯土斷腕的決絕目光?
最重要的是,軒轅畫的話似乎比林啟突如其來的提親更要突兀?
至少,在場中,除了軒轅畫,每個人眼中都有些波瀾。
另一方面,宇文馳和溫政年的目光也都若有似無的審視着林啟,他又怎麼會如此精心參與其中?這背後又有什麼目的或是說——好處?
「不知公主將郡主許配給何人?」
「不知公主將郡主許配給何人?」
溫政年、宇文馳不僅是異口同聲,兩人的話甚至一字不差。
兩人相視一眼,各自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一些意外之色,也看到了共同的意圖。
他們順水推舟,賣林啟一個人情,也賣——雲中城一個人情!
畢竟,以神秘和獨立佇立在青雲海域的雲中城並不是一個國家,只是一個城。
先天獨厚,雲中島再如何深不可測,也只是不易攻。
只要雲中城膽敢有心走出來,在場任何一個國家,都能揮軍掃蕩。
所以,就怕雲中城躲着,現在雲中城願意出來,他們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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