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上珠華正文卷一百四十五·默契見到了蘇嶸,不僅是蘇邀徹底放心,連燕草也一掃在路上的擔憂和沮喪,精神奕奕起來。
等到兩人都梳洗完了再出去的時候,蘇邀見燕草還特意跑回去對着鏡子整理了一下頭髮,不由便怔了怔,隨即想到一路上燕草鬱鬱不樂,心裏便是一動,站在門檻外頭笑着問她:「你不是一向不愛打扮,如今已經是妝扮的很妥當了,怎麼還這樣謹慎啊?」
燕草的臉騰的一下就紅了,目光閃爍的垂下頭去蚊子哼哼:「哪有?姑娘看錯了,我,我是怕自己哪裏不妥當,丟了姑娘的臉。」
這個丫頭!
蘇邀想到在京城時候偶爾聽見的銀屏她們的議論,便嘖了一聲:「真的?可是我聽說,今天慶坤也在」
燕草急忙驚慌的抬起頭來,見蘇邀笑盈盈的,她的臉頓時更紅了,又氣又急的跺了跺腳:「姑娘怎麼拿我取笑?!」
蘇邀可不是真的沒成過親的小女孩兒,上一世除了燕草自梳不嫁,她也是親手把幾個丫頭的親事安排好了的人,一見燕草這樣子,心裏就知道,那議論並不是空穴來風,燕草是真的對慶坤有些什麼念頭。
慶坤是蘇嶸身邊的得力的小廝,為人雖然沉默寡言,但是辦事卻很不賴,聽蘇嶸的意思就知道,這一次慶坤在蕭恆身邊也是立下了功勞的,等到再回去,前途就不只是一個小廝那麼簡單了。
難得的還有這麼長時間來,慶坤都對蘇嶸忠心耿耿,而且也從不曾鬧出什麼不好的傳聞來。
她心裏已經是認真的將這件事考慮了一遍,面上什麼也沒露,只是笑着搖頭:「這怎麼就是取笑?我身邊陪我到現在的,你跟彩屏銀屏她們,每一個都是我珍愛的,你們若是當真有了喜歡的人,我為你們高興尚且來不及,只會想盡辦法讓你們如願,斷然不可能取笑的。」
燕草沒料到蘇邀忽然這麼說,咬着嘴唇不知道該怎麼回復。
蘇邀已經握住了她的手輕聲說:「所以,燕草你儘管去挑你喜歡的人,只要那個人身家清白,沒有妻室,對你真心實意,我便為你準備一份豐厚的嫁妝,風風光光的把你嫁出去。」
燕草不防她忽然把話說的這樣明,一時又是害羞又是感動,緊張的搖頭:「姑娘,我還沒有」
「不管有沒有,你知道就可以,我的承諾,永遠都是作數的。」蘇邀拍了拍她的手背,沒有再說什麼,轉身打算出門,轉過身卻一眼看見站在院子裏含笑正看過來的蕭恆。
她一下子怔住了。
不知道為何,這個場景跟當年蕭恆從樹上跳下來的場景重合,那時候,蕭恆還是宋恆,他從樹上跳下來,開始讓她的人生朝着一條不同的道路上走。
她渾身的疲憊不知道為什麼忽然盡消。
燕草也看見了蕭恆,滿臉緋紅的行了禮跑出去了。
院子裏便只剩下了蕭恆和蘇邀,他忍不住打趣:「一過來就聽見你在做媒,你怎麼改愛好啦?」
在他跟前,沒有什麼好隱藏的,蘇邀挑了挑眉:「我自己身邊的大丫頭,我當然要為她們的親事上心啦,免得被那些壞人騙了去怎麼好?」
她一本正經的,蕭恆只想笑。
然後他也就真的笑了。
剛才聽見蘇邀來了的時候,他怔在了原地,當時便想要大笑幾聲的。
蘇邀還以為蕭恆是傻了,狐疑的盯着他一臉莫名,不知道自己給燕草提親事有什麼好笑成這樣的,怎麼蕭恆就好像是中了天大的餡餅兒一般?
蕭恆笑完了,才問蘇邀:「怎麼這麼傻啊,就算是擔心,有崔大儒來,那也是一樣的,你怎麼自己還過來了?這山高水長的,路上吃了不少苦頭吧?」
蘇邀很奇怪蕭恆為什麼拿這樣的語氣跟她說話,這語氣這和這話說的好似他們十分十分親近一般。
不過這個人是蕭恆,她心裏的怪異也就是一閃而逝罷了,聽見蕭恆這麼問便徑直搖頭:「怎麼會一樣?我得親自來看了才放心啊。再說,京城亂糟糟的,留在京城又能如何呢?我安慰了一陣子,不能一直安慰她們,不如乾脆過來更加放心。」
雖然她面上一直很鎮定的安慰眾人,但是她心裏難道不擔心嗎?
她擔心的,不管是蘇嶸還是蕭恆,所以她毫不遲疑的來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也的確是放下了所有的心事。
蕭恆跟她一起出去,中途聽她說了圍場的事,便冷笑道:「蒙古自來是風吹兩邊倒的,這回只怕也是瓦剌那邊給了他們什麼好處,他們才
會搖擺不定,阿娜公主和多亞公主,也不過是看出她們長輩的心意,這才態度傲慢,想給你們一個下馬威的。」
蘇邀嗯了一聲:「眼下朝廷正在雲南平亂,便是東南沿海,也一直有倭患,正因為如此,北邊是絕對經不起什麼亂子了,正是因為看出了這一點,蒙古這才有了試探的意思,也的確是不能軟和,稍微態度軟了些,只怕她們還以為朝廷是拿他們當真沒了法子,只能捧着他們。」
兩人都是最通透不過的人,彼此一對視,就知道對方的意思。
雲南的亂子,越早結束越好,遲了只怕真的拖出什麼變故來。
也正因為如此,蘇邀皺了皺眉頭:「木三小姐和木青廬到現在都還沒有半點消息」
「之前剛審問了袁大人,他這些天已經是嚇怕了,竹筒倒豆子全部都說了,但是木三小姐,他說他是當真沒有收到半點風聲,手下的人也沒有抓住他們,否則他早拿木三小姐他們出去交差了。」蕭恆說起這件事也有些擔憂:「可沒有落到他們手裏,木三小姐怎麼會這麼久沒有半點消息?之前可以說是要躲避追兵,現在昭通已經被我們掌控,我們也張貼了尋人的告示,大部分的欽差隨從和護衛都已經找回來了,可木三小姐他們,就是沒有什麼蹤跡。」
蘇邀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