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上珠華正文卷一百四十六·假的蘇邀最先聽見袁大人的時候眉頭便皺了皺。
她之前就已經聽蘇嶸說起了袁大人,就是那個試圖在驛館放火燒死他們所有人,並且在之後的搜捕中也表現的格外喪心病狂的袁大人,她沒有多想,徑直便說:「我想去看看袁大人。」
袁大人已經嚇癱在了地上,他這些天一直被押着看砍頭,整個人都已經魔怔了,招認完了所有的事,也仍舊還是渾渾噩噩的,捂着自己的頭縮在牆角一臉的驚恐。
蘇邀推開門進去,吱呀一聲帶進滿室的陽光。
這陽光讓這漆黑的屋子亮堂起來,也驚得袁大人急忙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適應過來,眨了眨眼睛,見進來一個女孩子,險些還以為自己眼花了,他揉了揉眼,確認了進來的當真是個女子,便忍不住怔了怔。
因為太久沒有休息,他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狼狽而憔悴,眼圈底下是深深的淤青,顯得他整個人都老了幾歲。
蘇邀打量了他一眼,面無表情的開了口:「袁子健?」
袁子健下意識的看向她,還帶着點茫然和驚恐,不知道她是什麼人。
蘇邀卻沒解釋的意思,她過來,純粹只是想從袁大人這裏確認一些事情而已,而後她就轉過頭去問蕭恆:「你派人去曲靖了嗎?」
蕭恆雖然素來精明果決,聽見她這沒頭沒腦的問話也怔了一瞬。
蘇邀便立即沉下了臉:「他沒有說實話,他在拖時間!」
袁大人頓時睜大了眼睛,隨即便露出兇狠的神情。
蘇邀已經比他更快,如今袁大人不過是被拔了牙的老虎罷了,早就已經被蕭恆折磨的只剩了一口氣硬撐着而已,哪怕他是假裝的,也好不到哪裏去,她猛地揮手打了袁子健一個巴掌,直把袁子健打的眼冒金星。
「真是可笑!」蘇邀變了臉色,整個人都冷漠得仿佛是地獄的惡鬼,見袁子健竟然在這個時候被戳穿了還想動手,便從心裏發出一聲冷笑,上前一步踩住了袁子健的手指,用力的挪了挪。
袁子健頓時發出一聲慘叫。
蘇邀不管不顧,俯身居高臨下的打量袁子健充滿惡意的眼神嘖了一聲:「我就說,狼行千里吃人,狗行千里吃屎,你這條餓狼,哪裏有那麼容易就能聽得懂人話,看來老話果然是對的,你這種惡鬼,哪裏可能放下屠刀呢!都到了這個地步,你竟然還痴心妄想!」
蕭恆已經領會過來,皺着眉頭問她:「他沒說實話?」
袁大人招認出了一些名單,他已經讓人按照名單去朕抓人審問了。
他在錦衣衛當差,早已經審過無數犯人,自然知道何時是到了火候,而袁子健之前的表現,的確是已經到了火候,就是他說的那些話,按照他的經驗來看,也應當是真的。
可蘇邀怎麼一來便只問了個名字,便確定袁子健是在說謊?
蘇邀冷笑了一聲,不顧袁子健的破口大罵,冷然又打了他幾個耳光,直到他的耳朵都開始嗡嗡作響,整個人都暈的看不清楚面前的東西,她才住手,對蕭恆說:「我之前不是在追蹤白七爺的事麼?真是巧了,你還記得我曾經跟你說過的蝶衣嗎?」
蕭恆自然記得。
那個蝶衣還幫過他們的大忙,她去福建那邊見了馬老大,最終幫他們確認了沈海女兒的身份,讓徐鳳鳴和白七爺最後互相殘殺,互相揭短。
他點了點頭:「你是說,蝶衣認識他?」
「是啊,蝶衣跟我提過,她有個叫做袁子健的恩客,是白七爺指明讓她接待的,說這是重要人物。若只是姓袁而已,我印象還不會這麼深刻,可蝶衣曾經說過,她每次都是接待這位袁大人,還想處出了一點情分,袁大人有時候也並不避諱她,因此蝶衣知道了人家叫他,袁大人。」
袁大人,在雲南做官的袁大人。
還跟白七爺有交集。
這世上哪兒有那麼多的巧合,若是真的有,那也只是人為!
她之前心裏就已經有了猜想,而後見到袁大人,看見了他在脖子上的那顆大黑痣,便更是確定了袁大人的身份。
至於為什麼要一見面就打他。
當然是因為他還敢隱瞞!
白七爺為什麼對他這麼熱情,甚至到了巴結的地步?
難道是因為他這個不過五品的武官?
人家是看在了世襲二等將軍、雲南總兵魏德勝的份上!
而魏德勝,就是袁大人的姐夫。
但是袁子健竟然
連這個都隱瞞了,可見他根本不是真的怕了。
小人畏威不畏德,這種人根本就不能給一點好臉色。
袁子健被蘇邀打的根本躲閃不及,一下子連嘴巴都腫了起來,他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不按照常理出牌的姑娘,尤其是,這個小姑娘看着年紀不大,溫溫柔柔的樣子,可沒想到打起人來卻又快又狠,他偏過頭呸了一口,吐出一口含着唾沫的血水,對着蘇邀扯了扯嘴角。
蘇邀不待他說出什麼難聽的話來,上前一步又是一巴掌打在他臉上,把他打的懵了,才冷冷盯着他的眼睛:「你拖時間,是因為有恃無恐,覺得自己有個當雲南總兵的姐夫吧?魏德勝,魏大人,就是你們的靠山,是不是?」
袁子健這回才是真的連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心臟都漏跳了一拍,瞪着蘇邀色厲內荏的喊:「你別胡說!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
蕭恆冷冷挑了挑眉:「是麼?不要緊,你很快就會記起來了。」
他揮了揮手,三省就從外頭進來了,蕭恆沉聲吩咐:「去,把袁大人的妻兒都帶過來,讓他們看一看,到底是他們重要,還是袁大人的這些秘密重要。」
蕭恆下定了決心的事,那是無論如何也要做到的。
袁大人騙了他一次,之後他再說的那些話,蕭恆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了。
袁子健看着他的眼神,不知為何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直到此刻方才真正的從骨子裏透出冷意,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一百四十六·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