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悠,就悠到了第八輪。
從沒想過,會有人連着將七件寶貝悉數收入囊中,便是一件也不給旁人佔得,在場之人早已目瞪口呆,傻着眼睛嚷嚷。
「瘋了、瘋了……真是瘋了……」
「到底是什麼來頭,居然這樣有錢?」
「看來今天晚上是沒戲了,只能坐着看看了……」
「可不是麼?對方這樣的架勢,來勢洶洶的,誰敢同他爭,又有誰能爭得過他?」
「哈!也算是當世奇觀了!就當看一回熱鬧罷!」
「還能怎樣?也只能這樣想了。」
……
話是這麼說,可也有不信邪的。
原先還能沉住氣,這時候卻是怎麼也坐不住了,比如說左相。
額頭冷汗涔涔,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急的,瞅着宇文長樂手舞足蹈的得意模樣,恨不得將她整個兒從窗口扔出去!
但是礙着攝政王在場,也就只能想想了。
第八輪,倒數第三件寶貝,終於上了重頭戲!
看起來好似平平無奇,乃是一卷畫,宇文長樂一開始還以為是什麼名家墨寶,典藏絕跡版的,直到畫卷緩緩攤開,瞧清楚了上面的圖樣後,才輕輕抽了一口冷氣。
這哪裏是什麼墨寶,分明就是武器!
雖然只有圖,但只要按着圖上所畫的形狀和細節圖一步步地將實物制出,便是一件殺傷力極大的武器!
樓下的場台上,曉得有些人不知道這玩意兒,萬雪夜特地詳細地解說了一番。
「此物名喚擎天弩,乃是林家堡的鎮宅之物,原物早在幾年前被燒毀,堡主甚感惋惜,便窮盡其能,花費數年之久,將其重現於圖紙,後來……在因緣際會之下,此圖落到了本樓主的手中。擎天弩的聲威,想必不少人有過耳聞,林家堡曾歷大戰,卻能以區區九人之力,戰勝百人的圍殺,靠的便是此物。故而無論是防禦還是攻敵,擎天弩都是一等一的好物,價格麼,自然也是不低的。」
所以,從這一輪開始,每一下鼓聲,不再是一千兩,也不再是三千兩,而是一萬兩!
起拍便是十萬兩白銀,可謂是驚天地而泣鬼神。
這樣的東西,不說是江湖門派之間的爭端,便是用到戰場上,都是所向披靡的利器。
買的人,多少有些其心叵測。
故而並不是有錢就敢買,也不是人人都能買的。
在這種時候,就體現出了三樓雅間的優越性,誰都不知道屋子裏呆着的是什麼身份,什麼人,唯獨只有艷雪樓的樓主知曉。
而樓主大人口風之嚴,更是天下聞名。
雖然說再嚴也嚴不過錢財,可依着艷雪樓主坐地起價的脾性,一般人是出不起那個價錢的。
也沒有必要為了一個消息而讓自己破財。
果然,這一輪拍賣的叫價,全在第三樓,其餘兩樓的人只圍觀,絕對不敢插手,一來是心知肚明拼不過人家,二來也是不想得罪三樓的權貴。
瞅了眼蠢蠢欲動的左相,宇文長樂一眼即明。
這擎天弩的製圖,顯然是左相來此的目的,至少是其中之一。
「怎麼,相爺對這張圖感興趣?」
宇文長樂從來不避諱,直接就開門見山,問出了口。
左相也不是那種拐彎抹角的脾性,尤其是對着宇文長樂,曉得她嘴皮子厲害,就沒再繞,乾脆答應了下來。
「是又如何?」
這種事,原本不該讓外人知道,知道的人越少就越是安全,可是他已經等了太久了,不想再等着攝政王表態,便就直接將他請了過來。
他用這種方式向攝政王表明意圖,做得如此明顯,想必攝政王也無法再含糊其辭,是該到攤牌的時候了。
宇文長樂揚眉淺笑,對於左相的野心,早已有所洞悉,故而聽到他這樣回話,也並不覺得吃驚。
只可惜,今天晚上註定了是她的專場。
只有她壞別人的好事兒,沒有別人壞她的好事。
「不如何,但是……這張圖紙,本小姐要定了!」
對此,左相嗤之以鼻。
「你一個女流之輩,要這圖紙何用?」
「鎮宅啊!不是說鎮宅之寶嘛!更何況本小姐早說了,今晚的十件寶貝,本小姐都包場了,只為博攝政王一笑,討得他的歡心……所以,就算相爺你看重了這件寶貝,本小姐也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你……」左相氣不過,忍不住罵了句,「賤人!你真要做得這樣絕?」
「喔,原本還是有商量的餘地的,可是現在嘛……呵呵。」
冷笑方落,邊聽宇文長樂擊鼓三下,明目張胆地同左相示威。
一聽到這個雅間裏傳出聲音,眾人就曉得,瘋子又要上場了,哪怕早就猜到宇文長樂會出手,可是在聽到那三聲鼓響的時候,大伙兒還是免不得虎軀一震,被驚到了。
畢竟這一下就是一萬兩,三下,可就整整是三萬兩了!
霎時間,四下一片靜謐。
就在眾人以為三樓上其他的人會慣例妥協的時候,卻聽同一個雅間裏,傳出了另一個鼓聲。
鼓是一樣的鼓,槌子是一樣的槌子,可是敲擊的力道不同,聲音的方位也不同,有些人聽不出來,一下子莫名其妙,不得章法,但也有不少人聽出來,那個雅間裏,恐怕是有兩方人馬。
果然,很快,又聽宇文長樂輕慢地鼓聲響了一下。
緊接着是重重的一槌子!
咬牙切齒,火藥味兒極重,就是看不見,眾人也能想像得到敲鼓之人的氣急敗壞。
是了,遇上這麼個瘋子,倘若真看上了什麼要同他搶,還真是誰都要氣瘋!
這一回,宇文長樂沒有以絕對的優勢碾壓,大概是看着左相氣憤的表情十分愉悅,所以耐心十足,一下一下地挑逗,看誰先沉不住氣。
如此往復,一連拼了將近十個回合。
殺上了十六萬兩白銀的天價!
先前喊着天價天價,其實也只是說着玩兒,可是現在……就真的是天價了!
普天之下,板着指頭數,也沒幾個人能出得了這個錢,分分鐘是敗光家產的節奏,真是個瘋狂的夜晚,瘋魔的競寶大會!
場上的氣氛在極端熱烈之下,變得劍拔弩張,反倒有些壓抑了。
顫抖着敲下最後一聲鼓音,左相的手都顫了。
如果宇文長樂還不肯罷手,再多的銀子,他可給不起了。
可惜的是,他給不起,宇文長樂卻還能給得起。
說好了要包養攝政王的,怎麼能出爾反爾呢?就算是砸鍋賣鐵,這十件寶貝,她也得全部拿下!要不然,這前面的七件可就全都功虧一簣了!
這個時候,宇文長樂也是騎虎難下,便就不下去了,毫不猶豫地一甩手,又是一聲驚心動魄的鼓音。
左相慘敗,氣得渾身發抖!
宇文長樂面露驚慌,作勢撲到了攝政王的懷裏,尋求安慰。
「哎呀!相爺的表情好可怕,像是要吃了我一樣……王爺,你可要保護我呀……」
攝政王沒有說話,也沒有推開她,只淡笑一聲。
「誰敢吃你?」
宇文長樂遂咯咯一笑,反問道。
「你敢麼?給你吃……你敢吃麼?」
語帶雙關,曖昧而又旖旎。
瞅着宇文長樂在這種關頭還不忘談情說愛,左相惱得眼睛都紅了,偏生宇文長樂扒着那個人不是別人,是他頭一個想要拉攏的攝政王。
攝政王無動於衷,沒有出手,他又怎麼好動手?
只能咬着牙關忍了下來,等待第九輪競寶。
攝政王沒再理會宇文長樂,半個字的回應也沒有,只開口提醒了一句。
「第九輪了。」
「是啊,終於第九輪了,還有兩輪……本小姐就可以圓滿完成任務,功成身退了。到時候,王爺總該相信本小姐的一片真心了吧?」
曉得攝政王冷淡的性情,宇文長樂也就是隨口這麼一問,沒指望他會回答。
然而出乎意料,攝政王竟然回了她。
而且還是一個讓宇文長樂幾乎要喜極而泣、奔走相告的回答!
攝政王說。
「本王從未懷疑七小姐的真心。」
因為太過驚喜,宇文長樂反而有些傻了,臉上滿滿是不可置信的表情,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忍不住抓緊了攝政王的手臂,催促道。
「真的嗎?你剛才說什麼了?!我沒有挺清楚,再說一遍!再說一遍好不好?!」
攝政王沒有重複,只追加了一句。
「你大概不會相信,你是第一個……同本王說『喜歡』這兩個的人。」
「欸?!」
宇文長樂又傻了。
攝政王這話是什麼意思?!
不,不對……這怎麼可能?先前在皇宮裏,她站得老遠都能聞到那些女人的狐媚之氣,在看到攝政王的時候,一個個的眼睛都直了,那種愛慕之情溢於言表,根本說都不用說!
沒有哪個女人不會喜歡攝政王,沒有哪個女人不想嫁給攝政王,可是攝政王竟然說……從來沒有人對他說過喜歡?
這……不太可能吧?
偷偷瞟了攝政王一眼,卻見他面色如常,坦坦蕩蕩,並不像是在作假。
於是宇文長樂又忍不住**了,開始揣測攝政王這是不是在給她什麼暗示?是不是……已經開始有所動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