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時青面色僵冷發青,施海燕的腳步也徹底僵在了原地,半步都踏不動。
黃婷婷此時參加的正是殷氏科技新產品的發佈會,她妝容瑰麗,衣着亮麗,算是發佈會上頂亮眼的一顆星了。
原本挺順利的一個發佈會,在即將結束時,媒體似是不自覺的又將矛頭指向了黃婷婷本人。
包括她整容,謎一樣的過去,以及和殷氏總裁的私交問題。
問題刁鑽直戳人心!
很少給予媒體記者回應的黃婷婷,今天也不知是突然轉性了,還是被記者們歹毒刁鑽的問題逼得終於憋不住了……
明晃晃的鏡頭跟前,黃婷婷崩潰大哭!
在記者的連番追問下,她終是說出積壓在自己心裏如千斤巨石般沉重的驚人事實!
黃婷婷,一個剛出道沒多久的三流小明星。
要說這樣的女明星有多大的新聞價值,那不太可能。
可當黃婷婷這個不知名的三流女明星和殷氏集團總裁殷時修掛在一起,這個八卦價值一下子就被推高。
隨着媒體記者們無法在黃婷婷和殷時修身上得到更多的爆料,這樁緋聞的餘溫也慢慢降下時!
黃婷婷今日的一番言論,可謂是把整個事件拉到一個前所未有的受關注程度!
某殷姓高官。
這五個字說的巧妙至極。
矛頭直指殷時青卻又不說明,典型的欲蓋彌彰。
當娛樂新聞和政界高官掛鈎時,那就不單單是娛樂了。
只憑如今網絡傳媒的影響力,想必不出二十四小時,紀檢委便會對此官員進行審查。
殷時青看着在電視屏幕上,在眾媒體面前哭的妝都花了的黃婷婷,拳頭攥的死緊——竟然是她!
難怪他的人怎麼找都找不到這女人……
原來早就被殷時修藏起來了。
殷時青眸子眯起,深吸一口氣,他就知道,他就知道這殷家上上下下所有人加起來,抵不過一個殷時修的叵測心機。
原來他早已知道蘇小萌流產真相,原來他去倫敦不單單是為了陪妻子念書,不單單是為了擴大殷氏規模……
他就這樣暗度陳倉,將崔秋蓉藏起來,換了張臉再放出來。
就這麼好不遮掩的放到所有人面前。
就這樣囂張的替她造勢,擴大她的影響力。
他說呢,殷時修竟然和女明星搞起緋聞來……
呵,竟是為了這一刻!
多久了?
去倫敦前就已經知道了真相?
去倫敦前就已經有了籌謀?已經做好了這一切計劃?
他花了七個月的時間,慢慢的給他挖了個坑,用了整整七個月的時間,給他上好了套!
好一個殷時修!
好一個年輕有膽識的四弟!
你當真覺得你大哥就憑你這點雕蟲小技就會被打垮?
呵,殷時青唇角輕扯,
「未免太天真了。」
話從口中溢出,聲音不大,一旁的殷紹輝卻聽的仔細。
殷紹輝拄着拐杖的手在發抖發顫,一旁的老林管家站在一邊,一張老臉也是憂心忡忡。
電視上的年輕女人說的話,一字一句,他們都聽的明明白白。
「天真?」
殷紹輝紅着老眼瞪着殷時青,
「當真是你害死老四的孩子?!也是你差點讓小萌流產而死?!」
殷時青夾着灰白的眉頭皺起,他看向殷紹輝,卻是一臉無辜,
「爸,您是老糊塗了麼?這麼個來歷不明的女人說的話,您也相信?」
殷紹輝此刻氣的有些站不穩,老林管家忙上前撐着點殷紹輝。
若真是個來歷不明的女人說的話,他定然不信。
可這女人打的殷時修的名頭,而這女人如今有這等不小的名氣,也是兒子一手推出來!
殷紹輝不至於連這些都不知道。
原本只當是商業運作的一種手段,卻不料——
「那這女人說自己本名叫崔秋蓉,是黃媽的女兒也是假?」
「我想這個應該去問老四,這女人是他找的,什麼身份,什麼來歷,又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只怕也只有老四心裏最清楚。」
殷時青聳了下肩,倒是一副心安理得,清者自清的姿態。
「那殷俊凡是不是博文和郭彤的兒子,這也需要問老四?」
殷時青看向殷紹輝,
「殷時修是您的親生兒子,如果我說這一切都是他安排好了來陷害我的,你就是死也不會相信。」
「……」
「俊凡是不是我的親孫子,我自會去查。」
殷時青說完便轉身要走,然而就在此時——
殷紹輝兩步上前,舉起自己的龍頭拐杖,一杖狠狠落在殷時青的背上,
「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了!我讓你走了麼?!」
殷紹輝這麼厲聲一吼,整個房子似乎都跟着晃了晃。
「爸!您這是幹什麼了!時青不是時修,他也年歲過半百了!哪經得起您這樣打!」
「他就是七老八十了,只要我還活着,我就能打他!」
殷紹輝的拐杖收起,又是猛的往地上一砸!
「今天你就老老實實的待在這,哪都不許去!真相,我自會查明!」
「……」
殷時青皺着眉,轉身瞪向殷紹輝,
「你有什麼資格打我?」
「我為什麼不能打你?人命關天的大事!若你真的干出這等迫害你弟弟的事情,我就是打死你也不為過!」
「呵!」
殷時青一張老臉肅穆的板着,在一聲輕哂後,露出了青色獠牙,
「迫害弟弟……先別說我有沒有迫害殷時修還是個問題,就算我真的迫害了,也不過和父親您……彼此彼此罷了。」
着意加重的「父親您」三個字,意味深長。
殷紹輝深吸口氣,表情有一瞬的僵滯,如此時客廳的氣氛,
「你說什麼?咳咳——!」
殷紹輝捂着胸口,身體帶來的極度不適讓老林管家擔憂至極,
「老司令,您別這麼大動肝火,等事情查出了真相再說不遲。」
「我如何能不動肝火?啊?!」
「……」
殷紹輝紅着眼,
「當初收養你的時候,多少人勸阻我,殷家上下又有多少人反對!將外人視如己出,又有多少不明智?!」
「我一意孤行,把你當成自己的兒子,這些年,我和你母親可有虧待你半分?」
「那根執家法的象牙杖,可曾有一次落在你的身上?」
「你為什麼收養我,原因你自己清楚。」
「我當然清楚!因為你是我戰友的兒子!可孩子,人做到你這般忘恩負義,狼心狗肺!你叫我這個撫養你長大的父親……寒心哪!」
殷紹輝的老眼裏閃着渾濁的淚,傴僂身軀,顫抖不停。
這滿目的白髮,此刻都有些凌亂。
「寒心?你敢說江勝凌只是你的戰友?」
殷時青眸子眯了一下,
「殷紹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江勝凌,風青,還有我的弟弟江幸,妹妹江雲,是怎麼死的?你當真以為我不知道?」
殷紹輝抿着唇,牢牢的撐着手中的拐杖。
「你能有現在的地位,殷家能有現在的名望,難道不是踩着我江家滿門的屍體夠得的?!」
「您老可是真英雄,把一個被你當成墊腳石利用的戰友說成你最親密的戰友!把一個被你害的無家可歸的男孩兒收養,不說贖罪,卻說慈悲……呵呵……」
「您這一生把面子尊嚴看的比什麼都重,話永遠說的冠冕堂皇,我只想問一句,父親,您臉紅嗎?」
殷紹輝的嘴唇顫抖的動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