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香院
「沒看錯?大姑娘真的悄悄溜去了前院?」門外,幾個丫頭竊竊私語,似乎在聊什麼最新的八卦話題。
淺綠路過,斥責了幾句,手裏端着一盤子香甜的桂花糕走了進來。「小姐,夫人派人送糕點來,說是晚上讓您過去一同用膳呢。」
她說的含蓄,霓裳哪裏有不懂的。父母一心都是為了兒女,這般不合規矩的讓她前去與外人一同用膳,怕是想要為她謀一門好親事吧?
霓裳沒將這回事放心上,畢竟她這副身子還小,還不到議親的年紀。毫不客氣的將糕點笑納,即刻送了一塊放入嘴裏。「嗯,真香…只是這味道,似乎與往日鎮江閣的口味有些不同…」
淺綠低笑一聲,解釋道:「小姐怕是不知道吧?這糕點,是郡王托人快馬加鞭從京城請來的一位廚子現做的,口味自然不一樣了。」
還真是奢侈!
霓裳暗忖一聲,卻沒有放下手裏的糕點,繼續往那張小嘴裏塞。反正她現在是個孩子,貪嘴一些也是正常的。
一連吃了四塊桂花糕,淺綠連忙倒上了一杯熱茶遞給她漱口。「小姐慢點兒,小心噎着了…」
霓裳接過茶杯,抿了幾口,摸着有些圓滾的肚子滿足的輕嘆。「果然是京城的師傅,手藝就是不一般。」
淺綠沉默了一陣,表示贊同。繼而想起剛才丫鬟們議論的事情,不由得多嘴了幾句。「小姐,大姑娘也太沒臉皮了。明知道有外男在,居然還偷偷摸摸的去了前院。也不知道大太太怎麼教導的,居然做出這般不知羞恥的事來。若是讓外人知道了,還以為是咱們侯府管教不力,平白被她連累的名聲。」
霓裳挑了挑眉,哦了一聲,問道:「她真的去了前院?」
「白鷺前兩日回家探望老子娘,碰巧今日回府,親眼所見!」淺綠可不敢有所隱瞞,全都據實以報。
霓裳輕笑一聲,纖細的手指在杯沿上輕輕地摩挲着。「大房那邊果真沉不住氣啊,才沒安分幾日,就又出來蹦躂了。只是,這一次不用咱們出手,就有人替我們收拾她。咱們呀,就等着看好戲吧。」
「小姐何出此言?」淺綠不解的皺起了眉頭。
「那清郡王你也是見過的,你覺得他像是個飢不擇食的人嗎?京城裏多少的名門閨秀大家千金,有那些美人兒環繞身邊,他豈會看上虹堂姐這樣的小家碧玉?」霓裳難得有心情分析給她聽,於是多說了兩句。
淺綠撲哧一聲笑了。「小姐說的是,那清郡王一看就是個正人君子,想必對這自動送上門來的十分反感。這下子,他們打的主意,怕是要落空了。」
在提到那位年輕的郡王時,淺綠的臉微微有些泛紅,一副思春模樣。霓裳將一切看在眼裏,卻沒有點破。畢竟,內宅的女孩子們平日裏都被鎖在這小小的一方院子裏,極少有機會接觸到外面的世界,她不想打破她們憧憬着的美夢。
「時候差不多了,去拿本小姐的暖爐來,咱們看戲去!」霓裳笑着站起身來,帶着一陣香風踏出了門檻。
前院,侯爺正一臉小心的陪着不是,一雙眼睛狠狠地瞪着那不懂規矩的侄女,心裏暗恨不已。早知如此,他就早些將這群惹是生非的人趕出侯府去了。平白被他們連累了,實在是不划算。
清郡王斜了一眼那穿着單薄群衫,故意撞到他懷裏的女子,臉上並未露出多餘的表情。只不過如鷹銳利般的眼睛裏,濃濃的殺意一閃而過。這樣的女子他見多了,但沒想到竟然是如此厚顏無恥!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貨色,就憑她這副尊容,也想觸碰他,真是該死!
不過在人家的地盤,他也不好太過苛責,只能暫時忍下來。「侯爺多慮了。既然虹姑娘說是不小心,那便不是故意的。」
只是,他微微停頓一下之後,又補充了一句。「看在她年幼無知的份兒上,責罰就減輕一些,就罰二十大板吧。」
當聽到那二十大板,君虹裳臉上慶幸的神色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懼。她從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大老爺大夫人都捨不得罵一句,更何況是挨板子?到了此刻,她才意識到自己是真的得罪了這位郡王,身子不由得抖了起來。
郡王發了話,侯爺也不好再說什麼。於是一揮手,叫了幾個婆子過來,將君虹裳拉了下去。「沒聽到郡王的話嗎?拖下去,重大二十大板!」
「是,侯爺。」幾個粗使婆子早就看不慣大房一家子在府里頤指氣使指手畫腳了,立刻衝上前去一把將君虹裳給架了起來。
君虹裳一張笑臉慘白的厲害,眼淚嚇得直往下掉。她一邊掙扎一邊哭着向侯爺求救道:「虹兒不是有意的…侯爺救我…」
君侯爺臉上露出一抹難色,安慰道:「虹兒,不是二叔不肯救你。只是郡王發了話,若是再包庇,這不是拂了郡王的顏面麼?」
自從發生了上次的刺殺事件,他便對大房徹底失望了。虧得他們想得出,居然買兇殺人不成,還弄來一具假的屍身,想要掩人耳目,真是太令人心寒了。
「不…虹兒不要挨板子,那會死人的呀…」君虹裳此刻早已嚇得魂不附體,不停地尖叫着,哪裏還有半點兒淑女風範。
侯爺不耐煩的對那些行刑的人呵斥道:「還不快些堵住她的嘴!打擾了客人的清靜,你們可擔待的起?」
於是不顧君虹裳如何的掙扎,那群婆子總算是將人拖走了。
霓裳躲在暗處,一邊欣賞着好戲一邊捂着嘴偷笑。真是大快人心啊,那不可一世的虹大小姐,總算是受到了教訓!看她以後還敢不敢像花蝴蝶一樣,四處招搖。
她正樂着呢,突然一道強烈的目光掃射過來,放佛感知到了她的存在。霓裳不禁向後退了一步,拍了怕胸口,暗道:「該不會是被人發現了吧?」
「小姐,大姑娘被罰了,真是痛快!」淺綠跟隨在她身後,也忍不住捂着嘴笑了。
看完了戲,霓裳自然不便出現,於是拉着淺綠悄悄的溜了。只不過,她那一抹藕荷色的裙擺卻沒能逃過某人的眼睛。
侯爺再次賠禮道歉,清郡王卻似乎沒聽進去。他的心思還留在那一抹裙裾之上,嘴角也不自覺的悄悄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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