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小姐被打了?」江氏正在後院裏等着女兒的好消息,沒想到等到的卻是女兒挨打的消息,頓時急的從椅子裏跳了起來。
「奴婢不敢撒謊,小姐被打了二十板子,都疼暈過去了!」穿着碧色裳子的丫頭,是江氏從京城帶過來的最是忠心,是不會欺騙她這個主子的。
聽完那丫鬟的講述,江氏氣得咬牙切齒,摔了手裏一套上好的茶具。「真是豈有此理!居然敢對我閨女動手,他好大的膽子!」
丫鬟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畢竟是寄居在別人府上,自然是按照別人的規矩來。她這樣說,實在是太過難聽了一些。只不過,她們做下人的,不好以實相告罷了。
「夫人莫要動怒,小心隔牆有耳。」
江氏尖銳的嗓音頓時降低了幾分,不過輸人不輸陣,她還是倔強的將所有的錯都推到了侯爺的身上。「怕什麼?我就是要讓他聽見!瞧瞧他做的什麼事,居然這麼對待自己的親侄女,也不怕傳出去壞了自己的名聲!什麼兄弟情深,全都是空口白話!有什麼好的,他只顧着自己的女兒,不照顧我們也就罷了,還將我的女兒給打了,簡直可惡至極!」
「夫人,您小聲一些…」那服侍的丫鬟急了,就差沒上去捂住她這張惹是生非的嘴了。
老爺一再交待,讓夫人謹慎小心一些。這般大嚷大叫的,實在是不像話。若是讓侯爺生了厭,怕是這侯府也呆不下去了。
「你這個死丫頭,連你也跟我作對!說,是不是收了芳姨娘那個賤人的好處,想氣死我她好早日坐上這正室的位子,啊?」江氏有氣不能發泄,自然就拿下人出氣了。
她一巴掌閃過去,那丫鬟的臉頓時就紅腫了起來,留下了五個指頭印。
「夫人,奴婢對您忠心耿耿,絕對不敢背叛您啊。」那丫鬟委屈的捂着臉,卻不敢哭出聲來。
這就是主子與下人的區別,就算江氏有千般的不是,那也是正經的主子。她不過是個服侍人的丫頭,有理也沒有開口的立場,只有挨打挨罵的份兒。
這屋子裏頭的一舉一動,都沒有逃過芳姨娘的眼線。在聽說虹姐兒被打之後,她心情突然變得好了起來,還吩咐了丫鬟泡了杯花茶,慢慢的享用起來。「沒想到,她也會有今日。」
服侍她的丫鬟寒雪湊上前去,臉上也閃爍着興奮。「聽說大小姐勾引郡王不成,才被郡王厭棄,讓侯爺罰了二十板子。大小姐身嬌肉貴,也不知道受不受的起那二十大板。」
芳姨娘捧着暖爐斜靠在軟枕上,眼中滿是幸災樂禍。「大小姐也該長長記性了。那郡王也是她能惹的麼?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貨色。」
「可不是麼?大小姐姿容平平也就罷了,還跟着夫人學了一身的市儈之氣,哪裏有咱們芸姐兒端莊。」寒雪是芳姨娘的心腹,自然是向着自己主子的。
芳姨娘哂笑了兩聲,便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別的事情上去了。近幾日老爺一直在外應酬,好幾日不來她這裏了,這讓她心裏暗暗有些添堵。「打聽清楚了沒,老爺這幾日都去了哪裏,做了些什麼?」
寒雪看了看四周,見沒有別人,這才低聲稟報道:「老爺最近時常去一家叫做百味仙的酒樓,一呆就是好幾個時辰。據說,是為了宴請錦州城裏的一些官員。想必,是為了以後做打算,有拉攏之意吧?」
跟隨了芳姨娘多年,寒雪也是個伶俐的,看事情也比其他人通透,故而很得芳姨娘重用。
輕輕地點了點頭,芳姨娘這才放下心來。她還以為老爺被外面哪個狐媚子給吸引住了,所以才樂不思蜀呢。「芸姐兒也快睡醒了吧?等她醒了,就帶過來。一會兒子,我們要去老夫人那裏請安。」
「是,姨娘。」寒雪安靜的站到她的身邊,替她捶起背來。
福安堂
「老夫人最近氣色不錯,看來不日就痊癒了。」芳姨娘一邊殷勤的給老夫人捏着肩膀,一邊柔聲的說道。
老夫人微微閉着眼睛,享受着她的服侍,許久才睜開眼。「也是你孝順,每日過來請安不說,還肯陪我這個老婆子說說話。」
芳姨娘臉上露出一抹羞赧之色,眼底暗流涌動,不驕不躁的應答道:「老夫人不嫌棄婢妾笨手笨腳就好了,能夠替老爺盡一份心,也是婢妾的福分。」
「你倒是個乖巧的…」老夫人似乎對她的話極為滿意。
芳姨娘沉默了良久,見老夫人心情不錯,這才小心翼翼的試探道:「其實大姑娘也是個孝順的,一早就說要過來給老夫人您請安的。只是…身子忽然有些不適,所以才耽擱了…。」
提到大孫女,老夫人臉上的笑意便更多了。那丫頭嘴巴甜,又很懂得哄老人家開心。比起霓裳來,更多了幾分諂媚。這些日子,她每日都過來請安,也愛逗她老婆子說笑,故而對她便多了幾分喜歡。
聽說她身子不適,便立刻緊張起來。「虹姐兒昨兒個還好好兒的,怎麼就突然不適了?可瞧過大夫了?」
「此事說來話長…大姑娘可能不知道前院有貴客,不小心衝撞了貴人。侯爺也是為了侯府的聲譽,也是不得已才會打了大姑娘的板子。老夫人也別太擔心,大姑娘沒有性命之憂,休養幾日便會好了…」芳姨娘告狀的同時,也沒忘了擺君虹裳一道。那話里的意思,也是坐實了她的錯。
只不過老人家心疼孫女,並未將所有的話都聽進去。不等芳姨娘把話說完,老夫人就急着要起身去看她的寶貝孫女。「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居然動上板子了!快,扶我過去。」
芳姨娘不敢阻止,只好扶着她去了前院。
「我可憐的虹姐兒啊…你叔叔怎麼就那麼狠心,竟然連親情都不顧,就將你打了啊!」江氏癱坐在女兒的身旁,見她單薄的衣裳上沾染上了血跡,也顧不上自己的身份,在院子裏放聲大哭起來。
老夫人剛踏進院子門,便聽到這呼天搶地的哭喊聲,又看到平日裏乖巧的孫女渾身是血狼藉不堪的暈死過去,急忙沖了過去大聲質問起那些粗使婆子來。「誰允許你們動我孫女的,啊?吃了雄心豹子膽不成!」
那些婆子嚇得跪倒在地,開口求饒道:「老夫人,給奴婢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動大姑娘一根頭髮啊!只是,侯爺下了令,奴婢們也是聽命行事,還望老夫人明察。」
老夫人氣得將手裏的拐杖豎起,剛要狠狠地教訓那些婆子們一聲,便聽見一道嬌糯的嗓音在耳旁響起。
「祖母出來,怎麼也不披件大氅?若是再病倒了,可不是要心疼死我們?」開口解圍的,正是聞訊趕來的君霓裳母女。
芳姨娘眼神一黯,低下頭去悄悄地退到一邊,想要置身事外。奈何霓裳那似乎能看透人心的眼神,卻讓她覺得自己渾身不自在,像是被抓到把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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