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已經是夜深了。
萬籟俱寂。
吉江山等人,等候在醫院外面,不敢靠近。
李菊花說過,他們會影響作法。
吉江山對於李菊花說不上百分之百的信任,但至少,吉洪衷對於李菊花十分信任。
吉江山回想起幾年前。
蒼顧集團合照照片,被媒體報道。
他正坐在家中的沙發上報紙上新聞,他一眼便認出了照片裏的那個人。
他重重的拍了茶几,他語氣冰冷,聲音低沉:「張蒼狼,你終於現身了。」
而吉洪衷原本定居在國外,連夜飛回了京城。
吉洪衷一回來,就立刻讓人找來了李菊花。
也就是在那天,吉江山才知道父親對於張蒼狼的忌憚,還不如對於溫顧的忌憚。
吉洪衷害怕溫顧,害怕到一定要殺掉溫顧全家人。
那天晚上。
吉家。
書房。
吉家的老爺子吉洪衷,正在和瞎眼老太太李菊花對坐,吉江山呢,站在一旁,隨時等候父親的需要。
這場談話,絕密非常。
吉洪衷誰也不信任,讓吉江山旁聽,是對于吉江山這個繼承人的尊重。
吉洪衷大概八十多歲,他多年來的生活十分優渥,吃得好住得好,保養得當,以至於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七十多歲的中年人。他的身體向來很好,要是有人看到吉洪衷和吉江山父子倆同框出現,不了解情況的人,還以為這兩個人是哥倆。
當時。
吉洪衷將一張銀行卡遞給老太太,說:「大師,這是您應得的。」
李菊花說:「吉老,這錢,我還是不要了,陣法,近日,已經被溫家人識破了。」
吉洪衷冷笑一聲,說:「那麼,還請大師繼續指教。」
所有的因果,都要從二十多年前說起。
一位與吉洪衷相交深交的大師,提醒吉洪衷:不久,會有一個絕世克星出生,二十多年後,顛覆你吉家。
大師剛留下一些指點,便圓寂了。
吉洪衷遇到李菊花的時候,他決定讓李菊花幫助吉家。
當年大師並不能準確推算出克星到底是誰,會出生在哪一家。
根據推算,大師算出了五家人。
於是,他讓李菊花,根據大師的指點,布下巫蠱娃娃。
不管那個絕世克星出生在哪一個家庭,絕對家破人亡斷子絕孫。
這種巫蠱之術非常的陰毒,這麼多年過去了,其他的四家人,全都死光了。
只有溫家人,似乎正在往好的方向發展,甚至,還出了一個商業奇才:溫顧。
吉洪衷得知溫顧建立了蒼顧的時候,他就坐不住了,他一定要和李菊花當面問一問,溫顧,是不是那個絕世克星?
李菊花說:「自從幾十年前,認識您以來,我便知道,我在做什麼事情。現在也算是明了,溫家有女,神鬼同胎,若我現在動手,勢必會被發現。等那人離去,我自有辦法收拾溫家。」
吉洪衷這才明白,李菊花之所以不能對溫顧動手,是因為溫顧身邊有一個很厲害的風水大師連幽谷。
吉洪衷對於連家的勢力十分忌憚,想要動連幽谷,恐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於是吉洪衷叮囑吉江山,接下里的幾年時間,一定要想辦法,讓連幽谷離開溫顧。
現在,吉江山站在醫院門外,他回想起這些事情,似乎,連幽谷離開溫顧之後,溫顧立刻失去了雙手似的,一直受到阻礙和挫折。
這風水的事情啊,真是一門玄學。
是以。
吉洪衷這次病得不省人事,吉江山認為,只有李菊花能救吉洪衷。
可是,吉江山又哪裏料到,李菊花為了吉家效忠二十多年,其實包藏着禍心呢。
……
此時。
病房內。
李菊花對着病床上不省人事的吉洪衷說:「當年你們吉家人,何其自私,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慾,讓我成了瞎子,現在,是時候好好算一算這筆賬了。」
她猙獰地笑着,抓住了吉洪衷輸液的管子,說:「我不會讓你這麼安靜的死去,我要讓你生不如死,魂飛魄散。」
吉洪衷的身體抽動了一下,他迷迷糊糊之間聽到李菊花說的話,可是,他完全睜不開眼睛,無法阻止李菊花。
他在心中怒吼:李菊花,你膽子真大啊!我,我要是醒來了,一定要殺了你!
李菊花看到吉洪衷的身體竟然動了,她笑道:「喲,死到臨頭了,求生欲倒是很強。可惜啊,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了喲。」
就在李菊花準備對吉洪衷動手的時候。
病房門,吱嘎打開了。
一個身影出現,飛奔到李菊花的身邊,鉗住了李菊花的手。
李菊花雖然是個瞎子,卻能夠清楚感受到那個人的氣息,她難以置信地說:「竟然是你!」
「沒錯,是我!」
李菊花那張皺巴巴的臉上露出了極其扭曲的表情:「他們對你做過什麼事情,你一點都不介意嗎?」
溫顧說:「我介意,甚至每天都在想,如何能夠報復他們,可是,如果你先動手了,我就沒機會了。」
「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李菊花說,「我們都想殺了他,為什麼這個人不能是我!」
溫顧一直鉗住李菊花的手,她用力一握,李菊花的手便鬆開了氧氣管。
緊接着,溫顧拉着李菊花離開醫院的病房,她們需要找個安全的地方,好好的聊一聊。
溫顧帶着李菊花來到地下車庫,她們坐進車裏,是許都開的車。
上了車。
許都專心致志的開車。
李菊花呢,正在氣頭上,剛才,她差一點就能報仇了,偏生被這個不識相的溫顧給阻止,這一次之後,她可能這輩子,都沒機會親手報仇了。
溫顧仔細觀察着李菊花的表情,她當然知道李菊花心裏在想什麼。只是,她還有她的考慮,不能讓李菊花現在就死。
溫顧說:「李老太,剛才我很抱歉。」
「嗯?」李菊花皺起了眉頭,她覺得,溫顧應該是個傻子,她一句話都不想和溫顧多說。
溫顧說:「你剛才那樣動手,絕對沒法活着走出醫院的。」
李菊花說:「我根本就沒想活着,早在二十幾年前,我就應該死掉的。可是偏偏,我苟活了這麼多年,老天爺,對我真好啊!」
許都聽着溫顧和李菊花的對話,看來,李菊花是個很有故事的人啊。
許都雖然跟隨溫顧多年,但其實溫顧有很多面,許都並不是全然了解,就像,許都能夠理解溫顧在商業上的任何的大膽舉措,卻不能理解溫顧來救李菊花,畢竟,李菊花殺了吉洪衷,是一件好事。
吉家將會亂成一團,沒有心思和蒼顧爭鬥,蒼顧只需要趁機收割,以後,就是蒼顧的天下了。
而溫顧也會變得安全,吉家不會有人再敢對溫顧動手。
……
許都開着車,很快來到一個私人茶樓。
這是一個四合院,院子裏種滿了花草。
這家茶樓,是溫顧投資的其中的茶樓,她是匿名大股東。
畢竟,她不太想讓人知道,她究竟有多少的產業,產業又在哪裏。
這家茶樓,算一算,已經開了好幾年,生意很差。
每次有新的客人進來,總會有人感嘆,茶好,卻沒人來,這家茶樓的老闆,真是財大氣粗啊。
溫顧偶爾也會聽到新客人的抱怨,的確是啊,為什麼沒有客人呢。
大概是因為,並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這裏吧。
溫顧一行三人,走進了一個茶室包廂。
溫顧始終都鉗住李菊花的手,李菊花只能乖乖跟着走。
茶室之中。
茶香四溢。
溫顧讓許都找個位子坐下。
許都說:「我在門外等你們。」
許都關上門,老老實實地站在門外。
李菊花聽到了關門的聲音,她哈哈大笑:「我現在算是明白了,你和吉家人最大的區別了!」
「哈哈,怎麼說?」
李菊花說:「在京城,權利就是規則,食物鏈頂端的人決定着遊戲怎麼玩,日子久了,吉家人在規則之中越發逆來順受。而你,無視規則,對於自己人,你從來都不分你我。」
溫顧笑道:「你這麼說,聽起來很有道理的樣子。不過,李老太,今天,真是對不住,我還有很多問題沒有弄清楚,我需要你。」
李菊花現在算是明白了,她說:「你想知道什麼,說吧。」
溫顧見李菊花開門見山,她也就不繞彎子了:「我想知道,巫蠱娃娃和吉家究竟有什麼關係。」
李菊花聽從吉洪衷的命令,在溫顧奶奶家裏下了二十年十分隱秘的降頭。
所以,那隻巫蠱娃娃讓溫國威發瘋,只是巫蠱之術剛剛開始。
如果不是溫顧命硬,早就被巫蠱娃娃剋死了。
就像其他的幾個家庭,全都家破人亡,家裏沒有一個活口,全都死於非命。
溫顧說:「好,你拿了吉家的錢,為吉家辦事情,我理解,可是,我聽說吉家人刺瞎了你的眼睛,你為什麼還肯為吉家人賣命呢?」
李菊花慘烈地笑道:「我當時沒有選擇,那時候,我其實是先出了車禍,車主害怕我看見他的臉,便把我刺瞎了。事後,是吉家人出面為了出了醫藥費,還給我家裏寄錢,算是補償我的瞎眼。我那喜歡賭博的父母,很快花光了我的賠償金,還欠了高利貸,我的弟弟妹妹上不起學,吃不上飯,我是個風水師,平時能賺多少錢,全都看天意,瞎了以後,賺的更是少之又少,我只能去找吉家人。吉家人養活了我的家人,這是我的命。」
「既然吉家人養活了你的家人,算起來,也算是你的恩人了,你又為什麼要殺吉洪衷呢?」溫顧還是不明白,李菊花前後矛盾,這個故事有漏洞啊。
李菊花長長了嘆了一口氣,說:「二十幾年來,我沒有哪一天是睡了安穩覺的,我總是夢見那些死去的人,來找我索命。而巫蠱之術,是一門很消耗自身壽命的法術,我所剩的時日不多了,我想,在我死之前,做一件好事,一來,是給我自己報仇,一來,算是對你的報恩了。」
報恩?溫顧更不明白了,自己對李菊花,到底恩情在哪裏?
李菊花感受到溫顧疑惑的氣息,她說:「你或許在想,你對我並無恩情,其實,是你種下的樹,到了豐收的時候,你卻毫不知情啊。在這個社會上,如果不是擁有很好的學歷,就只能走後門,只有你們蒼顧集團摒棄陋習。你們給予就業者更多的機會,我的弟弟妹妹,大學畢業後,找不到合適的工作,在你們蒼顧得到了機會,這就是你的善果啊。他們需要工作,也終於可以脫離原生家庭的陰影,成為獨立的人,擁有更好的人生。溫小姐,謝謝你。」
溫顧聽着李菊花說起家人的事情,這才明白,家人,是李菊花的盔甲,也是李菊花的軟肋,人們,總是會為了所愛的人,傾盡所有。
蒼顧一視同仁的僱傭標準,是溫顧和許都當年既定的當真,沒想到,竟然無心插柳,結下李菊花這個善緣。
溫顧說:「如此,你就更不應該親手殺了吉洪衷,而是由我動手。」
「溫小姐,他們想要害死你全家,你竟然還能這麼心平氣和的和我對話,我真佩服你!溫小姐,吉洪衷的死,只是第一步,我的計劃是,殺了吉洪衷,再殺吉江山,只有吉江山死了,你奶奶家裏的巫蠱娃娃的詛咒,才能徹底消除。」
溫顧說:「所以,我必須,讓吉江山死?」
李菊花說:「沒錯!溫小姐,話說到這裏,不妨,再聽聽另一個故事?」
溫顧點點頭。
李菊花說道:「我在吉家人的要求下佈下的陣法,害的全國各地的家庭家破人亡,是為了防止其中一個家庭出現顛覆吉家勢力的人。而當年,還發生了一件事情,我遇到了一隻會說話的貓妖。」
「貓妖?」溫顧一下子想到了小花。
「是的,就是一隻陪伴着你的那隻千年貓妖,小花。那個時候,它不叫小花,它一直叫自己貓妖。我當年和貓妖聯手,找到了你,我需要你牽制吉家,小花,需要你承載聖獸火凰。」
溫顧的眉毛微微上揚,沒想到啊,小花死去這麼多年,居然還能從別人的口中聽說小花的故事。
小花死之前,溫顧聽說了小花的初衷,小花想要獲取聖獸的靈力,所以,選擇了和她成為朋友,然而,溫顧沒想到的是,小花當年,竟然讓聖獸火凰主動選擇了她。
所以,她三十歲那一年死掉,重回十二年,還要多虧了小花,還有李菊花。
李菊花對溫顧說:「你對於自己回到十二歲,一直以來都有疑問吧,你一直以為,是老天爺的安排,讓你重活一次,讓你成為四大神獸的宿主,其實,我和貓妖,才是那個讓你回來的關鍵。」
李菊花那雙早就已經瞎掉的雙眼,忽然睜開,她的眼球早就已經萎縮,眼眶裏黑乎乎的一片,她說:「早在幾十年前,我瞎了的那天晚上,遇到了貓妖,它告訴我,有一個辦法,可以讓我狠狠地報復吉家,而我要付出的代價,最差是一死,而我,早就不想活了。於是,我們選擇了你,讓你,成為吉家的宿敵。」
「為什麼這個人是我呢?」溫顧問道,她在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就有些後悔了,她害怕知道答案。
「貓妖沒有告訴你嗎?」李菊花冷冰冰的笑了一聲,她繼續說:「我還以為你很了解它,原來,精明的你,一點都不了解它。你從來都沒有問過它的過去,甚至,不知道它拼盡全力想要奪取朱雀,成為最強大的貓妖,是為了什麼。」
溫顧心中一驚,是啊,她一點都不了解小花,她所看見的小花,是小花想讓她了解的樣子:「小花的過去……」
「一直以來,在華夏國,有一支特別的貓妖種族,它們生來就傳承了來自祖輩的靈力和天賦。
而小花呢,它是貓妖種族之中的恥辱,它又瘦又小。完全沒有一點靈力,它總是被貓族中的大個子貓妖欺負。
它想要變得強大,它開始修煉,開始到處找提高靈力的仙丹妙藥。
很多年過去了。
有一天,它偷吃了一個狂人的仙丹。它從此,就陷入了被那個人無止境的追殺之中。
它東躲西藏,甚至藏在了一艘船上。
也就是在很多年前的那場海難,追殺貓妖的,不僅僅是白虎宿主,還有那個一直以來追殺貓妖的狂人的手下。
一場海難過去,貓妖僥倖逃脫了,卻害死了船上那麼多的人。
它和我說起那件事情的時候,它有些後悔,說自己為了生,害死那麼多無辜的人,它想要變得更強大,這樣,才能真正的天下太平。
貓妖慢慢等待,等到四大聖獸的到來。
它必須成為最厲害的貓妖,不然,等到那個敵人找到它,它只有死路一條。
一直等到溫小姐,你三十歲的那天,貓妖知道,機會來了,那天,你被大哥推進井裏,火凰正好需要宿主,貓妖便引誘火凰,附身在你的身上,讓你回到十二歲。
後來,白虎宿主再次出現,貓妖身受重傷,她決定吃掉你身體裏的火凰,再殺掉所有的宿主,她就能得到最強大的力量,就能殺死那個強大的敵人。」
「所以,為了活下去,她決定吃掉我身體裏的火凰,可是最後,她最終還是下不了手,為什麼呢?」
溫顧明白了小花為什麼想要成為最厲害的貓妖,可是卻不明白,在那決一死戰的時刻,小花沒有咬死她,給了她喘息的機會。
甚至,就在幾個月前,小花死去之後,一直在她的身體裏留有殘留的靈力,救了她。還和她告別,說要轉生了,希望轉生之後,溫顧能夠認出它。
「這個,你就要去問它了。不過,它都死了這麼久了,我永遠都不會知道答案了。」李菊花這樣說着,冷冰冰的笑着,說,「溫顧,殺掉吉家的每一個人,斬草除根,不然,你遲早有一天,會被姓吉的人殺死。」
李菊花這樣說着,她的頭一歪,死掉了。
溫顧不知道李菊花是怎麼死的,身體上沒有任何的傷口。
許都打開門的時候,都驚呆了。
許都說:「溫顧,李菊花自殺了?」他知道溫顧下手的,可是,這個李菊花未免太心狠了吧,連自己都不放過。
溫顧說:「她帶着她剩下的秘密,走了。」
……
溫顧發了短訊,讓青藤來處理李菊花的屍體,說是李菊花一個人半夜到這裏喝茶,結果自殺了。
青藤當然不相信溫顧的鬼話,但還是按照溫顧給的劇本,安排警察來現場處理。
法醫仔細的檢驗,沒有得出任何的結果,李菊花沒有服毒,身體也沒有任何的病症,李菊花就這麼暴斃而亡。
青藤等人在隔壁的茶室調查,溫顧和許都呢,在另一件茶室喝茶。
許都說:「溫小姐,最近京城這麼不太平,我們,還是主動出擊的好。」
「許先生何出此言?」
「不攻,遲早失守。」許都看向窗外,「是時候了。」
就在溫顧和許都喝茶的時間裏,有人給許都打電話,說是,謝鼎天找到了。
溫顧喜上眉梢:「看來,是天助我也。」
許都說:「既然謝老爺子找到了,我們,是不是連夜飛過去。」
「自然,時不我待,就現在!」
青藤等警察還在現場收集證據,溫顧和許都便已經出了茶室,準備出國去。
離開之前。
青藤看了一眼溫顧,說:「溫小姐,好巧啊。」
溫顧微微頷首:「大警官,你們這麼晚了,怎麼還在這裏啊。」
「有人死了。」
「嗯,你們加班挺辛苦的,我請你們喝點茶再走,賬單記在我名下就行。」溫顧說着,便和許都離開了。
坐進車裏。
許都笑道:「青藤那群警察,平時喝茶不多,會不會把我們喝破產啊?」
溫顧說:「要是能喝破產才好,以後我再被抓起來,他們會對我好一些了。」
……
溫顧連夜飛到國外。
經歷了漫長的幾個小時的等待。
明明是過了一夜,溫顧和坐在旁邊的許都,竟然一夜晚無眠。
他們兩個人全都睜着眼睛過了一晚上,眼睛紅紅的。
溫顧和許都來到目的地,謝鼎天老爺子是在國外養病。
說起來也是有趣,吉洪衷原本定居國外,回國以後住了院,謝鼎天原本定居國內,出國以後住了院,看來啊,年紀大了以後還是少換地方比較靠譜。
國外的病房。
比國內的私立醫院的條件更好,人少,醫生多。
溫顧和許都找到了謝老爺子的病房。
門口的保鏢見是溫顧來了,他立刻進屋,和謝老爺子稟告。
謝老爺子並無意外,如果不是他想要溫顧知道他在哪裏,溫顧是不可能找到他的。算一算時間,溫顧應該想的差不多了吧。希望這一次,他們能聊出好的結果。
溫顧做好了和病房裏的謝老爺子促膝長談的打算。
溫顧問候了老爺子的身體。
謝鼎天說:「我一點都不好了,我就快死了。」
溫顧說:「我來之前,問了醫生,是良性腫瘤,只要做了手術,還能再活五百年。」
謝鼎天說:「但這次手術風險很大,隨時會死在手術台上。溫顧,我能保護得你一時,未來我護不住你了。你羽翼未豐,又要和吉家爭鬥,你要是不嫁給謝林瑞,未來,你可怎麼辦呢。」
「我若需要護身符,完全可以嫁給周語梵,周家也是一棵大樹。」溫顧說道。
「你還是看不清形勢嗎?」謝鼎天說,「你和周語梵在一起這麼久,周家人,可找過你?他們一直都在觀望形式。你出事的時候,周家人,可救過你?周語梵對他們周家而言,是可以用的人,但是你,卻不是他們周家的人。」
溫顧如鯁在喉,是啊,她和周語梵在一起不是一天兩天了,可是,周家人,從來都沒有主動和她打過交道,就算是一起吃個飯的邀約,都沒有過,這太不正常了。
至於她身陷囹圄,周語梵不在身邊,對溫顧家裏照拂的是謝林瑞。周家人在哪裏,沒有一個人問過一句。
謝鼎天嘆了一口氣,說:「我希望你成為我們老謝家的媳婦兒,一直以來都有私心,我指望你成為一棵大樹,有朝一日,護住謝家周全。可是,我等不到你長成大樹了。」
溫顧握住了謝鼎天的手,說:「謝老爺子,你不要總說喪氣的話,你一定會好好活下去的。我知道你的心意,我是個小家庭出身的孩子,謝家是何等的家族,你能看得起我,是我的福氣。」
是夜。
溫顧給周語梵發了一條信息:我可能……。要和謝林瑞訂婚了。
為什麼?
我要活下去。
……
過了幾天。
s市。
溫衛康忽然得知,溫顧決定和謝林瑞訂婚,他覺得十分的不可思議,周語梵那小子,沒什麼不好啊,溫顧為什麼要放棄?
除非,是溫顧現在身陷險境,只能如此自救了。
溫顧立刻打電話給許都,問道:「許先生,是不是,你們遇上大麻煩了?」
許都說:「溫顧爸爸,我們很好,只是,溫顧已經考慮清楚了,要和謝林瑞結婚而已。」
「不不不,一定是有事,小顧那孩子,那麼喜歡周語梵。」溫衛康還是不敢相信。
許都不知道該怎麼和溫衛康解釋,但他還是很堅定地說:「溫顧爸爸,你要相信,溫顧做什麼事情,都是考慮過後果的,我想,溫顧是覺得,和謝林瑞是目前最好的選擇。你要是覺得不妥,可以問問溫顧的想法,我畢竟,也不好干涉太多。」
溫衛康之所以第一時間,沒有給溫顧打電話,原因在於,他擔心溫顧心裏有負擔,女兒長大了,再也不會總和父親說貼心話了。
而他也擔心,自己的想法,會對女兒的想法,造成反面的影響。
就在溫衛康還在擔心女兒婚事的時候。
夜色如墨。
溫顧回到了s市。
沒有人知道,溫顧回來,除了張蒼狼。
距離上一次見面,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了。
自從溫顧被關起來之後,溫顧就再也沒有見過張蒼狼,好在,李成功一直保護着張蒼狼,這讓溫顧很放心。
溫顧來到了師傅張蒼狼家中,李成功正在切水果。
李成功見溫顧來了,他揮舞着水果刀,很是興奮:「老大,你來啦!」
溫顧笑道:「不要亂揮刀,別嚇着我師傅了。」
李成功不好意思的放下水果刀,繼續切水果了。
溫顧走進書房,瞧見師傅正在寫書法,她不好打擾,便立在一旁。
站了好一會兒,張蒼狼這才發現溫顧,他說:「你在這裏站了多久了,怎麼也不喊我一聲呢?」
溫顧像個小朋友一樣撒嬌道:「我這不是怕打擾了師傅的雅興,呀,真是好字,這幅且送給我吧,萬一將來這幅字身價百倍,我就發財了。」
她露出一臉貪財的神色。
張蒼狼真是又好氣又好笑,他的這個小徒弟,眼睛裏全是錢。
他說:「拿去,出名是不可能出名的,漲價也別想了,算是為師留給你的紀念。」
溫顧和張蒼狼說說笑,加上李成功三人,他們一起吃了一頓宵夜。
飯後。
溫顧噗通一下,跪在張蒼狼的面前,說:「師傅,我如今深囹圄,是我不夠周全。但是,這一次,我還是想求個答案。」
張蒼狼嘆了一口氣,說:「事到如今,我知道你只能選擇和謝林瑞結婚,我就知道,你已經到了絕境。如果我再瞞着你,只會害了你。所有的一切,要從二十年八前說起。」
……。
二十八年以前。
那個時候,四十多歲的張蒼狼和吉江山,是華夏國最為出眾的建築師。
他們是同門師兄弟,甚至從穿開襠褲的時候,他們就是好兄弟,同吃一碗飯,同穿一件衣。
在眾人眼中,這對師兄弟,好的可以穿一條褲子,可是,誰也沒想到,在吉江山的心底,早就已經埋下了怨懟的種子。
二十八年前,張蒼狼的妻子正在醫院裏生孩子,他們好不容易中年得子,妻子又是高齡產婦,因此,張蒼狼十分擔心妻子的安危,
那天晚上。
張蒼狼坐立不安,始終守候在手術室外。醫生說,妻子難產了。
張蒼狼嚇得大驚失色,這種感覺就像是心臟要被掏出來一般。
幾個小時過去了,醫生從手術室里出來,告訴他,大人和小孩都沒救活。
短短几個小時而已。
伉儷情深的妻子離他遠去,他大受打擊。
醫生和護士,還有陪同張蒼狼來到醫院的朋友,全都勸說張蒼狼,先回家休息,明天再來處理妻子的事情。
張蒼狼沒有回家,而是來到工作室。
失去了妻子和孩子,他想要和忙於工作的吉江山,聊聊今晚發生的一切。
結果,讓他更加痛苦的是,如果他今晚沒有來到工作室,就永遠不會發現吉江山的真面目。
而他來了,便也發現吉江山正在和一個人,聊着一樁交易。
在京城,暗箱操作的交易多如牛毛,但是,在張蒼狼的字典里,他從來只講求公平。
這個正在和吉江山達成交易的人,是張蒼狼拒絕過的人,一顆蘋果的潰爛,從心開始,他在一開始,就決絕了。只是,吉江山沒有拒絕,甚至深夜約談。
張蒼狼把那個人趕出了工作室。
那人一點都不生氣,笑着說:「張蒼狼,你等着吧,總有一天,你會從神壇掉下去,萬劫不復!」
那人離開之後。
忍受着失去妻子的疼痛的張蒼狼,他和吉江山拍着桌子,憤怒地說:「我已經拒絕過他了,這個工程不能做,你為什麼把他找過來?」
吉江山說:「師兄,這麼一個肥的流油的項目,怎麼就不能做了,他賺錢,我們也賺錢,這種兩全其美的好事,別人求都求不來,只有你,往外推!」
張蒼狼知道吉江山是個十分熱衷於追逐金錢的人,可是,有些錢能要,有些錢不能要,這個是原則,是底線,是作為一個建築師的良心。
張蒼狼說:「江山,這個項目,為什麼他不去找別人,偏偏找我們,你有沒有想過,這是個燙手的山芋,一旦接到手裏,一輩子都脫不了身!」
吉江山笑眯眯地說:「我可不管燙手不燙手,反正只要把這個項目拿下來,以後合作的機會更多,賺的錢更多,師兄,你的思想境界高,我和你不一樣,你們只曉得安分守己,只曉得做好眼前的事情,只曉得公平公正,但是,這個世界遲早都會變的。你別看現在,我們吃的一樣,穿的一樣,可是在未來,只有有錢的人,才能掌握世界。」
「你就是個投機分子!」
「是,我承認!」吉江山的嘴角勾起一絲惡毒地微笑,「師兄,你本來不是在醫院裏嗎?這麼早回來,是因為嫂子死了吧。」
張蒼狼的心臟猛地跳動了一下,他的太陽穴處青筋畢現:「你怎麼知道?」
吉江山狂笑道:「我當然知道了,給嫂子接生的醫生,是我早就安排好的,你如果不這麼執着,現在嫂子和小侄女,肯定還活的好好的,可惜啊,她們,一個都沒了!」
「是你,是你乾的!」張蒼狼只覺得全身地血液衝到了頭頂,他沒有想到吉江山一直包藏禍心,甚至連他的妻子他的孩子都不放過,吉江山就是個惡魔啊!
張蒼狼衝過去,想要和吉江山拼命,只是他太慢了,下一秒,一群人衝進了工作室,抓住了張蒼狼,對着張蒼狼拳打腳踢。
張蒼狼的腿被打斷了,他癱在地上,渾身是血。
吉江山伸出一隻腳,踩在張蒼狼的右手上,說:「師兄,從前師傅總是說,你是他最得意的徒弟,我一直生活在你的陰影之下,四十幾年了,我終於,可以解脫了!」
也就是在哪一天,張蒼狼的腿斷了。
……。
聽完了張蒼狼說起前程往事。
坐在一旁的溫顧和李成功無不唏噓。
一代同門師兄弟,手足相殘,殺人妻女,何其駭人聽聞!
與此同時,溫顧頓時恍然大悟,糟了!
溫顧對師傅張蒼狼說:「師傅,你誤會吉江山了,那日,你只看到吉江山與你割席分坐,甚至惡言相向,可是,真正救了你的人,正是吉江山啊!」
「什麼?」
「現在,我還沒有證據,不能把所有的事情解釋清楚,時間不多了,這個安全點已經暴露了,李成功,我們趕緊撤離。」
溫顧聽了李菊花說的故事,那個故事有太多的疑點和破綻,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是,她現在已經中了對方的詭計,那些人,恐怕已經發現了張蒼狼就在這,現在希望現在還來得及。
窗外。
無數黑衣人,正在往別墅的方向靠近。
外面,已經廝殺一片。
槍聲,不絕於耳。
這裏是山野之地,沒有外人。
就算是槍戰的再厲害,都不會有人發現。
溫顧在來到這裏,早就安排了保鏢,偷偷保護着張蒼狼。
她每一次,來到這裏,她都擔心,會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情。
然而,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根本擋不住。
溫顧的眼睛眯了起來,她佈置的保鏢人數,遠不敵對方,拉長時間戰線,她的人只會被拖垮。
沒必要,進行無畏的犧牲。
困獸之鬥,她經歷過,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她對張蒼狼和李成功說:「你們先去地下室,地下室經過了高科技改良,炸不開攻不進,裏面有半年的食物,你們暫時在裏面躲一陣。」
「那你呢?」
「山人自有妙計!」溫顧鎮定自若地說道,「李成功,我師傅於我而言,是身上的肉,我可不想今晚,被人剜掉一塊肉!快走吧!」
溫顧催促着張蒼狼和李成功,讓他們進入了地下室。
之後,溫顧做好準備,洗了個臉。
她對着鏡子,整理着衣服的領子。鏡子裏的自己,才二十出頭,多好的年紀啊。
上輩子,她被大哥殺死的場景還歷歷在目,騎着單車去單位上班的匆忙心情還歷歷在目。
這輩子,經歷了多少次的折騰,才有了今天的自己。
這一次,要怎樣逃出生天呢?
ps:書友們,我是玉藻前,推薦一款免費小說app,支持小說下載、聽書、零廣告、多種閱讀模式。請您關注一筆閣 yibIge.coΜ:dazhuzai玉edu(長按三秒複製)書友們快關注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