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修文,請過一小時後看。)幾乎在吊橋掉下的時候,邵華池已經將背後的傅辰給放下,改背為抱,傅辰的頭髮隨着狂風吹在自己兩旁,帶起了邵華池心中的決然,或許這五年多沒有這一刻那麼幸福,切實的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價值,不是那麼的可有可無,對傅辰來說他也是有用的,真實的體溫,在被拋到空中的瞬間,邵華池幾乎是吼出來的,「無論你有多厭惡我,現在必須相信我!」
相信什麼?
相信抱着自己的男人嗎,把自己的命交付。
有那麼一下子,傅辰的心臟狠狠地撞擊了一下,那撞擊的聲音讓傅辰不由自主抖了一下,振聾發聵。
狂風呼嘯,身體在半空中。
本來應該覺得好笑和不以為然,卻笑不出來,他活到現在從來沒被人如此保護過,更沒人對他說過這種篤定的話,其實他根本沒別的退路,離他最近的就是這個男人,根本不用多此一舉說一下。
但隱王在生命不受控制的時候,還能顧忌到自己,能說出這麼一番話,就好像很了解自己一樣,算是第二次給與傅辰心靈上的衝擊。
心底的草緩緩冒出了草,撩着冷硬的心,那裏裂開了一絲細小的縫隙,一股生命力在他在心底慢慢滋生。
邵華池緊緊抱住懷裏比自己更強壯的男人,前所未有的踏實,有時候傅辰的優點也是缺點,比如在任何時候他都不會信任他人,遇到這樣的情況很有可能會選擇離開自己選擇別的求生辦法,邵華池不敢冒險,特別是傅辰目前失明的狀態。
那拋上空中的瞬間,狠狠摔向來時的懸崖,他們已經在下落了。
雙目爆發出精光,手中的箭已經時刻準備着。
「準備好手中的劍,我數數字,刺向崖壁!」
這次帶出來的都是高手,身上都有不同的武器,自然也明白邵華池的意思,若是他們真的任由吊橋摔向崖壁,等待他們的也許就是吊橋碎裂,所有人掉落。
除開一開始的慌亂,他們他很快冷靜了下來,一手緊緊抓着繩索,一手抽出身旁的崖壁,隨着邵華池的聲音,一同刺向崖壁,劍刃與崖壁摩擦出一道道絢麗的火花,本來就不牢固的吊橋木板不斷掉落,一些不牢固的劍斷成了兩半,但在一群人齊心協力下,總算緩過了吊橋的沉重的重力。
他們停了下來,這才紛紛抽出劍,讓吊橋緩緩摔向陡峭的崖壁。
才剛停下,還有零星的幾個敵人在下方堪堪抓着繩子,邵華池可不打算這個時候留下後患無窮,沒給自己人喘息的機會,也是不給敵人喘息,這才能快速解決對方,「動手!」
下面幾個人被邵華池的人踢到了崖底。
山崖對面亮起了火把,也幸好這兩座山崖距離較遠,哪怕火把眾多也照不到他們這裏。
但哪怕他們武功再高強,也沒辦法一直吊在山崖上,特別是像邵華池那樣還抱着一個沒比自己輕的男人,一人承受着兩人的重量,很快就會支持不了。
「我可以自己抓住。」傅辰倒不是在客氣,而是客觀的陳述事實。
傅辰剛想動,邵華池他喘息着,熱氣噴在傅辰臉龐,痛吟了一聲,「抓住也沒用,你覺這座吊橋能撐住我們那麼多人多久?特別是上面很快會出現追兵,若是把這一頭的繩子也一起斬斷,大家就一起殉情了。」
「你這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傅辰蹙了蹙眉。
「難道愁眉苦臉嗎,再說對我來說能和你死都在一塊兒,還挺爽……」
爽字還沒說完,就趕到自己腰部被一把利刃刺着。
這是本來在邵華池身上的刀,也不知傅辰是什麼時候神不知鬼不覺的偷了出來。
「哎哎哎,你可別動手,我背上可還沒好,你再動,恐怕又要裂開了。而且我們頭上的那根繩索大約就斷了,咱們下面可是你的得力屬下青染、胖虎……,你不會想他們也一起出事吧。」邵華池壞笑道。
傷口?傅辰本來並沒有注意,這會兒才發現那淡淡的血腥味,是身邊的男人傳來的。將之前的疑惑放在一塊兒,聲音、感覺、走路的方式的熟悉感,立刻就得出了結論,那個之前在山坳處站在葉惠莉身邊的可疑青年,就是隱王,居然不惜跑到他的地盤上裝孫子,果然能屈能伸。
不過,傅辰是個那時候為了擋住爆炸的威力,隱王擋在自己面前,所以他的背後……
傅辰心中微微發酸,哪怕認定隱王別有用心,但若是一個人連別有用心都做戲做全套,都能以身犯險,也是讓人佩服的,收回了那匕首,「你……應該靜養。」
語氣不由地柔和了許多。
邵華池眼底都是暖意,他就知道傅辰這人從來都對弱者硬不起心腸,他們認識那麼久,他知道現在才算是對裝可憐得心應手,哪怕是隱王這樣的陌生人,只要對傅辰真心付出,傅辰都說不出那些狠話。
青染無語地看着自己上面兩個人,也許主子都沒有發現,在面對這個囉里囉嗦的隱王時,他的話要比平時多的多。
都這時候了,你們兩能別旁若無人的聊天了嗎?
傅辰當然不是真要繼續和隱王套話,隱王的問題可以留到脫險以後,當務之急是解決掉馬上到來的扉卿,那麼多年扉卿的身體每況愈下,若不是如此李變天也不會派他過來接替扉卿的位置。
而且他很明顯感覺到,扉卿雖然沒有回過戟國,但對他的懷疑從沒間斷過,在暗中調查他的一切,好幾次險些就要露出馬腳。
輕敵是大忌,沈驍、休翰學等人都死在這上面,傅辰萬萬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對面的箭又一次射過來,這次是漫無目的的,因為對面山崖的人都不知道傅辰她們到底掉沒掉下去。
但只要他們抵擋了箭,就會產生聲音和細微火光,那麼就等於間接暴露了位置。
果然,着一輪箭下來,他們已經暴露了位置。
「他們還有人活着,繼續射!」對岸的首領眼前一亮,一臉果然如此,不愧是扉大人,連他們還苟延殘喘都提前預料到了,果然是一群生命力頑強的蟑螂。
邵華池雖然抓緊時間在傅辰面前秀存在感,但也不會在關鍵時刻分不清輕重,哪怕抱着傅辰的手麻木了,也沒放開,他們半掛在崖壁上,他揮劍阻擋射來的箭,邊阻擋邊側身擋住傅辰更多暴露的身體,但隨着箭越來越密集,邵華池也有些應對無力,「唔。」
他也免不了中了箭,連邵華池都如此狼狽,其他好不容易保住一命的一群人也好不到哪裏去。
扉卿既然發覺不對勁,自然會在第一時間將他們扼殺,換位思考,傅辰覺得他自己也會這樣做,早在被多年前被犀雀追殺的那一刻,他們已經不死不休了。
懷裏傅辰聽到了對方的人馬那樣喊道,傅辰是算是整支隊伍里,除了受傷的人以外最無用的人,他從未這樣迷茫過,腦海中出現李變天那張無論任何情況都不會失態的臉,那個擁有領袖魅力的男人的確也帶着比任何人都廣博的心胸氣度,如果是那人的話這個時候會怎麼辦?
他抬手輕輕摸着邵華池的腰,這大約是第一個也恐怕是唯一一個,傅辰在知道對方對自己圖謀不軌後,還主動碰的男人。
邵華池擋着箭,他深深懷疑自己是不是自己和箭這個東西八字相剋,每次遇到准沒好事。
前些日子後背的傷還沒好,這又添了新傷,受傷倒也罷了,以前上戰場的時候受得傷還少嗎,只是這時候好不容易重逢了,他可不想因為這些傷而耽誤和傅辰相處。
所以在傅辰碰到邵華池的腰,邵華池忍不住抖了抖,這一抖,手就軟了,差點沒握住劍。
艱難地說道:「……住……手」
你在這種時候摸我,純粹是讓我分心。
當然,傅辰根本想不到自己只是正常的檢查傷勢,能引來對方的激動。
去你的,邵華池,不就被他碰了下,你激動個什麼勁,有什麼好硬的!
邵華池忍不住住翻了個白眼,悄悄將下.半.身往外面挪了挪,對自己喪心病狂的身體感到那麼一瞬的丟人。
傅辰像是沒聽到,繼續向上摸索,碰到了那支刺入隱王體內的劍,手輕輕筆畫了一下,還好,中的不深。
滴、答。
很輕,很輕的滴答聲。
「你有沒有聽到水滴聲?」
邵華池一心三用,仔細聽了聽聲音,他只能聽到刺耳的兵器的刺耳聲,「沒有。」
山崖這兒怎麼可能有水滴的聲音,再說很多天沒下雨過了,哪來的水滴。
傅辰又仔細聽了聽,確定不是自己的錯覺,而這個聲音因為完全被掩蓋了,根本沒人發現,瞎眼後最慶幸的,莫過於聽力要比之前好了許多,居然還能在這麼嘈雜的聲音裏面聽出不一樣的。
分辨着水滴的具體位置,傅辰將耳朵貼在岩壁上,以現在超過三十度的溫度來看,空子每秒的傳播速度是320米,固體的分子密度遠比空氣高,在岩壁的傳播速度大約每秒3800左右。
在聽到傳來更大的水滴聲,傅辰才確定這山崖旁應該有一個溶洞,在左邊,離他們很近。
這時候,頭頂遠遠地傳出腳步聲,是扉卿,他們來了!
傅辰輕聲對邵華池說了自己的猜測。
邵華池也二話不說,不惜以短暫暴露自己的方式,「摸我的胸口,那裏有火摺子,你來點。」
傅辰自然點頭,只是摸的時候卻發現邵華池的胸口抖了抖,傅辰也沒多想,摸到了後點燃朝着左邊扔出去。
在火光中勉強看到了一個距離這裏只有幾步的洞口,因為轉瞬即逝,敵人根本不會注意那麼細微的細節。
邵華池他們模仿着掉落山崖的驚叫聲,一個疊着羅漢,抓着岩壁,慢慢往哪個溶洞挪過去。
待所有人都通過了,傅辰讓人收集吊橋上的繩索,那繩索有幾條,全部收集起來才把那幾乎看不出吊橋模樣的殘破部分放回去。
幾人躲在漆黑的洞中,都有一種劫後重生的感覺,哪怕是松易等人也收回了一開始的輕視,傅辰的確有資格被尊重。
他們多數都受了傷,也幸而身上都帶着傷藥,互相摸黑給身邊的人撒藥,原本完全八竿子打不着一起的隊伍,居然有一種和諧的氛圍。
「為我拔箭吧。」邵華池一直待在傅辰身邊,已經扯了幾塊布,說完就塞到自己的嘴裏。
傅辰聽到隱王淡然的語氣,由衷地升出了一抹欣賞,這種敬佩是對隱王的不畏傷痛,氣魄斐然。
拔箭的痛苦,傅辰再了解不過,在蔭突國城外的時候,他就險些生死。
類似的經歷,再看到的時候,他生出了一抹陌生的同袍的情緒,共患難的情誼。
無論你是什麼目的,這一刻我看到的是一個值得敬佩的男人。
傅辰默默取出邵華池口中塞住的布條,邵華池也沒阻止對方離自己過近,無論是瑞王的身份還是如今的隱王,都不可能讓陌生人太過靠近自己,這本身就是件危及生命的事,身份越高,越是惜命。
傅辰攔過邵華池的頭,讓他靠在自己身上,「這麼薄的布條並不抵用,你還是咬我吧,我本就是個粗人,身上結實。」
邵華池愣了愣,「傅辰,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隱王能調查到傅辰的名字,並不讓傅辰意外。
「對我來說,你如果能儘快康復,才有更大的希望。」
邵華池拳頭緊了緊,曾經像是老師一般教導他生存、細細伺候着他把他當個孩子照顧的傅辰,終於也正面承認他了。
不着痕跡地深深吸了一口傅辰身上的氣息,並不好聞,但邵華池卻很喜歡這種純雄性的氣味,汗味夾雜着男性荷爾蒙熏得他有些暈頭,其實在傅辰之前他也不覺得自己會對男人有興趣,這場劫難,他早就認輸了,只是不想輸得太過難看。
邵華池想到那次闖入,看到上半身裸.露的傅辰時,對方肩膀上那塊明顯看的出是被人咬掉一小塊的肉,雖然不知道那人是誰,但不代表他會爽快,只是那種情緒被他藏得深了,現在傅辰送上門了,到嘴的肥肉,不咬一口對不起自己。
邵華池靠在傅辰身上,傅辰輕輕握住箭柄,在拔出的剎那,邵華池毫不猶豫的對準傅辰肩頭的某處狠狠咬了上去。
既然去不掉別人的痕跡,那就只能覆蓋了。
——晉.江.獨.家,唯.一.正.版——
為邵華池撒上藥粉,又簡單的包紮後,邵華池也顯得有些虛弱,順理成章地靠在傅辰身上,而松易等人這會兒也都識趣的沒來打擾自家主子的好事。他們主子可是戰場上的殺神,這殺神的稱號可不僅僅指瑞王在西北的影響力,還包括他在戰場的戰績,這會兒顯得那麼柔弱,他們忍不住摸了下身上起的雞皮疙瘩。
邵華池倒也不全是在假裝,他終究不是鐵打的身體,早就受了傷,這些日子又馬不停蹄尋找傅辰,管理幾乎被毀了一半的泰常山,將傅辰實驗的地方慢慢轉移,又要對付已經注意到泰常山的諸多勢力,他無論是精神還是身體,都在硬撐着。
這個洞穴很深,水聲是從裏面傳來的,傅辰猜測另一頭可能還有出口。
不過以他們這群人目前的情況,也不適合去再去一探究竟。
洞裏的人哪怕再累,也沒人睡着,一個個依舊豎起耳朵聽着動靜,上面的搜索一直沒有停過。
他們雙方人馬在拼耐心。
直到聲音越來越小,那群人好像是因為確定他們的確全部掉入崖底,才離開的。
洞穴里的人,都露出了放鬆的神情,總算走了。
傅辰卻依舊沒有放鬆,扉卿可不是一般人,人都掉下去了,他就會真的離開嗎?
不會,如果他是扉卿,上面確定人不在,那麼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他們不是離開,而是去了崖底。
如果崖底找不到,扉卿遲早會想到別的,這裏被找到只是時間問題,這個時間還會很快。
傅辰有些微焦慮,冰涼的手被另一隻手附上,邵華池道:「你也覺得他沒離開?」
「恩,那人帶着主要人馬離開了,但上面肯定還有一部分人留守着。按照我們剛才從據點到山崖的距離和掉下去的人喊叫、和墜落的聲音來判斷,這座山崖的高度在百米,要到崖底就算有近路至少也要一個時辰才能走到。」傅辰分析着所有可以搜集到的信息,在腦中再次構建一個並不全面的地形圖,慢聲道:「我記得你是易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