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的天氣,顯得好不悶熱,程錦繡慵懶地靠在院子的涼亭裏面納涼,翼雪將冰鎮過的水果切好遞到她身邊,這*的日子過得好不舒爽。
「姑娘,昨夜表小姐就去了,據說是楊老夫人親自讓人動的手,活生生溺斃的。二夫人想為表小姐求情,卻被二老爺打了一巴掌。」
李顏柔做出來的醜事實在是駭人聽聞,光是她給大房三房的堂兄下絕子藥,可見其心歹毒。楊老夫人又恨又怒,最終還是沒有將事情的真相告訴其他兩個兒子。因為若真的那樣做了,兄弟之間起了間隙,必然會鬧得恩斷義絕,家宅不寧。
如今忠義侯府正值多事之秋,若是再起內亂,偌大的家業那就真的要散了。也是在這個時候,楊老夫人才明白了蕭夫人生前的狼子野心。虧得老天爺保佑,早早的將那個毒婦給收了去,忠義侯府才能逃過一劫。
不過,雖然沒有告訴大房和三房,二房的一家子卻是必須知道的,教養出來了這麼一個不知廉恥的女兒。楊老夫人要讓二房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們一輩子都虧欠老大和老三的!若是那絕子藥能夠讓大夫慢慢調養好了也罷,若是不行,二房的孩子,就必須得過繼給長房和三房!
「二舅倒是個明白人,二舅母越是求情,老夫人就會越生氣。到那個時候,不只是李顏柔活不了,二房也會被牽連。李顏柔犯下這等大錯,沒把二房逐出侯府就不錯了。」
「聽說老夫人現在正四處尋找醫術高明的大夫呢,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得償所願了。」
程錦繡搖了搖頭,蕭夫人出手向來不會留情,只希望事情還不至於到那種地步吧。她雖然不喜歡忠義侯府,可在這個社會,家族關係是最重要的。比如渣爹程淵,她頂多是讓他吃點虧受點罪,卻不會出手讓鎮國公府落魄。只有李家強大了,李雲芙的日子才會好過,對秦氏他們,也有一定的掣肘作用。
李顏柔的死,也化解了上官家的怒氣,忠義侯府面對的重重壓迫也終於沒了。據說其中的代價,是讓李顏柔的屍骨和上官永的結成了冥婚。付出了那麼大的代價,最後得來的還是同樣的結局,若是李顏柔泉下有知,定會後悔不迭吧。
「對了姑娘,還有一事,蕭悅姌要離開京城了。」想起今天得到的消息,翼雪立刻稟告了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
「據說是因為蕭夫人的死打擊太大,在蕭家幾乎每晚都無法安睡,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蕭夫人的娘家人夏氏進了京,提出要把蕭悅姌帶回梧州老家調養,以後也會在那邊給她找一門婚事。蕭家的人都同意了,離開也是這兩天的事兒。」
梧州雖然遠,卻因為沿海便利,和外商交流頻繁,商業十分繁榮。夏家在梧州算是巨富之家,且十分疼愛這個身份尊貴的外孫女,蕭悅姌被夏氏接走,的確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
「走了也好。」
程錦繡忽然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和蕭夫人,蕭悅姌本就是死地,對方落得這樣的下場,也是咎由自取。更何況,蕭悅姌和程靈素一樣中了毒,只要她成親之後便會日漸虛弱而死。甚至不需要她動手,對方就會自取滅亡。
雖然看起來她好像是贏家,程錦繡卻覺得並沒有什麼好高興的。因為,她似乎做人很失敗,召來的都是敵人,卻沒有可以讓她交心的朋友。
「哎,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感嘆了一句,程錦繡埋下頭,繼續啃着手上的西瓜。翼雪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只覺得腦子裏面浮現出幾個問號。
***********************
此時此刻的皇宮之中,比起無聊的要死的程錦繡,姬玉卻是顯得忙碌多了。搜集生肖令的事情迫在眉睫,處理完朝政之事,姬玉幾乎都泡在了御書房,只為打聽到一點眉目。
「王爺,等會兒再來看吧,時辰不早了,你該用膳了。若是讓程姑娘知道你又沒有按時吃飯,恐怕她會生氣的。」翼影忍不住開口提醒道,自家主子也太拼了,這樣下去怎麼了得哦!看來他還是得讓程姑娘知道,讓她約束約束王爺。
「你倒是會狐假虎威,端上來吧。」姬玉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卻是將他的話聽了進去。
程錦繡知道姬玉一旦忙起來就沒有節制,除非她陪着才會飲食和休息規律。可他們還沒成親,自然不可能時時刻刻待在一起。於是,程錦繡就勒令姬玉將本是暗衛的翼影轉正,讓翼影代替她督促姬玉。
「哎,這就來!」翼影嘿嘿一笑,立刻吩咐宮人將午膳端了進來,擺在了案几上。一個年紀幼小的太監用銀針一一試毒,並且親自將每樣菜都嘗了一遍之後,這才戰戰兢兢地放下了筷子。許是因為太緊張了,他一個手抖,就把筷子打翻在了地上。
「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奴才不是故意的!」
「夠了,出去吧。」姬玉微微皺眉,他倒不至於和一個小太監計較。見狀,小太監頓時鬆了口氣,手忙腳亂地趴在地上去撿起那跌在地上的筷子。驚慌之中,還撞了案幾兩下。
咔擦的聲音猛的響了起來,姬玉臉上的神色頓時一變。他立刻將宮人們都趕了出去,也顧不上用膳了,直接在案幾下面用手指敲擊起來。
「主子,怎麼了?」
「別出聲!」
姬玉冷聲喝住了他,御書房自古以來,只有皇帝才能進來,並且坐在那龍椅案几上看書批閱奏章。姬玉可沒有所謂的忠君思想,他肆無忌憚地霸佔了此處,卻並沒有如何關注過。可是現在看來,此處卻另有玄機。
找到了機關,隨着一聲脆響,看不出任何痕跡的金絲楠木做成的案幾中間,跳出了一個暗格。出現在姬玉面前的,是一封書信,上面寫着「朕之子孫後代親啟」。他一眼便認了出來,這是周文帝的筆跡。
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他也是周文帝的骨肉,自然也有資格看這封信了。毫不客氣地拆開了信封,姬玉垂下眼帘,目光幽深。
「原來如此。」
年代太過久遠,已經沒有人知道生肖令是如何出現的,只知道此物存在,從黃帝伊始,至今已經有一千年。傳聞只要集齊了生肖令,便能召喚出力量強大的亡靈軍團,從而一統天下成為霸主。
無論傳言是否真實,至少,歷朝以來,生肖令幾乎都掌握在歷代的皇室手中。前朝末年,哀帝寵幸道士,迷戀長生不老之道,將童男童女煉製人丹,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已經是惹得天怒人怨,各地紛紛開始起義。
而彼時還只是個一個太守的周文帝,也加入了反軍之中。比起其他起義的隊伍,他各方面都佔了先機,卻是因為一個神秘人的相助。他不知道那神秘人的身份,只因那人在困苦之間被周文帝所救,便主動要報答他的恩情。生肖令的事情,便是那神秘人告訴他的。
攻入皇宮,取得生肖令,他便能得天下!帝王之位的you惑太大,周文帝也不能倖免。奈何他的身邊出現了殲細,竟然將生肖令的事情傳了出去。最後闖入前朝皇宮之中的亂軍太多了,他最終只得到了六枚。
其他的一半,落入了世家亦或是叛軍之中。這六枚生肖令,雖然沒有讓他見到傳說中的亡靈軍隊,卻讓他的將士們變得驍勇善戰,戰無不勝。每一次出征,周文帝都是帶着六枚生肖令親自坐鎮,經過了幾年的混戰,其他的叛軍早就已經被他打怕了。成為新的天下霸主,幾乎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其中,上官家和皇甫家,都是前朝的勛貴,他們沒有軍隊,然而卻有祖上累積下來的財富。亂世當道,文臣式微,為了維護世家的地位,他們主動投誠,向周文帝獻上了兩枚生肖令。
然而擁有生肖令的叛軍卻並不死心,周文帝為了拉攏這些人,儘早的結束戰亂。便對外放話,只要他們願意歸順,非但不會計較以前的敵對關係,還會予以重任。並且,生肖令也不會收回,任由他們自己做主保管。
最終,有兩家叛軍願意歸順,而周文帝也並未食言。分別封了他們為從一品的驃騎大將軍和輔國大將軍,且手握他們原本的軍隊和軍權。
而現如今,驃騎大將軍府楊家鎮守西南方,正是楊老夫人的娘家。輔國大將軍府羅家,則是鎮守東北。羅家世代一脈單傳,在七王之亂中且保持中立,從未親近過任何派系,算是武官之中難得的清流。
不過,羅家如今的少將軍,卻是姬玉唯一的好友。當初姬玉之所以能夠這麼快的穩定京城,便是多虧了羅家的支持。一年前東北有流寇作亂,羅家少將軍帶兵平叛,如今的輔國大將軍府上,幾乎只有女眷了。
言歸正傳,十二枚生肖令,周文帝手上有六枚,再加上上官家和皇甫家獻上的兩枚,便是八枚。他將其中六枚陪葬入了自己的皇陵,另外兩枚賞賜給了彼時的太子和大長公主,算是變相的拉攏和穩固這兩大世家。楊家和羅家各自有一枚,便剩下二枚消失無蹤。
而據姬玉所知,重蓮手上有兩枚。太子已經作古,他必然會將生肖令還給上官家,以求保住皇長孫。而大長公主,她很有可能自己握住來拿捏皇甫家。所以,他只要從上官家,大長公主府,楊家和羅家之中下手,就能很快集齊十二生肖令。想到這裏,姬玉疲憊的臉上頓時露出了喜悅之色。
心中大定,他不用翼影催促,便開始風捲殘雲般地吃光了案几上的飯菜。隨後,他毫不遲疑地開始擺駕,去大長公主府。
被人打擾了午睡時間,大長公主卻在知道來人的身份之後,發不出一點脾氣。匆匆忙忙地收拾妥當,她趕緊去了大廳。高大俊美的男人靜靜地站在門口,雖然神色平靜,卻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股凌厲的氣勢,讓大長公主有些發憷。
「王爺你今日怎麼有空過來?不知有何要事?」
「今日我看到了先帝留下來的手札,聽說其中一枚生肖令在你的手上,拿來吧。」
姬玉冷漠卻又理直氣壯的命令道,大長公主卻被他的話弄得驚駭莫名,心中更是一堵。曾幾何時在她手下忍辱求生的小子,現在竟敢這麼猖狂!她又恨又惱卻無可奈何,生肖令三個字,讓她的眼皮狠狠地跳了跳。
集齊十二枚生肖令,便能成為天下霸主,這個箴言,大長公主自然是知道的。當初先帝為了拉攏上官家和皇甫家,將他們獻上的生肖令變相的還了回去,而其他的在什麼地方,她卻是一無所知。
先帝究竟留下了怎樣的手札,姬玉直接向她索要,莫非是起了改朝換代的心思?不不不,他也是先帝的血脈,應該是終於按耐不住,想要將小皇帝取而代之了吧!
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可若是姬玉成了皇帝,她的大長公主府,最後又會落到如何的境地?本就是苟且偷生的過日子,她的順從,能否換來姬玉許諾的榮華富貴?
大長公主的腦袋劇烈地轉動起來,姬玉一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抹譏誚的弧度。這個貪婪又噁心的女人,竟敢騙了自己十幾年!蓮玉幻境中,他才得知了事情的真相。母親最後會落到那樣的下場,完全是因為這個女人的嫉妒之心。
若非她設下詭計,讓先帝侮辱了母親並且懷上了他,那個時候的姬月,完全是有機會離開並且回到族中的。不過,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存在,的確是有大長公主的一份「功勞」。然而,他是不可能感激她的。
「放心吧,你始終都是我明面上的『母親』,該給你的東西,一樣都不會少!」姬玉冷冷地開口,不屬於她的,那就別想着開口。
「王爺這是說的哪裏話,我當然是相信王爺的。」大長公主心中一驚,立刻回過神來,訕訕地笑了笑。隨即卻有些苦澀地開口道。
「當年先帝的確是將一枚生肖令給了我,只是和駙馬成親之後,我對他一片痴心,更是言聽計從。婚後一個月,駙馬開口索要,我便給了他了。從那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王爺你想知道生肖令的下落,只有去問駙馬了。」
「大長公主,別以為當年你設計陷害我母親的事情,我不清楚!不想惹怒我的話,七天之內,將生肖令拿來!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我只要結果!」
姬玉才不相信大長公主的鬼話,哪怕她真的不知道,也得將生肖令給他找出來!駙馬早就被他拔掉了舌頭,那個男人,他再見一眼都覺得骯髒。
「王爺,我真的沒有騙你!七天的時間太短了,再怎樣也要一個月啊!」大長公主頓時急了,她是真的不知道生肖令在什麼地方。駙馬已經半瘋半殘,且他恨自己和姬玉入骨,又怎麼會乖乖說出真相?如果駙馬早就已經將東西交換給了皇甫家,想要拿到手那就更難了!
「好,我就給你一個月,一個月之後,我要生肖令。」
扔下了這麼一句話,姬玉轉身就走。大長公主怔怔地看着他瀟灑離去的背影,只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上當了上當了,這下子可怎生是好?
此時此刻,大長公主心中後悔萬分。失神之間,她並沒有發現,門口不知何時一個身影飛快地閃過,隨即消失不見。
有了生肖令的下落,姬玉迫不及待的有些想要將此事分享給程錦繡知道。他離開了大長公主府之後,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乾脆掉頭,讓馬車朝着鎮國公府的方向駛去。
鎮國公府的門房認出了攝政王的車駕,立刻足底生風地跑了進去稟告,很快,程淵便親自出來,熱情恭敬地將人迎了進去。
「不知王爺駕到,下官有失遠迎,還請王爺恕罪。」
「無礙,程大人不必多禮,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不需要這麼客套。」
姬玉心情好,難得正眼看了程淵,不管怎麼說,此人都是繡兒的父親。他若給他沒臉,豈不是下了繡兒的面子?
攝政王如此和顏悅色,程淵還真是受寵若驚,雖是如此,他還是不敢托大。程淵很清楚,就算他成了攝政王的岳父,也沒那個資格對攝政王擺譜。
將姬玉迎進了內院,兩人一邊走一邊說着話,正巧看到了走廊轉彎處走來的程靈素。只見她穿着淺粉色的襦裙,容貌精緻出眾。眉間畫了一朵桃花花瓣,讓她原本青澀的面容多了一縷成熟的嫵媚。恍眼看去,宛如桃花仙子下凡一般,真真是柔美如畫。
程靈素的容貌隨了秦氏,是不折不扣的大美人,再過幾年,也不知是如何的風華絕代。程錦繡雖然也十分美貌,卻是不及程靈素的。眼看着攝政王的目光落在了小女兒身上,程淵頓時心中一動。
兩個女兒都是天姿國色,程淵明顯是更加偏寵小女兒的。雖說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可程淵卻十分篤定攝政王的前途。先讓繡兒穩住王妃的地位,再讓小女兒固寵,讓那帝後之位,逃不過程家人的手掌心!
「王爺,這是小女靈素,繡兒的妹妹。靈素,還不快拜見攝政王!」
「靈素見過王爺!」程靈素含羞帶怯地福了福身,露出了一截白玉般的脖頸。本就絕美的容貌,換做一般的男子,恐怕早就色授與魂了。
姬玉在大長公主府和皇宮,見慣了形形色色的女人,為了勾引主家使出的種種花招,自然一眼就看穿了程靈素的打算。他不着痕跡地皺了皺,心中頓時浮現出一抹厭惡。
且不說程靈素在他眼中不過是個稚齡幼女,雖然面容精緻,姬玉卻無法將她看作是一個成熟的女人。相比之下,繡兒的聰慧靈動,沉穩大氣,卻是絲毫不像是一個剛剛及笄的少女。他知道,繡兒經歷了兩世,年紀正好已經二十出頭,與他的心靈契合,正是良配。
哪怕不想承認自己體內的血脈,姬玉也很清楚,始族人多痴情,一生認定了一人,便不會改變。他的心中只有繡兒,旁人再是如何貌美,都入不了他的眼。
「你就是繡兒的妹妹?生的這般醜陋倒也少見,以後還是不要出門嚇人了。程大人,看在繡兒的份上,令愛若是婚事艱難,本王倒是可以幫忙。正巧本王手下的禁衛軍中,有不少未婚之人。」
此言一出,不僅僅程淵目瞪口呆,程靈素更是神色慘白,又羞又氣,一顆芳心瞬間碎了一地。尤其是姬玉那明顯厭惡的眼神,讓程靈素再也承受不住掩面而泣,踉蹌着跑開了。
「王,王爺這是哪裏的話——」程淵結結巴巴地開口,只覺得攝政王是不是眼瘸了,他竟然說素素長得醜!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