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有被害妄想,誰出去吃個飯會去考慮吃的東西有沒有問題,就是如七爺這樣的身份為省去麻煩什麼都不碰倒也情有可原,可黎語充其量也就是個有點小資產的學生,有什麼值得人窺覷的。
所以黎語的確沒多想什麼,就是下身的確有點反應,那也是青春期躁動,吹吹風就沒什麼事了,直到被人拉進這黑黢黢的地方,才猛然清醒過來,對方比他動作快的多,只幾個照面還沒打到就被摁在了牆上,不給他任何反應就撞上了唇開始親吻。
嗡的一下腦子瞬間清明,黎語奮力掙扎,試圖讓自己脫離面前的人,但被面前的人察覺到了意圖,得來對方越加瘋狂的反噬,那人緊緊扣住他,嘴上開始用力卻始終撬不開黎語的唇,男人似乎在這方面極為生澀,竟然不知道接下去要怎麼辦,只能不停的重複着舔舐的動作。
但那生澀也不過是瞬間,並不能阻擋這頭猛獸想要吞噬眼前人的熱情,這人就像一堵鐵牆,完全無法撼動,既然掙扎是徒勞那他何必浪費力氣,而且他已經隱隱感覺到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氣息。
黎語忽然覺得好笑,重生前連一個女孩子都不願意親近他,重生後什麼好的壞的都要往他身上嗻一口,這也算罕見的體質了,黎語自嘲的想,就算現在一片黑暗但不代表他能分不出身上的人是男是女。
本能的犯上一股反胃,卻是死死咬着牙關,唇上的力道孜孜不倦地吸允。
他曾經厭惡透了這個群體,男女才是陰陽調和,男人怎麼可能對另一個男人有感覺,這不是變態嗎?
直到自己也成為其中一員,才發現這種感情也和異性戀一樣,對象只有心系之人,其餘人碰自己一下就很不自在,更不要說是這樣親密的行為。
察覺被自己囚住的少年,像死屍一樣任由自己親吻,原本激情澎湃的心,因為碰到少年而狂熱痴迷的情緒漸漸冷卻,這感覺索然無味,竟是說不出空虛,但男人絲毫不覺得後悔,無論多少次他都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那急躁的預感越來越急切,讓他竭力克制自己不要因此嚇到少年,這些日子是他給的自由期,但在見到人的時候,那激烈到完全無法自控的情感還是泄露出來,只想綁了人好好親近親近。
「嚴成周?」終於被鬆開,黎語說出了心底猜測的人。
沉默的氣氛,空氣似有些滯塞。
「你怎麼知道是我。」聲音有些沙啞,如果不是黎語一語道破,他並不想承認。
我能說你這樣壓着我的行為,上輩子也沒少干?
「猜的,開燈。」
既然瞞不下去了,嚴成周也乾脆破罐子破摔了,直接打開了位於黎語腦袋後方的開關。
黎語眯起眼睛來,慢慢適應光亮,而面前的男人卻沒有絲毫退讓,目光就這樣死死鎖着他,生怕他忽然逃竄一樣,這讓黎語有了不好的預感。
「你在飲料里加了東西?」
嚴成周一愣,沒想到黎語連這個都想到了。
「只是一點興奮劑,對身體無害,而且……」忽然摸上了黎語那火熱的地方,「適當的發泄有利身心健康。」
這倒是大實話,嚴成周只是想稍微教訓教訓黎語,沒打算真刀實槍的幹什麼,他本來對這方面也只是意會,再說了那詛咒也要兩年後,他現在也不想嚇跑黎語,只是想早點定下這個人,讓這個少年成年後,第一個考慮的對象就是自己,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會做什麼。
「你怎麼會在這裏?」黎語一板一眼,好像被抓着關鍵地方的人不是他一樣。
嚴成周並不想回答這些有的沒的,有些不耐煩的吼道,劍眉擰在一塊兒:「你管這些做什麼,剛才老子的初吻都給你了,你沒點表示?」
「那對我來說,是綁架,是強迫!」而不是吻。
黎語一字一頓道,顯然火氣也上來了,泥人還有脾氣呢,更何況他這樣被強迫壓着親。
暮然被心心念念的人這麼說,嚴成周感到心臟鈍痛,艱難的話從牙縫裏擠出來,「你覺得這是強迫?」
「不是嗎?」黎語的話冰冷、無情。
要是嚴成周表現的那麼明顯他還看不出對方對自己的意思完全不是他想的那樣,那就真白瞎了他暗戀七爺那麼久了。
但他不想也不能給對方一點希望,為嚴成周也為了他自己。
「……黎語,我不管你願意還是不願意,同意還是不同意,你必須喜歡我!」他忽然壓緊了黎語,兩人的身體貼合在一起沒有絲毫縫隙,他的眼神兇狠的像是蠻荒巨獸,眼珠子都充斥着暴戾。
「必須?」對方蠻橫的語氣讓黎語覺得有些無語也有些好笑,「我不是奴隸,不是寵物,我有自己的思想,不是你想要我怎麼樣就怎麼樣!」
黎語憤怒的語氣,讓嚴成周的氣勢稍稍弱了些下來,不行,他不能在這個時候惹火黎語。
正要說什麼解釋的話,卻感到眼前越來越模糊,思維越來越遲鈍,連黎語都有些看不清了,「你……」
直到嚴成周倒下,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從上次郵輪事件後,黎語就痛定思痛,一定要給自己準備防身刀具。
就是短時間裏無法提升自己實力,但總可以用別的辦法來對付。
只要別犯到他頭上,那井水不犯河水,若是犯到他頭上,也要人有去無回,不然他又怎麼能有資格好好待在七爺身邊。
三十二給他準備了一些防身用的東西,比如這種傳說中能藥倒一頭大象的。
將昏倒過去的男人艱難的搬到沙發上,也虧得為了和黎語單獨相處,嚴成周早就遣散了那些報表。
黎語看了嚴成周許久,終是閉上了眼,輕聲低語:「對不起……」
身體越來越熱,就是那藥效不是霸道,但依舊起了作用。
黎語快速打了電話給邵祺,讓他安排好這一批同學待會的去向,是唱歌還是看電影都可以自己挑,他來買單。
又自己去熱鬧的大廳告辭只說是家中有急事,看他滿頭大汗的模樣同學們也不好再強留他,這模樣是十萬火急了吧。
也幸好現在是冬天,黎語的下半身異樣被外套給遮去。
「你快去吧!」
「有什麼事也可以找我們!」
黎語僵硬着身體,點了頭,這才跑到外面打了的士,目的地自然是想都不用想的嚴家。
…
三十二在門口看到了忽然出現的黎語,疾步走上了樓,路上碰到剛剛為七爺換好繃帶的胡醫生,他甚至招呼也沒打就急吼吼地衝過去,被順叔看到後,老人馬上臭了臉,「你是怎麼回事,規矩都忘了?」
「順叔,急事,先讓我見七爺!」三十二忙報道,也不管順叔的教訓了。
順叔還要說什麼,裏面就傳來男人平靜淡漠的聲音,「羅順,讓他進來。」
順叔狠狠瞪了眼沒規矩的三十二,打着顏色:還不快進去。
三十二一走進去就看到正坐在床上翻戰略合作協議的七爺,在當時黎語被楊瑾然帶走後,七爺在埋伏下肩部中了一槍,後來急着找人卻是直接將傷勢拖延了下去,若不是因為泡了海水,恐怕早就好了。
這事黎語自然不知道,當然七爺也從沒打算讓那小孩兒知道,那孩子就應該回歸校園過他該過的日子,而不是陪着自己這個老男人蹉跎時間,總是經歷各種各樣的危險。
「說吧。」七爺邊說着,也沒有抬頭,並沒有停下手中的工作。
三十二吞了吞口水,七爺這鎮定自如的模樣反而讓他更謹慎了,說話的語氣也是格外肅穆,「黎少在樓下,他說想見您。」
七爺掀了掀濃密的眼睫,升騰起零星冰霜的眼讓三十二心一跳,並不回答,反問道:「我說過什麼?」
三十二冷汗滑落,心臟驀地抽緊,他當然記得七爺說不見任何外客,但這人是黎語,他就是冒着被革職的險也要說啊。
「是,我這就……」讓人離開。
剛轉身的三十二,卻看到了一個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人出現在這兒,還愣愣的望着七爺。
七爺套着件襯衫,裸-露的上半身上纏着繃帶,顯然是受了傷的,他的眼底暮然湧上一抹水霧,這個男人,為什麼總是這樣,所有事都自己扛着,黎語的心有些酸澀,有些脹痛,但毫無疑問的,原本的打算卻是徹底堅定了。
「七爺……」
倏然,嚴淵的目光犀利到刺眼的地步,「誰讓你進來的。」
「我自己,我想看您,想見您,發了瘋一樣的想着您!」黎語的聲音堅定而不容置疑。
黎語這話一出,別說是三十二,就是一直波瀾不驚的嚴淵都猛然變了神色。
「出去!」
黎語也冷着臉,說話語氣也開始耍無賴了,「我不走,您要麼讓人打暈把我拖走,不過我醒來還會繼續過來,您可以試……」
最後一個試的發音還沒出來,門就被出去的三十二給悄然帶上。
嗌?
黎語一陣無措,他又誤會了?原來不是趕他走啊。
那就好,呼~
鬆了一口氣,剛才全身神經都崩起來,準備長時間抗爭了。
啪嗒,將策劃案半扔回了床頭,七爺沉甸甸的眸子望了過來,讓人瞬間忘了呼吸,「剛才不是很能說嗎?怎麼,現在啞巴了?」
黎語本能地縮了下,又想到了這兩個月的憋屈和在船上的誓言,倒退的腳步又向前走了。
他沒有抬頭,怕抬了頭就將所有的勇氣都給打退回去。
錯過了今天,可能明天他又沒有勇氣了。
他突然撲到了床頭,在七爺都沒有意料的情況下,猛地衝上去在七爺的唇上碰了碰,又迅速蹲回床頭。
緩了緩急喘的氣,黎語心跳如鼓,他稍稍垂下了視線,只是盯着眼前那床單發呆,他怕自己喪失了那點決然了。
「七爺,我暗戀你很久了!我很喜歡很喜歡很喜歡你,比你以為的更喜歡!不是晚輩對長輩的那種仰慕,也不是依賴,更不是什麼朋友親情,就是那種想要親吻你獨佔你的感情,你可以拒絕我,拒絕我沒關係,我可以一直追求你,直到你同意!反正你遲早是我的人,就是現在拒絕以後也會同意的,所以接下去的日子裏,你會面對我狂轟亂炸的追求!請你做好準備!」
憋着一口氣,沒有停頓的把自己最想說的話全部說了出來。
臉似乎被凍得僵硬,整個人還有點顫抖,說話得時候都透着微微的顫意,也不知道是凍得,還是太過激動。
就是換了剛下船那會,他恐怕還會想徐徐圖之,找到合適的機會再進行表白,反正總歸要把這個冷硬的男人給弄到手,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他不是那麼衝動的人,總想着要有所準備,不想什麼都不做就貿貿然行動,特別是心上人還是個又古董又守舊的男人。
但兩個多月的等待和煎熬,已經將他的耐心都轟掉了,這次被嚴成周的表白又最後刺激了下,又加上藥物的加持作用,黎語就這麼直接找上門了。
他不聯繫七爺,對方就不給他機會,就是沒有嚴成周的藥物刺激,他也知道如今的自己恐怕也忍不住了,不出這幾個月就會來宣佈主權,然後展開攻勢。
至於以前擔心被七爺發現會不會再次被丟棄,現在沒有了這番顧慮。郵輪上的那些話,他不相信七爺是信口開河,就算不是那種感情,那對自己也是晚輩的愛護,那也夠了!有幾個晚輩能得到這樣的傾心愛護。只要他臉皮夠厚,烈男怕纏郎,總有一天可以拿下。
黎語緊張的什麼都意識不到,根本沒發現在望着自己頭頂時,男人格外溫柔的眼神。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但黎語始終沒聽到男人的半分回應。
直到男人動了動身體,啪啪,輕輕拍了拍空出一個人位置的床鋪。
黎語呆滯的看了眼,沒反應過來。
抬頭望去:是我以為的那個意思嗎?
七爺挑了挑眉,不語。
黎語趕緊脫掉外套,這下也遮掩不住下面那一柱擎天了,他像只兔子似得一溜煙地鑽進被子裏。
身體叫囂着要貼近男人,但卻遲遲不動作,簡直像挺屍一樣一動不動。
七爺心中莞爾,剛才告白的時候這麼有勇氣,現在馬上就縮回去了。
卻極為罕見的湊了過去,將全身冰冷的少年輕輕擁入,又將少年冰冷的手裹住,乾燥溫熱的體溫瞬間讓少年得到了身心的治癒,本來已經快在冷風裏走得凍僵的人,舒服的眯起了眼,黎語像個小貓兒似得往男人懷裏鑽,刻意避開了那傷勢。
傷勢……哼,這個等追到人再問,現在還不是時候!黎語狠狠的想着,這個男人居然在這種傷勢下還去救自己,他還要不要命了,越想越難過,越想越覺得七爺簡直混蛋。
很安靜,室內只有兩人清淺到幾乎聽不見的呼吸聲,兩人互擁着對方,讓人不忍心打破這一刻安靜。
「暖了嗎?」男人淡淡的聲音從頭頂上方響起。
「沒。」黎語睜眼說瞎話,死活賴在男人身邊就是不走。
心裏哼唧一聲,這可是他第一次和七爺同床共枕,怎麼也要一次撈回本。
本來的確很冷,的士只開到山腳下,但嚴家的這個別墅在山上,他幾乎是徒步走過來的,現在已經是初冬了,到了晚上簡直是刺骨的冷,那陰冷的風能鑽到身體各個地方,這是南方城市冬天最常見的濕冷。
但現在被七爺這個大暖爐一暖和,再加上心理上的滿足,不要太熱乎,越想越貼近男人。
「七爺,您還沒回答我剛才的……話。」
「什麼話?」男人握着心上人纖細的手,冷淡問道,低低的嗓音透着性感。
如果忽略那眼底要溢出來的柔情,或許會更有說服力一點。
那沉靜而冷淡的視線中,卻含着深不見底的刻骨情感,似乎將一生的柔情碾碎沉澱凝望着少年,承載着狂喜、驚訝、滿足、不敢置信……
在郵輪上的同生同死,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們本該恪守的限制,經過兩個月的沉澱和冷靜,已經沒有了當時一時間的衝動和曖昧,孩子幾乎要死亡的危機讓嚴淵知道,他已經沒辦法再自欺欺人,也沒辦法再疏離這孩子,只要孩子平安,如何都好。
就是忍一輩子,當一輩子的長輩,也並非不可以。
但郵輪上,黎語對自己的態度,委實超過了,這讓他又是驚喜又是憂慮。
這幾個月的放任,不僅是為了讓黎語回歸該有的生活,心底隱隱的,也有期盼。
嚴淵知道,他在等,等黎語的最終反應,他需要給這個孩子一點緩衝期想明白,而這期間他不想打擾到黎語,他希望這個小孩兒能自己意識到,即使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他也期待着。
若是意識不到也無妨,他會一直守護着這孩子。
但出乎他意料的,這孩子居然真的回應了他。
那顆本來沉寂的心臟,為了眼前的少年,正瘋狂的跳動着,激動地連身體和手臂都控制不住的顫抖。
若不是自制力太強,硬生生壓了下去,小孩兒早就發現異常了。
七爺已經高興壞了,或者可以說是開心得瘋了。
又揣着明白裝糊塗了!
說都說了,黎語也死豬不怕開水燙了,稍稍抬起了頭直接道:「就是我剛才的告白,您的答覆呢?」
「你還小,懂什麼是感情?」男人絕美到耀眼的瞳孔滿滿印着少年怨憤的表情。
「我不小了,都快十七了!」而且我心理上都三十多了好嗎,果然就和他猜的那樣,他這顆黃豆芽人家七爺要吞還要考慮看看呢,「別的國家我這年紀都結婚了,班上都很多人談戀愛了好不好,你能別老把我當孩子嗎?」
「我是男的。」七爺嘴角勾起隱隱笑意,聲音平穩。
「沒事,我也是男的,性別相同沒有衝突。」信不信我直接丟給你一句性別不同怎麼談戀愛。
「我年紀太大了。」七爺慢條斯理的拋出一個個問題,似是考驗,又似是擔心。
也或許只是這個從來自信的男人,在害怕。
他需要黎語的正面回應,來安定下那顆過度瘋狂的心。
「哪裏大?不就相差十幾歲而已嘛,過幾年就看不出來了。」我年紀大了,你還這麼俊,誰看得出來,再說我也不可能嫌你大。
「你喜歡男人?」
「不,我只喜歡你,你恰好是男人。」
「不後悔?」
「絕不!」
「好,兩年後,等你十八歲那年,再告訴我吧。」
「什麼!?」
你還要我等那麼久!!!!!
屆時,你若依舊不悔,此生此世,我都不會再放手。
這是你自己的選擇,我給過你機會。
你永遠不會知道,我比你更早的,暗戀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