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的樂章 第一百零八節：斯特堡守衛戰（七）

    「呼……哈」

    「呼……哈」

    夜色並不算亮。

    七輪明月當中的絕大多數都被烏雲所籠蓋，因此前方道路的可見度十分之低。

    「咻——噠——」

    「轟！！」

    巨大的橘色火光混合着些許的深紅色在地面爆炸開來，飛濺的泥土塊即便在這個距離打在身上仍然一陣陣生疼——北抓緊了手中的韁繩，將身子伏低以免被致命的炮彈碎片或者是石塊擊中。

    她和另外三人分別朝着四個方向跑去，任務只是偵察，分散行動對於情報搜集以及減少被擊中的可能性有極大的幫助——雖然有望遠鏡存在，但因為貧民窟眾多房屋的遮擋以及夜間觀察條件的問題，想要搞清楚對方有多少台配備了火炮的拉的巨盾，以及這一次派出的兵力有多少，最好還是派出偵察兵實際查探一下為善。

    「轟！」炮火聲迴蕩在夜空之下，所幸西森克派系的攻擊僅僅瞄準着城牆所以四位偵察兵並沒有什麼真正的危險，只要闖過了這片空地他們就進入了相對的安全區。

    「踏踏、踏踏踏」馬蹄在泥土地飛踏而過，濺起的泥土尚未落下之時女武士已經將身體又一次隱藏在了夜色之中。

    北的騎術顯然極為精湛——過去月帝國尚未滅亡的年代裏頭，和族武士的最低標準都要比大陸上許多帝國高出一個階級。正規武士不單單需要精通長柄戰刀和長槍，護身長刀的使用方法，每一個人都還必須對和族大弓了如指掌，再加上如何在騎馬的過程中將這些東西給發揮出來的磨練。可以說在鬥氣尚未盛行的年代裏頭，和族的弓武士部隊可以擊敗任何一個國家同等數量的正規軍常規部隊。

    「踏踏、踏踏——吁——」

    座下的正規軍戰馬順從地按照她的指示停了下來，前方是貧民聚集的區域，騎着馬跑進去只會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北仔細觀察了一下周遭的情形，然後把馬牽到了廢墟之中隱藏了起來。

    「簌啦」她從戰馬身上取下了斗篷然後披上，緊接着迅速地朝着人聲鼎沸且依稀可以聽見巨型機械運作和腳步聲的方向跑去。

    「轟——」震天動地的爆破聲再一次響起，這一次比起之前近了許多——顯然和發出行軍聲音的地方是同一處，她蓋上了斗篷的兜帽，然後加快速度前進。

    ……

    與此同時。

    在北出發的幾分鐘以後，從內城區的方向來了一個薩妮婭本來沒有預料到的人——穿着一襲聖庭制式聖職者服裝——這類服飾一般都搭配有低等級的清潔術，在進行可能沾上血污的醫療作業時非常合適因此和族的女武士並不是違背了自己的傳統——的東火急火燎地趕了過來，而我們的黑髮少女在看見她的一瞬間就心頭一沉，因為她大概預料到是米拉發生了些什麼。

    畢竟城牆頂端遭襲已經是幾個小時前的事情了，而且醫療方面她已經放任對方全權主管。因此若非與自己那位白髮的友人相關的問題，女武士是不會親自跑過來告訴她的。

    「吾主……」

    小跑着迅速登上城牆頂端的東連喘氣都不喘一口就朝着薩妮婭說道：「米拉閣下她……」東說着皺眉環視了一眼周遭的情景——她意識到顯然這裏並不是合適的討論點。洛安人雖然暫時而言算作盟友，但如果薩妮婭身為總指揮官卻因為自己友人的問題而有所猶豫的話，在他們心目中的形象就會變得軟弱而優柔寡斷起來，變得不是那麼的受人信賴。

    薩妮婭明顯地注意到了東的猶豫，但她看了一眼旁邊雖然看似忙於指揮但明顯注意着這頭的庫林漢，朝着自己的守護騎士搖了搖頭。

    「直接說吧，這裏存在的都是朋友，我們不需要隱藏什麼。」薩妮婭語氣平靜地說道，而東點了點頭：「我希望您能來一趟，米拉閣下的情況……有些複雜，恐怕只有作為始作俑者的您才能夠判明是怎麼一回事。」

    東說着，而薩妮婭因為她的話稍稍露出了些許苦笑般的神色——女武士顯然是覺得薩妮婭明白自己做的是什麼，但她不知道的是黑髮的女孩只不過是現學現賣，真正規劃那一切的另有其人。

    這件事算是我們的黑髮少女最大的一個秘密了，即便是她最親近的人薩妮婭也不打算說出來。這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沒人會信，而另一個——想像一下在三大聖殿稱霸大陸的情況下，有人得知我們的薩妮婭——至少她自己宣稱——是被一位不知名但是十分強悍的女神幫助着重生回來的——的話，她會遇到的情況。

    她自己一個人被聖殿的人當成異端邪教分子抓起來燒死都算是輕的了，牽扯到身邊更多的人顯然是一個極為愚蠢想法，畢竟某些事作為秘密是有它們的原因的。

    眼下薩妮婭是十分希望她真的是如同別的人認為的一樣擁有一些奇特的知識——然而即便沒有，她也只能硬着頭皮，做得到做不到都得上了——原因很簡單，那是米拉。

    「庫林漢先生」黑髮的指揮官轉過了頭，看向站在一旁的洛安人頭目。

    「您去吧，薩妮婭閣下，這邊不會有問題的。」庫林漢對着她點了點頭——這位高大的勇士用的是尊稱，表現出低姿態顯示自己歸於黑髮女孩指揮體系下方的意味——這顯然是在示好，以回應之前薩妮婭的那句『這裏存在的都是朋友』。

    「謝謝，武運昌隆」薩妮婭點了點頭，然後迅速地與東一起下了城牆，翻身上馬朝着內城區直奔而去。

    ……

    數公里的距離對於血統優良的軍用戰馬來說顯然不是什麼大問題，即便沒有全速，但不過十幾分鐘的時間，薩妮婭與東兩人就來到了城門的下方。

    厚重的機械巨門緊緊關閉着，即便第一城牆已經歸於己方的掌控之下，她也依舊令負責的正規軍士兵嚴格把關——利亞姆的事情給所有人都提了個醒，在對方倖存的消息得到確認以後薩妮婭就讓一百五十名可信賴的正規軍精銳以及殘餘的聖殿騎士都待在了機關室的附近，以防有人想再進行類似的行為。

    「開門！」東抬起臉看向位於巨門頂端狹小的觀察窗，在亮堂的魔法燈下一閃而過的銀色光芒代表裏頭全副武裝的士兵的存在——城門兩側以及在第二城牆外側30米高的地方有着一整排帶着厚實水晶護罩的巨大魔法燈，一般情況下只打開位於觀察口兩側的兩盞，僅僅兩台白熾的魔法燈就足以完全覆蓋薩妮婭她們所在的區域，令上方的士兵一目了然來人是敵是友。

    不過在經歷過之前的飛艇襲擊以後，下方的魔法燈是不再吝嗇地盡數打開了，數以百計的巨大燈柱覆蓋了前方很長的一段距離，只要是妄圖靠近以攻擊城牆的人必然無所遁形。

    西森克家族的人離去時帶走了絕大多數的物資，但為了超大型魔法燈的供能法陣特別定製的巨型量產魔法石這類離了第二城牆就屁用都沒的東西他們顯然不會去浪費這個力氣——更不要提第二城牆本來就在他們的掌控之中，而奧蘭多也是說好了要跟他們聯合的。

    因此當薩妮婭她們接管了第二城牆的時候，倉庫之中各類專門設計給這巨型城牆用作防禦的物資是十分充足，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吱——呀——」

    好像鐵鏈一節節摩擦過厚重金屬表面的連續「叮叮噹噹」的聲音和沉悶的轟鳴聲交織着響起，巨大的門扉緩緩地打開，而在它按照既定程序完全打開之前，薩妮婭和東兩人駕馬沖了進去。

    「呃，指揮官閣下」站在門後警惕的士兵看見有人迅速地沖了進來下意識的抬起了手中的長矛，但在看清楚是誰以後又慌忙地正步撫胸行了一個軍禮。

    「……」薩妮婭回過頭朝着他點了點頭，然後迅速地朝着聖殿的方向趕去。

    「呼……」而在兩人的身後，那名年輕的士兵鬆了一口氣，接着正了正頭盔，把腰板挺得愈發筆直。

    「呼哧，呼哧」接連的高速趕路讓馬匹的呼吸也變得稍微粗重一些，所幸薩妮婭和東兩人的馬術都十分了得。她們迅速地駕馭着馬匹來到了聖庭外側的馬廄，緊接着翻身下馬，一前一後從**的門走了進去。

    「您回來了，東姐姐，薩妮婭姐妹。」一名早就等待在這裏的修女朝着薩妮婭和東兩人點了點頭——女武士和黑髮少女也以相同動作回應，而後她接着說。

    「米拉殿下的情況已經相對穩定了一些，伊里爾神官和麥克默多神官使用拘束術將她給控制了起來，但除此之外我們沒有什麼辦法……」修女向着兩人說道，東再一次點了點頭，而薩妮婭則是疑惑地皺起了眉。

    「控制？她不是處於昏迷之中嗎。」黑髮少女看了看東又看了看那位修女，而女武士搖了搖頭：「所以我才想讓您自己看的」她說完舉手示意了一下，然後當先引領着薩妮婭朝着更深處走去。

    「……」

    距離並不遠，在轉過一個拐角以後薩妮婭立刻看見了米拉。

    白髮的女孩是睜着雙眼的——眼眸一改之前金光閃閃的模樣恢復了她本來的形態——但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神采，就好像是失去意識的人一樣黯淡無光。

    ——但這還不是最重要的事情，讓薩妮婭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的是她的身體表面浮現出來的那些金色的符文。

    據聖庭方面的人說，那些是屬於天使的文字，因為之前封進去的強大神聖能量不是常人能夠接受的。這些符文相當於某種保護措施，通過蘊含神聖屬性能量的文字特殊組合強化宿主的身體素質以維持天使降臨以後人類的身軀不會瞬間崩潰。

    這是天使與惡魔最大的區別，即便同樣是寄宿到人體當中以發揮出能力。天使相比起惡魔來說要溫和了許多——絕大多數被惡魔植入種子乃至於充當宿主的人都會隨着時間的推移產生嚴重的身體破壞，甚至在惡魔離體的時候會直接被撕碎成為最後的營養，可以說比起天使離體之後只是虛弱了一點的人而言惡魔附體極其地痛苦——當然，前提是被附體的人的精神尚且倖存能夠感受得到這些痛楚。

    ——話歸原處。

    同樣屬於對宿主保護措施的還有那外觀華麗的翅膀——天使可是超越了聖階的存在，徒步行走在半空之中也是輕鬆無比的事情所以實際上若非趕路又或者為了飛翔在更高的天空之中，日常中真正的天使很少使用翅膀。因而許多他們不是藉助宿主而是直接降臨的故事當中都描述到某位天使『以睿智老者或者妙齡少女』的形象①出現——

    米拉的翅膀和身體表面的符文，以及她雙眼的金光陣陣都是因為神聖能量超越了她本人能夠承受的界線而顯示在外的特殊現象——因此在經過前些日子的爆發女孩體內的神聖能量恢復到很低的水平以後理應這三者都不會再出現才對……

    可眼下這情況顯然超出了預料，薩妮婭轉過臉看向東，期待女武士能夠對此有所解釋。

    「初步推測那應該是某種自我防衛的機制」東盯着被束縛術纏繞起來的米拉說道，白髮的王女殿下體表的金色符文散發出一股極強的敵意，表現為生理反應的話就是令靠近她的人感覺到陣陣的頭痛——因此兩位剛好在此的神官才會選擇使用無害的束縛術將她困在原地，並且清理開周遭的區域以免有人受到傷害。

    「以私的推測，這應該是因為米拉閣下心靈的問題……她受到過的心理壓力在經歷過第二次回憶以後似乎增加了許多，這從而引發了她身體內對意識十分敏感的神聖能量的反應……」東接着說。

    「米拉閣下的身體現在已經十分健康，充沛的神聖能量修復了她幾乎所有的創傷……只是……如果她不能邁過這一關的話，恐怕事情會變得比現在更糟。」將一頭藍紫色長髮紮成溫婉優雅的成**性那種低馬尾的東直視着薩妮婭，認認真真一字一句地說道。

    「吾主……私希望你能陪在她的身邊，只有令她甦醒的你，或許才有辦法使得她敞開心扉，記起她自己的本質。」她說着，而薩妮婭立即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她話還沒說完，一陣仿佛強氣流一般的能量衝擊傳達到了每個人的身上。

    「呃啊啊啊啊啊啊——」白髮的女孩發出不似人類的喊聲，緊接着她身上跳動着的那些符文就好像是擁有了生命一般探出了一道道的觸手，開始肆意揮舞。

    「……這可不太妙」薩妮婭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身為戰鬥法師的她雖然不及傳統法師可以遠距離掃描的那種程度，訓練過的精神力對於異體能量的敏感也依舊讓她感覺到一陣陣的危險——但與此同時，一旁的東卻因為這個情況而一臉的若有所思——

    「吾主，私有一計，但……可能有一定的危險性。」她說着，而薩妮婭回頭露出一個『願聞其詳』的表情，於是女武士接着說。

    「如果推測得沒錯的話，那些符文應當是受到米拉閣下混亂的意志催生而在外界延伸出來的心靈投影——她十分地痛苦，試圖想要保護自己不讓什麼東西靠近，因此體內殘存的神聖能量受到驅動形成了這些生人勿近的『刺』……」東接着說：「但這也恰好是我們的機會，因為它們直接連接到米拉閣下的內心，所以倘若私的推測沒有錯誤的話。」

    「我就能夠通過那些看起來像是觸手的東西，進入到米拉的內心去幫她？」薩妮婭接過了東的話說到，而女武士點了點頭：「是的，但它擁有一定的危險性，您可能會受到非常嚴重的創傷——」

    「……」薩妮婭伸出一根手指搭在對方柔軟的嘴唇上阻止了東接下去的話語，她帶着一絲淡淡的微笑搖了搖頭：「這沒什麼好猶豫跟計算的，她不會傷害我」

    ——緊接着一步踏出。

    ……

    鏡頭轉到另一側。

    在薩妮婭她們陷入了一系列變故的同時，作為偵察兵出發的北也遇到了她的麻煩。

    「簌……」她緊了緊手中的長刀刀柄，纏繩與手掌摩擦發出細微的聲響，而北低着頭，環視着周遭的形勢。

    ——圍着她的是超過三十名拿着大型斬劍，穿着厚實護甲的西森克派系正規軍軍人，而且從站姿和動作來看恐怕在近身戰鬥上面都不是弱手。

    「……」女武士沉默不語，她和這些人旁邊的廢墟當中還有着不少驚恐萬狀試圖躲進黑暗的貧民，顯然不是一個完全能夠放開手腳的地方。

    「投降吧，西森克家主會饒你一命的，女人，只要你提供必要的信息，那麼你不會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你有我的保證。」平均身高兩米的這一批精銳當中，一名同樣全身重甲只是頭盔面甲的樣式有所區別的戰士向前邁出一步，透過巨大的尖頂桶盔朝着北瓮聲瓮氣地說道。

    「……」而和族的女武士沉默不語，回之以沉下腰放低重心作出了迎戰的姿態。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斬劍部隊的頭頭冷哼了一聲，緊接着與其他三十餘人一齊擺出了攻擊的姿態。

    ……

    注釋：天使。

    一般認為天使降臨到里加爾世界的途徑有三樣，第一種被稱之為【聖靈召喚】，也即是藉助聖庭法陣以及巨大的能量供給，由天使本身提供一個能量投影而聖殿方面為它提供能量，進行【一次性】且【有時間限制】的攻擊。

    這種攻擊的優點在於作用速度非常快，只要將能量輸入法陣，就會在瞬間召喚出成百上千的擁有聖階級別的能量天使，自動地對着附近的負面生物（惡魔與黑暗者）進行攻擊。

    而缺點則在於——它擁有面積的限制，無法超出神聖能量輻射的範圍以外，並且作用時間非常短。被充能出來的能量天使瞄準了目標就直接撞上去，即便產生的能量足以消滅惡魔領主以下的任何惡魔，但這也僅僅只能充當救急用的招式。

    而第二種則是天使本身降臨到大陸上的情況——這在里加爾大陸漫長的歷史當中屈指可數，因為即便這種形式降臨的天使有着完全的強悍能力，但倘若受到創傷的話，他們也會真正意味上的『死去』。（所以大多都是在某個人物，例如教皇或者國王，還未認知到自己使命的時候被派遣下來指引對方。並且……嗯，我們不排除這是那些人物為了美化自己而宣稱捏造的（這種形式的降臨也因此被稱之為【神之引導】）

    第三種的情況，就是最為常見的【天使降臨】，也是我們的米拉（不完全）經歷的情形。天使以人類作為宿主，短時間內寄宿到身體之中，利用人類的軀體進行戰鬥。這種情況當中如果人類宿主死亡，天使也僅僅是損失了一些能量而不會真正地受傷。

    R：現實中的事情忙完了……恢復更新不過就這麼點存稿感覺會好悲劇orz，另外到底要不要建個書友群啦……感覺不會有幾個人加的就是了orz

    R2:好吧於是書友群建了orz，【185562821】【一八五五六二八二一】，驗證消息只要賣萌就行了XD，不過感覺不會有人加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