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槊擲出,空氣嘶吼。
竟然發出怪叫,聽得人毛骨悚然。
范逾雙腳一頓,石柱徹底斷裂,借力往右側飄出。無論是肉身的本能、元氣還是神識都已經到了極限,范逾準備最後一擊。
血紅的火流星,真得像是鮮血凝聚而成,已經由紅而紫了。在偏西的陽光之下,真的是比太陽更加刺眼。顏色的變化是其一,人們都已經發現了,火流星行進的路徑也發生了變化。之前還是直線進擊,此時卻微微有了一個弧度。這弧度是變化的,不是一成不變的,仿佛可以看見在尺度上的跳躍。
「極高的境界!」薛少孤獨具慧眼,「難怪他可以元氣化蛇,不簡單啊。」
「很久沒見過這樣讓人耳目一新的年輕人了,我們眼福不淺。」
也有人垂嘆道:「我們也只有小范讓人耳目一新,對面呢?你看看這幾個怪物,哪一個不是讓人耳目一新……」
范逾的火流星讓人耳目一新,較之於長槊,長槊卻成了揮之不去的陰影。一切都是徒勞的,范逾無論怎麼躲閃,那長槊都如影隨形。
攻擊形成了路徑,這是一種極難的境界,甚至可以說不假外力了,它是術的自帶。不同於鎖定,路徑是以生命為終點。只要人還活着,攻擊必如期而至。
長槊擲出的剎那,巨人的身影也變得虛淡起來。這一擊非同小可,抽空的一切,使得相的存在快要崩滅了。
兩人這一擊很快,但是山上的全是高手。他們注意到了范逾這一拳的異常,也注意到了巨人擲出長槊時的虛淡。巨人的虛淡讓人欣喜,不過只是一瞬。
長槊如期而至,擊中了范逾。原本要崩滅的相,此時竟然重新變得凝實起來。
「完了,一切都完了!」
范逾從半空之中摔了下來,被一槊貫穿,再次被釘在地上。若非他的元氣已經化蛇,他整個肉身非得爆裂開來。不過即使如此,他也被釘在地上,生死未知。
與此同時,火流星也飛到了巨人身前。
范逾打出的那一拳,已經臨近了巨人。但是這一次的術並沒有變成如同香點一樣。
「咦~有所變化!」
「微變可引巨變,且看!」
眾人屏住呼吸,期待奇蹟發生。
巨人右手輕輕揮動,想要把范逾這一拳擊散。果然,一擊而散,如同煙花一樣璀璨,火流星被巨掌崩滅。
「完蛋了!真正完蛋了!」性急的人已經開始論斷了。
薛少孤最先發現,發現了一小塊殘存的火流星,穿過了巨人的身體。它仿佛像是逃逸出來的,尋找到了某種縫隙,透過巨人的身體,擊中了煌無憂。
「就是這樣了!」許多人注意到了這一幕。
范逾被釘死的同時,他臨終發出的一擊,多少擊中了對手。果然,煌無憂大叫一聲,栽下石柱。
這火流星的碎塊,不及完整的十分之一,或者竟只有二十分之一。即便是擊中了煌無憂,原本眾人也不抱任何希望。但此時,煌無憂卻受到了重創。
瞬間,高手們都明白了。
「他是引氣士,肉身的堅固程度非常弱。」
「缺點,這就是他的缺點。」
煌無憂的腹部被打穿,出現了一個拳頭大小的孔洞。他也倒在地上,生死未知。
范逾和煌無憂這兩個傑出的少年,就這樣躺在地上,不知道是生也不知道是死。
這個結局,堪稱慘烈。
一時間,誰也沒有開口,只是靜靜地望着這兩具屍體。
烈原、薛少孤等人並沒有關心范逾的生死,此時腦中想得是,為何這一次范逾的火流星沒有變小,難道是因為巨人木槍變化成長槊的原因?
長槊是煌無憂的現實武器,木槍是相中的武器。兩者交換,虛擬和現實有了接觸,於是巨人之相對於火流星之術神奇壓制的一幕就不見了。
「對,定然就是這個原因了。」這些大人物對於修真的理解,那是旁人拍馬也趕不及的,他們一下子看到了本質。
松影來了精神,問道:「年輕人,你怎麼說?」
匪首少年沒有說話,他猶豫了片刻,終於把煌無憂卷了過去,餵他吃了一顆丹藥。松影見狀,也立即飛到范逾身邊,餵他吃了一顆丹藥。
戰鬥結束,眾人圍在范逾身邊,問道:「小范還有救嗎?」
高義眼中含淚,心中吶喊道:「你千萬別有事!」
即便是薛少孤這樣的人,也點頭稱讚,道:「真是難為他了!」
松影把范逾抱在懷中,袍子全被染紅了,說道:「他元氣的運行已到了最高境界,可達元氣化蛇,因此服用斷肢再生丸後,可以真正地做到斷肢再生。之前,你們也看到了,這一次也不例外。」
「小范並沒有死!」眾人拍手叫好。
「那就好!那就好啊!」高義欣慰不已,眼中含淚。
原來,這斷肢再生丸雖然神奇,但也是只能用在訣別境修士身上的,讓他們肢體殘缺可以做到完全的斷肢再生。如果是凝元境和藏海境,那麼用在他們身上就沒有那麼好的效果了。因為凝元境和藏海境的修真之士,本來就沒有這個斷肢再生的稟賦,斷肢再生是只有訣別境修士才有的神奇稟賦。甚至,厲害的訣別境修士無需服用丹藥,便可自動斷肢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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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范逾的傷口漸漸癒合。
此時,煌無憂的血洞也修補好了。
不久,兩人同時醒轉。
高義撲了過來,緊緊抱住范逾。
人們鼓掌慶賀,氣氛也不再那麼凝重了。
松影再問道:「年輕人?這一場怎麼說!」
匪首少年道:「算你們運氣好。」
「那麼,這一次,我們是平手了。你沒勝,我也沒輸,你說過的話算數麼?」
「算什麼?」
「你們不能失言,三年不能來東邊了。」
少年道:「我說的是,你們勝了,我們三年不來東邊!」
「什麼!你這是耍賴!」松影怒不可遏。
「老東西,你要吃人嗎?」頓時,少年周身騰起光暈,把劫如塵、川雨、煌無憂和馭獸者籠罩進去。
「這樣說來,你們要和我們不死不休了?」
少年點頭,道:「你們不死,我們決不罷休!」
松影怒火萬丈,道:「乳臭未乾的小兒,那也要看你們的本事!」
剎那間,松影金光閃爍的護佑出現了,它不僅睜開了雙目,且雙手上托,舞動起來,想要把敵人撕碎。金護佑之外,又有元氣在沸騰,如同燃燒着的火焰。
烈火宗的宗主,松影罕見大怒,顯露出了強悍的戰力,一點也不像是垂死的老人。眾人心驚不已,就連烈原也沒有想到,老宗主的實力竟然這樣彪悍。
少年的光球變成了土黃色,似乎能汲取大地之力,眾人為之震驚,這個光球的來歷可能關乎着一個傳說。
他豪情勃發,笑道:「來吧,老東西,你們一起上我也無懼。烈火宗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松影頓了一頓,終歸是沒有發動進攻。若薛少孤和胡仙兒真身降臨,合自己、烈原以及弱水宗、沃土宗兩位副宗主等六人之力,或許可以留下匪首。但,也僅僅是有可能。現在,卻是辦不到的,無論如何也辦不到。
金護佑消散,如火焰一樣的元氣也消散了,松影又恢復他垂垂老矣的模樣,無奈道:「能談一談嗎?」
這是難得的機會,能見到匪首不容易。匪逆行蹤不定,匪首更是難以捉摸。松影想做一些嘗試,即便是沒有效果,多說幾句也是好的。
少年搖頭,道:「沒有談的必要了!人不能否定自己,你們這艘爛船也不能自修。」
「我們怎麼就是爛船呢?」
「爛不爛,你們心裏明白。」
「我們明白呀,我們一點也不爛。豐州的秩序,不是向來很好麼?」
「哈哈哈……」匪首少年、劫如塵、川雨、煌無憂和馭獸者一齊哈哈大笑。五人皆為少年,強大無匹,此時又一起發笑,當真是豪邁無匹。
眾人被笑得莫名其妙,豐州的秩序的確是很好的,非常堅實非常穩固。倘若匪逆不出現,這樣的堅實與穩固必定更甚從前。
范逾看着這群人,若有所思,心中道:「這些人的年齡和自己相仿,卻一點也不簡單啊!」
至於是什麼樣的不簡單,范逾的心中還只是有一些朦朧的想法。在豐州,自己親歷的所見所聞,他是很有一些感觸的。那就是除了四大家族、十七門五宗,其他豐州的散修、拾荒者、生民,過得卻是不算好,甚至稱得上有一些悲哀。自己所知道的劉復、陳彪等人,就被段氏輕而易取的剝奪了生命,沒有理由,也不會給出理由……
川雨,原本是長劍門的弟子,此時道:「我為什麼要離開長劍門,是因為你們早就爛透了。一個這樣大的門派,資源全部集中在長老等人手裏,普通的弟子每走一步都是艱難之極……」
劫如塵打斷川雨,道:「賢弟,這樣的話不用對他們說,純屬浪費感情,也沒有任何意義!」
「劫哥說得對,是我失言了。」川雨立即閉嘴。
匪首少年英豪之氣勃發,意氣嘯傲,道:「我們見不平而鳴,見不公而動。血還要流,頭還要掉!」
匪首少年剛說完,劫如塵、川雨、煌無憂和馭獸者又齊聲大叫:「長槊侵天半,輪刀耀日光。」
不等眾人回答,他們又呼嘯下山,竟無一人敢於攔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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