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很奇怪為什麼我能於此?這是一個觸發機制,和你解釋了這時候的你也解釋不清,你也承受不起。總之,穢和科技是能結合的。聽說有個奇人也在研究,用以佈置據點,掩人耳目。不過這不緊要,這不是我們要談的主題。
「我們要談的是,對於那幫姓施的人和塔的態度。我這時候十九歲,對於穢的理解很深,卻沒有朋友,沒有親人。我不知道等你再接觸到這些東西的時候,你的關係如何。但我想說,不要去做夜塔的擁躉,它絕對不是好東西,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不過我還有一次機會。
「你才是導演,我和一個女的做了交易,把導演和施組織給她,換取一個重來的機會。
「但這是有代價的,作為代價,我必須再回去,幫助他們和塔找到那兩個人,怎麼樣?用權勢和無所不能的能力去換永久的失憶和做小卒的機會,很聰明吧?哈哈。……所以我鄭重警告你,不要再傻下去,替他們辦事。
「你也許還是沒有朋友,還是孤獨,但不要再去為夜塔盡心盡力,你會後悔的,像我現在這樣。這不是警告,這是警戒線,再往那邊下去,會害死你自己!」
音頻到此結束,施烏立於原地,默然不語。
陸掃晴發現站在門口的施烏,朝他笑一笑。
施烏走過來,一時心緒不定,亂得他也不知自己想什麼。他道:「你怎麼把這東西翻出來了,真噁心,我都不記得自己有這麼中二的時候,趕緊刪掉刪掉。」
陸掃晴坐在位置上,任由他附身將視頻刪除,清除回收站。等施烏清理完畢,回頭看她時候,她摟着他深吻。
這吻吻得長久,並無往日的侵佔欲望,只是想表達情感,只是想與他親近。
等兩唇分別,陸掃晴兩眼水潤,已是觸動身心,她按下慾念,道:「你知不知道我喜歡你啊?」
施烏站起來,略尷尬地伸出食指撓撓臉,道:「你沒刷牙……」
「……沒刷牙也是香的!……我聽桃酥說,喜歡有兩種,一種是把自己的幻想加在別人身上,喜歡附在他身上的幻影,而不是他這個人;另一種,就是喜歡他本人。我都是,我既喜歡施烏,又喜歡加在他身上的幻影。我既喜歡他的現在,又喜歡他會變成的我期望的幻影的將來,所以,你做什麼我都支持,我也不會告訴其他人,這是你和我的小秘密,怎麼樣?。」
施烏站定不動,臉色不變,道:「真肉麻。」
「哎呀——!」陸掃晴想一掌扇過去,扇到一半捨不得了,便化扇為推,將施烏推開。
陸掃晴偷窺施烏的電腦時心虛,便沒有開燈,此時借着電腦熒光微微可見她被施烏說得臉紅了。她自覺羞恥不堪,便傲起來,以此掩飾臉色,可惜臉色一時半會降不下。
「我吃早飯去了。」陸掃晴道。
「先刷牙。」施烏道。
「不用你說!」
目送陸掃晴走入衛生間,施烏摸摸臉,他臉上並無熱度變化。還好他定力足夠,不然就被陸掃晴攻破防線了。
看陸掃晴的態度,她應當不會將這事說出去,確是好女人。放下與陸掃晴的種種,該考慮正事了。
施烏他對那施組織並不熟悉,從施鳶所描述的看來,他們為塔服務,志在攪亂局勢,尋找身懷某物的兩人……不對,他們尋找的就是那兩人本身,而且從他們的描述來看,不計死活。
從現在看來,其中的一人就是余歸寧。
余歸寧待施烏如何呢?她將施烏帶出倒像都市,在此後的一段時間內為他指點,教他鍛煉,引他邁入穢世界的大門,更為他學劍牽橋搭線,在被一筆帶過的大半時間中,她對施烏的關照不少。
她愛喝酒,常吸煙,也會調戲自己的小女朋友,但在正事上從不含糊,盡力而為。
她知道曾有長得像施烏的一干人追殺她嗎?她還記得那段被追殺的時間嗎?從那「世界以外的人」拯救她來看,那段追殺經歷恐怕余歸寧永生難忘。
所以她見到施烏之時,她是知道施烏牽涉眾多的。即便如此,她也不當場格殺施烏?那時在場的僅有施烏、余歸寧、桃酥三人,施烏相信桃酥不會將此事外傳……如果是他,他會嗎?
施烏絕對會殺了他自己。
余歸寧那時留手,已是對施烏有恩,更不必提及此後的種種幫助。因此,施烏不能將余歸寧的身份報與施組織。
若有一日,余歸寧與施組織正面決鬥,他還要作內應。
那麼接下來的考慮,便是如何圍繞余歸寧展開,免得余歸寧其人被施組織發現。
他們的尋找方式是攪混水——致使烽煙四起以亂人心,人心自亂,其奇與異之處自然顯現。
不過說來,他們攪亂局勢的方式也頗為可笑,居然是提升施烏一人的實力,說些什麼「加速」「開始」的蠢話。施烏固然不相信這話,但為了余歸寧,快速提升穢的積量以防余歸寧自亂陣腳,將底細顯露。
至於什麼其他勢力種種,那就不要考慮,以防中了施組織預期,攪亂局勢,不過即使如此,也須得查找他們的資料,以防萬一。
施烏站起來,這便是今後的方向了,他已決定為施捨組織出工不出力。
至於那段錄音,無關緊要。施烏已決定對施組織陽奉陰違,施與塔相連,屬於塔的組織,對施組織不盡力,便是遠離了塔。
不過施烏思考時沒考慮過這段音頻。
這音頻所傳達的信息都是無用之物,除去那關於塔的戒示。施烏考慮方向時都從現有之物開始,那輪得到這虛無縹緲之物。
……此後再無奇事發生,施組織如約傳播穢的知識,施烏將最後一分餘力也榨乾,常與趙本晤議論那些穢的恆理,於是他又經歷兩次與穢的爭鬥。
他又取得了新的能力,他終於脫去無用之名,能有一戰之力。
余歸寧眼見為數不多的兩個男人沖向自毀的滑梯,又見陸掃晴根本無心於穢,只能自嘆息。
歲月恆常,到了倒像都市顯現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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