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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如果李家出了一個神童,一定會被楊廣看重,但是如果出了一個妖孽,恐怕就是李閥全體被砍頭的結果。
「孝恭!」李淵輕輕叫道。
「閥主,有事嗎?」
「附耳過來!」李淵吩咐道。
李孝恭見他神色凝重,連忙靠過來。
「你秘密去一次龍虎山,請三位天師下山,來咱家捉妖,切記不能走露了風聲。」
「捉妖?」李孝恭一驚,驚恐的看着李淵,問道:「誰——誰是妖?」他舌頭都打卷了。
「你不覺得稚兒那孩子太詭異了嗎?」
李孝恭搖頭。
「一個六歲的孩子,怎麼可能有如此的才智?他肯定不是人,定是修煉了幾百年的妖物。」李淵篤信道。
李孝恭差點被口水噎住,連忙咳嗽幾聲。
「去吧!記得不可走漏一點風聲。」李淵吩咐道。
「呃——閥主,有件事我想告訴你一聲。」事到這種地步,佛子的事情,再隱瞞也沒有意義。
「說!」李淵不解的看着他,這個侄子平時都是忠實執行命令的,今天這是怎麼啦?
李孝恭組織了一下語言,隱瞞了秀寧去救助流民的事情,只說是幫巢元方送些藥材,就把路上遇到道信和尚的事情,仔細說了一遍。
李淵那雙本來眯起來的眼睛,越聽睜得越大,最後瞪着李孝恭,久久無語。
「閥主?」李孝恭低聲呼喚。
「呃——」李淵醒過來,手指急速的在寬大的額頭上敲着,好半響,才問出了一連串的問題。
「孝恭——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道信大師,拒絕先皇封國師的那位?」
「他坐在車頂上,你都沒看到?」
「秀寧還罵了道信大師?」
「佛子轉世?」
「還點名說是我兒子李智雲?」
……
李孝恭抬手揉着酸疼的脖子,李淵問一句,他就點一次頭,結果脖子差點斷了。
李淵又陷入沉思,這樣的話,那稚兒的一切不正常就對了,他是佛子。佛子!我的天啊,我們李閥出了一位佛子。
儘管李淵老謀深算,經歷豐富,在這件事情前,也亂了心,若不是李孝恭在場,他恨不得打自己一下,看看是不是在做夢——
忽然,他身形一震,馬上問道:「孝恭,你說稚兒拒絕見他?」
「當時小郎,給我了一個紙條,我就直接遞給道信大師了,」李孝恭滿臉悔色,「我當時應該看一眼的,不過,小郎好像是管他要什麼寶貝,才肯和他相見——對了,我想起來了,是一種仙草,長在什麼的地方的仙草,要了一百斤。」
「道信大師說這種仙草非常少,根本找不到一百斤。然後小郎就寫給他,說沒有仙草,就不見他。道信大師就急急忙忙的走了,說他找到仙草了,再來見佛子。」
「孝——孝恭!」李淵的舌頭也打卷了,「你說,這是不是說明稚兒——他知道自己是佛子啊?」
「應該是知道吧!」李孝恭回憶了一下,肯定的說道:「是知道的,他支使道信大師就像是使喚奴役一樣,一點也不客氣,後來我看他的臉色,也沒有一點誠惶誠恐的樣子。」
李淵蹭的站起來,在書房裏轉起圈子,腦子裏興奮的想:佛子是我的兒子,仙草啊!一百斤,我的天啊!皇帝都沒有啊!
他倏然止步,慍怒道:「這麼重要的事情,你為什麼不早說?」
李孝恭一臉的委屈,「閥主,我也不認識道信大師啊,現在我也不能確定,到底是不是真的道信大師啊,事關稚兒是佛子,我怎麼敢亂說?我是想等事情有了結果,再向閥主匯報,省得空歡喜一場。」
李淵贊同的點頭,問道:「有道理,當時還有別人看見嗎?」
「太多了,當時有一隊和尚在布施,好多人都看見了,道信和尚是飛檐走壁從房頂上走的,不然恐怕都走出不去。」
「這就糟糕了啊,皇帝會知道的——」李淵喃喃道,楊廣也非常信佛,他得知這個消息肯定是要見稚兒的,稚兒到底是不是佛子呢?能確定就好了。
於是,他壓低聲音,說道:「你想辦法查一下道信大師的行蹤。」
「閥主,道信大師這樣的高人,皇帝都未必能查到他的行蹤,咱們怎麼查啊?」李孝恭為難道。
「說的對,哎呀,糊塗了,我直接去問稚兒不就行了嗎?」李淵拍拍額頭,「他雖不會說話,卻是會寫字啊!」說完,抬腿就要走。
「呃——閥主!」李孝恭連忙叫住他,提醒道:「小郎現在昏迷不醒呢!」
李淵身形一僵,止步嘆道:「這腦子徹底亂了,快快請巢太醫給小郎診治。」
李孝恭正要將這命令傳遞給總管李平,李平卻連滾帶爬的闖進來,說道:「閥主,不好了!」
「什麼事?」李淵一驚。
「蕭內史來了——」
「哪個蕭內史?」
「就是咱家姻親那位內史侍郎蕭瑀——「
蕭瑀——李淵知道他肯定是聽到了消息,這個蕭瑀虔誠禮佛,又是自己獨孤表妹的丈夫,肯定是過來探虛實來了,最重要的是他還是蕭皇后的弟弟,說不定是替皇帝來打前站的。不過——
「蕭內史來了,有什麼不好的?」李淵奇怪的問道。
李平噎了一下,連忙跪下,說:「閥主恕罪,我是說,除了蕭內史,外面還有很多人,他們也不靠近,就在咱家門口處,燒香磕頭——轟也不肯走。」
「你這狗才!」李淵氣得想拿腳踢他。
這時,一聲叫喊響起。
「叔德表兄!」
蕭瑀等得不耐煩了,他和李淵關係非常親近,自然不會客氣,嚷了一句,直接就奔着後院來了。
李淵對着李孝恭指了指跪在地上李平,看到對方會意之後,才輕咳一聲,露出和藹的微笑,迎了上去。
「時文嗎?什麼風把你吹來了?」李淵走到他身邊,激動地抓住他的手臂,說道:「六年沒見了,可想死我了。」
「表兄,我也想你啊!」蕭瑀感嘆道,他是個剛正不阿的人,從來不隱藏自己的感情,所以說的是真心話。
「別傷感,這不見到了嘛!」李淵拍拍他的肩膀,說道:「不過你這耳朵可真是靈,我昨天才到,你一大早就來了,是來給我接風的嗎?」
「你不知道?」蕭瑀疑惑道。
「我知道什麼?」李淵同樣疑惑的問道,不等他解釋,就壓低聲音,問道:「我昨天才到長安,出什麼事情了嗎?」
蕭瑀搖搖頭,目光卻是緊緊盯着李淵的神色。
李淵也不迴避他的眼睛,微一皺眉,旋即做出一副恍然的表情,說道:「我知道了,你說長孫家的事情吧?」他嘆息一聲,「教子無方啊,教女也不無方——」他再度壓低聲音,問道:「是不是因為這事,上面要處罰我?」
李淵這一番演技將心思簡單的蕭瑀,騙得兩眼發直。
「看來你是真不知道,是你家小郎的事!」蕭瑀終於道出來意。
「小郎?是元吉惹事了嗎?不對啊,元吉才七歲,他能惹什麼事?」李淵繼續裝糊塗。
「不是元吉,是最小的那個——萬氏生的。」蕭瑀耐心的解釋。
李淵眨眨眼,做出了一個思索的表情,「你是說智雲?他更小啊,還不到七歲呢!」
「你——我——」蕭瑀被他這番表演騙得不知所措。
李淵還故意責怪的問道:「到底什麼事,還吞吞吐吐的?」
「哎呀,先不說了,我見一下你家小郎。」
「智雲嗎?他病了啊——」
「病了!」蕭瑀鬆了一口氣,看起來是謠傳了,真要是佛子怎麼會生病呢?
「對啊,昨天他跟着秀寧一起出去,回來之後兩個人都病了。」
「那請太醫了嗎?」蕭瑀追問道。
李淵故意嘆道:「昨天晚上就請去了,但是巢太醫沒有來。你知道我這幾年都不在京城,人際關係都疏遠了。官職太小了啊!」
「那我陪你一起去,看他們還敢擺臉色。」蕭瑀仗義的說道。他的官職也不高,正四品內史侍郎,但他身份尊貴,而且楊廣在先帝時擔任內史令,所以這個位置一直空缺,所以蕭瑀實際上是可以參議政事的。
「不太好吧!你畢竟還是外戚,容易惹人非議的,何況到底什麼事,你還沒有說呢!?」李淵做出糊塗的樣子,卻被蕭瑀拉着向前。
「路上再說!」蕭瑀是個急脾氣,拉着他就直奔大門。
出了唐國公府,李淵直接站在門前不走了,數百佛家信徒就俯身在雪地之上,不斷的跪拜,還有點起香火的——
「這——這是怎麼回事?」李淵指着他們問道。
「別管了,先走吧!」蕭瑀還想要拉他,卻被李淵直接甩開。
「不行!這上我家門口來燒香,不讓我活了嗎?來人!」
李孝恭應聲而出。
「將這些愚民全部拿下送到——」李淵的話還沒有說完。
一隊車馬就飛馳過來,一個小黃門高聲喊道:「聖旨到!唐國公李淵接旨!」
李淵、蕭瑀一干人等,都立刻跪在地上。
「宣唐國公李淵,即刻覲見!」
「臣領旨!」
李淵站起身來,滿臉怒氣的望着蕭瑀,問道:「時文表弟,你現在可以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嗎?」
蕭瑀抓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陪你一起去見陛下。」
現在這種情況,他當然更不敢再告訴李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