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寒一時間有些無語,他沉默許久。將面前這個男子又仔細打量了一番。
男子容貌清俊,四肢健全,也考上了秀才。要說個人條件,不僅不能說差,簡直可以算得上不錯了!
只是他家中太窮,瞧着連件像樣的家具都沒有,這便是大大的減分項了果然是因為太窮,所以才特地娶了原身做男妻麼?林曉寒心中想到。
上一世的林曉寒一心搞事業,年紀輕輕就功成名就,但個人感情卻一直沒有着落。
這一世他穿到個哥兒身上,面對男子的告白,倒是沒什麼不適的感覺。只是他到底與此人不熟,連普通朋友都不算,更別說做夫妻了!
「其實我不適合與你成婚。」林曉寒想了想,開口說道:「我不會做農活」
他現在身份尷尬,寄人籬下,一時間也不好與陸秋成撕破臉。於是便想索性與對方說清楚,暫且先住在他這兒,待自己站穩了腳跟,再從陸家搬出去。
「你不需要做農活。」陸秋成聞言卻是有些急了,連忙說道:「家中只有三畝田,往日裏都是我來耕的,你不想做便不要做了。」
林曉寒被他這一番話堵住,一時間也不知說什麼才好。又想了想才開口說道:「我也不會做家務你娶了我這個男妻,也得不了什麼好處。」
陸秋成聽了林曉寒的話,面色拉了下來,似乎是有些生氣了。
過了一會兒,他才抓起桌上的破陶碗,低聲說道:「我知我家中窮,你自是不信我能對你好。不過來日方長,日久見人心!以後你便知道我不只是說幾句漂亮話而已。藥要涼了,我去幫你盛過來。」
說完以後,陸秋成便抓着那隻破碗離開了房間,留下林曉寒有些尷尬的看着他的背影。
接着屋外便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林曉寒仔細去聽,便聽見一個女人似乎對陸秋成說道:「秋成啊!怎麼把家裏的老母雞都殺了?這可是下蛋的雞。還有這些好藥,一副副的吃下去,家裏的底子都要被他榨乾了!到底不過是一個哥兒,大夫又說他身子損了,日後還不知能不能生育。你可別把那點家底都給他造了去了!」
「三嬸,我心中有數。」陸秋成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大夫說了,好好吃藥,曉寒的身子會好起來的。」
「作孽啊!」三嬸又說道:「也不知你迷了什麼心竅了,村里好好的黃花閨女不要,偏偏要娶這麼一個哥兒。成婚第一日便鬧出這麼多事來!我瞧他就不像個好的!」
林曉寒聞言有些詫異,沒想到陸秋成其實是有姑娘願意嫁的,那他幹嘛偏偏娶了原身這麼一個哥兒呢?
又過了一會兒,林曉寒便見到陸秋成端着一碗藥走了進來,將藥碗遞到他手中說道:「快喝了吧,涼了藥效就不好了。」仿佛剛才與自己之間的不快已經煙消雲散了。
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自己剛吃了他一隻老母雞。林曉寒看他一眼,老老實實的接過藥碗喝了一口,苦的直皺眉。陸秋成見狀便咧開嘴笑了,哄着他把剩下的藥喝完道:「明日我去鎮裏買些糖渣,就沒那麼苦了。」
林曉寒點點頭,他身子還未恢復,此時又累了,喝了藥便重新睡了下去。
見他躺下了,陸秋成便沒再說話,把碗筷收拾乾淨了,又將屋裏打掃了一遍,忙忙碌碌了好一陣子,才吹滅了油燈,躡手躡腳的躺到了床上。
翌日清晨,林曉寒一睜眼,便發現身邊的陸秋成已經起床離開了。
他撐起身子,感覺比昨日好了許多。起身走到桌邊,便發現桌子上竟直接用毛筆寫着幾行字。
對陸家這樣的農戶來說,紙是十分昂貴的東西。因此陸秋成便將要說的話留在桌子上,回家以後再用清水擦乾淨便可以了,可以省一張紙。
林曉寒仔細看了看,才知道陸秋成今日一早便起床去了鎮上。
走之前,他給林曉寒在灶上熬好了粥,還溫了兩個蛋。林曉寒起床了,便可以自己去灶上吃。中午的時候他已經和大伯家說好了,林曉寒可以跟着大伯家吃。
林曉寒睡了一夜,肚子自然是已經餓了。他推門走出屋外,觀察片刻以後,便朝着廚房的方向走去。
陸家是一個大院子,陸家幾房人家都住在一起。陸秋成是二房,父母早亡,住的是西面的屋子,東面和南面還住着他的大伯和三叔。
陸家的老人很多年前便去世了,陸家三房其實早就分了家。但陸家沒錢修新房子,大家便只能一房分一棟屋子,其餘院子茅房廚房等等還是伙在一起用。
林曉寒走到廚房門口,便聽到裏面有人說話的聲音。
一個小姑娘有些弱弱的問道:「娘,這雞蛋和白粥好像是秋成哥給他夫郎留的,讓他知道了不好吧?」
「一個哥兒罷了,又不幹活。哪有又是雞蛋又是白粥的養着,你二伯二伯母知道了也不能同意!再說他早上哪吃的了兩個蛋?給你哥吃一個怎麼了?我這不是還留了一個給他麼?」那聲音正是昨夜林曉寒聽到的三嬸王氏的。
「一會兒我給那粥里加點水,再燒燒,不又是滿滿一鍋粥了?」王氏說着舀了幾勺水倒進鍋里,攪了幾下,又給灶上舔了兩根柴禾。
林曉寒聽到這裏,故意咳嗽了一聲,便踏入廚房。
剛一進門,便見到一個微胖的婦人帶着一對兒女圍坐在灶邊。那男孩約莫十五六歲大小,叫陸冬禾,女孩兒只有十歲出頭叫陸小花。
他們三人面前放着一盤雜麵饃饃,一人一碗粘稠的白粥還來不及喝。陸冬禾碗邊還放着一個雞蛋。再看旁邊灶上的鍋里,只剩下了一鍋稀米湯,白米都快被王氏給撈乾了。
一看到林曉寒,王氏和兩個孩子立刻變了臉色。特別是陸小花臉皮薄,格外心虛,幾乎不敢去看林曉寒的眼睛。
「哎呀!秋成家的夫郎這就起來了?」王氏眼珠子滴溜溜一轉,起身笑着對林曉寒說道:「你這大病未愈的,就不要到處跑動了,剛我還說,等會兒幫你把早飯送到屋裏去呢。」
這王氏別的沒有,只有一條臉皮厚。自嫁入陸家以後,平日裏東家蹭點,西家拿點,從來都沒有吃虧過。
林曉寒面不改色的看她一眼,倒是沒有直接戳穿她。而是徑直走到她的位置上坐下,端起她那碗白粥喝了一大口,又拿起一個饅頭道:「勞煩三嬸你幫我把粥都盛好了,我現在好多了,起來活動活動也好。」
說完又拿過陸冬禾面前的雞蛋,啪啪敲開,一口就咬掉了一半:「陸秋成也真是的,早飯就非得給我做兩個蛋,還得逼着我都吃了。」
說完以後,他便又一口吞掉了剩下那半個蛋,接着幾口喝完碗裏的稠粥,摸出另一個雞蛋攥在手中說道:「三嬸,你看還剩了那麼多白粥,我一個人也喝不下。咱們也算一家人,我既吃了你們一個饃,剩下的粥你和弟弟妹妹們便分了吧,只是記得一會兒把鍋給刷了。」
說完以後,也不等王氏反應,他便昂起頭,大搖大擺的離開了廚房。
沒走多遠,便聽到廚房裏傳來乒乒乓乓砸鍋打鐵的動靜。接着便是王氏歇斯底里的叫罵聲:「什麼人啊!一個哥兒,還以為自己是大少爺呢!還讓我來刷鍋!我可是你長輩!」
「娘你小聲點!別讓人聽到動靜了鬧笑話!」
「就是特地給他聽的!就怕他聽不見!」
「娘!咱們本來就理虧,嫂子八成是聽到剛才的話了,當心他晚上給秋成哥告狀,您就少說兩句吧!」
不到中午,陸家老三媳婦在林曉寒身上吃了虧的事情便傳遍了陸家,接着又傳到整個陸家村里去了。
村里人閒的沒事,這等八卦傳得一向飛快。
這不,陸家大房媳婦李氏最是幸災樂禍,一邊在溪邊摘菜,一邊和自己娘家弟媳議論這事兒。
王氏自嫁入陸家以後,明里暗裏讓李氏吃了不少啞巴虧。李氏心中有氣,這次見對方吃了癟,心中倒是暗暗偷笑。
不過一旁的弟媳見李氏這般高興,倒是給她潑了盆冷水:「那姓林的哥兒這般厲害,可不是個省油的燈。王氏怎麼說也是他長輩,他卻半點也不敬重,日後在陸家恐怕還要騎到你頭上來!」
李氏聽了抿嘴一笑,滿不在乎的說道:「我又不是王氏那般沒腦子的,二房沒有人口,陸秋成平日裏忙,一直是掛在我屋裏搭夥,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林家哥兒一個人留在家裏,手不能提肩不能擔的,還指望着我家吃飯呢。我待他自然是一視同仁,他也說不出個好歹來。」
原來陸秋成自父母去世後,一個人吃的不方便,便每月給大房一貫錢,跟着大房搭夥。林曉寒來了以後,陸秋成便又多給了大房一貫錢,兩人每月兩貫錢,跟着大房吃飯。
要說在這陸家村里,物價極低,一貫錢便能買上許多米麵,便是豬肉也能日日吃得了。然而大房每日吃的都極其簡單,陸秋成跟着搭夥,自然是有什麼吃什麼,也不好意思讓他們再另外做。便是這幾日林曉寒吃的雞蛋和白粥,也是他自己特地從縣城裏買回來,給林曉寒開的小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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