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寒睜開雙眼,頭頂上斑駁發霉的房梁映入他的眼帘。房間光線昏暗,空氣中充斥着濃重的中藥味兒。
他渾身滾燙,身上又酸又軟,一點力氣都沒有,重重的吐出一口濁氣。隱隱約約聽見屋外傳來不知何人的吵鬧聲。
林曉寒是個網文大神,成名很早,是位天才小說家。
他手上有多個爆款ip,均被改編成了大熱影視劇作品。本人也在業內頗有地位,甚至開始參與開發自己的爆款ip作品。
今天早上,他才剛參加完自己作品改編劇集的開機發佈會。退場的時候,就被一個不知從哪裏鑽出來的男子一刀捅到了胸口。
「林曉寒!你殺了張隕!你該死!」男子歇斯底里的大聲叫喊着,被一擁而上的保安按倒在地。
張隕是林曉寒最新連載文里人氣最高的配角,就在前天,林曉寒咬咬牙,按照原計劃把他給寫死了。
林曉寒寫文一向很「狠」,下得去手去虐,只要是他計劃好的大綱,就算角色人氣再高也敢毫不猶豫地痛下殺手。
也正因如此,讀者們對他的小說一向又愛又恨,對他本人則是罵的厲害。
不過林曉寒怎麼也沒能想到,自己不過寫死一個人氣角色,就會遭此橫禍。否則這次參加開機發佈會,他說什麼也得多帶幾個保鏢的。
至於角色嘛大綱早就安排好了命運,還是要按大綱來走的!這是他的堅持!
倒下的時候,林曉寒渾身輕飄飄的,感覺整個靈魂從肉、體中抽離出來。他聽到身邊驚慌失措的尖叫聲和慌亂的腳步聲,還有自己的助理小李在旁邊哭着大聲叫他林老師。
四周都是相機快門咔嚓作響的聲音,林曉寒眼前卻有點點白光閃爍,視線越來越模糊。
然後再一次醒來時,林曉寒就躺在這裏了
這到底是什麼醫院?怎麼這麼髒?連基本的醫療衛生都保證不了?
回去一定要扣小李的錢,林曉寒忍着渾身酸痛,暗暗吐槽目光有些茫然的飄向四周。
這一看,卻不禁驚出了一身冷汗,整個人完全清醒過來!
仔細一看,林曉寒才發現這裏並不是想像中的醫院,而是一間年久失修的破木屋。
屋子的牆壁上長了青苔,連窗戶也是用紙糊的。
家裏沒什麼像樣的家具,除了自己躺着的這張舊木床,就只有一張桌子和兩條長凳。用家徒四壁來形容也不為過。
這到底是哪裏?林曉寒遍體生寒!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沒有傷口!這怎麼可能?這個發現讓林曉寒徹底慌了!
他掙扎着從床上爬了起來,邁着虛弱的步子挪到窗邊。
從窗戶縫裏悄悄往外望去,便看到一群人正站在院子門口吵架,他們還穿着奇怪的古裝。
「林曉寒好端端的進了你們陸家的門,不到一天就出了這樣的事情!我瞧着就是你們陸家沒安好心,想要圖謀他的嫁妝。」一個穿着細布衣裳的婆子插腰站在院子門外,身後還帶着十來個壯漢。
「進了我們陸家的門,那就是我們陸家的人了!這婚書可是已經上交到縣裏衙門去了的,幾時輪得到你們這些外人插嘴?」與她對峙的中年婦人衣衫都洗的發白了,手中握着一柄鋤頭,堵住大門,不甘示弱的指着那婆子的鼻子罵道:「林曉寒就是死了!這嫁妝也已經進了我們陸家的門,你們休想把東西給要回去!」
「你們在說什麼?什麼嫁妝?什麼衙門?」林曉寒聽得雲裏霧裏,終於忍耐不住,啪的一聲推開了窗戶,面色鐵青的衝着院子裏的人大聲喊道。
一陣短暫的沉默之後
「啊啊啊啊!詐詐屍了!」
「咦?他還活着!」
「太好了!他醒了!」
院外的婆子黑了臉,滿臉五味雜陳,也不知現在心中是何滋味。
院內的幾名婦人和漢子則滿臉喜色,一擁而上,把林曉寒擠在中間,圍住他嘰嘰咋咋的說道:「醒了醒了!真沒事了!」
「這城裏的神醫也不行啊,一副副好藥灌下去,說了救不回來的人,這不也好端端的站在這兒,已經沒事兒了麼?」
這幫人穿着破破爛爛的土布衣裳,身上也不知幾天沒洗澡,都醃入了味兒,熏得林曉寒陣陣作嘔。
林曉寒被他們圍在中間,又驚又恐,不一會兒就腦袋陣陣發昏,又眼冒金星的暈倒在地。
這一次暈倒之後,林曉寒開始做夢,夢裏無數的記憶碎片朝着他湧來。
原來,作為網文大神的林曉寒已死,而他的靈魂則在空間夾縫中穿越,來到了一個奇特的世界。
這個世界與他之前所處的世界不同,有三個性別。除了男人和女人,還有一個介於男女之間的性別。
他們長着男人的身體,眉心卻有一顆紅痣,也能生育,叫做哥兒。
當然了,哥兒不如男人力氣大,能打仗耕田,長得也不如女人身嬌體軟,生育能力也比不上女人。也因為如此,哥兒的地位有些尷尬。
他們不能繼承家業,只能出嫁。然而但凡是家裏有些條件的,自然是不會迎娶哥兒作為正妻。也就是那些家裏揭不開鍋的窮人,因為娶不起女人,便只能娶個哥兒做男妻,也算是給家裏增加一口勞動力了。
而來自幾百年後林曉寒的靈魂,就陰差陽錯的穿越到了這個和自己同名的哥兒身上。
哥兒林曉寒原本是城中名門望族的長房嫡子。林家幾代積累,頗有一些家底,作為長房唯一一個哥兒,雖說比不上做兒子的兄長,但他從小過的也是錦衣玉食的日子。
因着林曉寒父親開明,他雖然是個哥兒,但從小請了私教念書,習得一手好字。又因為長得也容貌清秀,不過剛剛及笄,家中前來提親的人便有不少。
只是來找林曉寒提親的人中,家境好一些的,都是想招他做個妾室。而林曉寒的父親捨不得自家孩子給人做妾,便遲遲拖着他留在家中。直到過了十八歲,才有一門姓陳的耕讀世家上門提親,要給自己考取了秀才的兒子娶林曉寒為妻。
林父見過那姓陳的秀才,見他不過也才二十出頭,便考取了功名,也算得上年輕有為,便做主應了下來。
然而樂極生悲,林曉寒還沒來得及出嫁,父母與兄長就在外出辦事的路上不幸遇到了土匪,三人慘遭不測。
陳家一得到消息,便立馬退了親。至此,林家長房便只剩下了林曉寒兄長的寡妻和幼子,還有他一個哥兒,獨木難支。
林家管家的權力自然移交到了二房的手上,而林曉寒的待遇也一落千丈了。
林曉寒沒有依仗,來提親的人自然也消失無蹤。林二老爺嫌棄他不事生產,只知吃喝,把家中的下人都遣散了,林曉寒不得不開始自己幹活。
又過了一段日子,林二老爺給林曉寒訂了親,說是要送去城東給一個姓錢的老頭做妾。後面也不知到底是什麼原因,林曉寒終究是沒有嫁給那姓錢的老頭,而是訂給了鄉下一個姓陸的窮秀才做男妻。
眾所周知,貧困人家娶個哥兒,那便是打算要當牛做馬使喚一輩子的。
林曉寒嫁到陸家當天,看到陸家家徒四壁的景象,便心灰意冷的投了井。
再次醒來,內里的那個靈魂便已經不再是之前的哥兒林曉寒,而是來自現代社會的網文大神林曉寒了!
林曉寒睜開雙眼,長嘆了一口氣,總算是弄清了自己這具身體與剛才屋外那一群人的關係。
原來方才帶着人來的那個婆子是林家人,大約是以為自己死了,便要將自己的嫁妝給收回去。而在院子裏爭論的那些則是陸家人,他們好不容易娶了個媳婦,媳婦帶來的嫁妝自然是不能讓人給收回去的。
兩幫人爭得面紅耳赤,不過是狗咬狗罷了!
正在這時,木門吱嘎一聲,再次被人推開。
此時已是黃昏,屋內點着一盞油燈,昏暗的光線中,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走了進來,手上還端着一隻豁了口的陶碗。
「你醒了?」男子看到林曉寒睜開眼睛似乎驚了一下,身形頓了頓,快步走到床前,把林曉寒扶了起來。
林曉寒這才看清這男子的面容,只見他平眉長眼,鼻樑高挺,倒也是十分端正俊朗的容貌。
「這裏有些雞湯,你先喝了。」那男子把枕頭靠在林曉寒背後,讓他坐的更舒服一些。見林曉寒目光還有些疑惑,便笑着說道:「喝了這碗湯,還有一碗藥。方才我又使了大夫過來瞧了,他說你傷了元氣,須得慢慢修養,開了好些藥給你,得喝滿一個月才能把身子養回來。」
林曉寒這身子自昨日出嫁開始就沒有吃過任何東西,足足過了兩天,如今已是餓的前胸貼後背。
不過一碗普通的雞湯,那香味兒便叫他口中不禁分泌出唾液,肚子也咕嚕嚕的叫了起來。
既然有人給自己送來吃的,林曉寒自然不會和他客氣,就着那人的手便抓住陶碗,咕嚕嚕的把一大碗雞湯一飲而盡,又把裏面的雞腿肉給吃了。
待他全部吃完了,便打了個飽嗝,又用手背擦了擦嘴,才發現那男子竟還坐在床頭,一動不動的看着他。
「你看什麼?」林曉寒皺眉,有些不客氣的朝那男子開口問道。
這男子的眼神有些怪異,與普通人看林曉寒的不太一樣。說起來倒是有些像林曉寒前世遇到過的那些粉絲。雖說並不怎麼討厭,但一直被他這麼盯着,林曉寒還是覺得有些不太舒服。
「啊你大概還不知我是誰,畢竟我們之前未曾見面,是我唐突了。」那男子聞言面色一紅,起身把陶碗放回桌上,又對着林曉寒鞠了一禮道:「我叫陸秋成,是你的你的丈夫。」
「曉寒,日後我們便要一起過日子了。你不要擔心,家中現在雖是窮了些,但我必不會讓你吃苦。我會好好用功,待日後考了舉人,必定讓你過上揚眉吐氣的好日子!」
林曉寒:「」
他突然才想起來,自己現在這具身體是個哥兒,不僅是個哥兒,還嫁了人!
而面前的這位,就是自己的便宜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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