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觀師 22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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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短暫的停頓後繼續向正前方移動，徐徐轉動的泰勒斯之眼似乎永遠在不遠處的眼前，卻無論怎麼走都是無法接近，再往上天空一片灰濛濛的看不見陽光，這時的麗媞與拜魯坦應該已經升起了才對。

    踩着咯吱作響似乎一望無垠的風苔地，凌霄邊跟着人群行走邊思索觀察了片刻，才終於確定連目前的這片天空似乎都已是另一個位面世界所屬，泰拉的天穹總是一片廣袤深遠的藍色，連雲層都很稀少單薄，絕沒有這樣雲層陰霾低垂將整個天幕都遮擋住的情況。還有目前這種無論怎麼行走都似乎在原地踏步，大地延綿無邊，空間被無限往前拉伸的奇異失調感，與身處嘯風平原時那種荒蠻無際讓人心生感慨的蒼涼又是截然不同。

    內眼的位面空間裂隙比之外眼裂隙，如今看來似乎是更加封閉排外、更為原始的一類形態。

    眾人仿佛受到這陰沉壓抑的裂隙空間影響，除了隊伍行進時腳下苔地發出的聲響，完全都沒有任何人出聲說話。

    「到了。」

    沉默的氣壓逐漸低到了一個點，還好總算被先知吉吉開口打破，其餘跟隨的隊員們臉上不由都呈現出放鬆的表情，在又一陣難以察覺的輕微眩暈感後，眼前的景象再度完全改變了——

    腳下的風苔地與遠處的地平線失去了蹤影，一大片陰森無邊的黑色樹林出現在眾人面前，凌霄睜大了雙眼看着這片林地內、先知吉吉先前提及的樹木，沒有葉片，扁圓形的樹幹分枝上長滿了長短不一尖銳的突刺，而無論是枝幹還是其上的尖刺也好，整座林地的樹木枝椏全都詭異地朝着一個方向生長。

    「因為這種樹枝統一朝向生長、永不回頭的奇特習性，泰拉人都稱這種樹叫『不悔木』。」回頭看凌霄一雙淺綠色眼睛充滿驚奇的模樣，吉吉迅速趕在西維亞開口繼續套近乎前向他解說道：「這種樹枝幹上生長的突刺非常堅韌，經常被獸人們用來製成武器，其它倒也沒什麼特別。哦，它的地下根扎得非常深，恐爪地行獸最愛在其根系間築巢，兩者在風之眼中總是伴生出現。」

    吉吉說着邊走到凌霄近前，輕聲對着他與身旁的羅勒囑咐，「等下我們馬上要深入這片林地，凌霄……記住不要離開我跟羅勒身邊。」

    「嗯，我知道了。」對吉吉的善意提醒坦率地點頭，這沒什麼羞恥不好承認的，作為這一堪稱豪華的團隊內唯一一個毫無武力值的人，凌霄能做的也只有努力不拖隊伍的後腿，在有人受傷需要治療的時候配合另一位同行的半人馬族治療師速度實施救助而已。

    在自己能力範圍內量力而行，一旦超過就坦率地接受他人的幫助，不要逞強。凌霄默默提醒着自己。

    「怎麼了？」

    「沒……」對羅勒關切望向自己的目光報以微笑，總不能告訴羅勒他有些緊張所以在自我激勵鼓舞吧，這種話實在說不出口。

    十五個人分成了兩小隊，一隊以荒蛇族長西維亞與另一位半人馬醫師為中心，其他六位獸人戰士環繞於外在前開路，另一隊則以吉吉與凌霄為圓心，羅勒、蓋爾兄弟、薩狄斯和蜜雅隨護在外，緊跟前一隊腳步之後移動。

    黑色不悔木樹林雖然陰森深暗，好在並不是茂密到常人無法通行的程度，最為麻煩的尖銳突刺大多生長在幾米之上樹木分叉的枝幹間，只要小心避開下方少量的樹刺，隊伍推進的速度並不慢。

    沒有一絲空氣流動的痕跡，近乎死寂的林地仿佛連時間都已凝固，剛剛行走在風苔地時那種壓抑的氣氛再度降臨，幸好這一次並沒有持續多久，一陣自地底土層下方傳來的窸窣聲便打破了這近乎凝滯的僵局。

    荒蛇族長西維亞回頭向所有人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手中的雷蛇法杖電弧耀動，灰色土層下方那沉悶細碎的聲音就變得逐漸清晰，『撲啦啦』似乎是土壤被掘動的聲音，『咔哧咔哧』咀嚼硬物的聲音，甚至凌霄還聽到幾聲似牛非牛似鹿非鹿的動物叫聲從地下傳出。

    「是恐爪獸。」

    一位站在西維亞身邊的中年荒蛇族戰士打着手勢說道。

    「數量……大概有五到六隻左右。」

    吉吉皺着眉頭，仔細分辨着從下方傳來的動靜，恐爪地行獸雖然只位居泰勒斯之眼生物危險等級的第二級別——猛獸級，但麻煩的是這些脾氣敏感凶暴愛挖洞的傢伙是群居愛好者，只要招惹到一隻又沒有迅速解決掉的話，往往後果就是被那一隻召喚來的一群恐爪獸圍攻，猥瑣的車輪獸海戰術就是連凶獸級別的生物遇上了，也要避其鋒芒地潰退而去。

    「大人，那邊底下還有四隻大的。」

    悄無聲息走到另一邊生長着幾棵粗壯不悔木的林地間貼地附耳聽了半晌，蓋爾萊德兄弟兩個人回來向吉吉小聲報告着。

    「那麼大概是有十隻在這附近活動。」

    西維亞張口無聲做了個十的手勢，冷冷沒什麼溫度的雙眼划過靜待的眾人，在如影子般毫無存在感立于吉吉身後的灰發薩狄斯處微微一滯，面無表情伸掌比了個狠狠划過的姿勢，「務必……一舉擊殺。」

    隨後，雙手緊握雷蛇法杖觸地，西維亞缺乏血色的薄唇開始輕微開合，緊接着無數青色魔紋從他口中化為有形實質組成連鎖，泛着淡淡光芒的魔法鎖鏈在其身側不斷旋轉延伸，一串又一串魔紋鏈鎖逐漸擴大，最終在圈定的十隻恐爪地行獸活動的範圍上方全部籠罩——

    「音波封鎖。」

    隨着西維亞吐出最後一個音節完成結咒，早已趁這段時間安排好人員行動的先知吉吉手指揮動，薩狄斯、蜜雅、蓋爾萊德倆兄弟、一直以面具示人的塞莉以及剛才第一個打出手語的那位荒蛇族中年戰士便動了。

    凌霄站在先知吉吉與羅勒之間，那六個剎那而去的人只在他的視網膜中留下了一道模糊的殘影，以人類的視覺反應能力再去凝神細望時，瞬息間六人已到了最初發現恐爪地行獸的林地上空。

    蜜雅一直背在身後的等身巨劍已握在手中，與她緊身皮甲下凹凸有致的玲瓏身材相比，這把無鋒重劍實在有些大了，而此時的她向着自空中圍攏過來的其餘五人嫵媚一笑，趁着身體最後的滯空時間，雙手握劍順勢向前一揮，可以媲美火焰熱度的赤紅色劍氣波，就從劍身之下嗚嗚鳴嘯着急速向下方的林地斬去——

    轟隆一聲，碎枝斷木與崩裂的地面塵土石塊向劍氣斬落的左右兩邊迸濺飛出，凌霄羅勒他們向後退到了安全距離，腳下卻仍能感受到那威力巨大的一擊所造成的余顫。

    六頭怪模怪樣，頭部尖細扁平前肢發達、渾身披着光滑黑色鱗甲身長達三四米的類爬行動物，被震盪波直接從地底的巢穴衝擊到半空，隨後又再度重重砸回到地面那個巨大的陷坑之中。

    摔得七暈八素後回過神來的幾隻地行獸，憤怒的從口中發出那似牛非牛似鹿非鹿的警報叫聲，看似笨拙的身體飛快地爬出坑底，衝着早就好以整暇等在坑邊的蜜雅等人衝去。

    「哞噢噢噢！！」

    除了猥瑣流的抱團攻擊戰術，恐爪地行獸最具威脅的也就屬它前肢上那長達一米多的鋒利堅爪，本身是為了能在地底迅速挖掘前行，但在暴怒進攻時其造成的傷害力也不可小覷。

    一頭體形最為巨大的地行獸率先沖在前頭，向着六人中最為沉默寡言的薩狄斯奔去，似乎是看雙手抱臂沒有任何武器的他最好欺負，這隻頭領恐爪獸吼叫着後肢着地、揮起尖利泛着寒光的前爪就向薩狄斯面門罩落——

    「哞噢噢——！」

    可還沒等將那近在眼前的灰發中年男人狠狠撕碎，頭領恐爪獸首先看見的竟是脫離自己身體飛出的一大截前肢，隨後才感覺到劇烈疼痛的它發出悽厲的悲吼聲，聲音卻又在半途戛然而止，因為很快，它扁平的頭部也在下一秒隨着被斬落的前肢一起與身體徹底分離了。

    腥紅的獸血隨着平齊的斷口下一刻激/射而出，如同灰霾的天空下綻放出了無數朵血色妖艷的花朵。仍物理性抽搐卻已經失去了生命力量的地行獸身軀發出嘭一聲巨大的聲響倒落塵埃，而細長扁平的頭部與斷肢卻咕嚕嚕滾向另一端——

    太快了。

    凌霄遠遠看着，卻只看到那個雙手抱臂的灰發男人，在龐大的野獸陰影將他全身籠罩前一刻輕輕伸手一揮，那仿佛魔術師般神奇的一揮，鮮花盛放，然後一切塵埃落定。

    「哞噢噢……！」

    發出了警報族群的其他成員卻遲遲未到，剩下五頭跟着衝來的地行獸見頭領瞬間死亡已經是怯了，習慣了團隊行動的它們彼此挨擠着後退着，最後揮動起前爪刨動土層就試圖鑽入地下躲避。

    「堅硬。」

    先知吉吉卻在這時打了個響指，正揮舞前肢想要逃跑的恐爪獸刨向地面的利爪同一時刻便發出令人直起雞皮疙瘩的刮擦聲，聽到那嗞吱的聲音簡直讓人牙齒都酸了。

    將剩下五隻地行獸腳下的地面全部用硬化術封鎖，先知吉吉衝着蜜雅等六人不耐地皺眉，「你們幾個別磨磨蹭蹭的。」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