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觀師 23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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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嫌棄的蜜雅與蓋爾兄弟等人苦笑着彼此點點頭，紛紛各自亮出武器，向着自知已無路可退而狂吼着向他們瘋狂反撲過來的五頭地行獸正面迎去。

    接下來，就是佔壓倒性優勢的獸人們單方面的屠殺而已，失去了數量這一最有利的保障，區區零散幾隻猛獸級別的恐爪地行獸，在整個戰鬥經驗豐富的精英團成員們看來，僅僅只能算是熱身運動罷了。

    凌霄臉色有些發白。

    如旁觀者一樣遠遠站着將一幕幕盡收眼底，可凌霄明白的知道這一切並非像是觀看一場了虛幻的電影這樣簡單——那些屍體殘肢還有滿地的鮮血都是真實的，那些仿佛還在耳邊迴蕩的垂死的野獸哀嚎也是真實的，這個世界的血腥與殘酷、生存還是死亡，第一次這樣明顯清晰地呈現在他面前。

    殺戮或者被殺，成為獵人還是變作獵物，沒有別的選擇。

    「你還好嗎，凌霄？」

    吉吉拍肩詢問的聲音將心神動搖的他拉回，凌霄囁嚅着，有些羞愧卻還是誠實地說道：「對不起，我有些……不習慣。」

    「傻瓜，這有什麼對不起的。」吉吉雪白的臉上表情有些哭笑不得，沙色眼睛注視着他，眼底蘊藏的睿智光華幾乎能將凌霄整個人看透，「不習慣……也沒什麼不好的，堅持你的本心不要疑惑，不要去勉強自己適應你永遠無法習慣之事。」

    一番話凌霄似懂非懂的聽着，仿佛明白了什麼又暫時說不上來，右手這時被緊緊抓住了，凌霄微仰起頭看向身旁不發一語只緊握着他手的羅勒，銀髮的青年也正側過頭望向他——

    「吉吉大人。」

    除了蜜雅薩狄斯等六人，隊伍里其他幾名荒蛇與半人馬族的戰士，埋伏在不遠處另一片有剩餘四頭恐爪獸活動的林地，收到警報聲從地底冒頭的那四頭恐爪獸剛一出現即被撲殺。而現在拖着地行獸龐大身軀出現的他們，與歸隊的蜜雅六人會合出現在吉吉面前，其中絡腮鬍蓋爾看了其他人一眼，上前稟報道，「十頭恐爪地行獸全部已經解決了，大人。」

    「很好，辛苦了。」對着眾位團隊成員點點頭，吉吉頓了頓，對着地上那一堆小山般堆放在那裏的恐爪獸屍體揚起下巴，繼續開口說道：「地行獸皮與獸爪都是很好的盔甲武器材料，肉也可以食用，現在把獵物都收一收，等捕獵結束再按勞分配各位的戰利品。」

    「是。」

    接到命令後眾人紛紛掏出貯藏符拍到堆積的恐爪獸屍體上，一道道代表魔法生效的白光之後，原本的地面只餘下一灘灘黏稠的褐紅色血跡，隊員們撿起飄落在地上的符紙集中交給了蜜雅，又由蜜雅轉身上交給先知吉吉。一道低級貯藏符的空間正好能容納一頭恐爪地行獸的體積，吉吉清點了下手中的十張魔符，便將其收進了腰側的布袋中。

    「西維亞大人，可以了。」沖一旁維持着音波封鎖結界的荒蛇族長出聲示意，高大的灰發男人點頭向吉吉表示知道，雷蛇法杖輕點地面，一串串密集環繞游離於這一片樹林上空的魔紋鏈鎖便斷裂粉碎，四處飛散開來化作點點的青色輝光直到漸漸消失無蹤。

    「這片不悔木林地很大，我們可以按照這樣的配合每三波休整恢復一次。」收起了魔法結界的西維亞走向眾人，青灰色的雙眼帶着徵詢掃過人群，「大家以為如何？」

    「沒問題！」

    被整個族群數百頭恐爪地行獸圍攻是非常恐怖和讓人頭疼的事情，像這樣通過制定戰術與協作，首先圈定一塊區域，將範圍內的動靜聲音封鎖隔離，再着手進行收割，一步步蠶食推進的方法，確實非常的高效也更加安全。

    整個由十五人組成的團隊，就這樣以每撲殺三波就原地休整一次的進度在幽深的不悔木樹林間向前推進。偶爾有小小的失誤，先知吉吉的魔法也總能在最恰當的時候施以援助。漸漸的，連荒蛇與半人馬族的幾位成員都自然而然將他當成了整個隊伍的頭腦和決策者，雖然戰鬥中吉吉那張嘴總是不饒人，可架不住每次冷靜下達的命令與指揮都恰到好處地彌補了隊員配合的疏忽遺漏處，讓這個首次合作的十五人團隊相互之間得以迅速地默契起來。

    「好，今天先到這裏。」

    隨着吉吉的話音落下，最後一頭掙扎哀嚎的恐爪地行獸轟然倒地。

    一旁的戰士們已經不需要他吩咐就自覺地掏出貯藏符將屍體分別收入符內，撿齊符紙又由蜜雅轉交給先知吉吉。

    「大家原地休息，等下退出樹林，今晚我們回外圍的風苔地區域宿營。」接過貯藏符，找了一塊相對乾淨平整的林間空地，吉吉又吩咐安排眾人稍事休整。

    狩獵了大半天圍殺了將近三百多隻恐爪地行獸的團隊成員們，體力明顯已近消耗泰半，不少人已經出現因疲勞導致的失誤，再繼續下去也只是事倍功半，得不償失。整個林地的地行獸已經有大半被圍剿，而且還不知道這個風之眼會繼續存在多久，剩下小部分在樹林偏僻角落的地下築巢、未被發現的恐爪獸，就讓它們休養生息也未嘗不好。

    灰霾的天色此刻已經昏暗下來，而空中那道白色的泰勒斯之眼，依舊在不遠不近的前方徐徐伸展轉動。

    「使者大人，這藥很有效啊！你看止血了——」

    大鬍子蓋爾由於支援弟弟萊德時，前臂被地行獸劃出了一道深長的口子，這時上了藥正大大咧咧甩動着胳膊。見這麼胡來不講究的蓋爾，凌霄只能慌忙托起蓋爾那隻肌肉黝黑堅硬、簡直有自己大腿粗的受傷右臂不讓他亂動，完全忘了自己的手臂肩部也帶着傷這回事。

    邊上的羅勒這時面無表情地接替凌霄的工作，一把拎起蓋爾的右手臂托高過他心臟的位置，金棕色的眼睛內閃過冷冷危險的光芒，「凌霄肩膀有傷。抬高，別亂動。」

    難得聽羅勒嘴裏一次蹦出那麼多話，又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蓋爾有些訕訕地，想起出發前那位柔弱的使者大人差點被肯恩撞飛出去那事，在聽明白羅勒話里的意思後，蓋爾老實了。

    笑着捏捏羅勒的手指告訴他自己沒事，凌霄又看了看總算安分托舉起自己手臂的蓋爾的傷口，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地球植物與泰拉這個星球非常相合，凌霄才把自己調配的止血草藥粉撒在蓋爾被劃開鮮血淋漓的傷口上沒多久，這時再去看時果然已經漸漸止住血了。

    另一邊萊德與荒蛇族的一位戰士後背與腿部各受了輕傷，被交由半人馬族的治療師歐塔看護。

    由於傷口並不嚴重歐塔沒有施展耗時且需要消耗精神力的治癒術，而是同樣使用了凌霄提供的止血草藥粉。如同蓋爾一樣，被那見效極快的藥粉所震驚的歐塔，忍不住驚咦了一聲。

    「大人……」同一時刻，這一邊的蓋爾吭吭哧哧，想開口又似乎有所顧忌地頻頻瞟向凌霄身後板着一張臉的羅勒。

    「怎麼了？」

    看不見兩人間暗潮洶湧的凌霄，有些迷糊的問。

    「嗯……沒事，就、就是覺得有點癢。」

    說話間，凌霄見絡腮鬍子下整張臉憋得通紅的大漢蓋爾，扭扭捏捏仿佛真的渾身爬滿了蟲子似的在坐立不安。

    「是哪裏覺得癢？」

    「不，就、就是傷口覺得……」頂着凌霄身後羅勒那冷颼颼的眼刀，蓋爾老臉一熱，豁出去般大着嗓門喊道：「就是傷口很癢！」

    說完，也不等兩人反應，蓋爾快速地把自己抬高的手臂放下，看了一眼傷處——

    就這一眼，把這個身高兩米多、魁梧得如同一座小山般的巨狼族中年壯漢怔怔地定在了那裏。

    「怎麼……」凌霄有些緊張，就怕這些藥粉出了什麼問題。

    「居然結痂了啊——！」

    凌霄話還沒來得及出口，另一邊治療師歐塔猛然拔尖的聲音就把周圍各自休整歇息的團隊其他人給驚着了。

    大家紛紛望着這個對什麼都淡淡的、似乎總是在神遊天際的白髮治療師或者叫生命法師，不明白到底是什麼讓他此刻激動得這樣滿面紅光。只見他足足繞了身邊的萊德與小腿受傷的荒蛇族戰士斯卡特兩圈，對席地而坐的兩人身上的傷口嘖嘖出聲了一番，隨後直起身兩眼放光地朝着凌霄他們所在的位置飛奔過來——

    那毫不遜色於此時周圍這些戰士們的爆發力與速度，讓人不禁懷疑起這是否是一位深藏不露數量稀少的魔戰雙修法師來。

    「這位……」搓着手，那張年輕又其貌不揚的臉上滿是堆笑，若不是羅勒在前面擋着，歐塔簡直就要上前一把將凌霄撲倒了，「那個……請問高姓大名？」

    「噗。」

    好嘛，周圍看熱鬧的獸人們心想，搞了半天歐塔連他對面這位大人的名字都還不知道呢。

    「哦，你好歐塔，我是凌霄。」雖然有些奇怪成行前明明團隊的眾人都彼此做過短暫的自我介紹，凌霄轉念又想可能是眼前的這位半人馬族治療師比較健忘，曾經地球的朋友中也有這樣糊塗到忘記前一刻交談的人姓名的類型。

    「哦哦！凌霄大人。」刨去泰拉人類比之地球人足足三倍長的壽命因素，光從外表來看倒是與凌霄年紀十分相近的這位年輕的半人馬族治療師，看到溫和有禮面露笑容沖他開口的凌霄時，更是興奮得不能自已。從懷裏掏出剛才由凌霄手中接過的簡陋藥瓶，語帶顫音地問道：「凌霄大人，這藥……」

    「是不是藥粉有問題？」歐塔的話讓凌霄有些着急，果然還是出問題了麼？

    「不不不！」搖着頭直擺手，白髮在腦後紮成條小辮子面目普通的治療師歐塔激動地揚高了聲音。「是太有效、太有效了！」

    說着，一把拽過旁邊還在傻愣愣發呆的蓋爾的胳膊，細細看了一遍他的傷口再度嘖嘖驚嘆出聲：「您看——傷口都癒合結痂了啊！」

    「怎麼……」凌霄開口剛想說這怎麼可能，可視線移到蓋爾前臂上時也不由愣了，上一刻還只是止住血的那條皮肉翻卷的傷口，這時已經癒合收縮成了一條細長的血痂，怪不得絡腮鬍蓋爾嚷嚷着傷口癢呢。

    再看另一邊坐着的蓋爾弟弟萊德與荒蛇族戰士斯卡特，受輕傷的兩人背部與小腿的傷口果然也是如此。

    而一早聽到歐塔激動拔高聲音而湊過來圍觀的隊伍其他人，見狀同樣議論紛紛，這些獸人們也都從未見聞過效果如此神奇的傷藥。

    「這簡直可以媲美費奧列娜的魔法了。」

    不知是哪個戰士這麼感嘆了一句，眾人聽了都不由得點頭表示贊同。費奧列娜——祝福與治癒女神，創/世神泰勒斯的伴侶，傳說泰拉大陸所有流傳於世的增益與治療法術均系她所創造。

    被拿來與這麼一個神話中的神祇相提並論，凌霄有些惶恐，只有他自己最清楚這些草藥粉末的功效到底如何，雖然對止血鎮靜去腐生肌頗有效果，但絕不是現在這種奇效。而獸人皮膚的高防禦力與受傷後的高復原力雖然強悍，也同樣遠沒有達到如此極速的程度。

    那麼到底是哪裏出現了異常？

    「凌霄大人，這藥粉是您自己調配的嗎？」凌霄身前的歐塔還在興沖沖地問，身為一名生命法師畢生就是致力於各種治療癒合魔法與藥物的研究，倒也不難理解他此刻如此失態的原因，「恕我冒昧，請問這藥的成分原料——」

    「我……」

    「這些傷藥是凌霄從泰勒斯之眼的植物中提取研磨而成。」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