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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傾妍一人所為,起因葉在夕。」
不可預兆地沉默了,進叔抬眸便看見自家主子一臉陰翳,冷得叫人牙關打顫,不由得心驚膽顫。
左家主子,這又是要發狠的徵兆啊。
「主角工傷,停拍處理是不是太輕了?」
半響,輕悠悠地飄來這麼一句絕冷陰鷙的話,用的是那種懶懶魅惑的嗓音。
我的娘喲,這個男人真要命。進叔噤若寒蟬,心裏不禁回了一嘴:輕不輕還不是少爺你一句話。你要殺要刮誰又敢說什麼。
男人沉沉浮浮的眸子忽冷忽熱的,深得窺不到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又一個半響,依舊陰寒的聲音掛斷的丟過來一句:「傷勢嚴重,轉送美國。」
這還算輕的,意料之中,進叔剛要領命,忽然門口一聲響。
咚——
門口有人!幾十年刀口舔血的生活,進叔第一反應就是伸手去掏腰間的微型槍。
「夏初?」不確定的小心翼翼。
左城兩個晃悠悠的字符終止了進叔所有動作,頓時大悟。
在左家敢聽牆根的,也只有一個人了,偏生,任何人、任何規矩都不能那她怎麼樣。進叔看向自家少爺,果然一臉的慌張,與剛才狠辣果決的男人天差地別。
開了一條細小縫隙的門,緩緩推開,門外的女人臉上絲毫沒有侷促慌張,淡淡說:「他們不敢送過來,都灑了。」平淡的語氣,聽似解釋,補充道,「真的,不是為了偷聽。」真不像她,要是以前,她絕對不多解釋一句。
江夏初低頭,才開始有些慌忙的寓味。
左城只是睃了一眼地上的狼藉的茶碗,走到江夏初身邊:「什麼時候在那的?」
語氣侷促慌張,如履薄冰的輕柔。這個上會兒還殺生予奪的男人這會兒就手足無措了。
食物鏈最高級果然是江夏初,吃定左城了。
江夏初似笑,非笑,有些冷,戲謔的語氣:「怕我聽到什麼不該聽到的嗎?」
左城不說話。
的確如此!
他總不希望她看見他狠辣的時候。
只是,到底她聽到多少?
左城看着她,等着她回答,她看着門鎖,似乎喟嘆:「那鎖的密碼該換了。」
左城臉色募得沉下,冷得滲人,眸子裏大片大片的灰色破碎翻天覆地了。只是江夏初沒看,說完便走出去,順便還帶上門。
換鎖?那還不是少夫人的一句話,誰不知道左家所有密碼全是少夫人的生日,只是敢隨便開門進門的還不是只有那一個人。
左城啊,不是太相信江夏初了,是太慣着她了,進叔有感在心裏發,看了看自家主子的臉色,小心地喊了一句:「少爺。」
左城怔怔看着門口:「她聽到了嗎?不知道會信多少?歸咎多少?」語氣蒼涼失落,「但是她都沒有過問。」唇角,他笑得落寞,眸子裏落了一層陰霾,厚厚的,遮住了光亮。
江夏初沒聽到也就算了,若是聽到了,聽到了多少?這中間細究起來都夠左城無措的了。
外人啊,都插不上手,這兩人性子都太倔。
誒!進叔嘆氣:「少爺,別什麼都瞞着少夫人。」
自家少爺總是這樣,為了江夏初什麼都做了,又什麼都不說。
難怪說,有一類男人生來就容易被人誤解,予人情深,不在言語,都在肺腑。
左城還是沉默,眸中暗淡,純黑的瞳孔美,卻頹敗。
進叔看了心疼:「少爺,少夫人那,說清楚吧,這樣一直讓她誤會下去,對少爺太不公平了。」
左城回身,臨着落地窗,看着窗外的夜,黑色荒涼在他眸中喧囂,他說,似乎冷笑:「我刻意說的,她大都不信。」
左城和江夏初之間從來不存在公平所言。
因為愛情本不對等。
今晚,江夏初睡得尤其早,到夜半時分,左城才來看她,一身甘冽的醇香。
他喝了酒。江夏初閉着眼,只捕捉到這一個信息。
濃濃的酒味,莫名地,江夏初想起了之前左右的囑咐,左城的胃沾不得酒,這個男人,真是不要命了,賭氣似的,她皺皺眉,眼睛閉得更緊了。
「夏初。」男人走至床沿低聲喚了句,聲音似乎還沾染了輕微的酒香,分不清醉人的是酒還是人。
江夏初不應,側對着左城。
「睜開眼看看我。」他俯身,湊在她耳邊輕聲耳語。
聲音纏纏繞繞的,似乎不知從何而來,怎麼也散不開,江夏初忽地轉身,撞進一汪似乎要融化的柔軟里,唇角相觸,她唇邊似乎也沾染上了淡淡酒味,醉人的很,半響,她才恍然,有些錯愕慌亂地後退。
左城似乎輕笑,眉間陰霾散了不少,如此動作,江夏初臉頰微紅,也無法在裝睡了,便佯裝淡漠,不冷不熱地問了一句:「事情都處理完了?」
一句話問出口,氣氛微冷,兩人相對的視線,纏綿繾綣少了。
左城斂了唇角淡淡莞爾,點頭應了一個字:「嗯。」
若是不提及晚上之事便好了,他如此想着,可是她的女人卻記事得很。
「怎麼處理的?」她又問。江夏初終究沒有置之不理。
左城沉默須臾,替江夏初掖好被角,問:「聽到了什麼?」
「聽到了一句。」頓了頓,複述她所聽到的話,語氣冷冷的,「傷勢嚴重,轉至美國。」
左城唇邊微扯出一個慘笑,原本怕她知道太多,卻不料,她知道的太少了。
就這麼一句,他的狠絕全在這一句里,真該感嘆巧合太巧了。
巧得左城無從解釋,只有沉默。
見他不語,江夏初又接過話,只是清凌凌的語氣,似乎雲淡風輕:「你打算絕了她的路嗎?」
忽然想起了左魚有言:若亞洲十分天下,左家佔了七分,就那七分,左城只用了三年時間,硬生生將左家的版圖擴到了大洋彼岸,這其中過程總結出來無疑四個字:大開殺戒。
這樣的左城,她不敢抱一絲僥倖。
果然,這個男人甚至不屑遮掩,點頭,只有一個字符:「嗯。」
想說的太多,只是能說的很少,那些黑暗的、骯髒的、悲哀的,他一個人知道就可。
他刻意說的,她通常只信幾分,就那幾分就是諸如此類的『大開殺戒。斷人後路』。
江夏初瞭然,眼裏果然更寒了幾分,也是,她一向不喜左城的狠辣。
頓了半響,她又問他,還是不輕不重的語氣,似乎置身事外的淡漠:「為了我?」
「為了你。」
左城這麼回答,沒有思考,沒有停頓,近乎一種本能的習慣。
江夏初會如此問,那是她不知道,有多少次,這個男人的狠絕都是因她導火,正如左魚所說,她只看到了他要人性命的時候,卻忽略了背後的因果緣由。
一個迴避,一個隱瞞,他們心頭隔了太多隔膜了,她不問,他也不解釋。
又問:「那下一個輪到葉在夕了嗎?」
左城若是動手,便一定徹徹底底,乾乾淨淨,後路這種東西,他若留了,便不是左城了,斬草除根是左城的一貫作風。
這一點,江夏初深知。
左城更不會否認,還是點頭:「嗯。」伸手,拂了拂江夏初臉,指尖涼涼的,動作很輕。
她也不動,一雙黑色的瞳子就靜靜地看着左城:「不留餘地嗎?」
「嗯。」
幾乎人盡皆知,不留餘地,左氏手法,那是左城的慣用。
她想了想,安靜的眸子忽轉,也不知道是這夜太溫柔,還是身邊的男人太繾綣,她似乎也乖順溫婉了,輕聲問:「如果是我讓你停手呢?」
對於江夏初的任何請求,左城向來沒下線地不拒絕。何況她如此柔和的輕言細語,若是平常,左城定是沒有抵抗力。
只是這次寵妻無度的男人半響才回答,聲音多了幾分強硬:「除了這件事,都可以依你。」
原則即是為了江夏初定,也為了她破。他再如何無法對自己的女人說『不』,也不會放任她身邊的任何隱患。
江夏初臉色一沉,眸子微垂,不看男人的眼,有些倔強的語氣:「那沒什麼好說的。」
「夏初,你太善良,對誰都不忍,就算被傷害。」似乎無奈,他生氣慘雜了些許細微的自我嘲弄,復而,加了一句,「你只不對我心軟。」
「你太狠了,對你心軟的後果,沒幾個人付得起。」
她這麼回答,帶了喟嘆,不知在嘲諷什麼。
不可置否,若江夏初心軟,左城不放過的便不止是她的自由了。
語調微微拖長,他唇沾冷笑:「既然如此——」指尖拂過江夏初的眼,她合上眸子沒了冰冷,他的眼卻越發柔軟了,說,「你知道的,我只對你心軟。」
左城說:你只不對我心軟。
左城說:我只對你心軟。
多麼不公平待遇,只是,這就是愛情。
江夏初沉默,長睫在他掌心扇動,很快,很亂。半響,似乎安靜下來,推開左城的手,她睜眼,清明得似乎預謀:「左城。」
喚了一句,沉吟須臾,她眸子些許複雜纏繞。
「我們做一場交易吧。」
他的女人啊,總是不妥協,他的女人啊,總是站在與他對立的那一方。
叫他心疼得瞻前顧後,不知如何是好。
左城笑了笑,唇邊美得好似幻影,一閃而逝,轉冷:「夏初,你贏不了我。」
明明篤定的語氣,如何聽出了細微的輕顫。
對於江夏初,左城還真是沒有一點把握呢,對上江夏初,哪一次他不是勢在必得,又有哪一次不是一敗塗地。
所以,這話說得太滿了,可信度太低了。
江夏初懷疑的拖着長長的語調:「是嗎?若是籌碼是我呢?」
江夏初只是輕笑,便晃了左城的心神,她看着他的眼,越發溫柔。
籌碼若是她……左城啊,怕是要血本無歸啊。
這明顯是預謀,左城知道,還沒開始,這個女人即將笨拙的計策便開始在摧毀他所有的理智、原則。
江夏初膽大妄為起來,那也是驚為天人的,她對着左城笑,掀開被子,起身,然後,一粒一粒開始解睡衣的扣子。
「用我交換,左城,你覺得我會輸嗎?」她動作不緩不慢,每一下都牽動了左城所有思緒。
這個籌碼……
他伸手擒住江夏初的手,阻止她的動作,眸子微紅,有些侷促,似乎想要閃躲,卻在隱忍,聲音有些暗啞:「你在做什麼?」
做什麼?很明顯啊,美人計!
好吧,她掐算的精準,左城毫無抗體。對一個自己愛到骨子裏那麼多年的女人,要是左城還能坐懷不亂,那他就不是男人了。
似乎料中了這一點,江夏初唇邊難得露出那樣狡黠的笑,推開左城的手,慢條斯理的繼續,嘴上回答:「交易。」
這個淡漠的女人,瘋狂起來,原來也沒有下線,真不知道和誰學的。
左城咬咬牙,聲音嘶啞:「用你自己?」
江夏初動作還在繼續,脖頸下白皙的皮膚在燈下若隱若現,左城眸子閃躲的慌亂,只是始作俑者還平平淡淡:「除了我的身體,我什麼都沒有。」手上一頓,她尋着左城的視線,「你不想要我嗎?」
不想要?都說左城不近女色,只不過,他滿腦子裝得都是自己的女人,她居然問他這樣的問題,真不知道該說她膽大妄為好,還是腦子短路好?
左城黑色的眸子,覆了江夏初陌生*,一種灼灼的溫柔,似乎更美了。
愛生念,生貪,生欲,此時這些東西便在左城眸中翻滾喧囂着,他極力壓下,聲音低沉,極致性感:「夏初,不要做鋌而走險的打算,也不要低估了一個男人的*,所以趁早停手。」手握着她的手,越發用力了。
一個男人的*,江夏初不敢鋌而走險,她賭的不過是左城的疼惜,這個女人,精明着呢。覆上左城的手背,她抬頭,問:「那兩人,你要停手嗎?」
這女人名正言順的威脅啊!
左城不語,眸中沉沉浮浮亂得一塌糊塗,眸中,那個女人在輕笑,越過他的手,動作緩慢,卻毫不遲疑,一顆一顆解開扣子……
指尖上,女人白皙的皮膚有些灼熱,左城猛地收回手,嗓音嘶啞:「江夏初!你可知道,對你,我從來沒有抵抗力。」
眸底,女人皮膚白皙,左城卻眸光微紅,體內似乎有頭野獸在叫囂,只等着沖體而出,那頭野獸,是*,左城對江夏初的*,他甚至快要控制不了。
指尖微顫,她在害怕,只是她隱藏的極好,只是淺笑嫣然:「知道,既然早晚逃不掉,我寧願換點什麼。」
手,鬆開,睡衣落地,燈下,黑色的長髮下,她只着寸縷。
他從未想過,他的女人竟如此大膽,可是該死的,他難以抗拒這樣的她,體內那頭野獸橫衝直撞,似乎要摧毀僅剩的理智。
要她,要她,狠狠地要她,他腦中只余這一個念頭,眸子猝了火,伸手,理了理她微微凌亂的發,將她擁在懷裏:「江夏初,是你自找的。」
俯身,唇便落在她白皙的鎖骨上,一點一點移至心口,從暴烈到溫柔,從驚駭到纏綿,一個吻,也能驚濤駭浪。
她閉上眼,毫無動作,渾身僵硬:「左城,別忘了我們的交易。」
忽地,他睜眼,窗外的月華正落於他臉上,他那一張顛倒眾生的臉,此刻有種非於現實的美,只是他停了所有動作。
她在輕顫,儘管極力隱忍。
他恍然覺醒,眸中的*漸進消散開來,只剩荒涼的黑白。
終究,他還是捨不得她的。
聲音還隱約的嘶啞,性感好聽,只是略顯無奈:「江夏初,為何我對你就是狠不下心呢?」
她渾身顫得更厲害了,心尖似乎絲絲的涼意在肆意。
怎麼了?明明贏了的,心口卻狠狠抽了一下,開始發緊,生疼。
她眸底,那人視線纏綿似一張網,凝着她,吻了吻她抿緊的唇角,俯身,拾起她落於地上的衣衫,替她穿好,動作緩慢,眸中專注的毫無雜念,聲音還是那般好聽,低沉微涼:「夏初,以後別和我做這樣的交易,下一次,我不敢保證會做出什麼來。」
扣着扣子的手在微顫,很久,才整理好她的衣服,拂了拂她微微凌亂的發:「夏初,這一次,我放了你,也會依了你的要求,只是,只有這一次。」
「為什麼?」她嗓音微澀,乾乾啞啞的,「為什麼停止了?」
明明所有都在她意料之中,只是她還是震驚了。因為左城愛她,這一點,毋庸置疑。
抱起赤腳着地的女人,並未鬆手,一起側躺在床上,裹着被子,他的聲音似乎沉甸甸了,響在她耳邊:「我想要你,甚至想過,興許你成了我的女人,就不會再想逃了,只是我捨不得你一絲委屈。」吻着她額頭,左城說,「夏初,你贏了。」
「心軟了是嗎?」偎着左城,她輕問。
「嗯。」覆上被子,被子下,燈光射不進光線,他們看不清彼此的眼,只有左城的聲音在迴蕩,「我明明知道——」艱澀地微頓,他擁緊了懷裏的女人,「你的籌碼不是你自己,是我的捨不得。我還是對你心軟了。」
「你看出來了。」她垂着眸子,低頭靠着左城心口,唇角,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