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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啊,總喜歡猜忌多疑,等到有了頭緒,又總喜歡屏蔽自己不願意相信的事情。
女人,真是一種矛盾的動物。
這個上海,似乎有什麼在蠢蠢欲動,比如剛從菱江出來的關家大女兒,還比如正都逗留在左家豪宅外的關家的小女兒。
關艾高抬頭,瞳孔放大,嘴巴大張:「這氣派!」
心裏不禁酸了一把,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就算她不吃不喝幾輩子也買不起這種房子的冰山一角啊。
看着豪宅,關艾有點了解為什麼那麼多女人夢寐以求嫁入豪門了,就連自己心裏也有些痒痒的了。
「誒!」重重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是羨慕嫉妒還是恨,大咧咧往裏走,站在高高的鐵柵欄外半響,別說人,喘氣的都沒見一個,一嗓子喊過去:「來個喘氣的。」
半天,出來兩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只是睃了關艾一眼,然後面無表情地站在鐵門旁。
關艾目瞪口呆,感情這兩人不是來開門的,是來防人的。
心裏蹭蹭冒起了火氣,臉上還是笑得無比天真純粹:「我找你們家女主人。江夏初住這裏沒錯吧,我就找她。」
好吧,這家男人腦子有問題,弄得這麼緊張兮兮的。
關艾一番好言好語之後,隔着鐵欄的兩個男人半點反應也沒有,一臉冰山。
關艾氣結,居然被當做了空氣了。這兩個該死的男人!
心裏的小火苗直蹭,直到頭頂,抓了一把頭髮,咬咬牙,扯了扯嘴唇,靈動的大眼睛眨巴幾下,笑笑:「大哥,我真的找人。」
好吧,左城教出來的男人,別指着他們會吃硬,吃不吃軟還有待考究呢!
結果……對方紋絲不動,萬年冰山臉。
事實證明,左城教出來的男人,既不吃硬,也不吃軟。
關艾好比霜打的茄子,頓時焉了:「好吧,我不進去,叫個管事的來說話。」
能把關艾這廝弄到口乾舌燥毫無辦法的,是『人才』啊!
對面『人才』依舊同一副表情,沒有動作,連眼珠子也沒動一下。
知道什麼叫對牛彈琴嗎?剛才那一幕就是。
關艾怒極反笑,圓溜溜的眸子轉了一圈,無語凝噎。
「好,好,好!」連說了三個好,一個比一個咬牙切齒,秀氣的遠山眉一橫,臉色一擺,「擺什麼棺材臉,你以為你是左城啊。」
這人本就沒什麼耐心,這一番折騰,真是火大。更火大的是,對方依舊當她空氣,瞟也沒瞟她一眼。
面無表情可以忍忍,不拿正眼瞧人可以咬牙忍忍,可是得寸進尺地面無表情當人空氣就忍無可忍了。關艾一張俏臉紅紫摻半:「靠!今天我還非進去不可。」睃了睃對面面癱男人,眉眼挑了挑,冷哼了一聲,踮起腳,衝着裏頭,扯開嗓子,一聲吼,「江夏初!」
江夏初~~~河東獅吼,餘音繞樑啊。
一聲吼,整個左家震三震,不出一分鐘,前前後後來了許多喘氣的,清一色的男人,還有江夏初。
關艾呆了,半響才接上反射弧:「這陣勢!」
關艾看着江夏初就差沒喊『起駕』兩個字。
好吧,虧得一副好嗓門,關艾如願進了左家的大門。
進門後,連着灌了幾杯茶,潤潤嗓子。
白瞎這上好的茶葉了。
緩過神來了,這廝又活過來了,放下茶杯就開始一籮筐的各種抱怨:「你又不是陳阿嬌,左城至於藏得這麼緊嗎?喊得我嗓子都冒煙了,見你一面我容易嗎?」背後涼嗖嗖的,縮縮脖子,回過頭,看見左魚頓時笑得天真無邪,「這不是上次那位姐姐嗎?又見了。」
仇人相見,也就這廝貴人多忘事。
左魚一記冷眼,像刀子刮在臉上,關艾條件反射地摸摸臉,乾笑着:「真巧啊。」
又是一記冷眼,那叫一個犀利。
關艾訕訕收嘴,自動屏蔽某些不友善的眼神,念叨了一句:「左家真沒幾個正常人。」
一句話,里里外外,幾十個灼灼眼神砸過去。
這廝,進了狼窩還沒一點自覺。
本來還想吐吐左城的槽,睃了一眼裏里外外都是左城的人,尤其是某個女人的眼刀子,聰明地將那些話吞回肚子。
關艾長篇大論之後,江夏初只不冷不淡地說了句:「怎麼不打電話?」
關艾吞吞口水,愣了一下:「我忘了。」一臉豬肝色。
江夏初波瀾不驚的臉隱隱抽了抽,不發表任何感言。
這廝什麼辦法都想了,居然忘了這茬,好吧,關艾一腦子彎彎繞繞,掰不直了。
暗自苦惱了一會兒,眼珠子又開始不安分地瞟啊瞟,里里外外上上下下一番端詳之後,瞠目結舌:「嘖嘖嘖……這家底得壓榨多少員工啊,資本家簡直萬惡。」頓了頓,自顧自地補上一句,「更可惡的是還有那麼多人,擠破了腦袋也要進左氏。」這語氣,怎麼越聽越酸啊。
這廝大概忘了自個也是個資本家。
一直沒怎麼說話的江夏初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句:「左城總有那樣的本事。」
關艾點點頭,表示苟同:「也是,左城這樣的男人,女人招架不住,男人不敢招架。」立馬來了興趣,眸子亮晶晶地看着江夏初,「那你呢?也被左城禍害了嗎?」這廝八卦神經蠢蠢欲動了。
江夏初眸子微斂,越發暗沉。
提及左城,江夏初總是沉默。
關艾探着腦袋等了好一會兒,也沒個回應。好吧,這個女人心緊也就算了,嘴也緊,倔得跟頭牛似的,算了,雖然不知道江夏初有沒有被左城禍害,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左城被江夏初禍害了。
關艾識趣地點到為止,起身,在屋子裏繞了一圈,一邊咋舌搖頭,一邊左摸右摸的,看着樓道里的青花瓷兩眼放光:「這花瓶是古董吧。」細細看了一番,不禁感慨,「有財不外露,也不怕被人偷。」要是她有這麼多錢,一定藏得神不知鬼不覺,順便告訴全世界她是個窮人。
難道他左城就不知道有句話叫做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你怎麼來了?」江夏初抿了一口茶。
由一個花瓶引出的沒完沒了的思考,被江夏初一句話打斷,關艾坐回沙發,痞里痞氣的調侃:「來看看你有沒有被口水淹死。」湊過去,盯着江夏初的臉細細端詳一番,下結論,「面色紅潤,看來左城把你養得不錯。」
這廝,明明擔心掛念,怎麼從嘴裏就吐不出一句耐聽的話。
江夏初臉色稍霽,似乎狐疑,還是問:「外面怎麼了?」
關艾想了想:「昨天滿城風雨,今天消聲滅跡了。」四處張望了一圈,湊過去,對着江夏初壓低聲音耳語,「都說你背後有人,這事到底是不是左城乾的?」
好吧,這廝擔憂掛念不假,好奇八卦也是真的。
江夏初面無表情,平靜得好似局外人,淡淡應了一句:「左城插手了。」
關艾大悟:「難怪那麼多人一邊蠢蠢欲動,一邊當龜孫子,原來背後有左氏在操控。」分析完畢,頓了頓,話鋒一轉,表情像只聞到了腥味的貓,「既然左城動手了就沒有不明不白的道理,這缺德事是誰幹的?你這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性子我就先不說了,你的圈子裏,也就那麼幾個人,一隻手能數得過來,還能有什麼仇人。」
關艾搜腸刮肚了一番,也想不出個頭緒,挑了挑黑珍珠一般明亮的眸子,暗自苦惱:「這動靜,手段,分明是預謀。」
關爾摩斯一番推論,句句在理,頭頭是道。
最後,轉頭問江夏初:「這背後一刀誰捅的?」
江夏初眼珠子霧靄沉沉的,一眼望不到底,不說話,只是搖搖頭。
關艾俏臉耷拉,好比一腔火熱被淋了個透心涼,打心眼裏對江夏初無語,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別搖頭啊,想想你都得罪過什麼人。」
臉上毫無波瀾,繼續搖頭。
關艾差點沒捶胸頓足,這個女人,再怎麼高智商有屁用,情商為零,不懂一點人情世故。
冷不丁,關艾冒出來一句:「你和那個姓葉的不會真有一腿吧?」腦瓜子得飛快,「因愛生恨,為愛瘋狂也解釋得通。」
猜測完,動用腦中所有彎彎繞繞的花花腸子,結果一頭亂麻,因為緋聞男主角花邊太多了,犯罪嫌疑人太多。
放棄揣測,轉向江夏初,貓着嗓子神秘兮兮地問:「到底有沒有貓膩?」
「只是合作。」
關艾仔細瞅了瞅,對方坦坦蕩蕩,沒有心虛,沒有閃躲。
初步斷定,沒有那麼一腿。眼珠子再轉了轉,像只狡黠的貓兒,拖着長長的調子:「合作?」眉眼一挑,眸中柳暗花明了,「問題就在你們只是合作,你想想,和葉在夕合作過的女人,哪一個不和他有個兩腿、三腿的,最後不都成了那個妖孽的流芳史嗎?你倒好非得做那個例外,關昕那個女人,做了幾年媒體,最喜歡這種例外了。」
這廝,別的本事沒有,最會天馬行空、想入非非,而且還讓人挑不出一根刺來。
說得是一套一套的,江夏初若有所思之後,點點頭。
只是包括左魚在內的一干左家人等均是搖頭詫異:這樣的奇葩居然和少夫人是朋友。
關大偵探滔滔不絕長篇大論之後,話鋒一轉:「不過關昕還沒有無所不能到這個地步,肯定有個幫凶,再好好想想你得罪誰了?」
繞了這麼大個圈子,又繞回了原點。這廝的思維模式雖然毫無稜角,只是竟是個圓。
江夏初眉間的鬱結託了關艾的福,消散了不少,不禁笑了笑:「大概是葉在夕流芳史里的一個吧。」
這語氣,怎麼聽都像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好吧,不得不承認,因為有左城在,江夏初很安心。
艾相反,越說越鬱結了:「這就難辦了,與葉在夕不清不楚過的女人可以組成好幾個足球隊了,也虧得林傾妍大方,她也夠倒霉的,攤上葉在夕這麼個妖孽,身心俱損啊。」
這廝,同情心泛濫,為林傾妍捏了一把心酸淚。
「她怎麼了?」
「工傷住院。」
江夏初微愣,眸光暗了暗:「嚴重嗎?」
心頭似乎繫上了一根線,拉扯出絲絲縷縷的蛛絲馬跡。
太湊巧的巧合就不是巧合了。
「聽說斷了一根肋骨,碎了幾塊骨頭,起碼得躺個好幾個月,愛未果都宣佈停拍了。左氏也受了牽連,股份大跌。」
恍然大悟,江夏初忽地冷笑,眸子昏天暗地地沉下,聲音毫無溫度,卻也不辯喜怒:「工傷?愛未果不是動作片。」
這中間個中緣由,就不得而知了。
她看不透人情世故,只不過看透了左城。
那個男人從來不會吃虧,而且——有仇必報。
林傾妍,居然是她!
「果然是流芳史里的一個呢。」江夏初沒頭沒腦地嘆了一句。
關艾越聽越霧水,秀氣的眉都快擰到一塊兒了:「你說什麼呢?我怎麼都聽不懂。」
「左城啊!」她輕嘆,眸子忽冷忽熱,「真狠。」
關艾更丈二了:「這和左城有什麼關係啊,你說明白點。」
好吧,江夏初明白了,關艾糊塗了。
這就是所謂的大智慧與小聰明之分嗎?
江夏初淡笑不語,關艾各種鬱結,抓抓頭髮,一臉不爽:「你就悶着好了,誰稀罕知道,反正被捅刀子的不是我。」
江夏初剛要說什麼,關艾眸子流轉,恍然大悟:「不會是林傾妍吧?」
江夏初不可否認。
關艾喟嘆:「原來是個蛇蠍美人。」頓悟後,思維模式轉得很快,「不過,我說左城下手也太狠了吧。」
江夏初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句:「興許還有更狠的。」
「嘖嘖嘖。」咋舌了幾聲,關艾不發表感言,這才意識到自己身處狼窩。
雖說是狼窩,某人似乎有些樂不思蜀,到深夜才離開,走前,還對着左家的一干保鏢司機千叮嚀萬囑咐,混個臉熟什麼的,方便下次來訪。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湊巧,關艾一走,左城就回來了,直接去了書房,身後跟着的進叔表情凝重。
江夏初想起了關艾下午的話:左城這一票還沒完事。
江夏初起身,走到書房前,手抬起,望着密碼鎖半響,手終究落下。
左家所有密碼都是江夏初的生日,這個男人,是太相信她了嗎?江夏初似笑非笑地走開。
書房裏,俊美的男人襯衫微敞,眸子合着,眼瞼下落下倦怠的青灰色暗影。
身旁進叔欲言又止,忽地,左城睜開涼眸,一身慵懶褪盡:「有話就說。」
這男人,閉眼狐狸精,一睜眼就是修羅王。
進叔想了想,微微端詳,小心試探:「左家早已洗白,動用暗處的勢力控股對我們很不利,而且少爺既然控了左氏的股,不為漲,反而跌了三個百分點,更是對左氏毫無利益可言。」
哪有人毀了自己的門檻,讓敵人進門的。進叔十分不解。進叔是越來越看不懂自家少爺了,尤其是牽扯到少夫人。
手指扣着書桌,有一下沒一下的,左城緩緩抬起寒涼犀利的眸子:「不跌股,又如何將借名股份拋出?」
進叔驚詫不已:「少爺要拋出借名股份?張傲天一直在等一個機會,必然會借這次機會入駐左氏。」
這簡直就是引狼入室。這句實話,進叔咽回肚子裏,小心打量自家主子。
左城語氣懶懶散散,卻讓人忍不住不寒而慄:「與其防備,我更喜歡出擊。張傲天要機會我就給。」語氣驟寒,「左氏,看他要不要得起。」
不是不可一世,而是與生俱來的王者氣場。
進叔心驚,原來不是引狼入室,竟是翁中捉鱉。
這個男人,果然動手就是絕殺。
只是……進叔一貫的心細謹慎,未雨綢繆:「傷人十分,自損三分,少爺三思。」頓了頓,打量自家少爺的臉色,語氣不由得沒了底氣,「雖然動不了左家的根基,但是淌了控股這渾水,會有很多麻煩,中央檢查廳對左家背後的勢力一直虎視眈眈,絕對會見縫插針。」
「那又如何?他們一樣動不了左家。」
這個桀傲的男人,根本就不管不顧了,他要發起狠來,整個上海的天都要變了。
「並不是沒有萬無一失的辦法,這樣做,隱患太大。」
少爺你要弄死一個人,有一萬種不動聲色的陰險辦法。
這句話,進叔聰明地讓之胎死腹中。
「這樣最快,張傲天盯上了夏初,我等不起。這一次,我就要張傲天永不翻身。」
歸根結底還是為了家裏那位少夫人,這也就解釋得通一向低調、怕麻煩的男人這番翻雲覆雨、不計後果的動作了。
男人啊,果然動不得情,尤其是有能力的男人,非得翻天覆地不可。
「少爺——」
進叔還想苦口婆心,左城冷冷截斷了,語氣裏帶了慍怒:「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
進叔背脊一涼,深知若再說第二遍首先麻煩的會是自己,無奈低頭,領命:「是。」
罷了,遇上少夫人的事情,自家少爺哪有什麼理智。
左城話鋒一轉,嘴角嗪了微冷的慵懶:「那件事如何了?」
那件事?左城會端上枱面來談論的事情就與江夏初脫不了干係。
「林傾妍一人所為,起因葉在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