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四尊四老聚齊,真言匆匆趕來站在寧澤身後,他們看着晨曦中的白袍男子,悄然無聲。
他們不敢打短宮主的沉思,他們知道宮主必有重大決定,四尊四老齊聚,就連少宮主也歸來了,道宮核心皆在此處,這也是宮主第一次如此鄭重急切的召回他們。
寧澤回頭,打量身後眾人,他目光並不嚴厲,道宗諸位卻感到前所未有的壓力,北冥四老心中尤為緊張,宮主修為更加可怕了。
「萬族天元道會召開,我原來沒打算去,可事情有變,不得不去一趟,我走之後,真言少宮主掌管道宮事務,」寧澤靜靜地看着兒子,這算是一次鍛煉,也算是一次考驗。
十一歲的真言,雖然依舊有些稚嫩,可眼神卻成熟堅毅,他看着依然高大的父親,肅然躬身道:「真言接令,必不負宮主所託。」
七年魔咒纏身,三載文道練心,一趟西行,橫穿大漠,又三年書院沉澱,如今的真言,已經有了一派之主的氣度。
四尊四老見少主接令,躬身道:「謹遵宮主道令。」
寧澤接着下令:「道宮所有弟子全部撤上山頂,沒有少宮主道令,不得私自下山,大雪山今日起封山。」
「是……」
「此次出行,我會駕馭道宮前往,道宮之下陰氣已被我封印,我走之後,北冥四老需每日加持一次封印,以防陰氣外泄……」
北冥四老先是一愣,接着趕緊躬身道:「我等遵令。」
寧澤看着他們,欣慰道:「諸位隨我創立北冥道宮,又建城四方道宮,收錄弟子拱衛大雪山,功不可沒,此次歸來,我就為諸位化去亂神。」
四位聽到寧澤此言,各個神情激動,宮主原來一直都明白,有宮主這句話就夠了,從今日開始,這座天下聞名的道宮,他們也是主人了。
「蒼為書童,白鹿隨行……」寧澤決定帶着他們,很多事都需要他們。
「蒼,謹遵道令,」小伙子藍眼透亮,眼中儘是喜悅,自己是宮主的書童。
「呦……」白也喜鳴一聲,它喜歡和主人在一起。
寧澤又對兒子真言輕聲道:「言兒,父親不在,全靠你自己了,須知紙上得來終覺淺,道宮終要傳到你手中……」
「阿爸……」真言眼圈紅,他想勸父親不要去,此行必是不善,他心中有些不安,可又不知如何開口。
寧澤拍了拍兒子,微微一笑,邁步走入道宮,蒼和白鹿跟隨其後,兩人一鹿進入道宮,殿門隨之關閉。
道宮放出玄色,四壁道文浮現,天地元氣凝聚,道宮慢慢上升,在漫天大雪中越飛越高,升上九天之外,消失在北冥弟子眼中。
「恭送宮主……」
真言、寧豎、魅歌、魅舞,都有看着天際,心中一陣失落,他們還是太弱,很多事都幫不上。
火魔、金絕、酒鬼、冰雪,看着道宮離去,心中皆是一陣輕鬆,宮主雖然沒有苛責過他們,可只要他在道宮中,他們就不敢有絲毫放鬆,都是夾着尾巴做事。
真言收起失落,正色道:「我會在真言居修道,諸位按照宮主交代,立即回撤封山。」
「是……」眾人躬身,然後各自行動,唯有寧豎和火魅女站在原地未動,他們比起北冥四老,和這道宮感情深的多。
真言輕輕一笑道:「叔叔和兩位姑姑,父親曾對言兒說過,不管什麼時候,你們都幫言兒。」
三位點了點頭,宮主對他們三人來說就是天,少宮主又是他們看着長大,都是自己的孩子。
真言回頭看了一眼道宮所在位置,邁步朝真言居走去,很早以前父親就說過,若他不在,北冥四尊可信,北冥四老可用。
寧澤駕馭着北冥道宮穿梭於九天,度極快,北冥道宮本是寧澤以至陰之氣凝成,要說它重,就能重於山嶽,要說它輕,也可以輕若鴻毛。
……
東海偏北,有一座島,名為九龍,九龍外有九嶺,九嶺仿若龍,中央平坦廣闊,狀似明珠,龍拱衛,成九龍戲珠態,此島靈機氤氳,法則自演,獨成天地,比之天界二十四諸天也絲毫不差。
此島自太古就是東海龍皇的私產,每代龍皇都增益不少,幾十代的心血,鑄成了這天下第一寶島,九龍島,島上自是奇珍異寶無數、靈根靈草遍野……
今日九龍島更是瑞氣億兆、紫氣無量,道機玄妙,不時有天象引,往日島上侍女童子都傲慢無比,即使低賤奴僕也鼻孔朝天,高人一等,如今卻個個本分,低眉垂眼,甚至不敢直視客人。
天元道會,為萬族道會,落座諸位那個不是一族之長,一方巨擘,別說他們這些下人,就是那些道尊強者,也不敢放肆,三日前一位人族道尊不知因何,被打成重傷,此時還掛在睚眥嶺,那可是道尊……
「龍皇大人,你們貴為東道主,該有容人之量,風道友即使有錯,罰也罰過了,還請網開一面,」一位紫袍老者說道。
「呵呵呵……嬴道友,像這種妄自尊大之輩,留他一命,已算網開一面,」一位黑袍道人嗤笑道。
「彌陀佛,九命道友,得饒人處且饒人,」白眉老僧苦着臉道。
黑袍救命又一聲嗤笑:「玄苦老和尚,有本事你破了禁法救人便是。」
玄苦老僧面色更苦,閉目念經,換來諸人一陣鄙視。
一位黑袍老者起身對着正北方四位龍皇稽道:「龍皇大人,我人族誕於遠古,曾隨龍祖征戰,如今子民億億萬,已算大族,不當受此折辱。」
「是,你們人族是誕於太古,卻生來低賤,你們族人眾多,卻皆螻蟻,」一位白老怪道。
「你……雪魅道友,莫要出口傷人……」黑袍眼中寒光陣陣。
雪魅老祖一陣怪笑道:「我就傷人了,你奈我何?莫非你還想族戰不成?」
「戰就戰,我人族還會怕你們不成?」
「哈哈哈……就怕烏塗道友拿不了你們人族的事……」
「你……」黑袍烏塗氣得雙眼赤紅,卻無言以對,人族四方古國,三教一山,各有其主。
紅袍道人拉了拉黑袍,讓他不要動怒,然後稽:「還請龍皇定奪。」
正北方端坐主位上的四海龍皇,睜開龍目,雖無言語,龍威自是浩大,眾道為之一靜。
四位也未商議,東海龍皇道:「自此天元道會,我龍族出三萬九千六百三十七張道帖,唯你人族一人未到,當罰……」
「留之何用?」火鳳之主應道。
「死不足惜,當誅,」紫霄道人睜眼道,然後閉目。
「狂妄至極,殺了吧,」吞天道人冷笑一聲。
「不殺,不足以安道心,殺……」九天玄母冷聲道。
「嘿嘿,龍皇,人族,不過口糧爾……」絕滅老祖一陣怪笑。
……
人族菩薩、至尊、道尊心中寒,除了麒麟一族和異人,千餘大小種族,無一族為人族說話,人族孤立無援,四面皆是敵意。
「既然眾位道友一致認為該殺,那就……」
「轟隆……」
天地為之一暗,寒風襲來,衝散瑞氣,接着便是大雪紛飛。
莫說他人,就連四海龍皇也一陣疑惑,還有誰能在東海之上,龍族面前操控水氣?況且九龍島自成法則,怎會無端降雪?
三萬餘道人同時瞪大了眼睛,一座巍峨道宮破雲而出,道宮漆黑透亮,散着陣陣玄奧黑色光華,道宮披着漫天大雪罩在九龍島上空,一黑一白,一陰一寒。
眾道皆是瞳孔收縮,呼吸急促,即使他們知道他會來,可如今他真的來了,他們卻忐忑不安。
人族無論是僧是道,都眼圈紅,神情激動,他來了,他們看着北冥道宮四個真文,心中為之一鎮,傲氣由心而生。
天元道會迎來了它自創始以來最安靜的時刻,三萬餘道者無論修為高低,都心中緊,不再叫囂,這位聲威赫赫,即使還未露面,已是威鎮四方。
殿門無聲打開,走出一位白藍眼青年,青年舉着一張紫色道帖,俯視下方片刻,開口唱道:「北冥道宮前來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