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賦 第一九三章 塵埃落定

    陸傑的出現，給了王友天一個錯覺，這個時候出現，自然是來拯救他的。就連胡燁都有些好奇了，難道這個府尹也跟這王友天是一夥的？

    &哮公堂，給我打！」胡燁看了一眼陸傑，絲毫沒給他面子，叫手下衙役繼續打。

    但是兩個衙役畏畏縮縮的，他們對這王友天是有些了解的，也知道他的背後有些什麼勢力。現在他的救命來了，如果還這樣打下去的話，自己會不會惹上禍事。

    &什麼，本官在這裏擔着，難道你們想要我治你們一個抗旨不尊的罪名！」胡燁見壓抑不動手，怒從心起，將手中的聖旨拍了拍，意思很明顯，我現在是遵從皇上的意思，天下還有誰能比皇上大？

    兩個衙役一咬牙，反正自己都有罪名，還不如趁現在這個機會減輕一些，畢竟聖旨可比王友天的那些後台管用。

    於是兩個衙役就當着陸傑的面，在囂張的王友天屁股上繼續開花。

    &小子，老子會讓你不得好死！」一邊忍受着屁股上傳來的疼痛，一邊咒罵着胡燁，王友天還朝着陸傑吼道，「陸大人，還不快快救我，小心老闆娘背後的人找你算賬！」

    陸傑只是冷冷一笑，他受了陸春的意思來帶走王友天，可不是來解救王友天，而是來解救胡燁的。他們對王友天背後的人很了解，連陸春都要敬畏三分的人，一個小小的典吏怎麼能夠招惹？

    &大人。這人聒噪也就罷了，你也就不要和他一般見識了，還是讓我帶到府尹衙門吧，不然我不好向府尹大人交代。」陸傑慢悠悠的說道，顯然沒有被王友天的話語打動。

    胡燁伸手阻止了兩個衙役，因為王友天的眼神已經有些迷離了，再打下去就要死人了。

    &大人，請你回去轉告府尹大人，這王友天不僅帶人私闖民宅，還栽贓陷害。這些都是證據確鑿。既然被我給抓住了。自然就要受到制裁。若是讓人放走了，可是有些對不起天下的百姓！」胡燁不動聲色的說道。

    &大人，我勸你還是不要一意孤行的好，樹底下的小草總是有大樹遮陰的。小草好拔。大樹可難撼動。萬不可因小失大，被大樹掉下來的枝椏給砸了。」陸傑慢悠悠的說道，提醒的如此明白了。他就不信胡燁還聽不懂話里的意思。

    胡燁不知道府尹是什麼意思，是跟王友天一夥的，還是擔心自己被王友天背後的人報復，才來這裏要帶走王友天的。

    但是不關心這個，既然自己下定了決心要處理這個王友天，那就不能中途放棄，再說了自己有這幅聖旨，不用不就是有些浪費了？

    &大人，多謝提醒了，不過這王友天膽大妄為，而且還有三天罪狀沒有列舉，恐怕是不能讓陸大人帶走了。」胡燁冷冷的說道。

    已經瀕臨崩潰的王友天，聽到胡燁還要審問自己，已經嚇得不敢動彈了，從剛才陸傑的話語中，他算是聽出來了，這個陸傑根本就不是老闆娘請來的救兵。

    &大人，你這是抗命不尊麼！」陸傑也來了脾氣，自己好言相勸，沒想到胡燁依舊是要一意孤行，他就不明白了，一個典吏哪裏來的脾氣。

    不過既然府尹給了他任務，那就一定要完成，不然回去沒辦法交差。

    於是陸傑大喝一聲，「來人啊，將這個王友天給我帶走，我倒要看看今天誰敢阻攔！」

    胡燁臉色陰冷，現在不管那個府尹是什麼意思了，既然想要阻攔自己辦案，那就是跟自己過不去，就是這王友天的同黨！

    &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也想抗旨不尊？」胡燁冷冷的問道。

    &拿着雞毛當令箭，皇上是讓你來這典吏衙門歷練的，不是讓你來抗命不尊的。帶走！」陸傑冷哼一聲，既然胡燁是給臉不要臉，那就直接帶走了事。

    &哈，沒想到這個小小的典吏衙門竟然這麼熱鬧，看來我也要湊合一下了。」

    就在陸傑的人準備帶走王友天的時候，衙門外突然又傳來一個爽朗的聲音，而且還帶着一陣陣刀劍迸發出的響聲。

    聽到這個聲音，衙門裏面的人都有些驚訝了，今天這是什麼情況？一個陸傑來攪局還不夠，這又來一個？

    幾個呼吸的時間，眾人一驚看見了來人的模樣，中年人的樣子，大概也就三四十歲，要比陸傑大上幾歲。甲冑加身，手持長劍，一臉剛毅，看上去就是一個硬漢的角色。

    老錢是個軍伍中的人，一眼就看得出來，來人肯定是軍中的強人，跟老錢都有的一拼。

    &是……」陸傑好奇的看着來人，他也沒有料到這個時候會有人來攪局，而且看樣子應該是軍中的人，身後還跟了幾個護衛。

    &咳，本人神策衛千戶張遠，聽說這附近有人私闖民宅，便帶人過來看看。聽說鬧事的人已經被抓到了典吏衙門，便過來看看，沒想到遇到這麼熱鬧的事，不知道有沒有誰給我講解一下啊。」張遠淡然的說道。

    神策衛！

    聽到這個名字，陸傑就臉色大變，這可是中軍都督府的人，帶來的神策衛可不是自己這個應天府的衙役可以招惹的。

    他就不明白了，神策衛這個時候來湊什麼熱鬧，難道這是王友天背後的人？但是他知道王友天背後的是崇山候，跟神策衛貌似沒什麼關係啊。

    &恐怕張大人來這裏不是碰巧吧，還帶了這麼多的士兵。」陸傑掃了一眼張遠背後的那些士兵，發現他們個個身材魁梧，遠遠不是自己手下的衙役能夠抗衡的。

    &咳。我不是說了麼，我是來看看是誰膽敢在我神策衛的轄區內私闖民宅。不過看樣子胡大人已經將這些人抓了起來，本千戶倒是放心了。」張遠大笑一聲，然後直接來到了衙門前面，拿起一張凳子坐了起來，看樣子是不會離開了。

    &對了，像私闖民宅這種罪名，必須得到繩之以法，我聽聞胡大人在北平的時候就為百姓主持過公道。今天我倒是要見識一下胡大人的審案手段。」張遠說完就朝着手下幾個士兵揮了揮手。

    然後就看見幾個士兵走出了衙門。站在典吏衙門的外面守了起來，意思很明顯，今天誰都別想把這王友天帶出去。

    陸傑臉色嚴峻，看樣子今天是完不成任務了。硬帶肯定是帶不出去了。於是他一咬牙。便一揮手。將自己帶來的幾個衙役帶了出去。

    看着陸傑遠去的背影，胡燁心中沉思着，他也不知道這張遠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而且看起來是站在自己這邊的。

    但是自己在南京根本就不認識幾個人，王瑋應該沒有這麼大權力，調動神策衛這種軍隊，最有可能的就是衍聖公了。

    &知道張大人……」胡燁朝着旁邊坐着的張遠說道。

    然而胡燁還沒有說完，張遠便開口說道，「胡大人不必多言，還是快點審案啊，現在皇上正帶着文武百官在天壇大賞老將，祭天祈雨呢，一時半會不會有什麼變動。」

    胡燁聽出了張遠口中的話，意思就是王友天背後的那些人，現在根本就脫不開身，是讓自己放心施為。

    &然如自己的預料一樣。」胡燁心中一喜，既然老虎沒了牙，此時不收拾更待何時？

    &膽王友天，不僅私闖民宅，還栽贓陷害，數十年前還殺人放火，強搶民女，販賣人口，你可知罪！」胡燁猛地一拍驚堂木，問着已經快要昏死過去的王友天說道。

    &枉啊冤枉。」王友天有氣無力的說道，到了現在他已經對老闆娘背後的勢力絕望了，這胡燁的幫手都來了，他們還不來救自己，分明就已經放棄了自己，現在只有全靠自己了。

    &到如今還敢狡辯，來人啊，帶證人！」胡燁冷冷的說着。

    不一會兒，王素心和李曉就來到了衙門。

    當她們看到躺在凳子上的王友天的時候，臉上多出了一絲快意，這種人渣就該有這種下場。

    &女王素心、李曉見過大人。」王素心和李曉恭敬的說道。

    她們也是現在才知道胡燁的身份的，之前還以為胡燁就是個富家少爺，沒想到卻是一個小官。

    &來說話。」胡燁淡淡的說道，「王素心，我問你，你可認識這個王友天？」

    王素心惡狠狠的看了一眼王友天，然後大聲的回答道，「我當然認識，就算是他化成灰我都認識。」

    &是十年前的一天，我跟我丈夫和女兒在家中……」

    王素心開始講訴十年前的遭遇，情到深處，眼淚便不停的往下流，顯然那件事情這十年來一直在她的心中都不曾散去。

    &麼說，王友天脖子上的三道抓痕，就是你留下來的了？」胡燁問道。

    &錯，當時我情急之下也找不到什麼好方法，只能用指甲給他留下這個印記了，如果當時我手上有刀的話，一定要給他桶上兩刀，也好為我那死去的丈夫報仇。」王素心惡狠狠的說着。

    &友天，當年你殺了王素心的丈夫，搶走了她的女兒李曉，可是將李曉帶到了南京，還賣給瞭望淮樓的老闆娘？」胡燁一拍驚堂木，開始抽絲剝繭，大聲的問道。

    &有！絕對沒有，是這個婆娘栽贓陷害！」王友天大聲的反駁道。

    私闖民宅、栽贓陷害是一回事，但是殺人可是大罪，再加上販賣人口的罪名，後果他都不敢想像，這個時候肯定是要反駁了。

    &栽贓陷害？那你脖子上的抓痕又怎麼解釋？為什麼我的女兒會到望淮樓？不是你乾的會是誰幹的？」王素心冷冷的說道。

    &怎麼知道！」王友天說道。

    &胡說，就是你將我賣到望淮樓的。當年你將我從我娘的身邊搶走。然後裝在一艘船上，從長江運到這秦淮河上，就是那碼頭上的船。而且這些年你一直在做販賣人口的生意，望淮樓有將近一半的姑娘都是你販賣人口販來的。有好多人就在你販賣的途中就死掉了，這種傷天害理的事就是你乾的，你休想狡辯！」李曉大聲的述說着王友天的惡行。

    聽到李曉的話，剛才無罪釋放的鄒凱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王友天陷害了，原來王友天是懷疑自己撞破了他的罪行，才要把自己送進官府了。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麼船艙里總會發出一些奇怪的聲音，為什麼總是有人盯着自己。

    於是鄒凱上前一步。大聲的說道。「不錯，草民也可以證明。就在一個多月前，草民在給王友天做工的時候，經常在船艙里聽見一些奇怪的聲音。以前不知道是什麼聲音。但是現在一聽李曉姑娘的話。我便想起來了，那個聲音肯定是船艙里被王友天販賣的女子。」

    &種大船一次能裝上幾十個女子，而且空氣不流通。很有可能在裏面就悶死人，以前草民還不知道這王友天為什麼要陷害我。現在想起來，肯定是這王友天以為是我撞破了他的勾當。大人，這種人渣就該殺頭，凌遲處死！」

    &曉、鄒凱！你們說的可是實話？」坐在上面的張遠都有些動容了，他本來以為這王友天就是犯了私闖民宅的罪名，但是現在看來這私闖民宅的罪名就是小兒科了，殺人放火，販賣人口，哪一項不是殺頭的罪。

    &大人，小女子若是有半點虛假，願遭天打雷劈！」李曉發着毒誓。

    &好一個王友天！」張遠猛地一拍椅子，憤然的站起身來，大聲的吼道，「來人，去那碼頭上給我查，若是情況屬實，將那上面的人都給我帶回來，如有反抗者，殺無赦！」

    胡燁驚訝的看着這個張遠，看樣子他之前對這些事是一無所知啊，而且他們出面的效果肯定要比自己手下這群衙役好上百倍。

    王友天此刻已經絕望了，如果讓張遠的人將碼頭都給查抄了，自己的罪狀肯定就無所遁形了。

    大概過去了半個時辰，張遠派出去的人回來了，還帶回來十多個打手模樣的人，還有五個不知所措的少女，最大的看起來也就十二三歲。

    &千戶大人，我等在碼頭上查抄了，發現船艙下面卻是有暗格，這五個女子就是在裏面找到的。這幾個打手之前還想對我們動手，被我們給拿下了。」一個士兵指着帶進來的十多個人說道。

    &啊，好啊，堂堂天子腳下，竟然會出現這種事情，真是膽大包天！」張遠大聲的說着。

    &膽王友天，你現在可知罪！」胡燁看着帶過來的五個女子，最大的也就跟自己的年齡一樣，卻遭了如此橫禍，跟家人天各一方。

    &毫不知情，還請大人明鑑啊。」王友天做着最後的掙扎，想要跟自己撇清關係。

    &事到如今還敢狡辯！」胡燁大喝一聲，然後說道，「人證物證俱在，今天就算你說破了天，也改變不了你的罪行。」

    &人啊，將這王友天跟一眾手下關進監牢，還有盧舜，知法犯法，罪加一等，通通給我關起來。等明日我將文書遞到刑部，該殺頭的殺頭，該流放的流放！」胡燁大聲的說道。

    盧舜已經癱坐在地上，他做夢也不會想到，昨天還在花天酒地的一個紈絝少爺，今天就然就變身成為包青天，將自己的罪行全部給抖了出來。

    王友天則是如死豬一般的躺在椅子上，他現在還有最後一招了，那就是找老闆娘談條件。如果老闆娘不將自己救出去的話，他就要將老闆娘和她背後的人幹的那些見不得光的事情抖出來。

    待到一眾衙役將他們帶走之後，胡燁才來到張遠的身邊，很恭敬的說道，「今天多謝張大人了，不然還真讓陸傑將這王友天帶走了。」

    &哈，胡公子不必多禮，我也是受人所託罷了，再說了，像王友天這些人就應該受到這樣的懲罰。」張遠大笑一聲，「對了，胡公子，你打算將他們背後的人也揪出來麼？他們可是樹大根深，是時候收手了。」

    &謝張大人提醒。」胡燁拱一拱手，現在已經確定這張遠就是衍聖公請來給自己幫忙的。

    關於揪出望淮樓背後的勢力這件事，胡燁就沒想過徹底跟他們撕破臉皮，自己現在沒有實力，根本就難以撼動他們的根基。

    或許現在能夠藉助朱元璋犒賞老將和祭天祈雨這件事，能夠解決王友天這個小人物，但是如果真正的要去動搖望淮樓和它背後的勢力，估計十個自己都不夠他們塞牙縫的。

    &好自為之吧。」張遠嘆息一聲，然後就帶人出了衙門。

    &人，這些個女子如何處置。」這個時候一個衙役戰戰兢兢的問胡燁，剛才胡燁的氣勢卻是將他給嚇住了，生怕這個典吏大人秋後算賬，他們手上可不比盧舜乾淨多少。

    &們不要擔心了，只要日後用心做事，以前的事情一筆勾銷，不然我的手下可沒有什麼有用的人了。」胡燁淡然的看了一眼衙役，他倒是很想講這些人一併收拾了，但是這個衙門裏所有人都不夠乾淨，要抓就要全抓了，自己不就成了光杆司令？

    &們自然由我來處置，你們去監牢裏面看着，在刑部的公文下來之前，切不可讓他們跑了。」胡燁吩咐道。

    聽到胡燁這麼說，這幾個衙役高興萬分，並且發下毒誓，以後一定好好做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