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先生,我手頭也很緊,實在是沒有辦法借你錢。」咖啡廳里,男人抽着雪茄,一臉為難的看着聶駿坤,「不是我不講情分,是我公司資金真的周轉不過來。這不,我正想着要跟銀行借點錢呢。」
聶駿坤額頭上的青筋跳了跳,有想發火的趨勢,但最終他忍了下來。
儘管對於他這種小人得志的行為很看不起,但他清楚,這個時候再多增加一個敵人,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情。
「我們合作多年,你還不相信我的人品?」聶駿坤看着對方,苦口婆心道,「當年你有難,我可是二話不說就幫了你。現在我不過是想找你借點錢,你卻推三阻四的……做人啊,還是要講點良心。」
男人哪裏不知道他是在諷刺自己,他點頭笑着,「是,你說的對。可是我真的沒有那麼多錢,我也是有心無力。哎,我等下還得去銀行跟那群人談事情,就先走了。」
說完,他站起來,根本不給聶駿坤說話的時間,匆匆往外走去。
聶駿坤氣得半死,站起來想走,服務員卻拉住了他,說是還沒有結賬。他面色微僵,掏了老半天才掏出點錢。
出了門,他抬頭看了一眼咖啡館的名字,發誓自己再也不來這地方。
「這不是聶總麼?」正當聶駿坤想坐車走人的時候,一道無比熟悉的聲音響起,「這可真是巧了,竟然在這裏遇見你。好歹相識一場,聶總要不要跟我喝杯茶,敘敘舊?」
捏着拳頭,聶駿望回頭死死的盯着把自己逼入如今絕境的男人——曲同甫!
「你竟然還敢來見我!」
他怎麼還有臉來見他,怎麼還有膽子出現在他面前。
「呵,我有什麼不敢的。」曲同甫滿臉胡茬,看起來有些狼狽,但是那雙眼睛在發着光,讓人無法無視,「甚至我還得感謝你。要不是你,我怎麼會有今天呢?」
說到這個,聶駿坤就忍不住黑臉。
明明是他先做了對不起自己的事情,他怎麼好意思來責怪自己?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除非聶總想讓人知道你做過的事情。」曲同甫走過來,在聶駿坤的注視下無所畏懼的上了他的車,「走吧,我們換個隱蔽的地方再聊。」
聶駿坤站在原地半晌,看着對方那嬉皮笑臉的模樣,眼眸微閃,最終坐了上去。
兩人到了個很偏僻的地方。
這是條廢棄的公路,基本上沒有車子經過。而且四周空曠,一眼就能看見有沒有人在跟蹤或者是偷拍。
是個談話的好地方,也是個殺人滅口的好地方。
曲同甫仿佛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自顧自的下車,轉身看着同樣下車的聶駿坤,冷笑道,「聶總,如今你的日子很不好過吧?每天都想着要怎麼從自己精明能幹的女兒手裏奪過大權,每天都想着要找誰去借錢……嘖嘖,我真是好奇,晚上你想這些的時候,會不會窩火得睡不着覺?」
聶駿坤越是過得不好,他就越是高興。
再也沒有什麼比看見自己的仇人過着痛苦的日子還要讓人愉悅的了。
這些日子,他整夜整夜睡不着覺,每天想着的都是要怎麼報仇,要怎麼把他拉到塵土裏,讓他也嘗嘗那種從雲端墜入地獄的滋味。
「呵,我過得怎麼樣,和你有什麼關係?不過想來,我過得比你好就是了。」聶駿坤不動聲色的把一樣東西揣進自己的口袋,走過來,「至於你,你這輩子都只能像只老鼠一樣,躲在黑暗裏,根本見不得光!」
即便他有聶合歡撐腰又如何?他這輩子註定都只能躲在陰暗處算計人,除非他不想活了。
瞧見他眼底的得意,曲同甫默默嘆了口氣,然後冷笑出聲,「看來你輸給聶合歡是理所當然的,因為比起她來,你真的太蠢了。就算我曾經做過一些事情又如何?頂多判我個十幾年二十年。而你和楚凝,以及赫連家的人……呵呵,你們身上背負的可是殺人的罪名!等我收集到所有的證據,你們一個都跑不了!」
就算最後他沒辦法把他的仇人都送進監獄,他也可以選擇和他們同歸於盡。
他有的是選擇,沒選擇的是他們。
聶駿坤面色變了變。
「聽曉懷了你的孩子,可你是怎麼對她的?」想到自己那慘死的女兒,曲同甫就悲從中來,「要不是楚凝先逼我在先,我能變成現在這樣嗎?你不但不追究她的責任,還替她隱瞞下來!甚至,甚至你們還聯手,想要除掉我。要不是我命大,現在的我早就只能在夢裏跟你們索命了!」
現在他是打算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自己身上來?
這樣想着,聶駿坤眼中的冷意更深,譏諷道,「要不是你先貪心不足的跟王家的人聯合起來對付我,我能那樣對你?在指責別人之前,先好好的檢討反省下吧!」
「我為什麼要找王家的人,你心中不清楚嗎?」舊話重提,曲同甫沒有激動,反倒是異常的冷靜,「說再多也沒有用。聶駿坤,你很快就會一無所有,你的人生就要完了!」
嗅到了不尋常的味道,聶駿坤心一沉,「你做了什麼?」
他不可能會無緣無故的和自己說這些,他肯定是有後招!
還沒等曲同甫說話,聶駿坤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是楚凝。
曲同甫眼睛亮得嚇人。
聶駿坤心有不安,卻不表露出來,看着曲同甫然後接起電話,「怎麼了?」
「駿坤,出大事了!」巨大的驚慌之下,楚凝直接喊了他的名字,「那個孩子,那個孩子……」
她哆哆嗦嗦的,話都說不利索。
「到底怎麼了?!」
果然,關鍵時刻這個女人還是不頂用。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讓她進聶家的門。否則,自己現在還好好的在聶家待着,怎麼着也不至於淪落到這種地步,還要被曲同甫這個小人嘲笑。
分了會神,聶駿坤才拉回理智,又道,「你慢點說,天塌下來還有我頂着呢。」
這話似乎是提醒了楚凝什麼,她咬着唇,小聲卻很清晰的說道,「那個孩子死了。」
死了?
踉蹌了腳步,聶駿坤看看曲同甫,只覺得此刻他面容猙獰,就像是只來討債的惡魔,帶着讓人心顫的兇狠。他深呼吸,努力不讓自己暈過去,「怎麼回事?」
這回楚凝沒說話。
心生不好的預感,聶駿坤咬着牙,滿嘴苦澀,「是不是,是不是那個孽子下的手?」
楚凝哇的一下就哭了出來,「駿坤,我真的沒有想到,小翼他好像着了邪,整個人都變了。怎麼辦,我說了他幾句,他就跑出去了。你說,你說他會不會去做傻事了?」
雖然她恨不得那個孩子去死,也有打算對他下手,但是從未想過讓自己的寶貝兒子殺人。她只是想着,要使用個神不知鬼不覺的辦法弄死他,然後推脫給別人。
現在要怎麼辦?
她不是不想替聶合翼隱瞞,而是在場的很多人都看見了,她根本沒辦法讓他們都閉上嘴。
很快,很快青陽市就知道她兒子是個殺人犯了。
想到這個,楚凝就沒辦法冷靜下來。所以,她第一時間不是去想要怎麼辦,而是打電話告訴了聶駿坤。
他是小翼的父親,就算死去的那個是他兒子,可是小翼是她和他的兒子啊,他肯定不會忍心讓他唯一的兒子出事的,肯定的。
咽下即將噴出來的血,聶駿坤忍着血腥味,匆忙說了一句我現在回去就掛斷了電話。
「嘖,聶總,這種滋味不好受吧?」曲同甫似乎早就料到了,饒有趣味的看着他,「聽到自己的兒子出事,你心裏是不是很着急,是不是像有上萬隻螞蟻在啃食你的心?」
聶駿坤步子一停。
曲同甫繼續說着,「當初我知道聽曉出事的時候,也是這種滋味呢。怎麼,你能讓楚凝做下那種事情,就不允許我以同樣的方式償還給你們?呵呵,現在你可是兩個兒子都出了事,你和我一樣,都是白髮人送黑髮人,斷了後!」
他不是很珍惜兒子嗎?不是願意為了個兒子放棄自己那優秀的女兒嗎?哈哈,他倒要看看,他的兒殺了他另外一個兒子,他要怎麼處理。
「是你搞的鬼,是不是!」聶駿坤徹底明白了,衝過去狠狠揪住他的衣領,「是你讓人唆使小翼,一定是這樣的!說,是你做的還是聶合歡那個賤人下的命令!」
他目露凶光,忽然從口袋掏出一把匕首,直接抵在曲同甫的喉嚨上,「你現在去死吧!」
曲同甫並沒有害怕的意思,相反的,他臉上竟然有着解脫的神情,嘴角掛着讓人不安的笑容。
正當聶駿坤想着他這是什麼意思的時候,他忽然攤開自己的掌心,對着他道,「你真當我沒有準備嗎?能和你來這裏,並且說這些話,我就已經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你說,一夜之間,楚凝既失去了丈夫,又失去了兒子,她會不會瘋呢?」
聶駿坤瞳孔猛縮,推開曲同甫就想往後跑。後者卻是眼疾手快的抱住他,然後狠狠摁下了自己手裏的遙控器,「黃泉路上有你作伴,我也算是給我那苦命的女兒報仇了!」
「滾開!」
「嘭!」
巨大的爆炸聲響起,兩人同時被炸得碎肉亂飛。
「大小姐!」
梓涵擔心的扶着聶合歡,看她面色蒼白,眼中是止不住的擔憂。
方才曲同甫給小姐打了個電話,他和聶駿坤的對話,他們自然都聽見了。也知道,這兩人估計是凶多吉少。
聶合歡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我只是有點不適而已,你不用擔心。」
雖然對聶駿坤這個父親沒有任何感覺,但當他出事的時候,她還是本能的痛了痛。不過也只有如此而已,她不可能因為他的死而停下自己的腳步,也不可能放棄要自己的計劃。
他能得到如今的下場,全都是他自己造成的惡果。
「去查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想着兩人方才的談話,聶合歡眼底有着一抹凝重,「如果聶合翼殺害那個孩子的確是和曲同甫有關,那麼他是怎麼做到的?我們的人不是一直在監視他嗎?為什麼沒有提前知會我?」
她想知道,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曲同甫的背後,是不是還有其他人的身影?是王家的人,還是秦家?或者,是她隱約察覺到的那個人。
梓涵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當下把這件事攬到自己身上,「大小姐,這事我親自去查。」
交給別人她不放心。
「好。」
說完這件事,她又轉頭對梓銘道,「你讓人盯着楚凝那邊的動作,絕對不能給她幫聶合翼逃脫罪名的機會。」
因果輪迴,楚凝也該嘗嘗這個滋味了。
「是,大小姐。」
另外一頭,楚凝左等右等,等了半天等不到聶駿坤,打他電話又不通。六神無主之下,她只能打電話給楚玉軒。好在楚玉軒沒讓她失望,很快就接了起來。
「玉軒,小翼出了點事情,很嚴重,你現在在哪兒?我必須找你商量!」
「不是還有姐夫嗎?」楚玉軒的語氣很不好,似乎心情也很糟糕,「你找他就行,我正忙着,真沒時間處理。」
楚凝一噎。
她不是不想找,而是和他失去聯繫了。
「玉軒,小翼真的出事了,你要是不替他想想辦法,他就真的完了。你姐夫之前還說要趕回來,現在也沒有蹤影,電話也打不通。我實在是沒辦法了,我們要完了。」
這話牽動了楚玉軒的神經。他看了一眼車窗外,皺眉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小翼,小翼把那孩子弄死了。」
楚玉軒心一震,「你說什麼?!」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回事,忽然當着我和他帶回來的朋友的面直接把那個孩子從樓上摔下來砸死了。玉軒,我現在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了,你快點回來吧!」
如果是她自己動的手,她還可以冷靜對待,但現在殺人的那個是自己的兒子,她可要怎麼做才好?
這回楚玉軒不敢再耽擱了。畢竟事情弄不好,連他自己也會出事。
「我現在就趕回去,你馬上聯繫人,讓他們給小翼弄一份精神病鑑定報告。」
有了他的話,楚凝就像是有了主心骨,當下也恢復了點理智,「好。我現在就拜託人去做。玉軒,小翼真的只能靠你了。」
掛斷電話,楚玉軒剛想開車,眼角餘光卻忽然看到自己等了很久的人出現了。他愣了愣,最終還是決定下車,大步上前把楚安容給攔了下來,「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楚安容有些意外,「玉軒?你怎麼會在這兒?」
「不在楚家堵你,我現在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見到你呢。」楚玉軒嘲弄道,「怎麼,找到了新歡,就想躲我了是不是?」
這段日子她一直都在跟不同的男人見面,還真以為他不知道嗎?
楚安容面色不好,示意跟在自己身後的阿明先到前面盯着,然後才慢吞吞道,「玉軒,這是我父親的意思,我要是還想在楚家待下去,就必須聽從他的命令。如果我不是楚家大系哦啊及額,對你而言就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了,不是嗎?」
這話說到了楚玉軒的心底,他有那麼瞬間的不自在,「我沒有那麼想。咱們認識這麼多年,你就是這樣想我的?我還真是頭一次知道,原來在你心裏我是這種人。」
他當然不會承認他心裏是那樣想的。
楚安容也沒有跟他計較這個的打算,「近期我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也不求你幫忙,只求你體諒下我。玉軒,我也很累,你這樣,我會很為難。」
見她不似說謊,楚玉軒心裏也說不上來是好受了還是更加憋屈,只覺得她現在已經不把自己放在首位。要知道,換做是以前,自己一生氣,她必定好言好語的討好的。
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心中疑惑,面上卻佯裝鎮靜,「我再相信你這回,只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
說完這話,他也懶得再看楚安容,重新上車,車子絕塵而去。
楚安容看着車子離去的方向,眼神詭譎。阿明看了她一眼,恭敬問道,「大小姐,需要我去查嗎?」
「不用了。」楚安容嘴角噙着一抹笑容,「我得回去跟我那好父親報告我今天的收穫。」
「是。」
楚玉軒回到郊區別墅,那個孩子的屍體已經被處理了,也不知道楚凝是把他給埋了還是燒了。他也沒心思過問,只是扯扯自己的領帶,「都有誰知道這件事?」
「除開我們,當時還有幾個小翼的朋友。我看着面生,應當不是各大家族的人。」
聞言,楚玉軒鬆了口氣。
只要不是那幾個家族的子弟就好,他還能想辦法讓他們閉嘴。
「人呢?」
「當時場面很混亂,我只顧着小翼,沒,沒顧得上其他的。」說到這個,楚凝就忍不住懊惱,「等我回過神來,他們都跑了。」
楚玉軒頓感頭疼。
要是那些人還在這裏,他還能想辦法讓他們都閉嘴。現在,他上哪兒找那些人去?
「小翼呢?你聯繫上他沒有?」
那些都是他的朋友,他應當知道怎麼聯繫他們。
「沒有,我……」楚凝說到一半忽然頓住,看着渾身發抖走進來的聶合翼,「小翼,你跑到哪兒去了?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見她都這個時候了還有心思問這些,楚玉軒捏了捏眉心,上前嚴厲問道,「你那些朋友都是什麼來頭?你趕緊給他們打電話,讓他們不要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聽見沒有?!」
聶合翼顯然還在神遊,聽到他這話,又見他表情兇狠,下意識的縮了縮,「舅舅……」
楚凝心疼得不行,剛想讓楚玉軒說話小聲點,別再把他嚇着,楚玉軒就直接給了他個耳光,「我的話你都聽不進去是不是?你自己死了就算,別拖累了我!」
他想做的事情還沒有做成,可不想被他連累。
「玉軒……」楚凝完全怔住了,壓根沒有想到他會說出這番話來。
他們可是一家人。
「舅舅,連你也打我,連你也不要我了!」聶合翼的情緒忽然失控。他面容猙獰,眼中充滿怨氣,「你跟我爸一樣,有了那個野種就不喜歡我了!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那個野種為什麼要出現?我要弄死他,我絕對不會讓他來搶走我的東西!」
聶合翼從未有過這樣的表情,身上也不曾有這麼重的戾氣。兩人有點被嚇到,一時半會兒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好在楚玉軒不是那種容易被嚇唬的人,雙手用力的抓住他的肩膀,「我不管你在想什麼,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把事情壓下來,不讓外面的人知道。不然,你只能去牢裏過,明白了沒有?」
說到這裏,聶合翼總算是聽了進去,點頭想掏出手機打電話,卻忽然聽到一陣門鈴聲。
三人瞬間看向門口。
楚凝有點不知所措,看看楚玉軒,後者點頭。她吞吞口水,問道,「誰啊!」
「警察。」
「轟……」
楚凝大腦瞬間空白。
「大小姐,你是不知道,當時楚凝哭得可悽厲了,甚至還跪下來求那些警察別帶走聶合翼。可是誰都不聽她的,就連楚玉軒的面子也不管用。聶合翼一路大呼大叫,說什麼不能抓他,他是聶家人之類的。」
說到這裏,梓涵就忍不住鄙夷。
他算哪門子的聶家人。
聶合歡臉上總算是有了幾絲笑意,「他死了的消息,你讓人透露給楚凝了嗎?還有,別忘了告訴她,是曲同甫下的手。」
她要讓她知道,要不是當初她那麼殘忍對待曲聽曉,甚至還讓赫連家的人對他下殺手,曲同甫也不會那麼記恨那兩人。聶駿坤的死,有部分是她間接造成的。
她要楚凝背負着這個罪名,永遠都無法解脫。
不過,這樣還沒完,她慢慢等着吧。
「我辦事你放心。」梓涵拍拍自己的胸脯,又道,「那個孩子的屍體被楚凝藏了起來,所以現在她也被關了起來。」
「楚玉軒呢,他有什麼動作?」
「據說正在找律師幫忙,而且我們的人說,他找上了個精神科的醫生,似乎是想幫聶合翼弄精神鑑定。」
精神鑑定?
呵。
勾勾唇,聶合歡點了點桌面,「你把之前我們收集到的關於楚凝殺害曲聽曉還有那個女人的證據,以及曲同甫打電話給我的錄音全部都寄出去。」
「是。」
見梓涵轉身要走,聶合歡喊住了她,想了想道,「對了,還有赫連家的人。他們幫楚凝殺人,賄賂官員的證據也都放出去。」
「好!」
確認這回她是真的沒事要說了,梓涵這才走了出去。
伸了個懶腰,聶合歡剛想繼續處理事情,祁賀就推門進來,瞧見她眼底的烏青,有些沒好氣,更多的是心疼,「你都幾天沒睡覺了,先好好休息。身體是革命的本錢,為那些人傷了自己的身子並不值得。」
聶合歡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但她只要一想到那些人都將得到他們應有的懲罰,她就沒辦法睡覺。或許真如他所說的,自己真的太過興奮了,所以才會這麼異常。
打了個哈欠,聶合歡站起來,「那我先去睡半個小時,你記得喊我。」
「嗯。」
隨意的應了,祁賀坐下來,開始看她之前還沒處理完的文件。聶合歡也不在意,反正那也不是什麼絕密,而且自己做事的時候沒有避着他,就是沒把他當外人。
然而她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半夜。
揉揉發酸的脖子,她坐起來,發現房間裏漆黑一片,好久才回過神,意識到睡覺之前發生了什麼事。
不是讓他半個小時後喊自己的嗎?
無奈的站起來,聶合歡剛開燈,梓涵就急匆匆的走進來,連門都忘記敲了,「大小姐,楚家出事了。」
心猛的沉下來,她示意梓涵慢慢說。
「不知道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楚高朗忽然中風昏迷,不省人事。而楚紹鈞,在開車趕回來的半途遭遇了車禍,據說現場慘烈,他整個人都被車子壓住,差點搶救不過來。」
怎麼會這樣?
聶合歡總覺得不對勁,仿佛這些事來得也太巧合了點,「楚家現在如何?」
「之前我們拜託他們做的事情自然是不成了,而且現在楚家是楚安容做主。那些反對她的人都被她以強橫的手段鎮壓住了,現在人人自危,誰也不敢招惹她。」
心中的不安感越來越強烈,聶合歡幾乎是下意識的問道,「楚玉軒是不是也去了楚家?」
「是,只不過楚安容以家裏情況糟糕為由,並沒有見他。」梓涵點點頭,然後問道,「大小姐,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祁賀呢?」
「姑爺說這事處理不好的話可能會越鬧越大,他已經待了巡查組的人去了楚家。哦對,他還讓我告訴你,這事你不用擔心,他會處理好。等他回來後,他會告訴你具體的情況。」
聶合歡心穩了穩,「既然他這麼說,我們就先靜觀其變。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我們要做好其他的準備。關於楚家的部分,你們重新商量,然後給我個解決的方案。」
「是!」
走出房間,聶合歡東西也沒吃,又是直接鑽進書房,開始處理事情。
第二天早上,祁賀才滿臉疲憊的回來。聶合歡心疼他,打住了他的話,直接把他推去房間,「你先去睡一覺,醒來再說。楚家的事情對我影響不大,沒有他們我的計劃依舊可以執行。」
只不過是要做兩手準備而已。
知道她是關心自己,祁賀輕笑出聲,親了親她的額頭,「沒事,反正我也睡不着,索性一起想想要怎麼應對。」
見他堅持,聶合歡也就不再勸。
「楚高朗和楚紹鈞同時出事,的確是很蹊蹺。」祁賀抱着她坐下來,慢慢理思緒,「我們趕過去的時候,楚高朗已經被送往醫院,就在我回來的半個小時前,他剛出手術房。」
「情況怎麼樣?」
「不太樂觀,估計這輩子只能這樣了。」祁賀蹙眉,淡淡道,「另外,楚紹鈞也陷入了昏迷,現在還沒有脫離危險。」
楚家的兩個男人一下子就倒了,這的確是很奇怪。更別說,兩人出事,最大的受益者還是楚安容。
「我們詢問過警方,他們並沒有什麼發現,不出意外的話,不管是楚高朗還是楚紹鈞的事情,都只能是定性為意外。當然,我們也對楚安容進行了簡單的詢問,確認她沒有動手的時間。」
當然,他們也都很清楚,如果是她做的話,她肯定不會自己親自動手。
這年頭,誰會那麼傻呢。
聶合歡嘆了口氣,「也許是我想多了也說不定。」
或許真的是她太敏感了。
祁賀搖搖頭,「以我的直覺,這件事和楚安容是脫離不了關係的。不過,如果她真的有那麼狡猾,我們可能真的沒辦法抓到她的把柄。」
主要是沒人想到她竟然會對楚高朗和楚紹鈞下手。
「你說,楚安容會是什麼態度?」聶合歡摸摸下巴,「如今她手握大權,按理說來應當很快就幫楚玉軒的忙,讓楚凝和聶合翼兩人出來。可是,她竟然直接拒絕了楚玉軒見面的請求。」
如果說她是害怕祁賀等人,不敢正面和他對上的話,也該在這之後派人安撫楚玉軒。可到目前為止,她都沒有任何表示,讓人忍不住猜測,是不是她和楚玉軒鬧翻了。
「楚家那邊我會讓人盯着。有巡查組的人在,她不敢輕舉妄動。」祁賀怕她擔心,安慰道,「你放手去做你自己的事就好。」
聶合歡心裏暖和,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知道了。」
說完楚家的事情,祁賀這才站起來,拉着聶合歡往房間走,「我一個人睡不着,你陪我。」
聶合歡:「……」
好在他說的睡覺就只是單純的睡覺,並沒有別的意思。聶合歡鬆了口氣,躺在他身側。
他說自己幾天沒睡,其實他自己何嘗不是也跟着好幾天沒睡?
想着想着,聶合歡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了過去。只知道等醒來的時候,天是亮的。她看了看身側,祁賀已經不見人影,而且被子都涼了,看來應當是起了有些時間。
換好衣服出門,聶合歡迎頭就碰上了拿着資料的梓銘。
「大小姐。」
「嗯。」聶合歡走進書房,接過他手上的資料,「事情還順利嗎?沒被人看出端倪來吧?」
「沈經理做事很周到小心,那些人並沒有察覺。不過大小姐,沈經理說,對方現在開始整理賬目了,很快就會發現問題。」梓銘想着沈瑾修叮囑自己的話,說道,「我們要加快速度。」
「行,我知道了。」
想着對方算清楚賬目的時候那一臉吃了屎的表情,聶合歡就覺得好笑。
兩人正說着話,梓涵走了進來,「大小姐,宗先生那邊傳來消息,有人找上門了。」
聶合歡有些詫異,但沒有多想,拿了件外套就往外走,「你把具體的情況跟我說一說。」
路上沒什麼車子,梓銘開的速度又很快,沒到一個小時,幾人就到了目的地。
聶合歡看着停在前面的車子,下車走過去,敲了下車窗。
對方很快就開了車門。
聶合歡有些意外的看着宗嘉言,「宗先生?」
他竟然是親自前來?
「走吧,人都在裏面。」
聶合歡也不矯情,跟着宗嘉言的步子走到一個廢棄的倉庫。倉庫很大,而且有不少遮擋物,不太容易發現裏面有人。但同樣的,裏面的人也不容易發現進來人。
幾人步子都放得很輕。
「我要的東西呢?」
寂靜的倉庫忽然傳來說話聲,幾人停下步子,都知道對方就在前方。
「你們說好了給我帶錢,我要的錢呢?」另外一個人聲音有些抖,顯然是在害怕對方,「看不到錢,我是不會把東西給你們的!」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道,「我們怎麼知道你拿到的是真的東西?萬一是你聯合別人騙我們,我們可不虧了?」
「你們想反悔?!」最先出聲的人反應很激烈,大口大口的喘着氣,「我已經按着你們說的去做了。要不是你們威脅我,我能放着好好的飯碗不要,來幹這種事情?」
「行了,話這麼多做什麼?我們能逼你什麼,是你自己貪錢!」對方很不耐煩,「趕緊給老子驗貨,驗完了我們就把錢給你。」
「不,我見不到錢我……」
「嘿,你這人是不是討打?!」
話音剛落,就是一陣鋼管在地上摩擦的聲音。
「你們……」
聶合歡擰眉,看向宗嘉言。後者心領神會,率先走了出去。
「糟糕,有人!」
對方第一時間發現有人,壓根就不管來的是什麼人,二話不說就上前搶一個中年男人手裏拎着的東西,然後想要往外跑。但是宗嘉言怎麼可能會輕易讓他們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