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在場所有的人都傻了眼。
我長大了嘴巴,看着不遠處的老趙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此時在操場上的其他犯人也發現這邊不對勁,紛紛趕過來圍觀。
鼠眼男看到刀疤臉被一招秒殺了,一時間也有些手足無措!半天才怒吼一聲:「給我弄死他!」
這幫傢伙個個都是不要命的主,鼠眼男一聲令下,全部都嗷嗷叫的奔老趙頭沖了過去,我趕緊從地上爬起來,也跟着沖了過去,當然我是去幫老趙頭的。
這幫人速度很快,眨眼之間便衝到了老趙頭身邊。
眼看着要動手,十幾隻拳頭一齊奔着老趙頭的面門招呼,再看老趙頭,不慌不忙,雙腳用力,噔噔噔!
接連退了好幾步,一瞬間便和這幫人拉開的距離!
我在旁邊看傻了眼,這架勢傻子都看的出來,老趙頭肯定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此時老趙頭和那十幾名犯人已經相距了五六米,這幫犯人打架全靠一股蠻力,前呼後擁的沖了上來,老趙頭憑藉靈活的走位,在這幫人之間輾轉騰挪,而且只要一出手,必有一個人會倒下!而且老趙頭出手往往只是一下,應該是擊中了人體某種要害部位,使人只要挨上一下就會徹底喪失戰鬥力。
短短的幾分鐘之內,老趙頭已經放倒了五六個人,剩下鼠眼男他們幾個站在一起大眼瞪小眼。
我趕緊跑到老趙頭身邊,渾身上下仔細檢查了一下然後問:「你沒事吧?」
老趙頭微微一笑說,放心吧,這幾個小兔崽子還不能把我怎麼樣!
我見老趙頭如此牛逼,心裏也有的底氣!挺直了胸脯對鼠眼男他們說道:「怎麼着?剛才不是挺牛逼的麼?要打就趕緊的!」
鼠眼男見我這副架勢,氣的那叫一個牙根直痒痒,可無奈有老趙頭這尊大神在這,他是真的不敢上了。
我們之間僵持了沒有多久,獄警便拿着警棍氣勢洶洶的沖了過來,擠開圍觀的人群,舉着手中的警棍大吼:「都給我蹲在地上不許動!」
基本沒有不配合的,全都乖乖的雙手抱頭乖乖的蹲在了地上。
一名年輕的獄警向我們這邊走了過來,一看居然是老趙頭,也感覺不可思議,他走到老趙頭身邊,小聲說:「趙老爺子,您跟我來一趟。」
老趙頭點了點頭,笑着跟着那年輕獄警走到了一邊。
我這邊只是被獄警簡單的教訓了幾句,可鼠眼男那邊可就比較慘了,直接被抓進了號子,兩三名獄警拎着警棍也跟着走了進去,結果可想而知...
被老趙頭放倒的那幾名犯人,有的自己爬了起來,有的被抬進了醫務室,刀疤男貌似比較嚴重,居然被幾名警察押着抬進了救護車。
眾人一鬨而散,而我則是悄悄跟着老趙頭和那名獄警走了過去。
這倆人來到我之前被鼠眼男打的那個角落,獄警掏出一顆煙遞給了老趙頭,看樣子他對老趙頭還是蠻敬佩的。
「我說老爺子,您沒事吧?」獄警輕聲問道。
老趙頭擺着手正要說沒事,忽然捂着嘴巴猛咳了起來,獄警一邊輕輕拍着他的背,一邊嘆息道:「我說您都這麼大歲數了,怎麼還動手啊。」
老趙頭嘆了口氣笑着說:「你也知道,我和那孩子平時關係不錯,總不能看着他受欺負吧?」
獄警聽完樂了:「老爺子啊,咱倆也算認識兩三年了,聽見你說和誰關係不錯,還真是頭一次啊!」
老趙頭笑着說:「總之我也是個快死的人了,死之前能還能教訓教訓那幫人渣,也算是積德了吧。」
他說的輕鬆,臉上還掛着欣慰的笑意,可旁邊的獄警卻神情複雜,他看老趙頭的眼神,不像是看待一個犯人,給我的感覺更像是看待一名英雄!
獄警好像想說什麼,可是話到嘴邊卻沒有說出來,嘴角微微顫動了一下,最後說了一句:「總是您還是多注意身體吧。」說完,獄警轉身走了,我怕他們看到我,也急忙離開。
回到號子以後,我坐在老趙頭對面,傻傻的望着他。
老趙頭恢復了原來的模樣,笑眯眯的看着我問:「怎麼?我臉上開花了?」
我可沒興趣和他開玩笑,直接把話挑明,把憋在心裏很久的話問了出來:「老趙,你到底是犯了什麼事進來的?」
老趙還是和之前一樣,打算一笑而過,可這次我是鐵了心要問個究竟,於是又開口問:「早就發現這號子裏的獄警對你都不像對待犯人,剛才又看到你的功夫居然那麼厲害,還有,我剛才聽見你和那個獄警對話了,說什麼你快死了,到底怎麼回事?」
老趙呵呵一笑,語氣波瀾不驚:「你這小子,什麼時候學會偷聽別人講話了?」
我大手一揮,說你別和我扯沒用的,趕緊說,你到底怎麼進來的?快死了是怎麼回事?你生病了嗎?
其實我聽到老趙說自己快死了,心裏非常不是滋味,不然我也不可能今天一定要讓他把話說明白!大家朋友一場,我不想讓老趙離開的時候我都是一腦子的懵逼。
老趙看着我,笑着說:「我殺了人,被判了死刑。」
我心中恍然!後來想一下又感覺不對,問道:「殺人,也不至於直接判死刑吧?」
「我殺了個人。」老趙語氣依舊那麼平靜。
可是我卻坐不住了,險些從床上滾了下來!我不可思議的看着老趙,他臉上卻平淡如水,我知道他不會說謊話。
怪不得我剛來的時候,我和他說我殺了人,他一點都不感覺驚訝,可是條人命啊...我簡直無法想像!更不敢相信一個面容溫和的老人,居然會身負條人命!
我一時有些語塞,憋了好半天才問:「老趙...你...沒開玩笑吧?」
老趙苦笑一聲:「其實我這一輩子,手上何止條人命啊...但我不後悔,我殺的,都是該死的人。」
我無法感受老趙此時的心情,因為我沒有去經歷過他所經歷的事,但我感覺,現在就算讓他去死,他也會像現在一般從容。
「我殺的,都是該死的人!」
我相信他說的話,打心眼裏的相信!此時我也明白了,為什麼號子裏的獄警對他都加倍尊敬!他確實是個值得尊敬的人。
不知道怎麼,望着眼前的老趙,心裏感覺有些心酸:「老趙,我佩服你。」
老趙抬頭望着我,呵呵一笑道:「陳鋒,最開始我只是單純的拿你當做獄友,用來消磨時間的,可是這幾天你給我講了你的經歷,我感覺你和我年輕的時候有些相似,只是你的路還遠,我卻不能陪你了。」
老趙說這一番話我被感動的一塌糊塗:「老趙,你什麼也別說了,我會永遠記得你這個朋友的!」我語氣哽咽,心裏難受的要死,可是卻無能為力。
老趙見我這樣,他的眼中也有些泛紅,笑着對我說:「等你出去了以後,如果還要走這條路,記住了,不要做草,要做風!」
「我不懂...」我看着老趙說,老趙輕輕笑了笑說,用不了多久你就會懂了。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覺,滿腦子都是老趙對我說的那句話,可始終不懂其中意思,老趙總是這樣,話說一半留一半,開始我不明白,可是到後來我才懂得,有些事情,不是靠說就能明白的,而是要去體會!
第二天中午,我和老趙本來應該去食堂吃飯,可是獄警卻把菜送到了號子裏。
老趙今天的伙食不錯,居然還有雞腿,送餐的是那名年輕獄警,臨走的時候還回頭看了老趙一眼。
我嘿嘿一笑:「老趙,這雞腿你吃不了,我替你吃了吧!」
說完我抓起雞腿就啃了一口!酥脆可口,真想不到在號子裏居然還可能吃到如此好還吃的雞腿!
老趙一愣,笑着說:「你怎麼知道我從來不吃雞肉啊?」說完他把剩下的雞腿放在了我的盤子裏,我樂的不行,既然他不吃雞肉,那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狼吞虎咽吃完了一整隻雞腿,我癱在床上,很滿足的打了個飽嗝。
老趙就一直坐在我對面看着我,也不說話,看的我渾身不自在,忍不住說:「是你說你自己吃不了雞肉的,你總是看着我幹嘛啊?」
老趙似笑非笑的說:「陳鋒啊,這可能是我最後一頓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