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以為要見我的人會是九叔,可是到了地方,卻看見一個美麗女人的身影。
沒錯,還是柳仙姑。
心裏多少有些失落,已經有兩個多月沒見過九叔,也不知道他現在過的怎麼樣。
柳仙姑臉色很黑,見到我帶着手銬走了過來,立馬站了起來,可惜我們之間隔着一層鋼化玻璃,她沒有辦法走到我身邊。
此時見到柳仙姑,不知道怎麼,眼淚唰的一下就掉了下來,把之前憋在心底的委屈和無助,在這一瞬間全部發泄了出來,柳仙姑見我哭了,眼角也有些微微的顫動,半天才低聲說:「男人不能隨便哭。」
這句話在她口中說出來,好像有魔法一樣,我立馬憋住了淚水,呆呆的望着她。
柳仙姑嘆了一口氣,沉聲問:「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會殺人?」
我發瘋似的搖頭,說我沒有殺人!我是被冤枉的!
柳仙姑眉頭一皺,低聲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仔細跟我說說,這樣我才能幫你。
我心中狂喜!柳仙姑這次來果然是想要把我拽出來,我知道柳仙姑的本事,就憑她對陣丁磊那股子氣勢,我就百分之百相信她!
「我朋友被奎哥抓走,我本來想去就她,可是我到現場的時候,奎哥就已經死了,還有我的朋友也....」
說到這裏我哽咽了,滿腦子都是玫瑰這個名字還有她的笑容。
可柳仙姑此時面帶喜色,輕聲說:「既然你沒有殺人,那你就不用擔心了,我爭取在一個月之內把你拽出來,你就放心吧。」
她說完,站起身準備要走,但猶豫了一下回頭說:「我會托人把你安排到好一點的號子。」
這時我才發現,我的臉上還掛着血跡,於是擠出了一絲狼狽的微笑:「謝謝柳姨。」
柳仙姑看着我,眼中頗有一些意味,直到多年以後,我才理解她那個眼神的含義。
她走了以後,我又被兩名警察帶進了號子,不過這次我沒有再進之前刀疤臉和鼠眼男的那間號子,而是去了隔壁間,柳仙姑真的很有能力,不僅給我換了號子,而且之前的被褥也換成了新的。
我有點不明白,柳仙姑這麼有能力的女人,為什麼會聽命於我九叔?
還有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棍子叔,似乎都是為我九叔在做事。
而且鬼手賓,自從跟了九叔做事以後,也變的異常神秘,這幫人到底在做些什麼?
帶着一系列的疑問,我走進了我的新號子。
這件號子很好,居然好友窗戶,只不過那扇窗戶很小,而且很高,一些體型大一點的狗都鑽不出去,而且窗外還有鐵柵欄。
我站在門口,此時號子裏只有一個人,是一位白頭髮的老人,面容親和,也讓我鬆了一口氣。
「進去吧。」我身後的警察輕聲說了一句,便轉身離開了號子。
我仔細觀察着這位老者,老者也笑眯眯的看着我,我有些奇怪,不知道這人老頭到底犯了什麼事,會被關到這種地方,這一把老骨頭的,可有罪受了。
「別愣着了,進來吧。」老者看着我,笑呵呵的說。
我點了點頭,規規矩矩個走到他對面的床鋪,坐了下來,順便還觀察他的面部表情,真怕他忽然露出猙獰的面目,像刀疤臉他們一樣虐待我。
不過話說回來,他一個老頭子,這號子又只有我們兩個人,我也沒必要怕他。
想到這,我的心也放鬆下來,不再那麼拘束,把被褥鋪好,一個翻身躺在了床上。
老人沒說話,在我背後不知道搗鼓着什麼,發出一些響動,我轉過頭,發現他在床底下拿出一盤象棋,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然後看着我笑眯眯的說,來殺一盤?
我笑着搖了搖頭說,我不會啊。。
「不會我可以教你啊,早晚你都要會的~」老者笑着說。
我不明白為啥我早晚都要會下象棋,但是反正現在也無聊,乾脆跟他玩一會兒,全當消磨時間了。
說不會下棋是想敷衍老人,其實我還是會一些的,因為之前在南山客運站門口,總有擺棋局的人,我沒事也總去看,久而久之,就學會了。
可是我想不到這老頭下棋居然如此厲害,連殺了我三盤,自己居然沒損一兵一卒!
特別是最後一盤,居然只用了一個卒,就把我殺的片甲不留,仿佛是在故意嘲弄我。
「不玩了!」我有些惱怒,把棋子胡亂一推,坐在床上不吭聲。
老人瞅着我笑了半天,開口說:「棋只不過是木頭塊,輸了可以再重擺嘛!」
我白了他一眼說,重擺我也殺不過你,還不如不擺呢。
老人依舊笑着:「小伙子,剛才看你棋路很兇,每一個棋子都在進攻,看來你怨氣挺重啊!」
我一怔,呆呆的看了老頭半天,這都能通過下棋看出來?
我沒有承認,也沒有反駁,坐在床上低頭不吭聲,老人悠閒的擺着棋子,像是對我說,也像是對自己說:「人生啊,其實和下棋一樣,不如意的事多了!就像下棋,常常被人憋了馬腿,塞了象眼,或雙馬盤坐,雙炮打車,殊不知啊,後退一步,天地寬~凡事要看開點。」
就算不懂象棋的人,只要不傻也應該能聽得出來,老人這是在和我講人生的哲理,要是在以前我或許會一笑而過,但是現在的我,好像有所頓悟。
看着眼前這位老人,居然莫名的有些崇拜起來。
「老伯,我是被冤枉的,我根本就沒有殺人。」我看着老人,不知道怎麼,我就是想把憋在肚子裏的話說出來。
聽見殺人這兩個字,老人沒有任何反應,就連表情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甚至沒有抬頭看我一眼。
只見老人拿起了一枚「士」笑着說:「有時候他可以保護將,而有的時候,他是最容易置將與死地的一枚棋子。」
我心中一凜!一陣陣的寒意從腳跟一直躥上脊梁骨!
這句話什麼意思我好像明白了,難道老頭是想告訴我,我身邊的人想把我置於死地?
我開始拼命回想,第一個想到的是九叔,但很快被我否決了,九叔想置我於死地的話,以他的能力,根本用不着這麼大費周章,鬼手賓?也不可能,玫瑰已經走了,小孩兒還是個孩子,我對他一直不錯,他不會這麼對我。
那麼,就只剩下一個人了。
秀才!
我開始拼命回憶我和秀才第一次見面到最後一次在奎哥店門口的人群中見到他之間經歷的一切!
秀才為人謙和,而且脾氣很好到不能再好!頭腦靈活,有膽有謀。
我猛然想到,當時是秀才告訴我玫瑰藏身的位置,如果他不告訴我,我可能不會找到玫瑰,也不會被警方逮捕,那這麼說來,秀才確實很可疑!
想到這裏,我的額角開始冒冷汗~
難道之前秀才表現出來的那種好性格,好脾氣,都是偽裝的?
忽然想到玫瑰以前曾對我說過:「越是這種性格,就越是可怕!」
此時腦海中回想起秀才那笑容和眼神,竟然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可是我怎麼也想不明白,秀才到底是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你在想什麼呢?」這時老人忽然開口打斷了我的思緒,我猛的回過神,呆呆的望着老人。
「我想不明白,為什麼他會害我。」我自言自語道。
老人呵呵一笑,不緊不慢的說道:「人無傷虎之心,虎有害人之意,你是人,他是虎,你衣食無憂,他卻飢不可忍,只有吃了你,才能生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