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匕首隨手丟在一旁,葉承樞望着海姐兒,意有所指的問道:「這毒,是你塗的?」
「當然。不塗毒,我可沒有把握能真的一刀斃命。畢竟,我跟他們這些人不一樣,我不是殺手。下手沒有那麼准。」
點了點頭,葉承樞勾了勾手指,「海姐兒,你的事兒,我們等會兒再說。」
話音未落,葉承樞就已經像是一顆銀色的子彈,迅速的彈了出去!
被匕首捅了一刀,還有這樣的戰鬥力,這一點,海姐兒也是真的沒有料到。她當然知道葉承樞身手極好,可他常年身居高位,根本沒有鍛煉身手的機會。再鋒利的寶劍,長時間不使用也會生鏽。海姐兒不曾想到,葉承樞的身手相比於當年,不但沒有絲毫的退步,反而,更加的勢不可擋起來。
當海姐兒再反應過來的時候,這個房間的人,都已經斷了生氣兒。
能站起來的人,只有她跟葉承樞。
海姐兒表情有些驚慌,她連連向後退,脊背深深的靠在大衣柜上,尖叫道:「來人啊——」
葉承樞卻笑眯眯的脫下了西服外套,「你能一次性將所有人都叫來,真是省去了我一個一個找的麻煩。」
那景象,該怎麼形容呢?
人間地獄尚且都不為過。
顧靈色起初瞳孔還在顫抖,可到後來,她已經能平靜的注視着葉承樞是如何優雅的結束一個又一個的鮮活生命。
不得不說,這男人的優雅,是與生俱來的。
哪怕是收割人命,他也是優雅的,貴氣的,不慌不忙的。
雙手難敵四拳。
葉承樞,到底是受了點傷。
當葉承樞解決了這別墅里所有人的之後,他也有些站不穩了。
他笑着沖蜷縮在角落的海姐兒勾了勾手指,「站不穩了,你過來扶着我。」
海姐兒只愣了愣,便平靜的走了過去,扶住了葉承樞的身體。
她瞳孔在一瞬間猛地放大,看着自己胸口的匕首,臉上的表情一點也不吃驚。
她笑,「我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
葉承樞面帶微笑將匕首更加的刺入海姐兒的身體,只是微笑,一言不發。
「當我決定要算計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也會將匕首刺入我的身體,毫不猶豫。就像我對你一樣。」
「既然知道,為何還要這麼做。」
「因為,我愛他,我無法拒絕他的任何請求。」
「後悔嗎?」
看着以極其親密的姿勢靠在一起的男女,顧靈色忽然陷入了沉思。
如果是她的話,她會不會做的比海姐兒更聰明,更果斷呢?
是她親自設下圈套將葉承樞騙了進來,也是她親自給了葉承樞救命的藥丸。
顧靈色都不知道,她到底該不該去恨海姐兒了。
她只是沉默的看着海姐兒主動的想要將匕首從自己的身體裏拔出。
聰明如葉承樞,一定早就知道了那解毒的藥丸是海姐兒給她的,她才能餵給他吃下。所以,剛才葉承樞給足了海姐兒逃跑的時間。
但是海姐兒去沒有逃跑,當看到葉承樞露出殺意的時候,海姐兒還是笑眯眯的走到了他的身邊。
如果說葉承樞是主動讓海姐兒捅了自己一刀,那麼,海姐兒就是雙手將匕首奉上,讓葉承樞殺了她。
這到底是為什麼?
顧靈色不知道,她到現在也沒有想明白。
或許,海姐兒只是想要一個解脫吧。
只要她活着,她就無法停止去愛那個不該愛的老男人。會為了那個老男人做所有傷天害理的壞事兒。只有當她死了,她才能從這種連她自己都厭惡的生活狀態中擺脫,徹底的擺脫。
顧靈色想,如果她是海姐兒的話。不管這個決定有多難,她都會選擇其中的一項。
要麼選擇愛情,要麼選擇友情。
她絕對不會像海姐兒一樣,到頭來,什麼都沒有得到,失去了所有。
至少,她要緊緊地握住一樣!
打定了注意,顧靈色猛地睜開眼睛,低吼一句,「天芬!」
靠在一旁忍不住開始打瞌睡的王天芬猛地驚醒,「咋了,顧董?」
「扶着葉承樞,我們走!」
「上哪兒去啊?」
嘴上雖然有疑問,但王天芬已經立刻起身跟顧靈色一左一右的扶起了已經昏迷的葉承樞。
「回江南省!」
「啥?顧董,你到底知不知道回江南省的路上有多危險?我們不跑遠點找個地方給葉特助看病,怎麼還往死路走呢?」
「只有葉承樞回到了江南省,我們才算是有生路。」
所有人,才能有生路。
「可這也太危險了!」
「你也覺得我們不該回江南省是嗎?」
「當然了!葉特助受了這麼重的傷,就我們兩個女人,我們咋回江南省?我們拿什麼回江南省?」
「你是這麼認為的,別人就更是這麼認為。」
據她的推測,那些人甚至還不知道她還活着的消息。
海姐兒應該是將她還活着的消息,隱瞞了下去,並沒有讓她的情人知道。因為她偶然聽到了海姐兒跟監視她的人之間的爭吵。
爭吵的內容,就是要不要把她還活着的消息告訴給京城那邊。
海姐兒的態度很堅定,她顧靈色活着的消息,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要不然,消息一旦外露,就會橫生許多的事端。
誰都知道只要控制了她的安危,就能控制葉承樞的行為。
爭奪她,就成了殺死葉承樞之外最重要的事情。
海姐兒還說,只要利用她將葉承樞誘騙來,他們就能殺了葉承樞跟她。一勞永逸。如果版圖中讓別人知道她還活着的消息,有人忽然出現將她搶走,那他們就無法將葉承樞誘騙到這裏了。
監視海姐兒的人,被海姐兒說服了。
如此,顧靈色才能確定,她還活着的消息,沒有人知道的!
知道的人,也在剛才被一把火燒成了灰燼。
在所有人的眼中,葉承樞基本上是個死人了。就算他沒死,他也只是孤身一人,還受了很嚴重的傷。這樣的葉承樞,還有力氣回江南省嗎?
「我就是要賭一次,賭他們不相信葉承樞敢回江南省!」
「咳……老婆……」被她們架在肩膀上的男人,忽然低低的笑出聲,「老婆,我為你驕傲。」
顧靈色面無表情的斜睨了他一眼,「閉嘴,好好待着。」
他一說話,喉嚨就忍不住的咳血。
那畫面,太難看了。
她一點都不想多看!
「韓、韓枚……」
很多年不曾被提起的名字,在這時候被提起,顧靈色愣了愣,只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卻想不多這個人是誰。
「肖奈。」葉承樞適當的給出了提示。
顧靈色猛地想起來,韓枚,韓教授!肖奈唯一的摯友!
當年肖奈跟歐洲的霸主集團被葉承樞消滅之後,韓教授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整整八年的時間,她再也沒有聽過韓教授的任何消息。
「他在江南省附近嗎?」
葉承樞有氣無力的眨了眨眼睛,慢吞吞的報出了一個地址。
顧靈色眼前一亮,「你好好休息,我知道了!」
那裏,屬於江南省的管轄範圍,卻又是在江南省跟豐海省的交界處。一個很不起眼的小縣城。
而那裏,距離海姐兒所在的小縣城,並不遠!
王天芬顯然也知道那個小縣城,她連忙道:「俺一個姐妹,就嫁到了那裏。顧董,俺可以帶你們去找俺的姐妹。」
「不用。」顧靈色一口回絕,「已經連累了你,我不能再連累更多無辜的人了。放心吧,只要到了那裏,我跟葉承樞有老朋友。他是個醫生,不但能收留我們,還會給葉承樞治病。」
「那……那咱們咋過去啊?」
雖然距離並不遠,但也有幾十里的距離。光靠兩條腿嗎?還有一個根本沒辦法行動的葉特助。他們肯定走不過去的!
就算能走過去,那時間也太久了。
顧靈色咬咬牙,將自己肩膀上葉承樞的手臂遞給了王天芬,「你等着,我去給咱們搞輛車。」「搞?」王天芬這次很聰明的找到了一句話里的關鍵字。
「人活着,總不能給尿憋死。你陪好葉承樞,我很快回來找你們!別跑遠了,就待在這附近!」
「不是,顧董,你身上沒有一毛錢,到底怎麼去搞輛車來?」
「你別管了。我自有辦法。」
顧靈色有些後悔,剛才不該一把火燒了海姐兒的別墅。他們應該先偷輛車,再一把火燒了的。可現在多說無益,只能想辦法了!
低頭掃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吊帶睡衣,顧靈色咬了咬牙,狠下心扔了面子,將胸口的領子更加向下扯了扯。
王天芬看的眼神兒都直了。
「顧董,你這是幹啥?」
「閉上嘴,帶着葉承樞去草叢裏躲着!」
葉承樞將眼皮抬起眯成一條縫,看了看自個兒的老婆,眼神有些陰冷。
顧靈色搓了搓雙手,故作輕鬆的道:「葉承樞,這次為了你的小命跟葉家的地位,我犧牲不少。你以後可不能嫌棄我人老珠黃啊。」
抿了抿嘴唇,葉承樞冷冷的道:「不行。」
這跟別的都沒有關係,不是什麼葉特助的尊嚴不允許,而是他身為她的老公,不允許!
「什麼行不行的。就咱們這情況,想要去找韓教授,我不犧牲點女色,怎麼搞輛車?」「想都別想。」
哪怕是讓他死,他都不可能讓他老婆用美人計!
「行了,你少廢話。」顧靈色第一次回幹這事兒,心裏也很忐忑,她擺擺手,「天芬,帶着葉承樞躲在到草叢裏去。」
「可是顧董……」王天芬這次還是比較贊同葉承樞的。
不管怎麼樣,也不能讓顧董用這法子呀!
「那我不上,你上?」顧靈色反問。
王天芬漲紅了臉,讓顧靈色意外的是,她竟然點頭答應了,「好。俺上!」
說着,王天芬也開始去解上衣的紐扣。嚇得顧靈色連忙撲了過去,「別別別,天芬,我跟你開玩笑的。你可千萬別這樣。我是為了我老公,你是為了什麼?」
「為了葉特助。」
「聽我的。」葉承樞嗓音沙啞的開口,「你們別爭了。有我在,還讓你們犧牲女色。我也沒臉回江南省。」
顧靈色看着他,「那你說,你有什麼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