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好了一切,顧靈色疲憊的靠在樹墩上,狠狠的穿着粗氣兒。
王天芬卻瞧出了一些不對勁,「顧董,葉特助他的傷口,怎麼不流血了?!」
「因為那匕首有毒。毒液制止了傷口的流血。」
當然,那毒液,同時也制止了傷口的癒合。
「有毒?!」王天芬瞪大了眼睛,「這可怎麼辦?顧董,咱們得快點帶葉特助去看醫生啊!」
這樣簡單的包紮,哪裏足夠?
必須得去找醫生!
「不能找。絕對,絕對不能去醫院。」顧靈色態度很堅定,她懶得跟王天芬解釋太多,只是淡淡的道:「那些人一定要置葉承樞於死地。這時候去醫院,就是自投羅網。」
「那怎麼辦?葉特助受了這麼嚴重的傷,不帶他去醫院他會死的!」
死?
顧靈色卻勾了勾嘴角,笑了,「他不會死的。」
就是為了不讓他死去,海姐兒才會在匕首上塗了毒。不致命,卻會制止傷口流血的毒。
其實打從一開始,海姐兒就沒有打算要對葉承樞下毒手。她根本不想殺了葉承樞。否則,她不會這樣……陽奉陰違,給足了她能帶葉承樞從這裏離開的時間與機會。
王天芬一臉的疑惑,但顧靈色真的沒有力氣去跟她解釋這些讓王天芬根本無法理解的事情了。
她閉上了眼睛,腦袋靠在樹墩上,「天芬,你讓我休息一會兒,休息一會兒……」
現在葉承樞昏迷了,她就是他們這三個人裏邊的決策者。她的每一個決定,都會決定他們是生是死。她稍有不慎,不但會讓她跟葉承樞死在這裏,還會連累王天芬!
王天佑,他已經為了保護葉承樞而死了。她不能再讓王天佑的妹妹出事!
下一步棋該怎麼走呢?
顧靈色的腦袋,飛快的運轉着。
很顯然,海姐兒是無法拒絕自己情人的請求,她不忍心拒絕。可她更不忍心殺了自己兒時的玩伴。所以,海姐兒在自己也無法理解的時候,已經給他們留下了生路的機會。
其實,做這些事兒,海姐兒自己也不能理解吧?
如果她真的下定決心不對葉承樞出手,她就不會利用她將葉承樞誘騙到這裏來。
人心啊,是很複雜的。
明明決定了要這麼做,可身體卻不受控制的做了另一種選擇。
海姐兒在害了葉承樞的同時,也給了葉承樞機會。在她自己的心都沒有做出決定的時候,身體已經下意識的那麼做了。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說的就是海姐兒。
她的行為,不但破壞了她情人的計劃,還毀了她跟葉承樞的友情。
到頭來,海姐兒什麼都沒有剩下。
她要是能果斷一點殺了葉承樞,她就能贏的她的情人。
她要是能果斷一點拒絕她的情人,她就能贏的葉承樞的友情。
失去了情人,也失去了友情。
海姐兒,是個悲哀的女人,但她也是個善良的女人。
口口聲聲,海姐兒說不要派太多人過來,是為了保密性。可她的情人真能殺了葉承樞,還怕什麼別人知道?如果海姐兒接受了她情人的意見,多派人來這裏的話,葉承樞必死無疑。
這是海姐兒心裏無法對葉承樞痛下殺手的猶豫。
卻不是讓顧靈色最肯定的因素。
從自己的內衣的摸出了那一顆黑色的小藥丸,顧靈色笑了笑,隨手將那藥丸丟在一邊兒。很快,那藥丸就滾進了草叢裏,失去了蹤影。
這藥丸,是海姐兒背着她手下的人,偷偷塞進她內衣里的。
與其說那些人是海姐兒的手下,倒不如用海姐兒的情人派來監視她的人更為貼切。
自從顧靈色醒來,只要她跟海姐兒單獨相處,暗中一定有一雙眼睛在監視海姐兒的一舉一動。海姐兒是藉口幫顧靈色整理肩帶,將那藥丸不動聲色塞進她內衣里的。
顧靈色到現在都無法理解海姐兒真正的心意。
她只能往美好的方面去想,姑且將這當做是海姐兒的善良吧!
這藥丸,海姐兒一共給了她兩顆。
顧靈色跟在章醫生身邊七年之久,耳濡目染的,她也學到了不少的醫學知識。章醫生能夠成為醫學界的巨擘,不單單是因為他高超的外科手術技巧。更是因為章醫生的涉獵廣泛。章醫生對藥材的理解,比起很多專業的中醫都不成多讓。
顧靈色只嗅了嗅,便能夠確定這藥丸,是由多種具有解毒功效的藥材煉製而成的!
肩帶來說,海姐兒給她的這兩顆藥丸,是解毒的救命稻草!
當葉承樞隻身一人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顧靈色只能被綁住了手腳,捂住了嘴巴,眼睜睜的看着,還吉爾將那塗了毒的匕首,刺入了葉承樞的小腹。
當即,葉承樞便向地面倒去。
或許是認為葉承樞必死無疑了吧,那些監視海姐兒的人,竟然大大方方的將她帶到了葉承樞的面前。甚至,還稍微的鬆開了一些她手腕上的繩子,讓她可以去抱一抱葉承樞。
「少夫人,這是你最後一次跟葉特助擁抱了。別客氣,儘管抱。把我們當做是透明人就行了……哈哈哈哈——」
那些人肆意又狂妄的笑,並不能影響顧靈色。她當着所有人的面,坐在地板上,抱起了葉承樞,將他的臉龐埋在了自己的胸口。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命令的道:「吃!」
她一直沒有忘記海姐兒給她的藥丸,她也一直很不理解海姐兒給她解毒的藥丸是為了什麼。當她在窗外聽到了海姐兒清清楚楚的告訴葉承樞,那把匕首被塗了毒,她似乎明白了海姐兒的用意。
聽到了她的話,葉承樞有一瞬間的迷茫,卻很快反應過來。他在那些人的譏笑與嘲諷中,迅速的在顧靈色的內衣里找到了一顆藥丸,毫不猶豫的吃了下去。
對於他的老婆,他當然無條件的信任。哪怕她給他的是一顆毒藥,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吃下去。
海姐兒的匕首深深的刺入了葉承樞的小腹,卻並沒有傷及他的內臟。這一點,葉承樞自己十分的清楚。他躺在顧靈色的膝蓋上,笑着望着她。
那些人污穢骯髒到了極點的語言,還沒有停止。
能看到高高在上的葉特助,落的這樣狼狽的局面,就這樣倒在了他們的腳下。那種爽快的成就感,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
遞給顧靈色一個放心的眼神,葉承樞還是那麼的優雅,他慢條斯理的問道:「就這樣了嗎?」
海姐兒居高臨下的望着他,「這樣,就已經能殺了你。」
「那看在我快死的份上,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的情人是誰了吧?」
當從海姐兒的口中,說出那個名字的時候,葉承樞露出了瞭然的表情,但顧靈色卻是一頭霧水。
這個名字,她從來都沒有聽過。
「很驚訝嗎?」海姐兒伸腿,想要用高跟鞋去碰葉承樞的臉龐,卻被顧靈色狠狠地推開。
「滾——!」她平靜的撫摸着葉承樞的臉龐,淡淡的道:「你沒資格碰他。」
海姐兒眼嘴輕笑,「維護自己的男人麼?可你不能再維護他了。今天,不但承樞要死,你也得死。當然了,你腹中的孩子,也是保不住了。」
顧靈色只是用袖子去擦拭葉承樞臉上的血跡,雲淡風輕的道:「能讓我們一家人死在一起,我要謝謝你的。」
「你可真是夠冷靜的。」
「這樣才配當葉承樞的女人,不是嗎?」
這時候的顧靈色,已經有點看出來海姐兒想要給他們一個機會的意思了,但她卻不清楚,這機會從何而來。不過她想,只要有她身邊的這個男人,料想他們一定會平安無事。
她身邊的男人,可是葉承樞啊!
有什麼劣勢,是葉承樞不能逆轉翻盤的?
或許是認定葉承樞要死了,那些監視海姐兒的人,竟然也沒有阻止海姐兒回答葉承樞的問題。他們任由海姐兒將他們的計劃一字不落的全部告訴給了葉承樞。
「原來是這樣……」葉承樞靠在顧靈色的胸前,優雅的貴氣一分不減,他點點頭,「如果能在這裏殺了我,再加上江南省那邊有卓嵐的配合,你們的確是贏定了。」「是吧?」海姐兒笑的可明媚可燦爛了,她用塗着豆蔻的指甲劃了劃自己的臉蛋兒,笑眯眯的道:「你想要知道的,我都告訴你了。承樞,現在你該死了。」
「是麼?」葉承樞淡淡的掀起眼皮,慵懶的掃了一眼房間裏的人,「就憑這些人也想要了我的命?海姐兒,你不該這麼不了解我的。」
海姐兒嗤笑一聲,對那些人也不屑到了極點,「如果把籌碼全壓在這些人身上,當然不能殺了你。可承樞,你現在已經是個將死之人,就算我那一刀不能要了的命,可那匕首上塗了毒,這毒也能殺了你。我根本不用藉助這些人,就能殺了你。」
「那我不得不說,我有一個賢內助了。」葉承樞笑着道:「老婆,扶我起來。然後——」
他話還沒說完,海姐兒就陰沉着臉蛋兒,冷冷的命令,「還等什麼?把顧靈色給我拉到一邊兒!你們主子可說了,他有必須要知道的事情問葉承樞!」
那些人點頭,生生將顧靈色與葉承樞分開,將她五花大綁在了椅子上。
葉承樞輕輕搖頭,「你現在再做任何事,都無濟於事。」
想這樣將他老婆從戰局中劃分出去麼?
有他在,怎麼可能讓老婆受一點點的傷?
就算沒有海姐兒的命令,他老婆照樣也不會受到戰局的波及。
海姐兒認真的反駁,「我是真的有事要問你。」
平靜的看着那些人將他的老婆綁在椅子上,丟在了角落裏。葉承樞優雅的站起身,似笑非笑的將小腹上的匕首猛地拔出,可卻只有很少量的鮮血流出。
他眯了眯眸子,琥珀色的眸子有流光閃動。
其實,不給匕首上塗毒,才是最正確的選擇。光是流血,就能活活熬死他。反倒是塗了毒,傷口不會大量出血,這才給了他機會跟可能。
至少,他有可以將這裏所有人宰了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