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雨甜瞪大了雙眸,望着慕容衍刑眉頭緊蹙,他高大的身體,漸漸彎折下去,雙肘撐在自己的大腿上,雙手緊握在一起。
這是一種,極度痛苦,焦慮的動作。
「天狼組,全組包括冰小藝在內,二十四人,除我之外,全軍覆沒。」慕容衍刑的聲音很冷,大概是他自己冷,也或許,是這天氣,太凍人了吧。
沐雨甜聽到慕容衍刑這麼說,不由地倒抽了一口冷氣。
「大概,不會再有人,感受過這樣的事情了吧。」慕容衍刑很平靜地說着,幾乎像是在描述別人的事情一般的平靜。
但沐雨甜卻能感受到,慕容衍刑在痛。
他像是一匹受傷的狼,獨自着自己的傷口。
他原是光線的頭狼,帶領着自己驍勇善戰的狼群,最後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除了孤寂,剩下的,就是自責與哀傷了吧。
「這件事……」慕容衍刑繼續說道,「也成為了我痛恨,離開第一軍的起因。」
沐雨甜繼續安靜地聽了下去。
「失去了最好的朋友,下屬,兄弟,仿佛就像一個人突然失去了自己的臂膀,腿,四肢,五官,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慕容衍刑接着說道,「然而,最可怕的,不止是身體上的痛苦,還有人在心靈上不停地折磨着你,我最信任的第一軍,最信任的長官,最信任的……全部的全部,最後都告訴我,我是個傻子!」
「他們……」
「第一軍領導,最終做出裁決,將這件事歸結到了我的頭上,當然,這並不算是最可惡的,如果他們真的認定,是因為我指揮不當的全責,我無話可說,但他們斷定我叛逃,為什麼只有身為組長的我一個人活下來了?甚至開始調查,我是否有其他身份,會不會是故意讓他們死的……」
「什麼?!他們怎麼能這樣……」沐雨甜震驚地望着慕容衍刑。
就算是慕容衍刑的失誤,也不能潑這樣的髒水給他啊!
慕容衍刑轉過臉去,看到沐雨甜義憤填膺的表情,胸口空洞的地方,便一瞬間被填滿了。
「還好,那個時候葉晚河努力向上申請申訴,赫言也在到處找人脈,最後終於得以平息這件事,但這宗罪,也就一直隨着我的檔案走,再也抹不掉……我無法再當一名軍人了。」慕容衍刑輕描淡寫地說着。
現在的慕容衍刑,說起來如此的輕鬆,但……
那個時候,他有多難過,多痛苦,多掙扎……
「不過,要不是這件事。我或許也不會擁有第三軍吧。」慕容衍刑長舒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如果不能繼續當別人的兵,不能去別的兵團,不如自己建立兵團好了。」
第三軍建立之前,包括建立之初,那段時間……應該是慕容衍刑最痛苦的時候了吧。
回到家,如果還可以得到安慰,那痛苦就能減輕,偏偏……
慕容尚最痛惡他不顧家業,去當什麼兵,大概看到他如此狼狽地回家,不僅僅不會給予安慰,甚至……還要給予冷嘲熱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