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
漫長的爬行聲一點點過去,*的幾人貼着牆捂住嘴,絲毫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音,直到那股動靜遠去,幾人才鬆了口氣。
「七爺,那到底是什麼玩意?」
被叫做七爺的人沒回話,只是不停搖頭:「我們麻煩大了,剛剛開啟墓門的時候,我們用炸彈炸壞的那個,可能是根鎮魂釘!把這鎮壓了幾千年的鬼東西給放出來了。」
「那我們怎麼辦?」
「把那玩意引到上面的地下宮去!我們趁機搜一搜這墓,然後抓緊時間走人!」
·
方善水栽落回鼎中,背後砸碎了不少骷髏頭,在咔擦咔擦的祭壇碎裂聲中,下陷中的青銅鼎因為方善水這一倒,哐啷又沉一尺,方善水一僵,放輕手腳,一時不敢再動。
綴在方善水頭髮上的手辦師父,在方善水後仰倒地的時候,又被甩向方善水身前,鬆手一盪,滾進方善水胸前的衣服里。
「大師,大師,乾屍!」房昊在方善水手中尖叫。
雪亮的刀光唰地一閃,向方善水的天靈蓋刺來!
那是剛剛把方善水拽下來的乾屍,他的身體好像長在青銅鼎上,渾身冒着黑色的怨氣,突然出現,再次偷襲方善水。
方善水感覺到危機,剎那間閃開,頭髮被刺來的利刃削掉了一縷,青銅鼎因為方善水的動作,又是一陣晃蕩中猛地一沉,讓踩着骷髏海中的方善水,有些站立不穩。
【毀我……死……死……】
這下半身長在青銅鼎上的乾屍,用灰黃干扁的眼睛怨毒地對着方善水,乾屍的衣着隱約能看出剛剛幻境裏的巫師的風格,手中拿着一把和那巫師相似的妖刀,方善水躲過一擊後,乾屍仿佛詛咒般說了句什麼,
身體沉入鼎中,再次淹沒在骷髏的海洋中。
滾進方善水袖子裏的手辦師父,終於原路爬了回來,從方善水的外套中探出頭,甩了甩腦袋,又飄坐回方善水的肩膀上,小手摟住方善水的脖子。
青銅鼎搖晃的厲害,不知道何時會完全塌陷,方善水不想和那乾屍糾纏,將房昊的頭用衣服一卷,甩出去掛在了鼎耳上。
在房昊的尖叫聲中,方善水踩着腳下的骷髏提氣一踏,再次躍向鼎口,然而在方善水的手抓住鼎沿的時候,青銅鼎又是一歪,咯噔一下,沒等方善水抓穩,眼前刀光再次閃來,一張乾屍臉直接和方善水相對!
早有準備的方善水臉一側,躲開了襲擊,然而這時出了點小意外,方善水臉側開了,那乾屍的刀卻正好割在了被手辦師父握着的那縷頭髮上。
手辦師父一個踉蹌,坐倒在方善水的肩膀上往後滾,方善水本來伸去要制住乾屍的手,見狀下意識地改而去扶它,防止它掉進骷髏海中。
手辦這么小,要是掉了下去,方善水可沒本事在短時間內把它找出來,下面無數骷髏頭那大如拳頭的空洞眼眶,根本托不住它。
【嚯——!】
找到機會的乾屍怪叫一聲,一刀刺向方善水印堂。
手辦師父剛剛站穩,看見那討厭的乾屍作怪,要去傷方善水。
手辦師父眼睛的緋紅眼睛,瞬間出現重瞳之影,一張嘴,嘴巴好像黑洞一樣瞬間變大,形成一片黑影——瞬間咬住了乾屍的半個身子!
包括乾屍要去捅方善水的刀,也被它連着乾屍的腦袋和一隻手,一起啃到了嘴裏。
方善水驚呆,一時忘了反應。
聻……聻吃乾屍嗎?
乾屍嗡嗡地掙扎,剩下的一隻沒有被叼住的手,在那不停地推手辦巨大的嘴,他身下的青銅鼎被他的動作帶得「哐哐」輕晃,變了形的手辦,腦袋也跟着他晃了晃。
手辦不耐煩地一甩頭,它那變了形的仿佛大白鯊一樣啃人的腦袋,瞬間恢復到嬌小玲瓏,只有一根指節大小的原樣。
被手辦咬住的乾屍,身體隨着手辦縮小的嘴巴而縮小,下半身被帶得脫鼎而出,直到乾屍變得比手辦還小,兩條牙籤似的腿,還在那張殷紅的小嘴外,支棱着掙扎了兩下,被手辦師父張嘴一吞,要咽下去。
這瞬間發生的變化,看得方善水有點呆滯,然而見手辦真要把乾屍咽下去,方善水下意識地叫道:「師父!你又亂吃東西!」
手辦師父一頓,咽到一半的乾屍,吧嗒一聲從它殷紅的小嘴裏掉了出來。
方善水本來只是下意識地阻止,但是見手辦這反應,他本已經打消的疑惑又升了起來:「師父?」
它緋紅的眼睛望着方善水,似乎發現方善水的懷疑越來越重,突然「啪」地一聲,好像橡皮筋回彈一樣,瞬間又變回了刺球聻的模樣。
變回刺球的同時,它不忘滾了一下,將剛剛從嘴裏掉出來的,如今正想要跑的、差不多有牙籤大小的乾屍捲走,咕嚕咽下去,一副這乾屍挺合聻的胃口。
方善水:「……師父,別裝了,我認出你了。」
刺球聻沒有反應。
哐啷!
青銅鼎在方善水的體重下再次下沉,現在,青銅鼎頂沿下陷得已經快要和祭壇地面齊平了,祭壇地面則完全扭曲,一副隨時會爆裂開來之勢。
沒時間逼問了,方善水抓住刺球聻,想要將它放進外套口袋,才想起外套已經被他脫去卷人頭了,乾脆張口咬住刺球聻身上的幾根刺,然後弓身一躍,踏上了鼎沿。
刺球聻本來跟只海膽一樣,被方善水一咬,瞬間成了按摩球,連刺都一下變軟了。
「大師,大師,我在這,別忘了我呀!」被方善水的外套卷着,掛在鼎耳上要掉不掉的房昊,驚喜地衝着方善水大叫。
方善水順手提起了房昊的腦袋,回頭看了眼,剛剛開闢出的那條生路已經模糊了,正在被這裏的畸形空間擠壓着,似乎快要崩潰。
方善水陡然一腳狠踏鼎沿,幾乎已經要完全沉陷的青銅巨鼎發出轟然之聲。
方善水的力氣本很大,這次還用上了他自己幾乎八成的真氣,一下將這已經裂紋滿布的千年祭壇,徹底壓垮!
嗡……
一直在蔓延的裂紋爆裂而開,整個祭壇轟然崩催!
借着踏鼎的力道,方善水如離弦之矢一樣,沖向那條正在消失的路。
方善水身後,伴隨着垮掉的祭壇,三人多高的青銅巨鼎,重重砸落下去,一片巨大的塵埃雲,從地面抬升而起。
被裹在外套里的房昊,看着這死裏逃生的一幕,瞬間有種大神帶我飛的牛逼感!
一時間,房昊飄飄然,連腦袋被換,身體被奪的擔憂也消失不見。
煙塵瀰漫中,飛躍的方善水,仿佛穿過了一面水幕,而後,周圍的空間突然一清,沒有了飛揚的塵埃沒有了腐朽的骨碎,方善水穩穩地落在了一條地下宮的普通小道上,遠遠地看到了劇組一行人的身影。
方善水將被咬在口中的刺球拿下來,衝着衣服里的房昊悄聲道:「你待在衣服里,別出聲。」
房昊趕忙點點頭。
被方善水拿在手中的刺球,不知何時從灰黑,變成了純黑。
此時的刺球一點也沒有往時對方善水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老老實實得軟得像個假球。
跑過來的元沛和李容浩,驚喜地上前抓住方善水的手:「方方,你終於回來了!擔心死我了,剛剛那條路突然開始搖晃,我們走到這裏,看不到你那邊的情況了,你沒事吧?」
李容浩也擔心道:「叔,都已經可以走了,你幹嘛還要回去砸那個大鼎,要是出了什麼意外可怎麼辦?」
「沒事。」
方善水感應了下,元沛和李容浩沒什麼問題,望向後頭的人群,去梭巡房昊身體的影子。
元沛看到圓鼓鼓地外套,奇怪道:「方方你手裏這拿得是什麼?」
方善水輕聲道:「人頭,不要打開。」
元沛瞪眼,以為方善水是在涮自己玩,不信地飛速打開看去,和衣服里房昊的腦袋對上了眼。
元沛閃電般合上衣服,將人頭包的更嚴,一臉日了狗的表情。
這時候,跑在後頭的劇組眾人,跟着褚韓也都過來了,一群人到方善水面前,七嘴八舌地感謝着。
「大師你沒事吧?」
「太感謝你了。」
「大師能跟我簽個名嗎?」
方善水看了一圈,沒能在其中發現房昊的身影。
·
「什麼震動?」
人群後方警戒的張奕正和武星洲,同時回頭,看向通道的某個方向,然後彼此相視一眼。
張奕正:「你也感覺到了?」
武星洲點頭。
「快看,那水下有東西!」
突然,前方傳來探路的人大叫,後頭的張奕正武星洲立刻上前。
前方一個湖,湖水烏黑,其中有一條若隱若現的石路,路的前方正通往一個墓室,墓室門已經被打開,似乎有人進去了。
若是普通的人,大概注意會全被那墓室吸引,前往墓室。
但是到了此處的這些大師,卻都在看着那條水中的石路,面色凝重。
石路是一條蛇形,長越三十米餘,橫貫地下湖,寬不到一尺,表面上負滿了鱗片。
突然,在附近摸索的小道士找到了個機關,稟報上去後,一個精通陣法機關的大師看了看,那機關做的奇巧,大師用了不少手法,才終於將它啟動起來。
咔咔咔。
機關啟動,地下湖中的水急速向兩邊流去,漸漸露出了水下那石路的全貌。
那是一條巨大的石蛇,身體被斬成九節,用碗口大的鎮魂釘釘在水下。
正面看去,這蛇頭上有角,面部有須,覆滿鱗片,除了沒有爪子,簡直宛若真龍。
正對着怒張的蛇目,一名真人吸了口涼氣,感嘆道:「造孽啊!這是即將修煉成真龍的蛇妖,被人斬殺了,用鎮魂釘釘在這裏鎮守墓門,怨氣衝天,怪不得此地如此凶煞,連水都被染黑。」
烏黑的湖水完全退去後,突然有一人驚叫道:「不好!尾巴處的鎮魂釘碎了!」
原來,這水下有一個巨大的石門,那條長角的蛇,是被鎮魂釘釘在石門之上,如今水全部退去,眾人才看到,那石門一處,被炸裂了個缺口,缺口處釘着蛇身的長釘,已經斷了!
本來這地下湖的水,應該水位更高一些,不會讓人看到水下的石蛇。
不過石門被炸裂後,湖水不停從井蓋大的缺口中往下流,使得水位下降了很多。
這時,咔咔咔一串機關啟動聲,蛇身下的石門突然開了。
幾位帶隊的大師頓時緊張大叫:「退後!快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