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很久,試圖對這些疑團有個合理的解釋,但最後還是無頭緒。
我總不能一直在這裏待着,我又看了看時間,給摩托打火,向老宅開了過去。
這一路上並沒遇到岔子,而且鬧鬼老宅的位置偏僻,這大夜裏的,在其附近也基本沒什麼人。
我把摩托停在老宅大門口,又拎着皮箱往裏走,但沒走幾步呢,我聽到鬍子的怒吼聲。
他喊道,「方皓鈺,你個狗日的,給我個解釋,為何遇到危險了,把我兄弟撇下,你自己跑回來了?」
我聽到這話時,明白兩件事,一是方皓鈺還活着,不僅沒被虎幫的人逮住,而且還逃回來了,另外,讓我感動的是,鬍子不顧勢單力孤,為我鳴不平。
我心說這才叫兄弟呢,至於方皓鈺的不仗義,我壓根不想深究,尤其在我眼裏,他就是一個警方要抓的嫌犯而已,我倆也根本不是什麼真兄弟。
我又快走幾步,等進屋的那一刻,我故意往旁邊的牆上一靠。
鄧武斌這些人很警惕,我剛一露面就被他們發現了。方皓鈺原本被鬍子說的低着頭,現在看到我後,嘿嘿冷笑上了。
這時我把箱子藏在身後,觀察着他們。而鬍子是最後看我的人,當他知道我還活着時,這爺們反倒罵罵咧咧上了,說你個狗日的,怎麼這時候才回來報道?想死兄弟了。
能感覺出來,鬍子先後說了兩個狗日的,別看都是罵人話,但意義完全不一樣。
我沒理鬍子,反倒一舉手,把皮箱亮在眾人的眼前。
鄧武斌他們明顯一愣,方皓鈺隨後吹了聲哨,又急忙跑了過來。
他接過皮箱,寶貝似的反覆摸了摸。鄧武斌問我,「這皮箱怎麼拿來的?」
我早就編了一套瞎話準備着呢。我告訴鄧武斌,剛剛我跟虎幫的人搏鬥一番,邊打邊逃的,最後發現一輛虎幫的麵包車,我想搶車,沒料到車裏人多,我沒搶成,但那車裏也放着這個皮箱,我捨命把它搶了過來,又搶了一個路人的摩托,這才逃了回來。
我現在混身上下有不少的血,這是我掉到垃圾桶里時,從光頭身上蹭到的。而被這血一襯托,更增加了我話語的說服力。
鄧武斌聽的連連點頭,最後嘆了口氣,說不愧能搶劫運鈔車,果然有一手。
鬍子聽完是一臉的擔心,問我,「身子傷到哪了?」
我不想在這問題上深說,也怕露餡。我就沒理鬍子,一轉話題問方皓鈺,「我也不知道這皮箱是不是咱們那個,你好好檢驗一下。」
方皓鈺已經把皮箱放在地上了,他正蹲在旁邊,撥弄密碼呢。
這時他頭也不抬的回答,「差不了!」隨後他還很快輸入好密碼,喊了句,「開。」伴隨咔的一聲響,這皮箱居中裂開一道縫隙。
方皓鈺摸着縫隙邊緣,又擺弄幾下。我看的沒那麼清晰,只知道他似乎對一處地方動了些手腳。
之後他放心大膽的把皮箱打開了,那一大瓶氰化鉀,又暴露在我們眼前。
我們都圍了過去,原本鄧武斌這些人一臉的喜悅,但很快的,他們都擰起眉頭。
我們在國內出發前,一起打開箱子看過,甚至來到果敢後,也看過箱子裏的情景。原本這一瓶氰化鉀,裝的滿滿的,現在卻只有小半瓶。
方皓鈺連連說邪門,又小心的把這個大瓶子捧了起來,輕輕晃了晃。
小半瓶的氰化鉀,在瓶中來回的逛盪着。鄧武斌他們一同看向我,甚至鄧武斌還拿出一副狐疑的樣子。
沒等我說啥呢,鬍子急了。他原本帶着脾氣,這次這股火又頂上來了,他問,「鄧爺,你們不會以為這毒化物被我兄弟做過手腳吧?尤其這玩意又不是可樂,我兄弟總不能一路回來時,口渴喝了一些吧?」
鄧武斌又看着方皓鈺。方皓鈺搖了搖頭,出面解釋說,「這跟張柱兄沒關。」
鄧武斌讓方皓鈺給個解釋,但方皓鈺一時間支支吾吾上了。
而且這還沒完,不久後,老宅外面出現亮光,是從遠處天空折射過來的,整整好一片的紅。
我們都注意到了,也一同走出去查看。
我當然不會以為這是火燒雲,另外看方向,好像是同盟軍基地有啥事了。
鄧武斌嘀嘀咕咕幾句,我沒聽清他說啥,但隨後他給我們說,「誰去基地那邊看看,到底出啥岔子了?」
我意識到這是個很危險的任務,也就沒急着開口。樓強和駱一楠倒是接話了,那意思交給他倆吧。
我把摩托車鑰匙遞過去,這倆人急匆匆的坐上摩托離開了。
這麼一來,老宅里就剩我們四個了。我們回到屋裏,一起觀察毒化物。
鄧武斌有個擔心的地方,他說,「咱們先不考慮缺失的氰化鉀去哪了,但必須驗一驗瓶內剩餘氰化鉀的毒性,確保它還能威力。」
方皓鈺聽的連連點頭。我四下看了看。這老宅里連個老鼠都沒有,我就招呼鬍子,那意思,一起出去找個活物。
鬍子應了一聲,這就要隨我往外走。其實我暗地裏也打着一套算盤呢,想跟鬍子私下說說我的遭遇。
但沒等走幾步呢,鄧武斌把我倆攔住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說這次讓他親身試驗吧。
我和鬍子全詫異了,鬍子更是提醒一句,「鄧爺,這他娘的是劇毒,你要中招了,咱們就算立刻去醫院,都很可能來不及了。」
鄧武斌點頭,說他對氰化鉀的毒性很了解,也知道這玩意威力有多大。但隨後他又話題一轉,說他既然能想到用氰化鉀洗劫賭場,自然有他對氰化鉀的預防辦法。
他走到老宅角落裏,拿起一個背包。他從背包里翻了好半天,最後找出一堆小瓶小罐,還有幾個注射器。
我猜這都是鄧武斌趁這幾天的時間,從果敢買到的。
鄧武斌用注射器從各個瓶瓶罐罐里抽出一些液體來。方皓鈺也湊過去,仔細看着鄧武斌的舉動。他也懂藥理,這是一種變相的把關。
鄧武斌最後拿着一個充滿白色液體的注射器,回到皮箱面前,他還舉着這個注射器,跟我倆說,「這裏面是依地酸二鈷和組氨酸鈷等有機鈷鹽類的溶液,這兩種藥,也是治療氰化鉀中毒的最有效的解藥。」
他又把胳膊露出來,自己給自己打了一針。
我細想想,自打接觸鄧武斌以來,這是我最佩服他的時刻,他一個匪王,還敢以身試毒,真可謂有膽色。
鄧武斌冷不丁挨了這麼一管子藥,他出現了一些不良反應,尤其臉色撒白,額頭全是汗。
但他咬牙硬扛着,又讓方皓鈺弄一點氰化鉀出來,給他注射。
方皓鈺找來一個小手電,緊緊咬在嘴中,借着這光線,他又很仔細的從大瓶中抽取氰化鉀。
我發現方皓鈺最後抽的都精確到每一毫升了。鄧武斌躺在地上,示意自己準備好了。
方皓鈺給他打了一針,不過只是推了一小點,就不敢再往下了。
氰化鉀的劇毒反應來的很快,鄧武斌疼的一臉扭曲,甚至也忍不住的蜷曲着身子。
鬍子看到這裏,一臉愁容的跟我交流下眼神。
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想想看,如果鄧武斌真因意外死掉了。我倆這次的任務,又是費勁巴力的接近鄧武斌,又是不遠千里來果敢的,真有點白忙的意思了。
方皓鈺趁空掐着時間,大約五分鐘過後,鄧武斌開始好轉,臉上也漸漸有血色了。
我們仨都沒說話,又過了一會兒,鄧武斌自行坐了起來,他揉着身體,估計疼的很難受吧。
他跟我們很肯定的說,「這氰化鉀沒問題。」
我們仨點點頭。鄧武斌又說事不宜遲,他這就要把毒化物灌在毒傘槍的子彈里。
我本來很好奇,想看看鄧武斌是怎麼操作的,但鄧武斌很敏感,帶着皮箱和毒傘槍以及若干設備,他自行去了旁邊的空屋。
我心說這個鄧爺也真夠摳的,怕我們偷偷學藝不成?
等就剩我們仨時,方皓鈺主動遞過來一支煙,還對我說,「兄弟」
他這話乍一看會讓人不解,不知道他突然來這麼一句的意思,但我猜,他是想針對他捨棄我逃走的事道個歉,只是他話到嘴邊了,卻硬是說不出。
我一擺手,主動說,「沒事!」
方皓鈺咧嘴笑了。我們仨不敢打擾鄧武斌,只能幹坐着苦等。
大約過了半個多鐘頭,老宅外有動靜,樓強和駱一楠回來了。他倆進來時,還都一臉的興奮。
駱一楠經過這兩天的修養,身子幾乎恢復了,而且他的悍匪本色也回來了。
他舉着消聲手槍,對着屋頂嗤的來了一下子,又跟我們說,「有好事!」
這一顆子彈,也激起一大股碎土屑,尤其有個小石塊還砸在駱一楠的腦袋上了。駱一楠一時間又疼的一咧嘴。
我看他這德行,心說什麼好事?難道他想告訴我們,天上掉了個石頭子,把他砸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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