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請您雨露均沾 六卷1、雙七(六千畢)

    ()    九月初九,婉兮千秋節的那一天,除了按宮規得到了恩賜銀兩和物品之外,婉兮還收到了皇帝從圍場送回來的親筆書信。

    原來這會子皇上已是到了巴顏溝,這些天都與蒙古王公一起行圍、歡宴。

    寫信的次日便將赴烏里雅蘇台大營駐蹕

    一提到巴顏溝,婉兮便又想起那林子深處、暮光之下的「墳圈子」來。

    巴顏溝本是體現大清朝廷與蒙古各部之間,互敬互信的地方兒。皇帝每次行圍到巴顏溝,都與蒙古各部王公推心置腹。

    今年又是阿睦爾撒納反,青袞雜布反,蒙古各部對於朝廷的平叛統一大業,更是舉足輕重。

    想及皇上能與蒙古各部王公舉杯共飲,倒也叫婉兮稍稍松下一口氣來。

    而烏里雅蘇台,便是定邊左副將軍的駐地。

    自定邊左副將軍設立,這一職務便為成袞扎布一家父子所任。

    定邊左副將軍,為管理喀爾喀四部、唐努烏梁海,以及所內附的準噶爾、輝特二部最高軍政事務。

    喀爾喀蒙古各部,也有四大部:土謝圖汗、札薩克圖汗、車臣汗、賽因諾顏。四部各自有台吉、扎薩克。成袞扎布父子,本只為賽因諾顏部的大扎薩克,但是因為他父子兄弟有定邊左副將軍之職,故此成袞扎布父子兄弟堪比喀爾喀蒙古各部共主。

    又因定邊左副將軍本就轄制唐努烏梁海,以及內附的準噶爾、輝特兩部,成袞扎布一家的身份在外藩蒙古中,當為第一。

    皇上那樣多次在她面前提到老親王策凌、今代親王成袞扎布可見這一家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婉兮知道玉蕤和玉函也在那邊兒偷着看她的神情呢。她有些臉紅,索性捉着信紙走進暖閣里去。

    她垂首微笑,細細去看皇上書信的內容。

    原本笑意輕柔,可是婉兮看着看着,忽然站起身來,面上神色凝重起來。

    玉蕤和玉函本遠遠含笑瞧着主子,知道這是皇上迢迢送回來的心意;這是看着主子的神色忽然變了,這才趕緊上前。

    「主子,可是有事?」

    婉兮深吸口氣,努力含笑,點頭,卻又搖搖頭。

    「皇上說,青袞雜布叛跡已明。原本青袞雜布一人反叛,皇上還不放在眼裏。終究青袞雜布只是喀爾喀蒙古里一個小部落的台吉,翻不起什麼大浪花來。」

    「可是前日皇上在巴顏溝大宴蒙古各部王公的時候,卻發現喀爾喀蒙古不少部的台吉、扎薩克有些目光閃爍。皇上便擔心是青袞雜布挑撥喀爾喀各部王公,一起反叛朝廷。」

    玉蕤也是嚇了一跳,「奴才倒是聽穎嬪主子說過,厄魯特蒙古是漠西蒙古,喀爾喀蒙古是漠北蒙古,這兩大部若聯合起來,便是從前蒙古帝國的大部分力量。若他們一起反叛,朝廷力量對抗起來,將十分艱難。」

    「正是如此。」婉兮點頭,「更何況喀爾喀蒙古乃是成吉思汗嫡系後裔,在蒙古各部中身份不同。」

    婉兮目光靜靜落在那信箋上。

    「皇上曾因阿睦爾撒納之叛,問斬過幾個喀爾喀部知情不報的台吉和扎薩克。那青袞雜布便捉住此事挑唆,說成吉思汗的嫡系後裔一向朝廷不可問罪,更何況處斬這便果然挑起了喀爾喀部不少王公對朝廷的不滿。」

    「況且朝廷用兵西北,要假道喀爾喀部,更要征伐喀爾喀的士兵與牛羊、馬匹。那青袞雜布便挑唆說,朝廷是用此舉來一併削弱喀爾喀部。就此漠西蒙古、漠北蒙古的實力就都將無存。」

    玉函和玉蕤都嚇了一跳。

    青袞雜布這樣的理由,聽起來果然是有幾分道理,難怪喀爾喀王公們受其蠱惑。

    「那該怎麼辦?皇上此時已是在巴顏溝,深入蒙古腹地。這會子別說要平阿睦爾撒納和青袞雜布之叛,皇上自己的安危也」

    婉兮輕輕閉上眼。

    玉蕤說得有道理,巴顏溝已在木蘭圍場盡北,已是在蒙古腹地。若此時喀爾喀各部王公受了青袞雜布的蠱惑而聯合起事——皇上危矣。

    玉蕤見婉兮面色蒼白,這便趕緊給了自己一個嘴巴,「都是奴才胡說八道,主子萬莫當真!皇上是真龍天子,必得上天護佑!」

    玉函也是着急,「主子,皇上信里如何說?皇上有沒有法子破了青袞雜布的謠言去?」

    婉兮深吸一口氣,「大清自草創之日,便以聯姻與蒙古各部結為親故。喀爾喀蒙古各部之中,早有超勇親王策凌尚公主,為固倫額駙;如今的超勇親王成袞扎布乃是固倫額駙與公主之長子,曾為皇上親授的定邊左副將軍。」

    「青袞雜布之反叛,喀爾喀各部王公人心浮動,唯有成袞扎布心向朝廷,將青袞雜布煽動謠言之事向皇上具奏,並起兵討伐青袞雜布皇上聖心甚慰。」

    婉兮說到這裏,輕輕垂下眼帘。

    「成袞扎布一家父子兄弟三封王,在喀爾喀各部中執牛耳。只要成袞扎布不受蠱惑,喀爾喀就不會反。」

    「這一家身為成吉思汗嫡系後裔,一家早已三封王,身份已然至尊至貴,皇上已是無可封賞——故此,皇上與我商量,想給這一家指婚公主,再結姻親之好。」

    玉函和玉蕤都瞪圓了眼。

    「這會子宮裏未經指婚的公主,只剩下六公主和咱們七公主了呀!六公主倒還罷了,咱們七公主這才兩個月!」

    婉兮點頭,眼帘微垂,「所以皇上才親筆寫信來,問我心思。」

    玉蕤有些着急,「皇上要指婚,就指六公主去好了。咱們七公主還小,又何必這麼早就」

    婉兮這才輕輕一笑,「你說的是,便是因為這個,才叫我又要好好猜一猜皇上的心思。」

    若皇上這會子因戰事,需要指婚公主給成袞扎布的兒子,那六公主自然是現成兒的。按說還輪不到七公主,也更沒有皇上要指婚卻要將兩個公主一起指婚給一個家族的舊例。

    可是皇上卻為何要這樣特地提到七公主來?

    婉兮輕輕闔上眼眸,「因皇上這封信,我倒是回想起皇上之前許多次與我提到先代超勇親王、固倫額駙策凌的故事。皇上說過,這家人不但身份至貴,更難得忠勇雙全,更是難得的情種,情深義重。」

    「那老親王策凌雖在迎娶公主之前,早有其他侍妾,生有子嗣;可是自尚了公主起,便只認公主所出的子嗣為親子。」

    「公主薨逝多年之後,老親王升天之際,還奏請朝廷,不肯將遺骸安葬在他的部族領地,而是要送進京師,與公主合葬都說葉落歸根,他的根本在蒙古大草原,可是他卻為了能與公主同眠,而將自己的遺骨埋在了京師。」

    玉函和玉蕤聽得眼圈兒都是紅了。

    婉兮垂首輕笑,「故此我想着,皇上這會子明明有六公主可指婚,卻還要提到咱們七公主怕是皇上心裏早就有這個念頭了。」

    玉函和玉蕤卻還是有些不放心,「可咱們七公主年歲還這么小再說下嫁蒙古王公,將來是不是要到蒙古大草原上去?」

    婉兮含笑搖頭,「怎麼會!她家早在老親王策凌那代,就在京師里設了王府。他們家的女眷,從老親王的侍妾起,就都已經搬進京師來居住了。」

    「再說,便如和敬公主一樣,公主下嫁,是在京師單設公主府的。公主即便下嫁外藩,也並不遠行。」

    玉函這才鬆了一口氣,「這便好了。還是咱們大清的公主幸運,再沒什麼遠嫁『和親』之說。」

    夜色幽深,婉兮還坐在書案前,垂首沉思。

    該怎麼回皇上這封書信?

    沒錯,當誕下七公主那日,她自己與九福晉便已是心照不宣,都有將七公主指給福康安的心思去。

    只是且不說忻嬪為六公主,已為此事有豁出去的意思;再說,宮裏已經有四公主指給福隆安,又將傅清的女兒挑選為六阿哥永瑢福晉的兩樁聯姻去。

    按着規矩,皇上已經極難再與傅家結第三門親事了。否則朝中大臣又該怎麼想去?

    若此,小七能指婚給福康安的可能,已然是微乎其微。

    而若想及女兒的未來,朝中除了九爺家之外,還有誰人能值得將女兒託付?

    ——朝臣之首為傅恆;朝臣之外,便是外藩。而外藩蒙古中,本朝恩澤以成袞扎布一家為最。

    況且那家裏所出的漢子,忠勇雙全,情深義重若挑這樣的孩子為女婿,當也可放下心來。

    婉兮想到這裏,終是舒心一笑。

    她給皇帝的回信里寫,「小七是妾身的閨女,卻首先是皇上的女兒。況且奴才這些年來一向篤信,皇上凡事自然都能替奴才和小七思量長遠。故此爺儘管聖心獨斷就是,皇上的決定,自然也是奴才的心意。」

    回信發出去不久,圍場便有諭旨傳來。

    皇帝說,成袞扎布承襲超勇親王,他弟弟亦是郡王。而他二人皆為大清固倫公主之子,與皇家早是姑舅之親。

    皇帝說此時他有小公主二人,下旨問成袞扎布兄弟兩個可有二三歲的小兒子。若有的話,便擇為額駙。叫成袞扎布兄弟將孩子報上來。若合適,便送進京來,種痘、宮中撫養。


    皇帝這一份諭旨里,所說還是含混,只是隱約定了這樣的關係。至於究竟是成袞扎布兄弟的哪兩個兒子可以指為額駙,又究竟將公主各自指配給其中哪個孩子,一切都是未定之數。

    消息傳來,婉兮因早有知曉,故此表現都是平靜;忻嬪那邊卻登時亂了馬腳。

    「皇上說誰?兩個小公主——是說我的六公主,與令妃的七公主麼?」

    樂容和樂儀自然都明白,主子是本豁出了一切去想將六公主指配給傅恆家的三阿哥的啊。可是怎麼忽然就來了消息,要將公主指給喀爾喀蒙古去了?

    這消息傳來,令妃那邊安安靜靜的,可是對她們主子來說卻是重重一擊——她們主子這一年多來的苦心孤詣,豈不全都白費了去?

    樂容和樂儀便只能勸,「主子暫且別急。且不說這事兒不過才是八字的一撇兒,皇上還沒定究竟是哪個孩子為額駙,更沒定具體哪個公主指婚呢。只是這麼一說而已。」

    「再說了皇上諭旨里也說了,不是還有種痘那一關麼?誰知道那些蒙古孩子送進京來,熬不熬得過那種痘去呢!」

    樂儀也說,「再說,這回皇上說要指婚的,又不只是咱們六公主。不是還有令妃的七公主麼?這便更是不分高低,咱們六公主也不輸了什麼」

    樂儀這話方叫忻嬪心下鬆快下來些。

    她垂首,良久方緩緩道,「也是」

    樂容又道,「聞說這家人身份至貴。雖然都是博爾濟吉特氏,這家才是成吉思汗的嫡系後裔;反倒是科爾沁蒙古的博爾濟吉特家,其實是成吉思汗兄弟的後裔。雖然都是黃金家族,可是這一家的血統自是高於科爾沁蒙古那一家去。」

    「只不過大清草創之初,科爾沁蒙古與大清離着近,歷代先帝便自然與科爾沁蒙古聯姻更加頻繁罷了。後又因孝莊文皇后等都出於科爾沁蒙古這一家,血脈繁衍,才使得如今朝廷將科爾沁蒙古捧得高高的。」

    「哦?」忻嬪聽到此處,眸光已是微微一轉,所有的不願都已平靜了下來。

    她心下自是清楚,大清公主的命運,生來便已註定:不是下嫁給蒙古王公,就是指婚給朝中功臣。若不能嫁進傅恆家去,那這身為外藩蒙古身份最尊、寵眷最盛的蒙古王爺家,自然是最好的選擇。

    忻嬪這便笑了,「若果真如此,倒也不錯。」

    至於跟傅恆一家的聯姻——既然這會子皇上沒有這個意思,且皇家與傅家已經有了兩樁聯姻,那她倒真的不必急於一時。

    「總歸誰說我命里只有六公主這一個孩子的?將來我自然還有公主、皇子去。到時候與傅恆家的聯姻,機會還有的是!」

    反正她還這麼年輕,她剛剛開始生,她怕什麼?!

    要說這會子應該難受的,是令妃吧。令妃都到了這個年紀,才千辛萬苦地得了這麼一個公主去。誰知道將來還能不能生呢?

    閏九月,皇帝終於迴鑾。

    皇帝先回宮,到壽皇殿行禮,再行御門聽政。第五日便已回到圓明園中。

    五福堂內,皇帝抱着七公主親了又親。

    婉兮含笑道,「皇上往年秋獮,一般都是七月走,十月歸;今年皇上是八月十七才走的,閏九月就回來了,倒比往年還少了一個月去」

    往年只是行圍、哨鹿,倒也罷了;今年偏是用兵之年,正是需要與蒙古各部多親多近的時候兒,皇上怎麼反倒還少呆了一個月去呢?

    皇帝抬眸只瞟着婉兮,不回答,只深深凝了幾眼便又垂首去逗七公主玩兒。

    七公主已是出生了三個月,正是眼睛也能看見了,隱約也能明白了些話兒的時候,更兼此時已是養得白白嫩嫩,一雙大眼睛如黑葡萄般晶瑩美麗的時候兒,比之皇帝剛走的時候,又出息了許多。皇帝這便抱着又撒不開了手。

    皇帝故意用下頜上冒出的鬍子茬兒去扎着女兒,逗得她咯咯地笑,皇帝這才道,「我們小七這一晃啊,都要過『百祿』嘍」

    婉兮心下也是一訝。

    「百祿」就是百天兒,因死者亡故已有百日之說,故此宮裏為避晦,稱「百祿」。

    可不是,因今年有閏九月,那小七的百祿就是在閏九月。皇上這緊趕慢趕着,非要在閏九月就回宮了說不定便是為了小七呢。

    婉兮含笑垂首,甜意在心底流淌,卻並不說破。

    今年終究是用兵之年,皇上為了一個皇女的百祿急着趕回來,卻不在圍場與蒙古王公多多歡聚——這話終究可是不能叫外人知道的。

    皇帝見婉兮垂首靜靜地笑,他便也眉眼越發舒展。

    他知道,她明白了。

    他只用力又親親女兒,含笑道,「阿瑪啊,都不知道該賞我們小七些什麼禮才好。阿瑪便想,就給小七選個小女婿兒吧!小七說,好不好呢?」

    婉兮聽見便急忙抬頭望過去,聲音終是輕輕一顫,「爺已是定了?」

    皇帝凝視婉兮,緩緩而笑,「嗯,定了。爺已選定定邊左副將軍、超勇親王成袞扎布的第七子拉旺多爾濟為小七的額駙。」

    都說當娘的,待得女兒出嫁那一日,總難免悲喜交加。

    婉兮當娘當得晚,卻沒想到卻要這麼早就要體會到女兒將嫁的這種悲喜交加的心情。

    她一時也說不清為何,竟紅了眼圈兒。

    她只得極力忍着,垂首問了一句,「拉旺多爾濟?也是超勇親王成袞扎布的第七子?」

    第七女與第七子,竟這樣巧。

    皇帝便笑了,「不錯,那也是個小七!」

    皇帝瞧出婉兮的泫然欲泣,也更能體會到婉兮的心情。他便鬆了手,將七公主交給奶口嬤嬤去。

    遣退眾人,五福堂內靜靜的,皇帝伸手捉過婉兮的手來,將婉兮拉到膝上。

    「想掉淚,便哭一會子。實則爺心裏,在頒旨那一刻,何嘗就沒有掉過眼淚。」

    婉兮這才伏在皇帝的肩上,悄然落下眼淚。

    「那六公主呢?皇上是將六公主指給了成袞扎布的弟弟、郡王車布登扎布的兒子去了麼?」

    皇帝卻搖頭,「未曾。」

    婉兮這才抹了一把眼淚,坐直起來盯住皇帝的眼睛,「未曾?爺不是說擇親王成袞扎布、郡王車布登扎布的二三歲幼子為額駙,將兩位小公主分別指給麼?」

    皇帝聳了聳肩,「是這麼說的。君無戲言,那是爺頒下的諭旨,哪兒有假的?」

    「那怎麼沒給六公主指婚?」婉兮盯住了皇帝。

    皇帝卻笑了,輕輕拍拍婉兮的手,「爺就是覺着,既然兩個都是小七,這門親便合該是只為咱們的小七定的。」

    婉兮不知怎麼的,淚便又下來了。

    「爺這算什麼呢?正正經經頒下諭旨,說要一併指婚兩位小公主的。可是到頭來,怎麼就只有小七指婚了呀?爺既然是正正經經頒諭旨那麼說的,便前朝後宮的都知道這事兒,如今成了這樣兒,不止奴才自己問,所有人都會心下疑惑呀!」

    皇帝卻淡淡揚眉,「那就疑惑去唄。總歸君心難測,爺的心思,怎麼能叫他們全都猜透了去!」

    婉兮又是一陣掉淚,「那個咱們的七額駙,他,他好不好?」

    皇帝輕聲一嘆,「他啊,雖年歲小,可是送進內地來,種痘便極順利。便是宮裏種痘,皇子皇孫們都要熬十幾天去,這個孩子沒三五天便已好盡了。由此可見,這孩子的根基極好,你放心。」

    婉兮也是驚訝,歡喜之餘還是忍不住依舊掉淚。

    「身子根基好是一碼事,奴才卻想問這孩子相貌啊、品性啊總歸,那是咱們的孩子一生的依靠呢。」

    皇帝這便輕哼一聲,「相貌品性,他現在才兩歲多大,你叫爺如何去斷言?」

    婉兮一怔,倒是給忘了。

    皇帝卻笑,「那孩子已經送進京來,待得小七百祿那日,爺便將他接進宮來。」

    皇帝看婉兮哭了一臉的眼淚,鼻尖兒都是紅的,這便含笑抬手颳了婉兮的鼻尖兒一記。

    「至於將來品性好不好,那自然都看你的了!——爺就把他放在你身邊兒,由着你從小兒就將這一對小夫妻一起養!還怕他們將來感情不好麼,嗯?」

    婉兮正正經經地怔住,不敢置信地盯住皇上。

    「爺真的可以?」

    皇帝便笑,「難道忘了當年給四公主指婚之後,你在爺面前也是心疼掉淚,總擔心指婚太早,四公主將來會不幸福?」

    「爺那會子便答應了你,接福隆安進宮來念書,叫四公主從小與他在一處多相處去如今到了咱們的小七,爺如何不得更早就將這一對小娃娃給接到一起來?」

    皇帝擁住婉兮,含笑道,「小七還不到百祿,話還不會說。這會子便將七額駙接過來,陪着她一起長大。叫七額駙從小就學會寵着小七,護着小七;也叫小七從說第一句話、走第一步路起,就知道依賴她的小額駙你可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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