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冠路 578 要挾恐嚇

    鍾離徹自小和老太后相處,自然知道老太后的性子和脾氣。這會子見她臉色不大好看,忙站出來正色道,

    「聖人太后明鑑,臣自知以前性子乖張,但自成親後就打定主意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不想臣一心一意改正,卻叫人誣陷,聲名掃地。大長公主見了臣,沒有問清緣由便諸多侮辱,臣深感失望,語言或有冒犯,但斷不會辱及皇家!」

    他話音剛落,老太后便接上了話,「這孩子的性子我還是知道的,怎麼會辱及皇家?大長公主想來是氣不過,我讓他跟你道歉,此事就此罷了?」

    這話聽着帶着淡淡的陳述之意,如大長公主原來想的不一樣。

    「太后——」大長公主有些吃驚和疑惑的目光,落在太后臉上。

    太后臉上帶着笑容,眼中卻無笑意,淡淡地注視着大長公主的目光。

    大長公主一愣,心中發寒,瞬間明白了老太后的意思。

    她眨眨眼,有些難以置信,又有些不甘心,轉臉去看老聖人。

    老聖人笑意吟吟,「太后說得是,讓鎮國將軍向阿姐道歉一番就算了罷。端宜出事,阿姐心情不宜,要發脾氣也是正常。」

    大長公主心中又怨又恨,便移了目光去看鐘離徹。這一看,就看到鍾離徹眼中的嘲諷之意。

    「不……」大長公主一下子站了起來,「他害了端宜,怎能就此罷了?必定是他害的!」

    說到最後,語氣竟帶上了暴戾。

    「放肆——身為皇家公主,怎能如此疾呼高叫?」老太后見大長公主如此不識趣,心中大怒。

    大長公主被這一呵斥弄得冷靜下來,她跪了下來,拿着帕子去擦眼淚。

    老聖人見狀,放柔了聲音,「阿姐快起來……」

    說着伸手去扶大長公主。同時向一旁的鐘離徹使眼色,讓他上前去對大長公主服個軟。

    哪裏知道鍾離徹仿佛不懂老聖人的意思,沉聲道,「大長公主何必如此作態?面對位卑職低的臣時動輒責罵。面對聖人和太后時,又裝出如此委屈模樣!」

    「豎子——你、你說什麼?」大長公主抬起頭,目光怨恨地看向鍾離徹。

    鍾離徹冷笑一聲,「臣不過陳述事實而已,大長公主何必動怒?臣一心一意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端宜郡主卻出來壞臣的名譽,大長公主更是逼迫臣休妻,這天下還有公理麼?」

    說來說去,他就是受不了這個老太后整日裏想讓自己和華恬分開。

    這會子太后的臉色也不好看了,她惱怒鍾離徹不識大體,竟然公然與大長公主對着幹。

    要知道,即便她疼愛他,聖人器重他,他也不過是一個臣子。而大長公主,卻是皇家血脈。聖人的胞妹!

    就在老太后準備發難之際,鍾離徹又道,「臣今日在此就把話給大長公主說明白了——」

    鍾離徹說到這裏,目光在聖人、太后和大長公主身上游移一圈,才緩緩道,「臣不會休妻,若是大長公主相逼,臣會解甲歸田!」

    「哼,你怎會捨得榮華富貴?」大長公主說到這裏,想起當初鍾離徹當初身無長物便叛出了鎮國公府。一頓,話鋒一轉,

    「便是你捨得,華六娘也未必捨得。她一介卑賤農家女。走到今日榮華加身,怎麼會舍了這繁華而與你歸去?」

    鍾離徹聽她語氣中辱及華恬,心中惱怒,面上卻微微笑了,「華家乃源遠流長的二流世家,可不是什麼農家。臣記得大長公主駙馬。卻是白丁出身,驟然大富,尚自帶着田壟泥土氣息。」

    「你……」大長公主氣得渾身顫抖,胃也疼,心也疼,恨不得再度暈過去。她怎麼也想不到,有聖人和太后撐腰,鍾離徹竟然還敢跟自己出言不遜。

    她眼睛眨了眨,計上心來,就要拿住把柄,給鍾離徹一個蔑視先皇的罪名——駙馬是先皇定的,他好與不好,都不是鍾離徹能夠置喙的。

    這也是鍾離徹惱怒之極才沒有顧及到,話一出口他就有些後悔,眼看着大長公主就要發難,他一下子向着老聖人跪了下來。

    「臣說錯了話,又得罪了大長公主,請聖人卸去臣的官職,放臣解甲歸田!」

    老聖人原本是打算調解的,哪裏想得到當着他的面,事情竟然發展到這個地步?如今見鍾離徹跪下了,他連忙使眼色。

    孰料鍾離徹低着頭跪着,壓根不接收他的眼色,老聖人頓時有些着急。

    鍾離徹想要解甲歸田,老聖人是相信的。或者說自從華恬出現之後,老聖人就相信了。這個曾經放蕩不羈的鎮國將軍,將華六娘看得太重太重了!

    當初為了娶到華六娘,他求了兩次。私下裏更是做過許多事,對華六娘無限縱容。他對華六娘用情如此之深,怎麼能夠忍受被逼分開?

    雖然他說過,華六娘不似閨閣女子,反有男子豪氣,希望他守護大周朝。但如果是因為夫妻之間被逼迫,她要改變主意,讓鍾離徹跟她走,不理會蒼生,那也是人之常情。

    可鍾離徹是不能夠離開大周朝的!

    眼下各皇子爭奪地位,動輒有變。而西北的兵權卻不在他手中,他僅有的依靠就是鍾離徹。

    如果鍾離徹撒手不管了,他能依靠誰?臨陣換人,可也得有人選才行。他早就盤算過了,整個大周朝,還真沒有人能夠取代鍾離徹!

    老聖人想到事情的嚴重性,又見鍾離徹低頭跪着,而大長公主臉有得意之色,頓時沉下臉來。

    老太后遇到事情,第一個想的就是兒子的地位穩不穩,如今見鍾離徹提出遠離朝堂,兒子臉色陰沉,便猜到朝堂是離不了鍾離徹的。

    她也是在宮中鬥了一輩子的人,瞬間想明白了前因後果,當下上前扶起鍾離徹,

    「你這孩子,怎地就要鬧到解甲歸田了?你小時候不是說過要當大將軍,守護大周朝的麼?大長公主疼愛端宜。說話急了些,你怎地就當真了?」

    說着目光看向就要反駁的大長公主,冰冷如雪。

    大長公主被那目光瞧得打了個寒噤,感覺冷到了心裏。


    這還是第一次。老太后用這種目光看她,幾十年來的第一次!

    她心中委屈,又顫抖着眼睛,看了胞弟一眼。

    這一眼讓她知道,今日她無論怎麼鬧。聖人和太后都不會將鍾離徹治罪。而她若是再鬧,只怕就要從此失去了這兩個人的愛護——或者說,這個時候,她已經失去了兩個人的歡心和愛護。

    大長公主冷汗涔涔,她這才想起,這兩人不僅是她的家人,更是大周朝的主人。他們不能隨心所欲地維護親人,而要審時度勢地重用許多臣子。

    在大周朝和權勢面前,親情簡直就是個笑話。

    她真是舒心日子過得太久了,已經忘了皇宮是個吃人的地方。總是不斷地辜負所有的真心實意,留下權衡與虛假。

    「是啊,是我太過激動,說話叫鎮國將軍不愛聽……」大長公主一想通,馬上就聲音清晰、一字一頓地說出示弱的話。

    駙馬府中這一代,唯一出色的只有身為女子的端宜郡主。端宜郡主始終要嫁出去的,不可能一直守着駙馬府。所以,她不能失了聖心,讓駙馬府將來無所依仗。

    聽了大長公主的話,鍾離徹眼中閃過嘲諷。面上卻已經帶上了感動之色,「是臣太過衝動了,還請聖人和太后莫怪。」

    做戲點到即止就好,如果太過得寸進尺。便是聖人和太后這次不怪罪,心裏肯定也會不快的。

    雨過天晴,眾人又說了幾句,老太后便帶着大長公主離開。

    大長公主跟在老太后身後,只覺得內衫全濕了,很是不舒服。而心裏。也因為這次氣勢洶洶進宮卻被鍾離徹下臉子,訴求無門而煩躁。

    回到宮裏,老太后倚在軟榻上,吃了茶,這才緩緩道,「你可知道,聖人在西北可依仗的只有鎮國將軍?」

    大長公主一驚,搖了搖頭,她由來只管自己的生活過得好不好,是不關注這些的。

    「如果鎮國將軍離開西北,狄戎揮兵南下,你那好日子就到頭了……」老太后看了一眼大長公主,緩緩道,「你可還記得先帝當年帶着蘇貴妃巡遊北地一事?」

    大長公主忙點頭,「記得,父皇遇上了狄戎人,九死一生才逃得性命歸來,蘇貴妃卻從此不見蹤影。他回來之後,也不許任何人提起蘇貴妃。」

    她記得如此清楚,是因為當年的張德妃只是說了一句思念蘇貴妃,就被打入了冷宮。

    誰也不許提起蘇貴妃,提起了肯定就要倒霉,這時當時宮中所有人的共識。

    老太后面沉如水,似乎也想起了那人人自危的苦日子,半晌才嘆了口氣,道,「你可知道為何先帝不許人提起蘇貴妃?蘇貴妃冠寵六宮,最後竟連提起也是罪過,你可知道這是為何?」

    大長公主忙問,「這是為何?」

    「她是叫狄戎人活活糟蹋死的,還是先帝親眼所見。先帝藏在洞中,眼睜睜看着卻不敢聲張,跟着前去的宮妃宮婢丫鬟僕婦,全都遭了秧。如此恥辱,他怎能讓人提起?」

    老太后露出一個諷刺的笑,當初她出身不高,最後卻贏了,未嘗沒有那次禍事的功勞。

    也許一切都是命,誰能想得到最後的結局會是如今這般?

    大長公主臉上滿是震驚,當年她暗地裏猜測過不同的理由,卻沒有猜測過這最可怕的一種。

    「如果狄戎人來了,這大周朝會如何,你能想得到麼?往年這京中來的刺客也不少,可哪裏及得上狄戎的殘忍?」老太后又緩緩說道。

    大長公主越發心驚,刺客固然可怕,但是一刀砍死或者一劍刺死,倒也乾脆利落。而狄戎來了,女子只怕要飽受折磨死去。

    「可……可大周朝將領眾多,少了鍾離徹也能守住西北啊……」大長公主抖着聲音說道。

    老太后用不成器的目光看向大長公主,「我看你是富貴日子過得太久了,根本就不識事。那些將領忠於各領兵家族,那些家族又依附不同的勢力。一旦亂起來,他們恨不得廝殺,恨不得向着我們殺來,怎麼會幫我們?」

    「這……」

    「這什麼?只有鎮國將軍是完全聽聖人的,若他垮了,可就救不了你。」老太后沒好氣道。

    這麼說,自己今日差點將鎮國將軍逼走了?差點落入無保護的境地?

    大長公主又出了一層冷汗。

    太后看到大長公主的樣子,語重心長道,「此事我說與你知,你卻不要對任何人說。如果旁的勢力知道,少不得首先就要殺掉鎮國將軍。鎮國將軍沒了,咱們大周朝就完啦。」

    「兒絕對不說。」大長公主認真點頭說道。

    鎮國公府。

    華恬自將鍾離徹趕走之後,抱着兒子過了許久才冷靜下來。

    端宜郡主為人狡猾,說不定此番她是故意構陷鍾離徹的。

    既然是敵人的計謀,她就得冷靜下來仔細分析,想法子反擊,而不是和鍾離徹鬧將起來。

    華恬將這句話一連想了三遍,讓自己徹底冷靜下來,才思忖解決的法子。

    可是她才冷靜,老鎮國公夫人便帶着丫鬟過來了。

    她進門來,先是拉着華恬的手噓寒問暖,說了一籮筐話,這才漸漸收起笑意,神色嚴肅起來。

    「此番辛苦你了。」她嘆了口氣,「大長公主平日裏看着公正明道,但內里卻最是霸道。她接連進宮兩次,怕是志在必得。」

    華恬知道正事來了,便聽着,並沒有打擾。

    老鎮國公夫人見華恬認真聽着但沒有說話,心裏咯了一下,繼續說道,

    「大長公主寵愛端宜郡主,此番她認定了是阿徹破了端宜郡主的身子,肯定會爭取到底的。你是阿徹的正室,她容不下你,又要對天下人交代,只怕會使出不正當的手段。」

    說着,擔憂的目光落在華恬身上。

    華恬心中冷笑,她大概猜得到老鎮國公夫人是什麼意思了。可她要這樣兜着圈子說話,她便隨她,看她能說出什麼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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