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九霄與現代社會的契合已經越發深刻,但玩牌確實不會,在張若水和白清揚這種人面前莫說是一萬一注,就是一毛錢一把也能被贏得傾家蕩產。
不過這並不影響孫九霄去嘗試,反正這些錢都是今晚贏來的,後面還有兩億多的賬目沒有清算。
而且,白清揚是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情,之所以安排這麼一個賭局,孫九霄大抵也清楚。
根據邵兵提供的信息,華夏名醫堂的資金來源,最大的部分出自劉星之手,最開始是以一千萬存在十個戶頭,張家只出了零零碎碎的幾百萬。
在華夏名醫堂異軍突起的同時,其中五個戶頭的錢被取得乾淨,用於華夏名醫堂的日常運營,而剩下的五千萬在幾個小時前經過繁瑣的運轉操作,也都提了出來存入張琛在海外的戶口。
今天邵兵之所以遲到,就是在加班加點,追蹤剩下五千萬資金的走向。
「我估計,張琛手裏的錢決不過四千萬。」白清揚附在孫九霄耳邊,小聲說道:「贏走了這四千萬,華夏名醫堂就沒錢了,加油!」
「還有張家呢。」孫九霄反問道。
「張家很有錢不假,但絕不會投進華夏名醫堂,要投早投了。」白清揚胸有成竹,保證到,「放心吧,只要今天把張琛吃干倒淨,天不亮,他就要去拉新的投資。」
頓了頓,白清揚笑了,「二十一世紀,對於他們這種人最難過的事情,就是很多資金不能合法化。」
「我懂。」孫九霄眨眨眼。
只要把華夏名醫堂的流動資金耗盡,張琛必定要去拉新的贊助,或是劉星加大投資,只要有資金流動,就會露出馬腳。
接下來,就是白清揚的工作內容,循着資金找到源頭,拿到證據,推翻華夏名醫堂。
華夏名醫堂與中醫協會即將展開的空前斗醫,並不能決定任何一方的生死,但藉由來路不明的資金,絕對能給名醫堂乃至是張家一記重創。
「計算的蠻不錯。」相距十幾米,張若水聽力很好,一字不落將兩人的私語聽進耳中。
「名師高徒。」白清揚咧嘴一笑,接過玲瓏端來的一盤籌碼,順手推給孫九霄。
「是不是可以說,從一開始你就在算計小琛手裏的資金。」張若水一語道破,「所以第四場你開出那麼離譜的賠率,也是做好了兩手準備,輸了,賠上幾百萬。贏了,兩個多億的資金支持下,怎樣也能拼到華夏名醫堂最後的一輛一草。」
「原來是打這個主意。」張琛後知後覺,面色一凜。
現如今華夏名醫堂的資金來源是劉星,說白一點都是黑錢,在張若水的要求下,清洗操作的過程十分繁瑣。
要通過六大洲中幾十個中小型國家的銀行,最終由歐洲的中央銀行轉到香港,再流入內地,這個過程光說都要一分半鐘。
但是,這還不是萬全之策,只要有活動就會留下軌跡,以孫九霄和白清揚的力量是可以循着線索追查到源頭。
先前的一億資金之所以沒有留下馬腳把柄,是因為一切都在暗中籌備,但現在華夏名醫堂已經進入大眾視線,白清揚是不會輕易放過這致命死穴。
「這就是藏兵之道的破綻。」白清揚又接過一盤籌碼擺在自己面前,拿出幾個銀白色的籌碼把玩着,「藏兵之道,始於圖窮匕見、魚腹藏劍這兩個典故,只要你的鋒芒展露出來,如若不成,自己便要死。現在,你的鋒芒才露出一半,劉星那一億到底能不能將華夏名醫堂推向正規,就看你們姑侄二人手腕有多高了。」
張琛深感白清揚之恐怖,當真如張若水說的那樣,猶如大海之鋒,將人引到破釜沉舟的境地才出招滅殺。
早知今日,張琛當初就該跟劉星開口再大一些,要他個三五八億,總不會像現在這樣捉襟見肘。
「你怎麼就能肯定,那兩億資金是給你的?」張若水淡淡笑着,也把玩着一片籌碼,「也有可能是我借你之手,集中籠絡,就等這最終一戰,收入囊中!」
「這是謝老的道,你不懂,你不會。」白清揚咧嘴一笑,「多說無益,開始吧。」
「誰來發牌?」張若水對於賭博一事,饒有興趣。
「玲瓏姐。」白清揚一擺手。
玲瓏便起身朝長桌中間走去,剛剛走出兩步就被張若水喝止,「婉兒,你來!」
「你當真要將謝家拉進來?」白清揚面色微變。
「華南三鋒成名之前,不知說過多少生死與共的話語,這段恩怨從來都是在張、白、謝三家延續,謝家脫不開,這是宿命。」張若水悠悠嘆道。
「張若水,你錯了!」謝婉兒今夜的話語很少,但提及此事,明顯有些亢奮,「這是海峰爺爺和你作下的罪孽,與謝家無關。我今天來,也是來止戈的。雖然我知道這麼做是無意義的,但我還是要做,我想張爺爺也不願意看到手足相殘,同室操戈。」
「你還小,不懂。」張若水的精緻面容凝固了,片刻,「我和清揚看着你長大,你的性格,我們再了解不過了。這些事確是與你無關,但你生在謝家,就有關了。」
戲文有唱:願生生世世莫生在帝王之家。
謝家雖只是將相之家,謝婉兒沒有見證幾十年前張老和白老的恩怨,也沒有參與十年前白家覆滅的公案,但現在她長大了,成年了,謝家所肩負的責任,她也要承擔了。
「我會告訴你,你錯了。」謝婉兒徑直走向長桌中心。
終究,謝家還是沒有逃出去,但局裏多出一個局外人,局勢就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張琛盯着謝婉兒看了一會兒,便拋出一個面值一萬的籌碼,不偏不倚的落在桌子中央,隨即張若水和白清揚也將各自的籌碼拋出去。
孫九霄雖然不會玩這個,卻也看過《賭神》這部電影,心中苦澀之餘,也有些熱血沸騰了。
謝婉兒默不作聲的給每人發出兩張牌,孫九霄學着電影裏的樣子,險些將撲克牌給扯爛,又環視一圈看過其他人的牌面。
「是不是我的比較大一些?」孫九霄舉起自己的牌面,是一張a。
「恩,你說話。」白清揚點頭,「你還是會嘛。」
「那就先五百塊玩玩。」孫九霄扒拉着面前的盤子,想找一個面值五百的籌碼。
「咳咳……」白清揚立刻推翻了自己的猜測,提醒道:「最小的一注一萬。」
「啊!」孫九霄被嚇了一跳,「那我這一盤子是多少?」
「一千萬。」白清揚答道。
「那我不玩了,你們繼續。」孫九霄作勢就要端着盤子離場。
在三道足夠殺死人的目光中,孫九霄這才停止了玩笑,尷尬的摸了摸嘴角,「我是看現場氣氛這麼尷尬,活躍一下嘛。」
「你要叫就叫,不叫就過,哪裏那麼多廢話!」張琛的眼中快要噴出怒火了。
今日之事,若不是孫九霄參與,以張若水的籌謀佈局,肯定是大獲全勝,張琛也就不用受這麼多悶氣了。
現在可好,輸了錢、丟了人不說,連支持張家的一些人都轉投到白清揚門下,這是張琛出生以來都不曾見過的。
從來只有人擠破腦袋想進張家門庭,哪裏會有張家門人往外叛逃的?這都是孫九霄的功勞,新仇舊恨加在一起,若非需要擊落孫九霄來將華夏名醫堂推向鼎盛,張琛恨不得現在就一槍斃了這小光頭。
「你很趕時間嗎?」孫九霄瞪了張琛一眼,「既然如此,那就別廢話了,我好睏,明天還有義診,梭了!」
說着,孫九霄就將面前一整盤籌碼推了出去。
「你……」張琛被噎到了,「你在玩我?」
「要跟就跟,不跟就過,哪裏這麼多廢話?」孫九霄說着,很有氣勢的招招手。
玲瓏站在他和白清揚中間,見狀如此,就遞上一支香煙。
孫九霄擺擺手,玲瓏又換上一杯紅酒,孫九霄依舊擺手,「有豬肘子麼?小小辣,不加糖。」
「去死!」玲瓏簡直氣炸了。
「沒有就沒有嘛。」孫九霄扁扁嘴,隨即看向張若水,「我一直都以為你是個絕頂聰明的女人。」
「難道不是麼?」張若水反問道。
「還說不準。」孫九霄笑了笑,道:「那你來看看,我是在詐,還是確有底氣。」
「這些,你難道不該問小琛?」張若水並不急着回答,而是說道,「畢竟,他才是你的對手。」
「說句實話,我還真沒把你這大侄子放在眼裏。」孫九霄靠在柔軟的椅子上,很是愜意的將雙腳搭在台面,「猜猜看,我這是什麼路數,什麼道。」
「這把我不玩。」張若水並不理會孫九霄,將牌面一扣。
「我也不跟。」白清揚會心一笑。
「我呢?」張琛下意識的問道。
「是啊,你跟不跟呢?」孫九霄也笑了,「人都說張家一門七豪傑,數來數去也數不夠,張琛你是張家人麼?我怎麼在你身上看不到一點張家的影子。個人建議,回去之後打個電話問問你的父親,看是不是在你出生前的十個月他出了遠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