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郎入室：世家公子快走開 第十四章 找茬

    「慢着！」墨筱語輕笑一聲，雲雀便上前幾步，攔了小丫鬟的去路。

    「您還有什麼要求？」李媽媽咬牙切齒。內心瘋狂暴走，見過厚臉皮的，就沒見過這麼厚臉皮的！說句不好聽的，為夫人準備膳食根本是墨筱語的分內之事，推三阻四裝模作樣還不是另有圖謀？

    「突然想喝魚湯。」故意砸吧砸吧嘴，墨筱語笑道：「廚房裏不是有兩條鱘魚嗎？殺一條煲成湯送來吧！」

    李媽媽瞪大眼睛，差點咬碎一口銀牙！而今這季節，鱘魚可是極為難得的東西，價格極貴，而且有價無市……朱家想方設法也不過買來兩條，這位倒好，一開口便要拿走一半！她頗有些為難地笑道：「墨三小姐，那魚另有作用，奴婢做不得主！何況，您是來朱家侍疾，不是跟以往一樣做客，請您將就一下！」

    就差直接說她厚顏無恥了吧？

    「難道侍疾就不用吃東西嗎？啊，我懂了！」墨筱語展顏一笑，對着雲雀伸出手：「雲雀，把荷包給我，朱家小氣不給魚吃，咱拿錢跟她買！」

    聽見這話，李媽媽恨不得一頭撞死在牆上！

    雲雀「噯」地應了一聲，果真掏出荷包遞到墨筱語手上，墨筱語從裏邊掏出個銀裸子扔向李媽媽：「夠不夠？」

    李媽媽哪裏敢接？退後一步，氣沖沖地走出房間。

    銀裸子落在地上，「咕嚕咕嚕」地滾到秋錦腳邊，秋錦笑着拾起來，重新遞給墨筱語。

    墨筱語拿在手上把玩，待劉媽媽端來晚膳，她慢悠悠地吃了個七分飽，這才起身走向廚房。

    此時夜幕完全籠罩，唯有檐下的燈籠散發出朦朧光亮，卻有陣陣詭異的氣味從廚房飄出，聞起來比夜下花香更為濃郁。意外的是，雲茯苓竟站在鍋灶旁邊，不甚熟練地翻動着鍋里的食物。

    湊近一看，鍋里的食物早已失去原有色澤，黏糊糊地湊在一起，葉子不是葉子，梗不是梗，黑乎乎地，實在讓人難以相信它是食物，奇怪的味道也是從這裏發出來。

    看清墨筱語臉上的嘲諷，雲茯苓很是惱怒地將鍋鏟一扔，高聲喝道：「重來。」

    站在旁邊的廚娘忙上前把「食物」剷出，又放入清水洗鍋，弄乾淨後再次退開。

    「這裏不需要你，你出去！」雲茯苓瞪着墨筱語，很是羞憤：「姨媽的晚膳，我會負責準備好。」

    「你確定你做的能吃？」墨筱語偏眸看向堆在角落裏的一堆黑漆漆「物體」，笑容頗有些意味深長。

    「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不信你就站一邊看着，我一定會炒出一盤像樣的青菜！你能做到的事情，我也能做到！」

    鄭重的語氣更像是發誓，雲茯苓頗有些畏縮地放了些油入鍋，然後捧起一把青菜甩入鍋里，很是怕燙的模樣。

    墨筱語凝眸，見雲茯苓的手背上有多處泛紅，有些甚至化了膿，便知她被燙得不輕，只怕痛得厲害，卻依然沒有退縮，心裏多少有些動容。恰好廚房管事從身邊經過，她壓低聲音問道：「沒人教教她嗎？」

    「表小姐不肯聽。」猶豫了下，廚房管事回道。

    「讓燒火丫頭把另外一個爐灶的火生起來。」墨筱語邊說，邊挽起衣袖，笑拉着雲雀站到灶台前：「雲雀，你不是總纏着我教你做菜嗎？來，正好今天有機會，你看仔細些。」

    「謝謝小姐。」雲雀不是個愚笨的，猜到墨筱語的用意，挽袖清洗了鍋後，乖巧地站在旁邊。

    墨筱語便說道：「火生起來後，不要急着放油，等鍋里殘餘的水漬被燒乾，再把油放進去。這樣，油就不會炸起來。另外，也不要急着把菜放下去，稍微等一下，等到油燒熱，再放入青菜，炒幾下放入調料。」

    「青菜易熟，不用翻炒很久，等到顏色從淺綠變成碧綠，就差不多可以出鍋。」一邊說，墨筱語一邊示範，很快一盤綠油油的小炒青菜就出了鍋。

    雲茯苓的臉色很不好看。她看看墨筱語面前色相俱全的青菜，再看看自己鍋里青中帶黃的菜葉，再次扔了鍋鏟：「再來！」

    勾起唇角，墨筱語退開幾步，問廚房管事：「不是說要做水晶肘子呢？準備好的食材在哪兒？」

    「這裏，墨三小姐請。」經剛才一事，廚房管事對墨筱語又有新的看法，抬手指着浸泡着肘子的瓷罐，輕聲道：「已經醃過，洗淨污垢，又剔了骨，切好的蔥在這裏，這是肉皮、薑片跟蒜泥。」

    準備得很充分……墨筱語點點頭，不再關注云茯苓，專心地料理食材，等把一切調好放入籠屜，雲茯苓那邊也傳來一陣陣讚嘆聲，她側眸看去，泥磚砌成的灶台上擺着一盤顏色略微偏深的青菜，便微微一笑。

    「別以為給一點小恩小惠，我就會感激你！我依然很討厭你！」端着青菜走出來，從墨筱語身邊經過時，雲茯苓冷哼一聲，快步走出廚房。

    墨筱語只當做什麼都沒聽到。

    趁着水晶肘子在蒸的時間，她又隨便準備了兩個小菜，心知朱夫人並不會吃，也沒怎麼用心，等到籠屜里傳出香味，她拿出食盒裝好幾個菜餚，丟給劉媽媽提着，走往正院。

    丫鬟進去內室通傳後，很快就得到准許，只見朱夫人與雲茯苓相依坐在暖閣里，正笑語嫣然地說着些什麼，墨筱語一進去，朱夫人就沉下臉，很分明地不待見。

    抬眸看看旁邊默不作聲地李媽媽，墨筱語慢聲道：「聽聞朱夫人胃口不佳，卻想吃我做的水晶肘子，我特意做了一些來。」

    劉媽媽上前幾步，把手中食盒擱在桌上。

    「也未免太晚了些！」朱夫人一聲輕哼，眼神更是鄙棄：「茯苓親手做了食物送來，我已經吃飽。若真等你把食物送來，我怕是早已餓死！李媽媽，這食盒你們拿去分了罷！她做的東西，也就能給你們吃！」

    言下之意，是墨筱語做出來的食物，上不得台面。

    直直看着朱夫人的眼睛，墨筱語抿唇一笑：「想來，朱夫人平素是不入廚房的吧？水晶肘子這道菜，得先浸泡兩個小時，調好配料後，又得蒸兩個小時，花費這麼久的時間，它才能晶瑩透明，肥而不膩……夫人若是急着吃東西，卻是不該點這道菜的。」

    這小丫頭片子敢說她沒見識？朱夫人的臉色頓時變得青白青白，若不是雲茯苓及時壓住她，她幾乎要站起來破口大罵。憤恨地瞪她幾眼，朱夫人最終深吸口氣，沉着臉罵李媽媽：「李媽媽莫非認為朱家沒有廚娘？晾着朱家那麼多人不用，反去求一個白眼狼，你是老糊塗了嗎？」

    「奴婢知錯，請夫人責罰。」就算知道自己是被遷怒，李媽媽也只能跪下求饒。

    「朱夫人何必動怒。」眼眸一轉，墨筱語笑容加深：「李媽媽也是為了您好，您想想，這人都貪圖個新鮮，李媽媽也是想着我做的食物您吃得少，說不準會更加喜歡！這不就連朱老爺都新帶了個小妾回來，可見新人一笑，魅力十足啊。」

    「你！！！」朱夫人只覺眼前一黑，氣得差點直接暈厥過去。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雲茯苓狠瞪墨筱語幾眼，怒道：「你回去，這裏不需要你！」

    「嗯，夜深，我確實不該留在這兒多做打擾，拜拜。」歡樂地揮揮手，墨筱語腳步輕快地回去房間歇下，一夜無夢。

    迷迷濛蒙間，聽到秋錦的呼喚聲，她費力睜開眼睛，聽見秋錦說道：「小姐，李媽媽喚您過去正院服侍朱夫人起身呢！」

    「現下是什麼時辰？」墨筱語問道。

    「寅時末。」

    一口悶氣堵在心裏，墨筱語翻了個身，面朝裏邊：「再讓我睡會兒。」

    「墨三小姐，夫人正等着您服侍呢，您若是去晚了，會耽誤朱家的大小事務！」

    隱隱傳來李媽媽的高聲呼喚，墨筱語猛地坐起身，惱怒地掀開床帳。

    「她們真是會刁難小姐！」雲雀嘟嘴抱怨，手上動作卻沒有落下，一邊服侍墨筱語穿衣，一邊拎了帕子給她擦臉。

    等準備妥當，墨筱語邊打着哈欠邊行往正院，進入朱夫人的房間，卻見她悠然地坐在桌邊用早膳，身上衣飾穿得妥妥噹噹，心裏的無名怒火又旺盛了些。

    「姨媽。」雲茯苓端着紅楓白瓷茶壺進來，見到墨筱語，眼神微閃，嬌嗔道：「您身邊有我服侍就好，用不上墨三小姐，去備個馬車送她回去吧！」

    「茯苓，你是千金小姐，怎能跟旁人一樣，做這些下人的事情？」緩緩喝完碗中的豬骨粥，朱夫人拿起手帕壓了壓嘴角：「姨媽這次受驚，乃是她的過錯，讓她來服侍我，是給她將功贖罪的機會，你可別搶她的活計。」

    頓了頓，她轉眸看住墨筱語，道：「倒茶。」

    「好的。」墨筱語脆聲應下，對着雲茯苓伸出手，雲茯苓抿着唇，似有不願，良久才把茶壺遞給她。

    「嘭」地一聲，茶壺摔在地上，瞬間裂成碎片，茶香四溢，茶水潑灑得到處都是。

    「怎麼連個茶壺都拿不穩？」朱夫人瞪着墨筱語，率先責問：「還不快點兒打掃乾淨？自己犯下的事情，還想讓別人幫忙收拾不成？」

    「那便勞煩雲小姐收拾一下。這茶壺碎裂，你我都有責任。」墨筱語嫣然一笑，轉身走出房間：「我去重新泡一壺來，請朱夫人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