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權者」和「氏族」之間有着本質的區別,當兩位「王權者」同樣使用了力量時,很容易就能辨認出對方的身份。
皇昴流已經在心中肯定了對方的身份,卻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他不死心地聚集了力量,張開了青色的聖域。
當青色的微光擴散到紅髮少年身前時,赤色的光芒強硬地把青色的領域擋了回去。
一股不屬於青王的力量同樣在此地張開了自己的領域。
赤色的波動劇烈提升。
火焰在紅髮少年的身邊湧現出來,攀附在他手中的長刀上,令這柄刀看起來就像是火焰的具現化一般,明亮耀眼,又充滿了致命的危險感。
兩股力量攪動了天空,青色與赤色的達摩克利斯之劍相繼出現。
這是再也無可否認的事實。
皇昴流看着天空的赤色長劍,再低頭看向面前的少年,再也無法欺騙自己。在這一刻,他不可思議地有了前所未有的平靜,過去寄託於「赤王」身上的希望就這樣碎裂,但是,他竟有一種「理所當然」的感覺。
命運從來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
「如果這是命運……」
皇昴流從懷中取出了符紙,單手飛快地結印畫出了符咒,右手飛出的符紙化為式神,迎着赤色的火海沖了過去。
「那麼,我會阻止你,赤之王,京——!」
椎名京的回答是直接橫刀一劈。
赤色的刀鋒斬斷了迎面而來的符紙,也劃開了眼前的陽炎,兩位王權者四目相對。
就像過去每一次天龍和地龍交鋒總是一對一一樣,當兩位王權者第一次在眾人面前亮出身份、並且擺出了要單挑的架勢時,無論是天龍七封印還是地龍七御使都充分地給了兩人面子,各自後退。當然,這種後退之中或許也有着幾人自知自己沒有插手這場比賽資格的原因。
超能力者的作戰講究一個「身份對等」。
敵人是靈能者,己方至少也要擁有靈力。
敵人是陰陽師,己方至少也要會術法,哪怕是其他類型的術法。
敵人是妖魔,己方如果不是天賦高強的靈能者,也要有妖魔或神明的血統。
這也是從靈能界盛行的「天賦論」而來的一種衍生——既然天賦絕對強者能夠走到的高度,那麼想要進行勢均力敵的戰鬥至少也要擁有「同等級」的天賦,而「天賦」的直接表現就是能力。
靈能界很少出現專業完全不同的人打起來的情況,一方面所有人都很謹慎,不想貿然和不清楚能力的敵人作戰,一方面不同專業領域的靈能者打交道的次數也相對少,很少會出現非打不可的情況,真的出現那種情況,估計也是個大事件,比如當初椎名京闖出雲救麻倉好那次。
那麼,誰能成為天龍的敵人?
——只有地龍。
誰能阻止地龍?
——也只有天龍。
「王權者」的概念儘管被黃金之王隱藏了多年,並且因為「白銀之王」脫離人間信息斷絕、黃金之王保密嚴謹而僅限於有限的空間內流通,但是「赤之王」和「青之王」相繼出現後,靈能界之中還是透出了一些風聲,還有一些從其他方向傳回來的聲音,說「赤王」和「伊勢的神子」有着某種聯繫。
這個消息最先傳到了鬼咒嵐耳中,她立刻就告訴了其他幾位天龍,貓依讓刃天真地提議或許大家可以尋求赤王的幫助,皇昴流和有洙川空汰都做出反對,有洙川空汰反對的原因是陽光大廈結界破壞那一次出現的人用的就是紅色的火焰,有可能是赤王的族人,皇昴流則單純地不希望在命運之戰牽扯其他的人。否則的話,以他和鬼咒嵐的身份,想要號召陰陽道和神道的能人相助,並不是很困難的事情。
再後來,皇昴流成了「青王」,他也就更清楚「石板」和「王權者」這一套體系是怎麼回事了。「赤王」堅持不肯和他見面,他並不介意,這時候他反而有些希望「赤王」與「伊勢的神子」認識這個消息是真的了,他不想打擾京,不過,如果赤王認識京君的話,赤王會更加值得信賴,雖然說赤王的名字也是「京」這一點非常的巧合,然而不管是「京」還是「京子」都是非常常見的名字,重名太過正常。
皇昴流並不畏懼死亡,從他知道自己是「天龍」的那一刻就已經有了赴死的覺悟,不過在「王權者墜劍」的這一威脅下,他多少有些猶豫。
即使他不刻意使用青王的力量,當他遭遇危險,聖域自行展開,「命運」會強行保護「王權者」,到時候,或者地龍知難而退,或者地龍死戰到底,而他因為過度使用力量導致「王權爆發」而墜劍,到那時候,他的存亡無關緊要,但墜劍卻會毀掉附近的「結界」——換而言之,在今後和地龍的戰鬥之中,他將再也無法全力作戰,也不能讓自己置身於必死的險境,否則他的「努力」反而會成全「地龍」。
那時候皇昴流甚至有一種想要對「赤王」透露「命運之戰」的想法,並不是為了求得對方的幫助,而是希望對方在他墜劍前立刻殺了他,由於赤王始終也沒有露面,他只能托黃金之王轉告了自己的話,希冀於赤王足夠敏銳。
事實證明,「赤王」的確足夠的「敏銳」,甚至比「青王」還要更加清楚王權者的「王權爆發」在「命運之戰」的影響。「避而不見」或許並非其他的理由,僅僅是因為赤王覺得青王十分可笑而已。
——在同時具備「地龍」和「赤王」二重身份的人眼中,來自「天龍七封印」的「青王」的求助當然會非常可笑吧?
兩柄達摩克利斯之劍遙遙相對,兩位王權者都展開了聖域,各佔據一半的東京灣大橋,將海面染成了兩種顏色,倒是有些像是一句古詩——半江瑟瑟半江紅。
遺憾的是,這樣的美景註定無法留存於鏡頭永傳後世,夏澄火煉張開了結界,與「地球的未來」無關的人都不能進入。
桃生封真站在吊索上,俯視着海面,忽然說:「啊,這可真是美麗的景色啊。」
「是呢。」麒飼遊人憑藉自己的能力喚起一股水流,看着這些水也被映上赤紅,變得像是流動的熔岩一般,真情實意地誇讚起來,「若是整片海洋都是紅色,想必會更加美麗。」
白蘭誇張地抱着一根吊索,就像是害怕自己掉下去似的,用奇怪的姿勢掛在橋上,大聲感慨:「你們看看天上的劍啊——真是太美了!」
地龍七御使中只有人造人哪吒因為缺乏情感而無動於衷,其他三人都一副把戰鬥當特效電影看的模樣,一派輕鬆,這種過分的輕鬆給另一邊的天龍七封印們帶來了強大的壓力。
司狼神威盯着桃生封真,握緊了拳頭,低聲說:「他們瘋了嗎……就這麼看着!竟然還能輕鬆地說笑!」
有洙川空汰立刻拉住了司狼神威,阻止他衝過去找桃生封真單挑,這幾個月來,但凡天龍地龍的神威對戰,司狼神威從未佔據上風。
「那群人本來就是瘋子。不然誰會想要毀滅世界!」
這一聲鏗鏘有力的斥責被對面的地龍聽在耳中,桃生封真溫柔地笑了笑,滿眼包容,就像是看到胡鬧的孩子一樣,白蘭「唔」了一聲,接過了話題。
「抱歉呢,打擾一下,以『夢見』的說法來看,天龍守護現在、主張延續目前的情況,地龍期待變革,主張消滅人類、讓地球得以休息,期待幾百年後的蒼翠與蔚藍。嚴格來說,我們才是守護世界的這一方哦!」
白髮的少年笑眯眯地豎起手指搖了搖,因為這個動作他放開了右手,差點就從吊索上摔下去,他又哇哇大叫着抓着吊索爬回來,一本正經地繼續。
「而且,我們可是連自己的生命都可以犧牲,一心一意想要拯救地球的英雄啊!你們才是目光短淺、只要眼前,寧可拖着整個星球去死的罪人。幾百年後,地球資源耗竭,環境破壞到無法再生,我想想看,啊,有幾句話是這樣的——」
「把大海染成重金屬,讓森林遍佈黃沙,在風裏裝滿硝煙,把天空給燃燒的人啊!重蹈覆轍的人們,聽聽那飛翔在天空有翼種族的嘆息?他們是創世神的使者,告誡審判之日來臨的人們,他們不是神,也不是人,他們的名字叫做天使。」
白蘭說出了在某個平行時空看到的漫畫上的台詞,這個同樣以「世界末日」為背景的漫畫開頭的詩句竟然異常地適合現在。他還想到了更多,眼前這些天龍七封印們的眼神讓他無法不想到有着同樣眼神的人。
尤尼、澤田綱吉……還有……「京子」……
紫色的眼睛下意識地看向了此刻與天龍對峙的少年。
背負着同樣的名字卻有着不同命運的人,他會選擇什麼樣的道路?
白蘭開了個小差,嘴上還是不饒人,接着嘲諷對面的天龍們。
「這幾句話怎樣啊?審判之日、告死天使,我們地龍才是神期待的『使者』。若干年後,等到人類拖着地球一起死,一定會有人留下文字,『感謝』幾百年前縱容人類繼續破壞環境的人,而你們,天龍七封印,正是這群人最堅定的保護者啊。」
論起辯論的本領,天龍七封印們確實不擅長,這裏幾位都是信奉「說不如做」的人,皇昴流和鬼咒嵐只是皺了皺眉沒說話,貓依讓刃甚至被說的有些動搖,最後站出來打擂台的居然是夏澄火煉。
「很棒的演講,不過,對於活着的人來說,『世界』就是『自己』和『自己愛着的人』,若是所有人都死了,那樣的『世界』又有什麼意義?」
夏澄火煉抱着胳膊,毫不示弱地回望着白蘭。
「何況現在並沒有到那樣糟糕的地步,因為環境被破壞了,就急着消滅人類,為什麼不去嘗試讓人類認識到現在從錯誤,改變做法,參與保護?還是說,尊駕如此自傲,認為你們七人足以代表『地球』?即使是冰川時代,地球也沒有傲慢到不允許任何生命生存!」
白蘭笑嘻嘻地說:「哦?我不知道地龍代表地球是不是傲慢,不過,你們七個人代表『人類』,那才是真正的傲慢吧。幾十億人類,你們憑什麼作為代表?如果人類都是你們這樣的人,地球會變成現在的模樣嗎?從幾十億人里挑出幾個優秀的,就可以據此說『人類無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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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大海染成重金屬,讓森林遍佈黃沙,在風裏裝滿硝煙,把天空給燃燒的人啊!重蹈覆轍的人們,聽聽那飛翔在天空有翼種族的嘆息?他們是創世神的使者,告誡審判之日來臨的人們,他們不是神,也不是人,他們的名字叫做天使。
——這段話出自《天使禁獵區》
很棒的漫畫啊,也是說世界末日的,難得的是完結了!
——
天龍和地龍雙方的爭執基本無解,其實我覺得只要地龍不是人類就解決問題了,比如是什麼動物直接妖化(……),但clamp不這麼想,一定要都是人類,那只能這樣了。
附帶一提,其實我是地龍的支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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