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這話說得,明面上是在夸付新,其實只要有點兒腦子的,都聽得出來,這是暗貶廣陵付家寵庶滅嫡。從路上時,柳氏的表現,付新已經看出來,柳氏的心是偏向付悅的。現在聽了柳氏的話,不過是更加證實了付新地猜測而已。
不光付新,包括國公府里的人,只怕也都認為柳氏定是收了付悅的好處吧,才會挑着這時候,給付新和付偉難看。
柳氏這樣做,也傻,也不傻。雖然說付新看出她向着付悅,會防着她。但,柳氏也成功地讓付國公,看到了廣陵那邊的寵庶滅嫡。柳氏從根本上,不怕付新,也不怕武老太君這一脈的人。
她只要哄好付國公行。柳氏心下明鏡似的,她乖不乖,只要付國公對她沒了興趣,那麼,武老太君是不會看在她對武老太君乖巧的份上,放過她的。
當年付亮的病,誰又能說,沒有武老太君的手筆?
不過是付亮沒事,付國公又想息事寧人,以柳氏在付國公的勢力,沒有付國公在背後支持着,根本撼動不了武老太君而已。要不然,柳氏如何肯善罷甘休?
所以,不論柳氏如何表現,武老太君一脈的人,都會防着她的。
所以,柳氏也省了妝模作樣!
柳氏笑得如春風中枝上的花,看向付新的眼神滿是讚賞。可是付國公聽了柳氏的話,果然瞅付新時,面上更加地沉了幾分。
付偉則明顯地一愣,瞅着付寬,雖然沒有說話,但到底是不大高興。他還未走,柳氏當着眾人的面,敢這麼說話綿里藏針……付偉沒出聲,他想看看付國公等人的反應。瞅了眼付國公,付偉便拿眼睛去瞅付寬。
而當初付亮讓柳氏如此的時候,柳氏不解地問付亮,說這不正是打草驚蛇?
付亮少有的耐心解釋給柳氏聽,說付偉既然將付新放到心尖上寵,自然是想着付新進到國公府,也是被捧到手心裏寵着的。若是發現有人不待見付新,若是國公爺第一個不喜付新的話,付偉會如何?
柳氏一下子想到,付偉肯定會趁着過繼未成,重新考慮清楚。
畢竟付偉將付新過繼出去,是為了付新的將來考慮的,一個不受人待見的過繼女,是掛着國公世子嫡女的名頭,俗話說得好,一入侯門深似海。付偉是在國公府小時候呆過的,雖然說離了幾十年,但陰私手段,閉着眼睛應該能想到不少。
只要付偉在過繼上一蹉跎,付國公也好,世子和夫人也罷,定是會覺得付偉在拿喬。這如同男女做親一個道理,是將來成了,心下也終是有疙瘩。
柳氏微側了下頭,見付偉果然像是在想着什麼似的,心下微笑。
付亮看了眼低頭不語的付新後,轉頭去瞅付寬。
付寬今年五十六歲,比付偉大了五六歲。他是付國公府的嫡長子,又生在太平年月。他母親武老太君姓武,是朝堂上武姓遠族,朝亂時倒是沒掃到什麼風,但平日裏,只一聽姓,都給給幾個顏面。
所以付寬可以說是從生到現在,一直順風順水。更何況武老太君有些手段,付國公的第一個妾,當年付國公也是得了不得,便在武老太君跟前恃寵而驕起來。武老太君隨後,便在外面買了兩個美人回來放到付國公的屋子裏。
三個人鬥了一圈,最終全沒了。笑到最後的,還是武老太君。看這這一場戲的,終都在武老太君跟前低眉順眼起來。但立場決定了一切,像柳氏所以為的,武老太君絕不會因為對她柔順了,便會手下留情。只要付國公移,便不會在國公府呆過一年。
所以,付國公除了付亮外,再沒一個庶出的子女。也沒哪個不長眼的,敢將歪腦筋動到世子付寬的頭上。所以,付寬從出生到現在,可以說都沒經過什麼風浪。
付寬沒什麼大的本事,也沒有野心,安心當個世子,將來守住家業,是個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主。由於沒經過什麼風霜,看起來比付偉還年輕。好像也四十歲的樣子。
付寬與正妻趙氏生有三子,只一個女兒,是前世的付新。付寬還有兩房妾,孫姨娘為付偉生了個兒子,取名付碾,才六歲。而為付寬生下另一女兒的,是高姨娘。
高姨娘是付寬自小房內的丫頭,從小的感情。在付寬與趙氏成親之後,便抬了妾。由於感情深厚,付寬又是個戀舊的,而高姨娘又從來懂禮知份,趙氏也還算大肚,所以高姨娘並沒有受過什麼委屈。
但上一世的付悅卻不這樣認為。
若問上一輩子的付悅恨什麼,那麼,她會毫不遲疑地說,第一是她庶出的身份;第二,是高姨娘的認命。
農村向來重男輕女,誰家要是女兒多,向來都是往城裏大戶人家裏賣去做丫頭的。高姨娘家裏正是這種情況,不是娘家窮,而是因為姊妹多,所以在高姨娘很小的時候,便被賣進了付國公府。簽的生死契,也是說高姨娘死了,她娘家也不能過問的。
所以,高姨娘與國公府那些家生的奴婢比起來,要單薄很多。可也正是高姨娘的楚楚可憐,讓還是少年郎的付寬動了心,想要保護她。
當然,付寬對高姨娘有憐惜、有喜歡,但還沒到她沖昏了頭的地步。所以付國公府,倒沒上演出世子為家婢,抗婚鬧婚的事來。
而高姨娘也清楚自己在付寬心中的地位,所以,趙氏嫁進來之後,懷了孕。男人不能守着,才抬了高姨娘,沒想到高姨娘也很快有了。兩人先後年均都生了個女孩兒。
高姨娘得了付悅之後,倒也知足。雖然之後便再沒懷孕,卻也沒去查是什麼原因。只是一心一意地教養付悅,指望着她將來選個好夫婿,高姨娘覺得她也再沒其它盼頭了。
可惜,後來卻事與願違。高姨娘如何能想到,一輩子老實本份的她,怎麼會養出個如此大膽的女兒來?趙夫人看着和軟,可為母則強,查出直像來後,直接扔給了付寬。
一樁樁、一件件,人和事,所有的證據,趙夫人那麼在付新離家之後,慢慢的查了個透亮。讓付寬想要為付悅辯白都找不到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