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薇夫人上
自古約定俗成,從一個境界到另外一個境界叫做破境,從一個境界升級品階的過程自然叫做升品。
楚天簫點點頭,蘇羽飛反應過來衝上前去大喝:「師姐你還在啊!」
那頭再度傳來一句:「想必是楚公子出力最多才能有此機緣……不像某人……」此話未完便戛然而止,再無聲響。
蘇羽飛一副即將抓狂的樣子,被兩人勸了幾句才平息下來。
「我們走遠點,別打擾他升品。」蘇羽飛哼了一聲,便和林雨淅一同走入一片花海之中靜靜等候。
楚天簫盤腿坐在光柱旁,回想起這些日子以來的戰鬥畫面。
這些日子他才經歷了幾場戰役,其實按照常理還遠不夠晉入初境中品才對。
然而他的情況與普通修行者大為不同。他體內的六道劍氣無時無刻不在衝擊他的靈根,便等於是在日夜不輟地修行。
如今受補天陣引發,契機和積累都已經滿足,此時不升品,更待何時?
楚天簫雙拳緊握,鼻尖聞到的陣陣花香開始刺激他的每一個毛孔。
他渾身開始泛起火紅熾熱。
戰鬥的熱血開始沸騰,自體內配合劍氣對靈根進行質變前的最後一次衝擊。
刷刷刷——
劍氣精準無誤地化入靈根,熱血精準無誤地澆築靈根!
楚天簫這一次感覺到的疼痛程度明顯比上一次晉入初境時要大得多。
他自小在戰場上打磨培養出的毅力便在這種時刻再度發揮了關鍵作用。
要變強!要升品!
咬緊牙關忍受那些衝擊力帶來的劇痛,楚天簫從握緊拳頭到抓住地面泥土。
姿勢在變化,人卻一直在堅守。
初境的升品主要靠的便是戰鬥,以戰鬥培養熱血,再以熱血澆築靈根促使它質變。
戰鬥積累的熱血越多,這一過程便會越快越輕鬆。
楚天簫此刻積累的熱血還不足以使靈根成長劇變,因此只有依靠六道劍氣來彌補。
熱血和劍氣必然會衝突。
這也就是為什麼楚天簫此刻會遠比其他修仙人痛苦的原因。
然而,他這速度也比之尋常修仙人快了不知多少倍。
要想走捷徑,就必須付出代價。
幸運的是,楚天簫認為這代價很值得,而且他也有能力去付這代價。
他還在咬牙扛住。
靈根已經開始迅速生長,隨着最後一絲劍氣,最後一滴熱血,最後一陣花香……
靈根劇變!
楚天簫睜開雙目,赤紅雙目在下一刻重新變得烏黑。
雖然過程非常痛苦,但一旦完成,無論是生理上還是心理上他都覺十分痛快,站起來便是朗聲長嘯。
二話不說,拔出木劍開始揮舞。
御劍術!
刷刷刷!
四處繁花漫天飛舞,如霓裳羽舞。
楚天簫咻一聲將木劍遞送出去,一口氣接住了十多種不同顏色的花瓣,整齊排列在木劍劍身上。
晉入初境的中品,不單單感應到的天地元氣更加豐富,而且對於法術的精準程度和力量都有一個不小的提升。
修仙之路漫漫遠,每一品的提升都是如此艱難,而每一品的提升都會帶來很大差異。
那麼破境呢?楚天簫又開始貪心不足地想要早日晉入靈境,然而這念頭也不過想想。
如今還是穩穩修行得好,只是一個升品就要耗費數月,更何況是破境?
而且靈境的提升……那奸商還沒有告訴我。
就在他這般瞎想時,蘇林二人已是走上前來。林雨淅自然眉開眼笑地牽起他手,笑盈盈地說道:「恭喜小天哥升品。」
蘇羽飛哼哼兩聲,說道:「還不錯還不錯,初境中品。」
楚天簫白了他一眼,旋即反握住林雨淅的手,說道:「這麼開心做什麼?還沒有到靈境呢,只是升了一品。」
林雨淅低下頭,眉間眼角都是笑意地說道:「那也很不容易啊——」
蘇羽飛看着他們兩人又在秀恩愛,搖搖頭說道:「你耽誤那麼多時間,看看光柱是不是要消散了?」
楚天簫一想還真有這可能,連忙拉起林雨淅和蘇羽飛一同步入光柱,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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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光柱消失,三人從中踏出,卻被眼前之景嚇了一跳。因為面前還是原先那塊匾額,上頭的字跡都一模一樣。
「我們不是闖過了?」蘇羽飛有些不解。
「有點……不一樣。」林雨淅緩緩走上前,再度推開莊園的大門。這一次眼前再無任何花朵,只有一道湍流瀑布,凌空而下,滋潤着一方土一方塘。
瀑布周圍不少鯉魚逆流而上,被沖刷而下,再逆流而上,似永無終止。
正門前擺着一個大香爐,青銅鼎色,上頭插着幾株檀香,但卻並未點燃。鼎身刻着一行小字:修佛不信佛。
不遠處停放着一座亭榭,四角各缺。亭榭下有一把檀木古琴,石桌石凳,擺着玉酒壺,放着小酒杯。
伴着曲觴流水,那古琴無人彈奏凌風而歌。微風恍若一位絕代琴師,巧手輕撫。那古琴嗡嗡作響,自成曲調,曲意平緩舒和,卻又難掩一番好客熱情,正是『迎君歸』。
鶯啼鳥囀,清香繚繞,古琴瑟瑟,一切佈置都十分令人心曠神怡。饒是幾人現在各有心事,卻也不由得為這難得的寧靜安詳氛圍所感染,紛紛沉醉其中。
吱呀。
正門輕輕一聲作響。
一個身着素女服飾,腳踏蓮花的嬌小女子緩緩走出。看她年紀約莫十四五歲,只是眉宇間透出一股英氣,一雙美眸洞穿秋水,不像個未成氣候的小姑娘,反而像是一個飽經滄桑的世俗女子。
「幾位貴客,家母有情。」那小女子向着眾人福了一禮,也不待眾人答應,便頭也不回地步入房內,還順帶將門再度關起,似乎完全沒有迎客的意思。
「這女孩子好像有點……生氣啊。」蘇羽飛摸摸後腦勺疑惑道。
「莫名其妙被人闖到家裏來,可能不高興吧。」楚天簫應道,隨即招呼兩人一同推開大門,緩緩走入。
居室不寬不闊,勉強可供幾人容身,兩旁是一些紅木小桌椅,上頭如許多大戶人家一般配置着茶杯碗具。正中央一張羽絨包圍的大靠椅上,斜臥着一位女子。但見她右手作拐,托住香腮,美目微閉,似睡似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