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劍絕仙 第十四章——補天陣

    第十四章——補天陣

    延津城，位於鄭國東北部，臨接多個諸侯國，商貿活動十分頻繁。但恐怕誰也想不到，在這座繁華城池之下，竟隱藏着一座靜謐幽深的莊園。

    楚林蘇三人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隨着蘇羽飛選定的路線剛剛踏上征途，就被秦國鐵騎一路追殺，然後稀里糊塗地陷落到了這座莊園。

    輕輕推開朱紅色顏漆塗染的大門，三人小心翼翼地步入這座幽寂了許多年的莊園。剛一邁步，便覺一陣天香傳來，細細一看，四周竟佈滿了名花異草。

    花海。

    林雨淅捧起一簇小雛菊，滿臉堆笑。楚天簫自不遠處摘下一朵小玫瑰別在她的髮髻之間，雖是花比人艷，卻也增添不少姿色。

    「好美……」眾人都忘了先前緊張的局勢，完全沉醉在這片花海之中。

    「風鈴草。」林雨淅放下雛菊，輕邁蓮步，眉間喜意更濃。淡淡地吸了一口香氣，歡笑道，「好美的花草，好香。」

    「不知道這莊園的主人是誰？怎會有這麼多的奇花異草種在這裏？」楚天簫越走近越覺得四周名花繁若群星，香氣陣陣繚繞鼻尖不肯離去，便愈發對這莊園主人好奇敬佩起來。

    「這些花草有些不是人間的花草。」蘇羽飛揉了揉一株耷拉着腦袋的花蕊，吹了口氣，說道，「這是神界的花。」

    「哦？」兩人土生土長在凡間，聽聞有神界之花，不約而同地上前一步細細察看。

    「別靠近！」蘇羽飛右臂一伸把兩人攔下，「這花可是佈陣用的。」

    「佈陣？」

    「你們難道沒有發現，我們已經……出不去了麼？」蘇羽飛目光一掃，兩人頓時一個寒顫——來路不知何時已被鮮花擋住，四處鮮花圍繞，林木高懸，根本看不出哪裏是出路。

    「樹木和花草都在動。」

    蘇羽飛盤腿坐下，折斷一根花枝，握在手心做筆，然後在大地上刷刷地畫出一些奇異的符號。

    隔了片刻，他猛地把花枝一扔，恨恨道：「怎麼回事？難道不是五行術數？」

    他沉吟片刻，再度拿起花枝。把先前畫出的符號全部擦去，然後重新畫出一番新的符號。但是這次動筆的時間更短，停筆也更快。

    「早知道就多和葉師姐學着點……」蘇羽飛哭喪着臉朝着兩位說道，「這東西太難算了，這莊園主人成心整我的吧。」

    蘇羽飛將花枝咬在嘴裏，上下點頭搖頭片刻，終於呸地一口吐了出來。

    「叮咚！星天三千卷，為您服務。我是小星君。」小星君果真是各種會抓住時機，見狀連忙跳出來對着眾人欠身一禮。

    「咦？你不是……」蘇羽飛看着他正狐疑，卻見小星君對着他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蘇羽飛，不要把我供出來！否則我這生意做成了也得打折扣。好歹我上次也幫你說了句話啊！

    你是不知道這兩人的摳門程度啊……

    做筆生意我容易嘛我……

    蘇羽飛看懂他眼眸中的意思，當下心中暗暗好笑，卻是沒有再說下去。

    「你有法子？」楚林二人對着他問道。

    小星君矮小的身子再度一彎，說道：「我都親自在人前顯形了，難道還能沒法子？不過客官……」

    他話說着，手指便彎起打了個響，舌頭也配合地卷上合響。

    楚天簫無奈摸摸後腦勺，看向林雨淅，林雨淅無奈捋了捋髮髻，看向蘇羽飛。

    蘇羽飛再無奈地一聲我去，說道：「和我什麼關係？我鬼知道該怎麼做……」

    楚天簫只好說道：「好，打卡！」

    說着林雨淅便心有靈犀地從腰間取下銅牌，遞給小星君。

    小星君眉開眼笑，說道：「還是客官你豪爽，就是好說話！」

    心裏卻在想你這摳門的主終於還是再被我宰了一回，哈哈哈——

    握着久違的銅牌，小星君瘦得基本沒有的小手微微顫抖起來，毫無猶豫地將之迅速插入了右臂。

    就聽一陣刷刷刷。

    「交易完成，請取出卡片。」

    蘇羽飛在旁已經笑翻了，忍不住拍地笑道：「這是銅牌，這是銅牌……」

    林雨淅抿嘴偷笑，楚天簫無奈苦笑。

    「你現在可以說了？法子呢？」

    小星君一挺胸，說道：「星天三千卷，無所不知！不過，客官我覺得我來講解未必清楚，不如我給你們一個更加方便迅捷的法子如何？」

    眾人好奇地看着他，點了點頭。

    「蘇羽飛，你身上不是還有你準備用作表白的傳音符嗎？快拿出來呼叫葉韓姐妹花啊！」

    蘇羽飛一拍腦門，大聲道：「對啊！我怎麼沒想到？」

    旋即就立即被兩道非常詫異的目光包圍……

    「這個，呃……你們別聽他瞎說，什麼表白，扯淡！老子是那麼輕浮的人嗎？」蘇羽飛佯裝理直氣壯地看着兩人，然而在兩人的目光下終究是挫敗地低下了頭。

    「每個男人都有夢想的不是……」

    我去！這死小星君，什麼事都往外說，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

    小星君嘿嘿一笑，旋即說道：「服務到此為止，我先告退閃人了~~」

    「喂喂，你怎麼服務到這裏就好了？陣還沒破啊，你這服務，必須差評，差評！」楚天簫立刻嚷嚷道。

    小星君搖搖頭說道：「客官你這就不知道了，葉韓一出手，就知有沒有！我都給你們轉到專人美女人工服務了，你們還想怎樣？」

    他這話說的，明明那傳音符是蘇羽飛身上帶着的，他不過就是隨便提醒了一下而已。

    然而這耍無賴的奸商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就立即遁入了星天三千卷開始享用剛剛得到的靈晶。

    雖然有點花了冤枉錢還不討好，蘇羽飛卻只有無奈地從隨身攜帶的一個黃色包裹里取出一道微黃朱紅撰寫的符紙，拿在手上上下一抖，那符紙瞬間燃燒起來，煥發出淡紫色火焰。火焰脫手而出，於半空中舞出優美，然後定格在蘇羽飛身前，慢慢擴散成一個八卦圓圈。

    「葉師姐，葉師姐。」蘇羽飛衝着那圓圈大喊。

    「小飛是你？」那頭傳來沒好氣的聲音，「你知道不知道做一個傳音符要費多少功夫，要是還是你的『私人問題』，請閉嘴。」

    蘇羽飛撓撓頭，訕笑道：「那個，上次是……」

    我去！我要告白的事難道已經被那傢伙發現了？

    「說正事。」

    「好的，師姐。」蘇羽飛很認真很誠懇地說，「我現在被困在一個花海陣法裏，用了你教給我的五行術數去推算了一次，無解怎麼回事？」

    那頭微微一愣，旋即怒道：「白痴，你五行術數學了點皮毛就拿出來獻醜，能不倒霉？再者要是天下所有陣法都能用這法子推算，我這些年還研究個什麼陣法？」

    蘇羽飛無奈一聳肩：「葉師姐，你為什麼對其他師兄姐們都那麼和藹可親，對我就這麼兇殘？」

    「誰讓你沒事成天想着——」

    「葉師姐有外人！」蘇羽飛連忙制止。

    「哦？」那頭傳來一聲輕囈，隨即緩緩開口道，「幾位？」

    楚天簫和林雨淅見狀對着圓圈抱拳一禮，自報家門。

    圓圈很自然地低下來似是行了半禮，然後那頭很柔和的聲音緊接着傳來：「勞駕幾位照顧我們家這位了，葉舞雩感激不盡。」

    「葉姑娘客氣了。」兩人連忙回應。

    「不過這位林姑娘，我覺得有必要和你解釋一下，」那頭有些焦慮地說道，「小飛雖然看上去輕薄，實則心有所屬。他不像仙流兄那般以養護花草為愛好，所以他若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必是無心，還請不要見怪。」

    林雨淅微笑應道：「怎會？」

    「師姐，你在說什麼啊，誰說不讓我討論私人問題來着？」蘇羽飛嗤之以鼻，「胳膊肘往外拐。」

    「……你把四周的情形和我說一說。」

    蘇羽飛起身眺望下四周，然後仔細地把周遭花草的情狀描述了一番。

    「這陣法……有意思。」葉舞雩有些興奮的聲音傳來，圓圈那頭兮兮刷刷響個不停，似是有人在運筆計算。

    楚林二人與之不熟，倒也並不吃驚。蘇羽飛卻是心頭猛跳。葉師姐排行第七，自小便展示出驚人的陣法天賦。

    五歲那年便開始破解護宮陣法，十歲那年在師尊點播下重新將護宮陣法編排，威力增了一倍。這些年隨着書越讀越多，推演越來越熟，自己有多少年沒聽過她說一個陣法『有意思』了？

    布下這陣法的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若我所料不錯，」咻一聲，應是那頭放下了筆，「這是一種失傳已久的上古神陣，馥老書記載過，名字好像叫……『補天陣』？」

    「怎麼破解？」蘇羽飛雙拳緊握，這名字太大氣了，破解之法定不簡單。

    「沒法破解。」葉舞雩一嘆。

    「師姐你耍我啊——」

    小星君你耍我啊——

    蘇羽飛正欲捶胸痛哭，卻聽那頭傳來一聲呵斥：「急什麼？這陣法布下，本就不是為了破的，而是為了『生』的。」

    「師姐你別擺弄我了，哪有這種陣法？」蘇羽飛不解道。

    「道心惟微，無法不破。只是這陣法經過歲月曆練，陣眼早被名花異草覆蓋，隱匿其中，隨之而動。你總不能一把火放下，那樣自己倒先被熏死了。」

    「故而這陣法本就不是用來破的。反而，闖陣之人應當順其形勢，增其生氣，以令陣型運轉，通道自現。這樣的陣法……着實有趣。」

    「師姐那我們怎麼做？」

    「取牡丹，越艷紅越好，牡丹為花中之王，置於東首祭天東周。」

    「取鬥雪紅，越燦爛越好，花中皇后，深居**，置於西首遙懾群芳。」

    「等等，什麼是鬥雪紅？」蘇羽飛插嘴道。

    「是不是……月季？」林雨淅怯怯插嘴道。

    「還是林姑娘學識淵博，小飛，多和人家學着點。」

    「師姐你又訓我……」

    葉舞雩沒有理會他的賣萌委屈相，接着說道：「取九華，花色越淡越好，花中隱士，置於南首見南山。」

    「取凌波仙子，花香越清越好，金盞銀台，置於北首望仙都。」

    三人聞言一齊動身，此地奇花層出不窮，要找齊這幾種花倒也不是難事。只是層層鮮花圍繞，總易讓人沉醉其中，不知歸路。幾人不敢走得太遠，故而也是採集了一段時間方才收集完全，回到原點匯合。

    「搞定了，葉師姐。」蘇羽飛得意洋洋地說道。

    「如此之慢，這傳音符即將要消潰……」聲音有些不穩起來。

    「那你快點啊葉師姐。接下來怎麼做？」

    「不破而生，起陣！」八卦圓圈極速旋轉起來，就見地上的幾株花紛紛散發出四種淡光，然後於中心破開一道光柱，直通雲霄。

    「此為陣眼。」

    「打破它？」

    「白痴，都說了要生陣。」

    「那怎麼做？」

    「走進去即可。」葉舞雩淡淡說道。

    「完了？」

    「完了。」

    「可你不說這什麼是上古神陣嗎？就這麼簡單？」

    「簡單？我只不過不按古法來解，另闢蹊徑罷了。」葉舞雩淡淡說道，「還是算了三張紙，不算簡單了。」

    「師姐你牛人，那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什麼？」

    「這麼快就搞定，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吧……那誰……是不是就在你身邊？」

    「是啊。」

    「快快把話語權交給她！」

    「……她不想和你說話。」

    「我去，不帶這麼玩的呀！」

    「她說先走了……」

    我去！不是真的被發現我要告白了吧……

    「等等，葉師姐！你幫我轉告她一句話：千萬不要搭理寧老酒鬼，那傢伙居心不良，只有我才是一片——」

    「喂喂餵——」

    沒等他說完，八卦圓圈已然盡數潰散。楚林二人也算是大概了解了一二，楚天簫笑着拍了拍蘇羽飛的肩膀，說道：「天涯何處無芳草，兔子不吃窩邊草，何苦呢？」

    蘇羽飛白了他一眼，一語不發，正要走入光柱之中。

    楚天簫突然出聲道：「等等！」

    一股股熱氣自他頭頂冒出。

    「我好像要……」

    正當此時，那已然散成一團的八卦圓圈中再度傳來一句：「古書記載，補天陣是女媧大神所創，對於人世修行補元，最有好處。楚公子是否覺得……自己將要升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