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是小言啊,正說着你呢,趕緊進屋裏,你看你,來就來了,還買什麼東西」趙葵娥開了門,將呂言迎進了屋,回過頭,朝着樓上喊道:「寶國,小言來了。」
「哦,這就下來」
呂言打劇院裏出了門,瞅着天還早,想着明兒個開始拍了啥時候再見着陳保國倆人還另一說,就打了輛車過來。
「來啦,吃了嗎?」
呂言換了鞋,見陳保國和趙葵娥挨着在朝門的沙發上坐了,道:「還沒呢,這不是到您這蹭頓飯沒來晚吧?」
陳保國呵呵笑着道:「呵,那你趕的可是巧,一會兒就開飯,哎,怎麼就你一人?」
「嗯?」呂言詫異了下,坐在了倆人對面,說道:「本來就我一個啊,不然還能誰?」
趙葵娥瞪了他一眼,道:「你看你這孩子,一點心眼也沒有,不管咋說好歹也是個節,把人家晾着多不合適,以後可不能犯這樣的毛病啦。」
「要不打電話叫過來?」陳保國用徵詢的語氣說着,目光看向妻子,盡然是師徒,但畢竟和父母有着差別,對於那個女孩接觸不多,他打心裏又覺着應該把把關,看看對方到底什麼個樣的人、和呂言合不合適,末了又道:「也認識認識。」
趙葵娥想也沒想地道:「要是沒事的話就過來吧,多加一副碗筷的事兒」,一轉眼,見着呂言滿臉怔怔的模樣,她笑着道:「還愣着幹什麼,趕緊給人打電話。」
呂言一開始以為倆人說的是趙微,可漸漸的又發覺倆人的話里的對象不是趙微,她和他們熟的很,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頭緒來,忙伸出手道:「先等等,先等等,您二位能不能先告訴我一聲到底到底在說誰?」
倆人默契地齊聲笑了,只不過陳保國是哈哈大笑,而趙葵娥則是略顯委婉的笑:「你也老大不小了,有什麼可不好意思的,怎麼着,把人家領過來讓你師傅和我看看都不成啊?」
「不是,我領誰讓你們看去啊?」他從二人的神情和語氣里明白了個大概,但明了了上半截,下半截更糊塗了。
陳保國不樂意了,繃起了臉,道:「怎麼,都到這啦還藏着掖着啊,街上都傳的滿天飛了,先前我還想着讓你師娘看看能不能給你介紹個合的來的,沒成想你這不聲不響的倒是利索,我們算是白操心了。」
呂言眉頭皺了會兒,而後又舒展開來,從倆人的話里,再聯想今天莫名其妙的查明哲,他大約的猜到了個大概,八成是昨晚上去劉濤家沒注意被人撞見了,今兒個上了報,試探着問道:「你們說的是劉濤?」,瞅着倆人一臉笑呵呵的,他頓時知道事情大條了,道:「這都哪跟哪啊,就是一普通朋友,昨兒個她晚上犯了胃病,我就過去陪着去了趟醫院,別的啥都沒有,你們別聽媒體瞎咋呼,沒事也能攛掇出點事兒來。」
趙葵娥盈盈地笑着道:「你着什麼急,我們也沒說別的,不過話又說回來,凡事都得留着點心,你年齡也不小了,也該成家了,但越是這個時候越不得慢慢來,這不是中午吃麵還是吃餃子,是一輩子的大事兒,千萬不能馬虎,一場戲砸了就砸了,總有再來的機會,可要是遇到不好的人,一輩子也就毀了,行了,你們爺倆先聊着,我去裏邊瞅瞅。」
「真的什麼也沒...」
陳保國擺擺手,道:「你別整這些有的沒的,人家大半夜的不會叫救護車啊,算了,給你說這些也是白瞎,你也別嫌我絮叨,你師娘的話句句在理兒,你也別當耳旁風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勸你一句,見好就收,別到時候人家都成孩他媽了,你又跑我這哭天喊地的悔不當初。」
呂言今兒個是心裏帶着問題來的,而且看情形倆人也不大願意聽他解釋,再聊下去大多又該舉出一個個悽慘的例子來佐證他們過去幾十年經歷的或者遇到的「事實」,轉了話題道:「你這段時間閒着?」
「閒着,收到幾個本子,都不咋樣,連着拍了幾個戲,有點扛不住了,準備休息大半年,過了年,就準備和你師娘出去轉轉」
「嘿,不滿意你給我啊,讓我好歹漲漲見識」呂言是清楚陳保國的眼界是有多挑剔的,況且身價在那擺着,一般的本子也遞不到他跟前來,而那些在他的評價里一般的本子,於他或許已經是相當難得。
「給我貧是不是?你現在就安安心心的把曾蓀亞演好就行啦,別的啥也甭想,該是你的總會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就再撈扒也白費力氣」陳保國話里好像還帶着點別的意思,又像真的就那麼淺顯的勸他別好高騖遠。
「差點讓你給帶跑了,我給你說....」
「都別坐着啦,吃飯」趙葵娥的聲音遠遠的傳來,見着陳保國因為趙葵娥的話立馬的起了身,連接下來要說的話也收了回去,呂言的嘴角不禁扯了扯。
「雖說這不是以前了,但是結婚過日子也得講究個門當戶對,不是我思想封建,倆人感情再好,但你過日子,總不能不管別人的看法,明事理的,父母為了孩子的面子,縱然心裏有意見,當面不說,但那些個親戚朋友、七大姑八大姨可不管不了那麼多,而女人呢,耳根子軟,哪怕什麼事兒也沒有,可也總頂不住有人吹風,時間一長,再牢固的感情也淡了」
「你師娘說的在理兒,年輕的時候,感情深,什麼都不怕,可結了婚,就不單單光憑感情來了,過日子總免不了磕磕絆絆,你們都處在這個圈子裏,稍微鬆懈一點,走錯一步,原先那些不重要的東西就成了絆腳石」
呂言嘻嘻哈哈地道:「聽着您二位的意思,難不成....」
「嗨,瞎說什麼呢」陳保國突然虎着臉打斷了他的話,像是心虛似的,又瞥了一眼趙葵娥:「我就是給你打個比方。」
「哦,哦,我明白,我明白」呂言怕倆人繼續再上政治課,乾脆轉了題:「師娘,問你個事兒,你說我拍完了京華去拍電影怎麼樣?」
這才是他今兒來的主要目的,問題繚繞在心頭好一陣子,只是他自己拿不定主意,而趙葵娥的經驗、眼光無疑是現在的他沒法比的。
趙葵娥還沒言語,陳保國耷拉起眼皮斜了他一眼,道:「怎麼,覺着小熒幕盛不下你這麼大的腕了?」
呂言忙搖頭道:「不是這個意思,不還是經紀公司的事兒嗎,前段時間華誼的李雪來找過我,說可以臨時擔任經紀人,就是不簽合約的那種,試用一段時間,就覺得真要簽了華誼,以後拍戲肯定電影佔大頭。」
「這話也能信?瞧着你平時也挺精明的,怎麼到了正事上就犯了糊塗,你知道沒簽合約,但別人可不知道,人家只看見了既定的事實,你是華誼的人,所謂的臨時經紀人,肯定想方設法的讓你覺得他們盡心盡力,想着就是先給你個棗讓你嘗到甜頭,以後是什麼個情況,難說的很」
在丈夫說話的時候,趙葵娥想了一會兒,等完了,她接過了話茬,道:「你想拍電影的想法是沒錯,作為一個演員,總局限在一個圈子裏確實不應該,但你現在還是話劇院演員,已經再慢慢拓展自己的路子,在準備拍電影之前,你得先看看有沒有好的機會,要是真有好劇本,時機也成熟了,那去試試也沒什麼,但問題是你現在剛剛做出了些成績,要是一下栽了跟頭,不說從頭再來,先前的成績都是空話,人常說年輕的時候栽幾個跟頭是磨練,但一個跟頭下去,就是好幾年爬不起來,人這一輩子,有幾個身體和狀態都好的幾年?真要是砸了,浪費的是你自己的青春,不說遠的,就看看趙微,來來回回的折騰了幾年,除了把自己給折騰出個票房毒藥的壞名聲,別的什麼也沒有。」
她語氣稍微頓了頓,道:「你要是真有這樣的想法,以後不是沒有機會,你今年才多大?滿打滿算才二十出頭,我覺着吧,你還是趁機先抓牢手裏的,鞏固了你在電視圈子裏的成績,人家趙微在大熒幕上碰了壁,但於她本身而言並不傷筋動骨,回到電視圈,一樣拿最高的片酬,你也不用到她那個程度,哪怕只有一半,就沒那麼多的後顧之憂,別到時候竹籃打水一場空一場空。說到經濟公司,大有大的好處,小也不見得一無是處,你想想看,無論多大的公司,資源一定是有限的,能拿多少,全都是各憑本事,華誼是大沒錯,但相應的人也多,錦上添花固然是好,只是真要說起來,除了王忠軍,少了誰都能轉,說句不應當的話,在華誼,哪怕是陳道名也不見得穩穩噹噹的一哥,而規模小點的公司呢,誰是一哥都明擺着,哪怕是老闆,也對你客客氣氣的,但在華誼不行,多一個不嫌多,少一個也不嫌少。」
呂言沉默了會兒:「那你覺得什麼時候時機才算成熟?」
他清楚趙葵娥說的都是實話,但什麼時候才算時機成熟,可能過個一二年,也可能一二十年,真要讓他等到陳保國這個年紀再去大熒幕,不說他能不能等那麼多年,到了那個年紀,他縱然有心,身體上恐怕也吃不消了。
趙葵娥給他夾了塊豆腐:「別光顧着說話,多吃菜,又沒外人」,見呂言點頭,她接着道:「什麼是時機成熟?這難說的很,得視情況而定,人氣最起碼的,票房拼的就是人氣,有些片子為什麼看着一般,但票房高的離譜,因為每個演員都有固定的粉絲群體,所以即使演的不好,人家投資方下次還會邀請你,但在電視圈裏,人氣並不像電影那麼直觀,而最直觀的標準,大概就是大家都比較認可的獎項。」
「你師娘說的在理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