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葉瀾沒想到的是,胡楊果真在第二天給她發來了正式的邀請函和劇本,邀請她參與拍攝和一個月後的開機儀式。這樣的好機會,葉瀾怎麼會推卻,於是她非常歡欣的前往了。
在開機儀式現場,她卻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葉瀾站在胡楊身邊,微笑着面對媒體的鏡頭,然後不經意的稍稍側過身,對着胡楊小聲道:「胡導,陳徽之怎麼會在這兒?」
上一世,胡楊的電影中可沒有陳徽之這個人,難道是因為自己改變了於堯的人生軌跡,產生了蝴蝶效應?
胡楊一臉莫名的神色道:「我也納悶呢,先前我請他來主演男一號,他一口就給否了,任我磨破了嘴皮子也請不動他。沒想到前段時間,忽然給我打電話說要接這個戲。」
葉瀾隱晦的瞥了站在胡楊另一側的陳徽之一眼,這個男人與兩年前幾乎沒什麼變化,英挺的面容,銳利的眼神,野性的氣質,往人群里一戳,就是一耀眼的發光體。
陳徽之感到葉瀾的注視,轉過臉,勾起一抹略顯僵硬的笑。這種似笑非笑的表情落到葉瀾眼裏就明顯成了挑釁,於是她冷冷的丟過去一個眼神,表達自己對他的不滿和厭惡。
陳徽之也清楚的接收到了葉瀾對他的惡意,不由苦笑。自己真就這麼令人討厭嗎?還沒有意識到癥結在哪兒的陳徽之,還以為葉瀾還在為兩年前醫院裏的爭執介懷。
雖然對陳徽之這個人不感冒,但工作就是工作,公私分明這一點,葉瀾還是有自信做到的。連跟左思源合作,葉瀾都受得了,不過是換一個討厭的人,有什麼大不了的。
但有一點,葉瀾忽略了。與左思源合作的戲,兩人演的是情敵,葉瀾不用醞釀情緒就能完美的表達對他深刻的惡意。
可是在這部影片中,男一與男二是兩名一起出逃的罪犯,兩名原本陌路的罪犯在逃亡的路途中互相舔舐傷口,兩顆孤寂的心在罪惡的末途中互相碰撞燃燒。
雖然影片中並沒有點明兩個男人間的確切關係,但那種若有若無的曖昧,和兩人間複雜的情感交流,卻貫穿影片始終。
胡楊果然是個效率極高的導演,開機儀式的第二天,劇組就萬事齊備,準備開拍了。
在葉瀾為這部戲火熱準備的時候,娛樂圈裏關於左思源的話題也愈演愈烈。可以說他當紅小生的名頭是一時無二,非常受人矚目。
但是在光彩的外衣下,又有多少不懷好意的眼睛在盯着,沒有人比葉瀾更清楚。她可沒有再救他一次的好心,這種自己作死的人,她當然要不遺餘力的在幕後推波助瀾,然後毫不客氣的雪上加霜。
「喂,於哥,東西已經交給我們雜誌的主編了。」
「你小子偷拍的技術行不行,別把我交代你的事兒搞砸了。」
「哎呀,於哥,這方面你放心,我可是專業偷拍的。當初跟了你三個月,你都沒發現,嘿嘿。」
「行了,我給你一個大新聞,你們主編高興吧?這個月獎金有的拿了吧?」
「這還得謝於哥栽培!」
這個與葉瀾通話的滑頭滑腦的傢伙,就是曾經不折不饒的跟了她三個月的娛記,俗稱狗仔。葉瀾倒不是沒發現他,而是她自己一身清風,不願跟這個小尾巴計較。
再後來,這個年輕的小娛記乾脆自己現身了,攔住葉瀾的路就開始大倒苦水,說自從盯梢葉瀾後,天天被主編罵,一點兒新聞也拿不出來,已經打算放棄了。末了,還表達了對葉瀾的敬意,把葉瀾弄得哭笑不得。
覺得這小娛記挺好玩兒,葉瀾就把手一攤說:「你沒新聞找我啊,我給你找新聞。」
從那以後,兩人就狼狽為奸……不……是互幫互助。當然,葉瀾為小娛記提供的最多的消息,還是關於左思源的,比如上次在廁所里偷拍的視頻。
左思源以為當時在電視台的衛生間裏,只有他們兩個人,實際上在廁所的隔間裏還藏着一個人。就是葉瀾提前吩咐在那裏蹲點兒的小娛記,葉瀾反覆問左思源那句話,也是為了引出他的答案,左思源果然沒有讓她失望。
我對秦珂當然是真心……想玩玩兒而已。一想到這句話放出去掀起的影響,葉瀾就忍不住要笑了。
當然,放出去的視頻是經過剪輯的,關於葉瀾的事不會泄露出去分毫。用小娛記的話就是,做狗仔這行也是有職業操守的!葉瀾現在就相當於他一個重要的線人,保護線人是幹這行的鐵則。
而且,葉瀾也不怕小娛記把關於左思源話語中關于于堯性向的問題泄露出去。一是近兩年社會風氣越發開放,對於同性戀的接受率有所升高;二是於堯從來沒有想過要隱瞞什麼,他是一個意志堅定的人,葉瀾也是。
「於堯,準備好了沒有?」
葉瀾從僻靜的角落站起來,將手裏的劇本收好。
「準備好了。」
……
「我還沒準備好,你別進來!」祁芸芸從二樓的窗台探着身往下看,三米的高度對於這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來說,實在是太恐怖了。但一想到,馬上就要被送往國外,她又咬緊了牙,下定了決心。
抬手把窗簾扯下來,一端系在陽台的欄杆上,一端從欄杆外面丟下去。祁芸芸顫巍巍的把一隻腳跨出欄杆,看着腳下晃悠悠的窗簾和高高的地面,怎麼也下定不了決心。
窗簾那一頭還離地面有好一段距離,要直接跳下去啊……
門口傳來急促的敲門聲,伴隨着李銘的催促聲:「芸芸,飛機要趕不上了,還沒準備好嗎?不用收拾太多東西,缺什麼到了那邊再買就是。」
祁芸芸手心都沁出了汗,她深吸了口氣,抓緊從陽台垂下去的窗簾,順了下去。可能是過於緊張,到了窗簾最下面,往下蹦的時候還崴到了腳。
她不敢發出痛呼,生怕李銘發現她擅自逃跑,只好忍着痛一瘸一拐的往車庫去。
「小姐,你這是怎麼了?」一個守在車庫外面的保鏢躬身問道。
祁芸芸急不擇言:「啊,那個,我、我腳受傷了,爸爸讓我去醫院看看。我開車去,馬上回來,不會耽誤飛機的,真的!」
保鏢盡職盡責道:「那我送您。」
「不不不,爸爸說了,讓我一個人去,恩,我自己去就好。」說着,祁芸芸趕緊鑽進一輛最近轎車,連自己平常最喜歡開的粉色雷克薩斯都顧不得了。
慌忙出庫的時候,還差點撞上對面的花壇,嚇得一邊兒的保鏢一驚一乍的。
等到車子揚塵而去,保鏢臉上略顯浮誇的表情一收,拿起腰間的對講機:「小姐開着一輛銀灰色寶馬七系往門口方向了,跟緊了,但不要讓小姐發現。」
這時,李銘也從複合式歐式別墅的玄關處走了出來,保鏢趕緊迎了上去,在李銘身前三步遠的地方垂手而立。
「芸芸沒發現吧?」
「沒有,小姐以為是自己逃出來的,顯得很慌張,您看要不要派人把小姐……」帶回來?
「跟着就好,讓她鬧吧,鬧夠了就回來了。」
自從知道陳徽之要和葉瀾一起拍戲之後,祁芸芸就鬧開了,哭着喊着讓李銘插手。但李銘與陳徽之早就做過協議,又怎麼會隨便插手他的事。
這要是惹急了他,可比祁芸芸難應付多了。
沒辦法,一邊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一邊是養了二十來年的女兒,李銘心想,好啊,你們一個個都來給我找難題,我撒手不管了,你們自己鬧去吧!
祁芸芸驅車就去了片場,下了車就往正在拍戲的場地裏面闖,工作人員攔都攔不住。
攝像機前,葉瀾和陳徽之正在演一場對手戲,正是兩個逃亡的罪犯剛剛碰面的時候,都對對方充滿了濃濃的戒備與敵意的一場戲。
兩人之間的氣氛緊繃,帶着毛刺的視線互相盯視,警察的追捕和數次巧合的碰面,讓兩人都不約而同的認定對方是警察,都想置對方於死地。
兩人的距離非常近,雙方都有一擊斃命的把握,卻都不敢輕易動手。
葉瀾的手摸向背後別着的匕首,陳徽之拱起脊背上的肌肉,冰冷的深棕色瞳孔深深沉沉的盯着對方。
就在局勢一觸即發的瞬間,一個女人忽然大叫着衝進鏡頭,硬生生擠進兩人之間。葉瀾差點就把匕首揮出去了,雖然是道具,但也會傷人的好吧?
祁芸芸踮着腳抱着陳徽之的脖子就開始哭:「嗚嗚,我不准你們倆接吻!你不能這樣對我!」
葉瀾一聽這話就炸了,扳過這個瘋女人的肩膀就吼:「你什麼眼神!沒弄明白少進來搗亂好不好?」
祁芸芸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還不忘伸爪子去撓葉瀾的臉。抓花你的臉,讓你勾引我哥!
葉瀾哪能讓一個低一頭的女人抓花臉啊,她抬手去擋祁芸芸的爪子,沒成想還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陳徽之陰沉的臉抓住祁芸芸的手腕,一使勁兒就把人拖了出去,任憑祁芸芸鬼哭狼嚎也充耳不聞。
ps:在此感謝三生相陌的紅包,青山玉姑娘的蓋章,和可愛的給我送花的每一位朋友,寒哥永遠愛你們啦,摸摸頭,溫暖的懷抱永遠向你們敞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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