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傳到正在下山的雲林耳中,就是山風吹過,樹影婆娑。
「不怕,有我保護你。」雲林還擔心季青燕會害怕,與她十指相扣,垂眸低喃。
「嗯!」季青燕連忙應了一聲。她剛和小白交流,讓他完成這邊的任務就趕上來,趕不上就自己回去,不要讓人看見了。
小白不想讓人看見時是可以隱匿的,但他喜歡被人看見,因此很少隱匿。要過真實的人類生活當然不能隱匿,否則和這些鬼魂有何差別?
下了山來到村道上,雲林鬆了一口氣,看看天色再看向季青燕,不由笑道:「燕兒,我娘若在世,你們一起說話的畫面一定很美!」
「……」季青燕差點脫口而出,下回讓你見見!
可轉念一想,雲林哥也不知道是相信她能看見呢,還是覺得她只是着涼了有些胡言亂語?或者真的認為她是在說笑話?
從他讓她將這些話只說給他聽卻不許她告訴別人的時候,她就知道不能再說了。再說肯定會被他帶去藥廬看病了。
好在他也沒再就之前的事繼續問她,看來是已經不當回事了。
一時間她的心情還真是有些複雜,既慶幸他的不追問,也失落他的不在意。如果有一天,他知道真相後,還會這般對她嗎?
是怪她佔據了正主的身體,還是因她的來路不明而害怕?
這個問題季青燕一直不敢往深里想,她也很糾結。
進村子時他們才鬆開了手,不過依然親昵地並肩而行。
之前上墳的村里人早就回家了,只有他們倆去了兩處耽擱了時間,這會兒進村就被很多人問起一件事。
「燕兒,聽說你爹娘墳前的供品不見了?」
「燕兒,那些東西怎麼會突然不見了?是真的收走了嗎?」
「……」反反覆覆,每一個人上前都會問這句話。
季青燕一開始還說不清楚,當時情況確實是這麼回事,她又不能對弟妹們說嚇人的話,何況她自己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呢。
再到後來被問得多了,就直接說,這事問我也不知道呀,誰拿了誰知道。
最後,就只剩下一個回來了,不清楚,這麼嚇人的事情她又沒遇見過。
好吧,袁氏死的當天可是發生過很嚇人事情的。
只是她似乎忘了,又或者覺得那個不如現在這個嚇人,一時間到把來問話的村里人給聽得一愣一愣的,不知如何搭話了。
季青燕卻不管你心情如何,與雲林並肩走回家中。
他們出門早,家裏留着晚飯還沒吃,這時候弟妹們都在王家那邊的籬笆樁那兒靠着說話,那邊則是王鄭氏和王大娘他們。
遠一些王家的飯桌也擺在院子裏,正在邊吃飯邊問這邊話。看見季青燕和雲林回來,弟妹們立刻歡呼着就迎上去。
「燕兒,這墳前供品突然不見,可是頭一遭啊。」王三叔突然說了一句。他家王小明也跟去了,回來說是親眼所見,還拍胸脯說大家都看見了,可不是他胡說。
季老爺子把孫子們送到畈這邊岔道上就回大房那邊去了,晚飯不在二房吃。
幾個小的回來就一直在等着大姐並沒有先吃飯,家裏還有多的綠豆糕和小蛋糕,他們並不餓,王家也就不擔心他們。
「可不是嗎,我也嚇了一跳呢,不過啊……要真是爹娘收走了可就太好了,他們能吃到我做的這麼多好吃的,我想想就開心。」
季青燕走過來笑吟吟地回答。
剛才在路上被問得煩了,季青燕就跟雲林商量,不管真假,這事他們總要有個答案出來,不然以後還得有人問,說不定有人背後就要說點什麼了。
就像當初說袁氏回來了、季家鬧鬼什麼的……
雲林想到她之前說過「能看見」,雖說當她是在說笑,但這時候覺得或者就說是真的,答案未來就不好了。
只不過不能說是季青燕看見的,這會嚇着別人,會招來別人對她的異樣目光。因此兩人迅速商量了一下,選擇了這樣的答案。
雖是模稜兩可的答案,但飽含着孝心的渴盼,誰能說不是?
王家人立刻就信了,畢竟昨夜才被託夢,今天再發生個收走供品的事又有何妨,畢竟真相只有季二夫婦知道,或許等他們下次再來託夢時,可以問一問。
這時候王家人是不甚在意的,也就是好奇問了一下。
村里許多人家目前也是這心思,如果他們知道此時山墳里一片熱鬧景象,不知會不會驚嚇?
有一半鬼魂都收到了家人的供品,正歡天喜地嘗着味道,懷念一下生前景況,互相探討生前的遺憾事。
而另一半沒有收到家人供品的則跑來問小白,能否讓他們也託夢回去。畢竟託夢並不是做夢,沒那麼容易。
許多鬼魂積攢多年的靈力,也就能托那麼一兩回,有的鬼魂靈力弱,可能到投胎都未能達成願望。
吃了晚飯,雲林又幫着收拾了一下才回去,離開前再三叮囑季青燕,夜裏若弟妹們回過神來感到害怕,可要注意着些。
畢竟傍晚陽氣弱,他們這麼早還去山墳走動,萬一撞見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嚇到走魂可就不好了。
季青燕忍住想笑的衝動一一答應着,表現十分乖巧,就怕雲林突然記起來她之前說過的「能看見」,若是擔心她走魂就糟糕了。
好在雲林當她是大人,並未多想,只擔心小弟妹出事。
其實他潛意識還是因為季青燕之前說了那樣的話,才會多想。不然怕走魂就不會挑在太陽落山前去上墳了。
今天因為上墳的事便有些晚了,小白還沒有回來,季青燕只得一邊乘涼一邊耐心等待着。小白回來時,已是月上中天了。
弟妹們回屋睡覺時雖然沒有害怕,卻一直在談論着供品到底去哪兒了?是不是真的被爹娘收走了?
季青燕聽得很想翻白眼,這幾個小朋友怎麼翻來覆去就說這個呢?可是看他們說得激動,她也不知如何阻止他們。
最後只催促他們趕緊睡覺,明天還要早起幹活呢。把他們哄到炕上,再不睡就只好哼起安眠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