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兄弟妹都走了,雲林這才牽着季青燕的手走到娘的墳前,面帶笑容跟娘介紹着季青燕,只因娘生前看見的季青燕還很小,因此想讓她看看長大的兒媳婦模樣。
季青燕卻看着一旁笑喊了一聲:「娘,我做的菜好不好吃?」
「……」雲林頓時哭笑不得,這丫頭是在向娘邀功嗎?可是等他轉頭過來看她時,卻發現她看的根本不是墓的正前方。
「雲林哥,娘說好吃呢,要我下回再做些綠豆糕來。」季青燕卻又說了一句,這次雲林可是欲哭無淚了。
這丫頭不知道這話要麼很嚇人,要麼……會被人當作信口胡言麼?
「燕兒,是不是吹了山風着涼了?等下去藥廬讓李爺爺看看吧。」最後,雲林忽然想到一個可能,忍不住抬手覆上季青燕的額頭。
「人家好好的呢,腦子也很清醒。」季青燕無語地捉開雲林的手,瞪了他一眼。
只是心裏更氣自己的秘密無人分享,除了這些知道她非尋常人的鬼們,她還真有無處傾訴的感覺。
「好吧,這些話你跟我說說就算了,可不能跟別人說啊,會嚇到別人的。」雲林向四周張望了一眼,附近到是沒有別家來上墳,有也隔着些距離了。
「知道了,人家跟你說笑呢,看你怕不怕嘛。」季青燕順着他的動作也向四周看了幾眼,她是第一次上這邊來,附近的鬼都擠在周圍看熱鬧呢。
好嘛,她在這邊就是雲家媳婦了,這些娘的鄰居們來看新媳婦的心情,她也能理解,只是……這一個個笑得東倒西歪的是幾個意思?
雲家娘的供品沒有被季青燕搞小動作,因此只是尋常的模樣呈現在那裏。而她並沒有立刻去吃,而是笑着逐客。
小媳婦不高興了,這些鬼還笑,萬一惹惱了她後果很嚴重的。
而雲林眼裏卻只有孤墳和母子隔着生死的相望,但因為季青燕這一攪鬧,他原本低落的心情早已平復,此時只是和娘話家常。
說到家裏的生活,弟妹們的情況和他們賺錢的事情,連賺了多少錢,給小弟小妹分了多少都說了個大概,當然也說到了大姐家的情況。
這事雲家娘到是第一回聽說,因為桃花坳的人也不知道,之前雲風他們過來也沒提這事,就連雲和祥都不知道。
雲家娘焦慮地看向季青燕:「燕兒……」
「雲林哥,你只告訴了娘大姐家之前的事情,還沒告訴娘,大姐家現在的情況呢,你這是嚇娘呢。」
季青燕前面既說是說笑,現在也不好表現出直接交流的行為,只好轉向雲林提醒。她剛說能看見,現在若是直接對上話,雲林哥會不會當她是瘋子?
「對哦,我正要說呢,姐夫和晨兒戴上你給的護身符後,我親眼看見符的威力見效,發出金光把屋子都照亮了,之後姐夫和晨兒就醒過來了。」
「後來養了幾天,他們已經無礙了,如今我們把綠豆皮交給大姐和姐夫來做,他們負責攤出來,我們負責曬,也能賺些錢了……」
於是雲林又絮叨地說了起來。季青燕聽得好奇張大了眼,她還是第一次見識雲林哥這麼哆嗦呢,有些話還被他反覆說了幾遍。
而雲家娘聽得一會兒微笑、一會兒抹淚、一會兒又朝季青燕笑得慈祥。雲家娘有想知道的事也只能跟季青燕說,季青燕再故意引導雲林哥說。
於是就變成了三方轉換交流,旁邊圍了許多鬼也不離開,聽着熱鬧不時還參與幾句話題,令季青燕再次翻起了白眼。
「雲林哥,這天快黑了,我們回去吧。」季青燕抬頭看看天色,晚霞暗淡時天空變成灰藍色,一輪彎月升上了開空。
山道依稀還能看見,不過再不走她是無所謂,就怕雲林哥回頭又得慚愧,覺得連累她走夜路還是這麼瘮人的地方。
為了防止那樣的情況發生,她只能預先體諒地提醒了。
「娘,我們回去了,七月半再來看你。」雲林被提醒這才恍然回過神來,他竟然和娘說了這麼久的話!
他連忙站起身又朝娘的墳深深作了個揖,季青燕卻朝另一個方向福了福,笑嘻嘻道:「娘,我們走了。」
雲林很喜歡季青燕喊「娘」的行為,就像她已經是他媳婦了,這種感覺很溫馨,讓他心懷喜悅,便牽了她的手離開。
只不過在他轉身離開時並沒有看見,季青燕另一隻手捏訣朝那些藉口連彈了三下,又朝雲家娘笑道:「娘,趕緊拿着吃哦。」
她還做了個拿的動作,雲家娘先是錯愕,隨時欣喜地點頭,立刻就伸手卻拿,果然拿到了手中,頓時大喜。
一般上供,亡人也只能聞香,就像聞香燭一般,而季青燕施過法的東西轉為了陰間之物,對鬼魂來說,就可以像生前一般真正體驗吃的感受了。
於是附近有家人也來上了供的鬼就趕過來,激動地請求季青燕也把他們家的供品變成能吃之物。
可季青燕一手被雲林牽着,他們正走在下山的路上,要怎麼搞?
可要不理,這些人眼巴巴地望着她,看着也挺可憐的。作為一個村裏的人,也是半個自家人了。她也不想做得太冷漠。
這時小白在空間裏說讓他來。季青燕一想也行,於是突然朝天上一指:「雲林哥你看天上!」
雲林聽了便慣性抬頭,看見天上彎月清亮,便感嘆道:「最近還有好天,咱們再去個兩回把剩下的桃子都摘了,還沒熟的放幾天也差不多了。」
「可不是嘛。」季青燕勾唇輕笑,心裏卻忍不住想撫額。她這是騙雲林哥呢,搞得她多壞似的。
小白也就是在雲林抬頭看天時出來,立刻就朝旁邊的墳地走了。看見他出現,那些鬼先是錯愕,聽他問誰家要吃,便明白過來,立刻喜滋滋地帶他去。
小白是天師家的式神,天師家的手法許多都會,之前還幫着畫了不少符呢。自然,用符和指揮式神也不在話下。
而且他沒有顧忌,動作很快就把經過的墳前都給處理好了,喜得那些人都哈哈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