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吻封緘,終生為祭 第85章

    白熾燈由上而下地將偌大的客廳充盈,明亮的光線甚至有些晃着眼睛,陳眠微微仰着頭,看着袁東晉的臉色,邪魅俊美輪廓線條緊繃着,眉宇間落着明顯的陰霾,皺着眉頭,抿着薄唇一言不發。

    冗長的沉默,只有突兀的手機鈴聲,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響着。

    袁東晉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眸色涼薄而略帶嘲弄,那雙眉目不待任何掩飾地嘲諷着他,篤定的表情,令他呼吸冷滯。

    陳眠輕輕淺淺地笑,「不擔心她出事?」她扯着唇,勾着極淺的弧度,溫溫漠漠的,仿佛在看一個笑話,「你可別到時候又後悔不已。」

    袁東晉極力維持平靜的臉色終究出現了一絲裂痕,他當着陳眠的面,接通了電話。

    「東晉,你是在忙嗎?」客廳里太過安靜,話筒里柔柔弱弱的嗓音帶着些小心翼翼的味道,仿佛生怕觸碰了某些底線。

    陳眠聽得很清楚,身上的冷意愈發清晰,目光靜涼如水看着他,並未出聲。

    袁東晉動了動薄唇,暗啞的嗓音有些疲倦,「思然,我這邊有事。」

    陶思然似乎沒有聽出他語氣的不對,反而有些害怕,聲音微顫着,「東晉,秦桑來找我了……」

    袁東晉目光一凝,落在陳眠的臉龐上,只見她唇色淺淡。笑容微涼,咬了咬牙,「放心,她不會對你做什麼。」

    「可是……我怕,東晉……」

    「思然,先這樣吧,我這邊有些急事需要處理。」說完,他不等陶思然有任何說話的機會,迅速掛斷了通話。

    客廳里重新回歸寂靜,兩人四目相對。

    袁東晉甚至是不敢直視陳眠的眼睛。

    「陳眠,給我時間,我會處理好。」

    陳眠深深看了他一眼,壓着最後一絲絲希望,淡淡地問道:「袁東晉,我只問你一個問題。」垂在身側的手攥成拳,「陶思然肚子的孩子……」

    她哽咽住,微微喘了一下才緩過勁,「是不是你的?」

    袁東晉僵直地站着,全身的肌肉緊繃着,每一根神經都是腐蝕他的心智,他動了動嘴唇,想要否認,然而眼前卻浮現陶思然那絕望和哀戚的眼神,那種無意識地流露出來的恨意,像是無數字螞蟻在啃食他的心臟。

    「是。」

    是。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利落乾脆的回答。

    陳眠的身體微微晃了一下,鼻子的鼻子的酸意一下子涌了出來,她緊攥的拳頭,指甲掐進掌心,她卻感覺不到疼。

    這個答案在預料之中,然而她依舊抱着那麼一絲絲希望。

    然而事實太過殘酷。

    陳眠有時候挺恨他,恨他的老實和敢做敢當,恨他從來不屑於欺騙。

    「陳眠。」袁東晉有些擔憂地看着她蒼白的臉色,心底又澀又痛,這一輩子,從來未有如此懊悔過。

    若是能夠重新選擇多好。

    可若重新選擇,他會拒絕得了陶思然嗎?這個問題他反反覆覆自問過,答案卻是無從回答。

    袁東晉欲伸手去扶她,卻被陳眠輕輕拂開了他的手,腳步往後挪動,拉開與他的距離。

    陳眠低着頭看着腳尖,沉默了片刻之後,挽着唇輕輕的笑着,問:「你打算怎麼辦?」

    袁東晉堪堪地收回半空中的手,無力地垂在身側握成拳,手背因為用力而泛着青筋,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陳眠直視他的眼睛,聲音低低而溫軟,「說吧,你打算怎麼辦。」

    她沒有發狂的質問,也沒有兇狠的職責,只是神色淡淡看着他,冷靜而理智,一如這些年。每一次面對他的混賬事一樣,有些無動於衷。

    袁東晉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暗啞的嗓音微涼微冷,「給我一些時間,我會處理好。」

    陳眠低低地笑開來,微眯着的眸彎彎的,眼睫遮擋住的眸色里,有深深的哀涼,「哥你一些時間處理好?一天?一個月?讓她拿掉孩子?還是一年,讓她生下孩子。」

    說到最後,聲音里已然儘是毫不留情的嘲諷。

    袁東晉臉色有些鐵青,定定看着她的臉,無論如何也說不出,讓陶思然生下孩子這種話。

    陳眠不想再糾纏下去,她轉身往樓上臥室走去,「我會搬離這裏。」

    「你想做什麼?」袁東晉情急之下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也沒有控制好,捏疼了她而不自知。

    陳眠宛若失去了知覺一般,沒有吭聲,甚至眉頭都不皺一下,視線有些空茫地落在前方的牆壁上,「袁東晉,這個家被她踏入過,我嫌髒!」

    「那晚只是意外!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樣的!」他有些着急的辯解。

    「夠了!」陳眠用力甩開他的手,「我不想再聽你的任何解釋!你在我這裏的信用已經透支了!」

    陳眠回頭,目光冷冽而寒涼,淺色的唇掛着嘲弄的笑,字字清晰地說:「你再怎麼解釋又如何?能否認得了她陶思然肚子的不是你的種?能麼?」

    袁東晉眸色如墨,沉沉的道:「陳眠,你不要這樣。」

    陳眠深深呼吸了一口涼空氣,再重重地吐息,將胸腔那一口濁氣吐出,卻怎麼也無法輕鬆,「我拿了東西就走。」

    袁東晉定定站在原地,一直到陳眠拿着一個輕便的袋子從樓上下來,目不斜視從他身側經過。甚至卷帶起一陣冷意。

    就在她拉開門走出去之前,他動作迅猛地扣住她的腰肢,牢牢鎖着,身體緊緊貼着她,低頭埋在她的脖頸上。

    「別走,陳眠,不要走。」

    是說不出道不明的哀求。

    說話間,有微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脖頸上,耳蝸上。

    他低聲下氣的哀求,讓陳眠差點就把持不住轉過身抱着她,然而終歸是想到陶思然肚子裏的孩子,她忍了下來。

    心軟,只會將她推進更深的深淵。

    這一次,她不知道自己要怎麼去釋懷,怎麼去原諒。

    「鬆手。」陳眠的眼底已然是一片湛湛的寒芒,如淬了碎冰。

    袁東晉非但不松,反而樓得更緊,甚至勒得她腰肢都有些疼。

    陳眠呼吸一窒,想到肚子還有一個孩子,被他這樣用力壓着,沒事也得出事。

    她冷着聲音加重了語氣,「袁東晉,別逼着我恨你!」

    「陳眠,別走,好嗎?」被她語氣里的狠戾給驚到,力道鬆了一些,依舊有些奢望地圈着她。

    陳眠用力掰開他的手,冰涼的手指一根一根將他的手扯掉,而後用力將他推開,袁東晉被推得腳步一個踉蹌,抬起頭,陳眠已經轉身走了出去,用力關上了門。

    砰一聲巨響,他動了動腳步,想要追上去,然而卻如何也鼓不起力氣去打開這一扇門。

    偌大的客廳里只有明晃晃的光線照得四壁陡亮,寂靜的空間裏有些冷,只剩下他一個人站在原地。

    ——

    第一醫院裏。

    秦桑身上穿着一件淺灰色的毛呢大衣,裏面搭配着一條及膝的黑色短裙,腳上是同一色系的高跟短靴,大波浪的栗色捲髮隨性着,看着時尚高貴又嫵媚。

    病房裏,陶思然臉色蒼白看着她,眼底的惶恐看着就像一隻受驚的小兔子,又充滿了警惕,仿佛她是一個會隨時撲上來吃人的老虎。

    秦桑精緻的臉蛋上掛着淺淺的笑,那笑容是冷漠而嘲弄的,視線落在陶思然的身上,更是顯得不屑,看着她掛了電話,她緋色的唇微揚,「很害怕?嗯哼?你的情夫要來收拾我麼?」

    病房裏除了她們兩人,還有一個四十出頭的大媽,是袁東晉請來照顧陶思然的保姆,她想要維護陶思然,然而卻被秦桑身上散發的強大氣場給震住了。

    保姆也是見過世面的女人,在富人家庭里,見多了一些小三和正室之間的你爭我斗,而現在,陶思然能住在vip套房裏,秦桑又一身貴氣,怎麼看都是一出正室斗小三的戲碼。

    當然,這小三是畏畏縮縮的陶思然,而氣勢凜然的秦桑是正室。

    起碼在保姆眼裏是這樣的。

    「秦桑,麻煩你出去,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

    秦桑不喜陶思然,陶思然又怎麼會喜歡秦桑呢?當年若不是秦桑故意告訴她,袁東晉和陳眠所在的會所,她又怎麼會撞見那一幕,所以她一直覺得秦桑是故意拆散她和袁東晉。

    陶思然對陳眠有愧疚有害怕,但是眠對秦桑,除了感覺秦桑太過盛氣凌人而有些膽怯。沒有任何愧疚,於是她能直視秦桑的眼睛。

    病房裏有好幾秒鐘的死寂,秦桑嬌軟傲慢的嗓音才重新響起,「嗬!陶思然,感情當了別人家庭的第三者,你還很理直氣壯啊?現在這個社會都生病了嗎?婊子怎麼統統都立起牌坊了?你可真讓我刮目相看!」

    陶思然的臉色一陣發白,唇上的血色也盡然褪去,她眼底有淺淺的水痕,咬了咬唇,微微顫着手指着門口,「麻煩你出去!」

    秦桑一步一步走過去,高跟鞋踩在瓷磚地板,有清脆的聲響,她漫不經心地彎下腰,一雙漂亮的鳳眼盈滿濃濃的嘲諷,「陶思然,你放心,我不會動你,更加不會動你的孩子。」她挽着唇,瞥了一眼她的肚子,「我出現在這裏,你就應該明白,你要面臨什麼?嗯?你說袁東晉會選擇和陳眠離婚,還是選擇拿掉你肚子裏的豆芽菜?」

    陶思然看着秦桑近在咫尺的面容,精緻傲慢的臉龐上,是漠然的冷,她呼吸有些急促起來。

    「不會……」陶思然像是要安慰自己,「他不會不要孩子。」

    「哦……」秦桑幡然頓悟一般,「你的意思是,他要離婚?」

    陶思然抿着唇,看着秦桑不再吭聲。

    秦桑站直了身姿,居高臨下地睥睨着,淡漠的冷笑,「陶思然,我還當真以為你有多清高驕傲,甚至能清高得能上天了呢!原來也不過是如此。早知道有今日,當初又何必作死?」

    「秦桑,你又有什麼資格指責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喜歡的男人是自己的小叔?你比我更加骯髒不恥!」

    「啪!」

    清脆的掌聲迴蕩在病房裏。

    陶思然的臉別打得歪向一邊,清晰的掌印在她白皙的臉蛋上浮現,她低垂着頭,眼底有些模糊。

    「陶思然,別在我面前自以為是,你不夠資格。」秦桑冷笑着,淬着冰的語調彰顯着她的怒氣。

    秦桑離開了,病房重新回歸平靜,陶思然垂着頭,低聲地說:「阿姨,你出去吧,我想自己一個人待一會。」

    保姆有些擔憂地看了她一眼,「太太,您懷着身孕,不要動氣,否則容易傷着孩子了。」

    「你放心吧,我就是想自己靜一靜。」

    「好的。那您有事叫我。」保姆看了她一眼,嘆息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

    偌大的病房裏,只剩下她孤零零一人,陶思然驀地將握在手裏的手機狠狠砸向了牆壁,手機應聲而裂,碎成幾塊掉在地板上。

    她趴在床上,咽嗚哭了起來。

    門外的保姆,悄悄的聽着裏面的動靜,只能嘆息作孽。

    ——

    秦桑公寓裏。

    陳眠窩在沙發上開着電視機在發呆,目光有些呆滯,而秦桑養的那隻咖菲貓圓滾滾的身子就蜷縮成一團,窩在她的腿上睡覺。

    秦桑推開門進來的時候,甚至覺得陳眠是被人點了穴,她走過去,看見那隻貓湊在她身上,眉頭皺了一下,上前拎起它,將它放在一旁的沙發上。

    咖菲貓被揪着不舒服,掙扎了幾下,看見秦桑瞪了它一眼,又乖乖收起了爪子,縮着腦袋,有些傻乎乎的。

    「懷孕了就不要碰這些貓貓狗狗,你的常識呢?」秦桑在她身旁坐下,撇了撇嘴。

    陳眠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你怎麼知道這些常識的?」

    秦桑怔楞了幾秒,說:「家裏有孕婦,所以就知道了。」

    陳眠聞言,又收回目光盯着電視看,仿佛那中央新聞又多麼吸引人一般。

    「離家出走啊?」秦桑抬腳踢了踢一旁的袋子,「沒點新意。」

    「你去找陶思然做什麼?」陳眠沒理會她的冷嘲熱諷,反問了一句。

    秦桑把外套脫下來,凹凸有致的身材隨意地靠在沙發上,一手順着咖菲貓的毛,溫軟的語調淡淡而慵懶地說道:「幫你刺探軍情啊,對了,袁東晉怎麼說的?」

    「他承認孩子是他的。」陳眠深情淡漠,仿佛一切與她無關。

    「你告訴他你懷孕的事情了?」

    「沒有。」

    「為什麼不說?你不說,他當然就是護着陶思然了啊,你是不是傻啊?」秦桑有些恨鐵不成鋼。

    陳眠輕笑了一下,「目前為止,還是不讓他知道才好。」

    「陶思然說了,袁東晉不會不要那個孩子。」她側過身子看着冷靜得不像話的陳眠,「你若是要你和他的孩子,那麼陶思然就必須拿掉,沒有選擇。」

    陳眠沉吟了片刻,掉頭看着秦桑,眼底有些紅,但是唇邊卻在笑,「陶思然和我,在他心中孰輕孰重,不是很明顯麼?你覺得我能逼着他讓陶思然拿掉孩子?桑桑,我拿什麼去要求他?」

    陳眠沒有哭,可秦桑卻覺得她不哭才更可怕。

    一個女人太過要強,什麼都自己扛着,早晚會把自己給逼瘋的。

    秦桑眉眼溫淡,拉過陳眠冰涼的手,低聲說:「離婚吧,陳眠。」

    ——

    秦桑和陳眠很久沒有一起出門逛街吃飯,難得如今有空閒,又不想再家裏胡思亂想,兩人便一起出門去zr購物中心。

    血拼了一番,拿着大包小包,兩人就近在zr里找了一個餐廳坐了下來吃晚飯,剛坐下來,陳眠便接到了沈易航的電話。

    「在哪兒?」

    「zr購物中心。」陳眠低頭抿了一口大麥茶,「有事?」

    「約你吃飯,順便給你一些東西。」沈易航說着輕笑了一聲,手裏那些一個罐子眯着眼睛研究了一番,笑得有些有謀深算的模樣,「和秦桑一起?」

    「嗯,你要給我什麼東西?」陳眠頓了一下,狐疑地問。

    「見面就就知道了,我過去找你們,很快。」說完,沈易航就掐斷了通話。

    「誰?」秦桑點了菜,抬頭問。


    「沈易航。」

    「他過來?」

    「嗯。」

    「正好!我還愁着要不要叫司機過來接我們呢,既然他過來了,我就不用叫我家司機跑一趟了。」

    考慮到陳眠的胃口,所以她們吃的粵菜,比較清淡一些。

    沈易航大概二十分鐘左右的時候就到了,正好菜也上的差不多,他一身黑衣裹着一陣冷氣趕來,溫潤儒雅,風度翩翩。

    陳眠眯起眼眸涼涼看着沈易航,嗓音溫軟懶懶的道,「你要給我什麼東西?禮物?」

    沈易航將手裏的袋子放在桌上,「自己看吧。」脫下身上的大衣,裏面就是西裝革履。衣服精英模樣。

    陳眠把視線從沈易航身上收回來,低頭正要看下袋子的東西,那邊秦桑眼疾手快地打開拿了出來,十分好奇地研究,「這什麼玩意?蘋果醬?」

    陳眠正在倒水的手一抖,心尖上猛地一顫,扭過頭果然就看見了秦桑手裏的罐子,十分的熟悉。

    正是她在江城,溫紹庭給她買的那個牌子的蘋果醬。

    心跳漏一拍,她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

    秦桑抬眸莫名其妙地盯着沈易航,「你給她這個作甚?」

    沈易上在他們對面的位置上坐下來,接過陳眠遞過來的茶水,英俊的臉龐上儘是溫潤的笑意,「這不是我給的。」

    「不是你?那是誰?」秦桑把東西放回去,隨口問。

    沈易航低頭抿了一口大麥茶,溫熱的茶水滾過喉嚨,帶給身體陣陣的暖意,他目光深邃地看着陳眠。「這要問眠眠了。」

    陳眠低着都,小口啜着麥茶,裝傻充愣,「東西是你手上拿過來了,我哪知道是誰?」

    沈易航單手摸了摸下頜,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方言寄過來的,還是託運了航空運輸。」

    秦桑噗嗤一下笑了,「真是夠了,這玩意竟然航空運輸過來,陳眠你叫小助理是不是特有錢,在顯富啊?」

    陳眠白了她一眼,「管那麼多!」

    這邊沈易航已經主動幫陳眠擰開了一瓶,忍着笑說:「他還特別交代了,說你懷孕了,吃飯前吃這個就不會吐,喏!」

    陳眠:「……」

    一頓飯下來,沈易航絕口不提袁東晉,三人吃得還算愉快。

    吃完飯,沈易航送她們兩回去,還主動將他們買的大包小包送到家裏,又坐着逗了一會秦桑的咖菲貓,喝了杯咖啡才離開。

    他以有些工作問題要和陳眠說為藉口,讓陳眠陪着他一起下樓。

    「你和溫紹庭是怎麼回事?」電梯裏,只有他們兩人,沈易航直白地問了出來。

    陳眠抬眸看着電梯裏,倒映着他和她的身影,語氣淡淡地說:「什麼怎麼回事?」

    沈易航輕笑一聲,溫和低沉的語調一如既往,「你別給我裝傻,你知道我在問什麼。」

    「我不懂。」

    沈易航濃眉輕輕一挑,低頭看着她溫涼的側臉,「那你解釋一下,他為什麼這麼費勁心思地從江城給你寄蘋果醬?」

    「你不是說方言寄的麼?」陳眠迎上他的目光,沉靜而溫和。

    沈易航無奈地看着她,對於她不想說。不想談的,無論你用什麼辦法,都是撬不開她的口,這性子還真的是,不太討喜。

    「行,既然你不想說,我也不勉強。」沈易航也不是多八卦的人,只是出於關心而已,「你懷孕袁東晉還不知道?」

    沈易航並不清楚袁東晉和陶思然的事,更不知道陶思然已經有了袁東晉的孩子,不過先前從溫紹庭的語氣中猜測到陳眠沒打算告訴袁東晉懷孕的實情。

    「嗯,等時機合適了再和他說。」

    「江城的工作交接給方言吧,你不要過去了,你一個女人,又懷着身孕,稍有不慎我就得不償失了。」沈易航自然是對江城那邊的項目發生的事情經過都了解透徹,陳眠差點想小產這種事情,他不想再發生。

    陳眠想了想。低聲說,「給我一些時間考慮一下。」

    「考慮?」沈易航皺着眉頭,「工作永遠沒有你的身體重要,你難道不清楚?」

    「我知道。」陳眠笑了笑,「不過你應該了解我,我不會有事。」

    空氣瞬間沉寂下來,沈易航一瞬不瞬盯着她。

    「陳眠,不要忘記了你是一個女人。」

    陳眠楞怔楞幾秒,心底有暖流淌過,很慢很低的嗓音,溫婉糯軟,「我知道。」

    沈易航離開之後,陳眠並沒有馬上上樓,而是在小區的院子裏,找了一個位置坐了下來。

    寒冬夜色濃重,涼風颳過臉頰,帶起一陣顫意。

    陳眠裹緊身上的大衣,小小的身影融在夜色里。橘黃色的路燈柔柔昏暗不明,她看着前面的人工湖發呆。

    眼前忽然浮現袁東晉那複雜而糾結的神情,耳邊縈繞着他苦苦哀求的聲音。

    【別走,好嗎?】

    有那麼一瞬間,陳眠是真的回答一個好字,然後轉身抱着他哭訴一場。

    可她終究是不能。

    陶思然之於他,就像他之於她,因為太愛了,所以不去計較傷害。

    每一次都說轉身離開,然後當對方回頭,你忍不住去原諒,周而復始,沒有盡頭。

    口袋裏的手機震動,她收斂了情緒,低頭吸了吸鼻子,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沒想到竟然是溫紹庭的電話,她楞了楞。片刻後才接起來。

    「溫先生?」

    「嗯。」溫淡的語調,低低沉沉的嗓音如同大提琴撥出了一個音符,從無線電波那端傳來。

    陳眠驀地想起那些蘋果醬,咬了咬唇,耳根有些燙,「那些蘋果醬……」

    「嗯,拿到了?」溫紹庭站在陽台上,看着遠處的江景兩岸,英俊的輪廓在微光中有些模糊。

    「嗯,謝了啊,其實不用那麼麻煩的。」

    說實話,他的這個舉動,讓陳眠很感動,心底那些情愫更加複雜了,似乎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女人都是貪戀溫暖的動物,尤其是她這種,獨立得太久,沒有被寵愛的過女人,別人的一點點好,她都會銘記於心。

    「放在這邊也是浪費了。」

    所以,他的意思是,為了便浪費才寄給她的?

    忽地,那邊傳來他低沉的哼笑,冷風中聽着不真切,陳眠想要分辨清楚一些,卻聽見他說:「你該不會又以為我對你這孕婦有所企圖吧?」

    陳眠磨了磨牙,有些憤憤地說:「我沒有那麼自戀,總之謝謝你!」

    「想謝謝我,幫我一個忙。」

    哼!果然是目的性很強。

    「什麼忙?」

    溫紹庭淡淡地說道:「溫睿有個期末家長會,你幫我充當一下家長,陪溫睿。」

    陳眠楞住,「我充當溫睿的家長?充當什麼身份?他姐姐麼?不過學校不會相信他又這麼大一個姐姐吧?」

    溫紹庭哼了一聲,「你倒想得美,都當媽的年紀還想當他姐姐。」

    「難不成我冒充他媽啊?」陳眠幾乎是不經意地接了他的話,等說完,連她自己都狠狠震驚了一下。

    溫紹庭沒有說話,電話里隱約聽見有風聲呼呼的響。

    「那個,溫先生,這樣不太適合……吧?」陳眠有些心虛。

    那邊依舊沒有說話,只聽見有打火機啪嗒一聲地響了一下,半響之後,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淡淡的,「有什麼不適合?」

    「這樣不太好。」陳眠擰着眉頭。

    「溫睿很喜歡你,你去,他會很高興。」

    陳眠沒有說話,溫紹庭眼前浮現她糾結的小臉,吸了口煙,吐息之間煙霧朦朧了他的輪廓,「我在醫院照顧了你一周,拜託你這麼一點小事,你都不樂意?你的謝謝就是口頭上的?」

    「……」陳眠覺得他有些強詞奪理,「醫院照顧我是你自願的,並且事因都在你,這些都是你說的。」

    冗長的沉默。

    「陳眠。」溫紹庭溫漠的語氣聽不出起伏。「你想忘恩負義?」

    陳眠有些哭笑不得,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去,還是不去。」

    分明應該是詢問,但他卻是陳述的語氣。

    「去。」

    其實這種事,在富人圈裏也時有發生,畢竟很多忙工作的父母,很難抽時間參加這種家長會,估計坐在教室里的,有五成都是冒充家長,她幫他一次也沒什麼。

    應該沒關係吧,她出現在報紙頭條的機會不多,就幾個月之前有幾次,一般人應該不會認識她。

    「嗯,我會讓司機去接你。」

    「等下。」陳眠打斷他,「我現在住在另外一個地方,一會我把地址發給你吧。」

    「知道,那就這樣吧,早點休息。」他說完就掛了,陳眠拿着電話癟了癟嘴,動身回家。

    寂靜的夜,江城的夜景格外的美,寒風颳過,撩動着的衣擺,身後的窗簾被帶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耳邊迴蕩着女人溫軟淺淺淡淡的語調,撩得他的心底一片柔軟。

    他捻熄了煙蒂,冷硬的唇邊勾勒着極淺的弧度。

    ——

    翌日。

    陳眠和秦桑一起去醫院看貞貞,那小妞子太好動,差點從樓梯上滾下來,她老公嚇得魂都沒有了,壓着她強行住進了醫院觀察。

    陳眠坐在床邊看着貞貞崩潰的臉,忍不住笑了,「你這是什麼表情啊?嗯?」

    貞貞比她和秦桑小了三歲,剛畢業就結婚了,她說好男人就要趕緊綁住,所以不管不顧地一頭栽進婚姻的墳墓,沒懷孕之前她過得十分滿意,但自從懷孕之後,她就覺得自己成了苦行僧,一度後悔不已。

    「這醫院都成了我家了,我能不苦着一張臉麼?」貞貞有些孩子氣地嘟嚷着。

    陳眠看着,心底有欣羨,有男人寵愛的女孩子,永遠都不用長大,真是令人羨慕不已。

    「他也是為你好。」

    「哎,我的苦你們不懂。」貞貞嘆了口,擺擺手一副你不懂的模樣。

    逗得陳眠忍不住笑了。

    秦桑在一旁一直說她身在福中不知福,那口吻要多嫌棄有多嫌棄,三個女人說着說着就鬧作了一團。

    從貞貞病房出來,秦桑拉住陳眠,「要去看看?」

    陳眠楞了一下,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是她指得是什麼,想了想,淺笑着點頭。「走吧。」

    看看,又何妨,畢竟,她腦子沒病,不會任由人騎到頭上欺負。

    病房門口,陳眠透過小窗戶看見了靠在床上的陶思然,還有,背着他們坐在床邊的袁東晉。

    秦桑瞥陳眠一眼,等着她的反應。

    陳眠挽起唇,輕輕敲了一下房門,然後動作利落地推開,纖細的身姿亭亭玉立杵在門邊,笑盈盈看着那一堆深情驚愕的男女。

    對於他們的表情,她表示,很滿意。

    陳眠冷然的目光落在陶思然的臉上,淡淡地說:「聽說你懷孕了?」

    袁東晉繃着神經,從位置上站起來,擋在了陶思然的面前。這一舉動,扎在陳眠的眼底,深深刺痛了她的心臟。

    那顆麻木的心臟,還是不可避免的被刺傷了。

    「陳眠,我們回去談。」

    秦桑只是冷冷地看着,並未插手,不過袁東晉這一舉動,真的令她感到憤怒。

    陳眠看着他俊美而極端壓抑緊張的臉,眼底蔓延了寒意,低低笑了出聲,「呵呵!袁東晉,你這是做什麼?擔心我會對她不利?你就這般護着她?」

    她眼睛一動不動,「原來在你心底我就是這般的不堪。」

    袁東晉心口一震,看着她冷冽的眼神,沙啞隱忍的嗓音從喉間溢出,「陳眠……」

    「別擺出一副你不忍心傷害我的模樣,我受不起。」

    如果從一開始,他一直堅持着他的態度和立場,不接近,不給她希望,不說要和她重新開始,那麼今時今日,面對這個場面,她最多就是一個人黯然神傷。

    然而,他給了她希望啊,她真的以為終於可以苦盡甘來,已經開始滿心期待,卻在轉身之間,他的舊愛懷孕,這種背叛如同晴天霹靂兜投下來。

    他現在卻還對她擺出一副離不開她的模樣,這種的行為,就像他拿着一把刀子,刀刀捅在身上,他還渾然未覺。

    太傷人。

    已經夠了,真的夠了。

    袁東晉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眼底壓抑着某種情愫,複雜糾結。

    陳眠卻用力甩開他的手,垂着眼眸,眉目溫淡涼薄,溫溫淡淡地說:「袁東晉,我們,離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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