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些話,不知道是真的疲倦還是不願意聽我勸導,王麗茹緩緩閉上了眼睛。一個女人,對於自己孩子的呵護之情是無法以常理去揣度的,如果硬要她拿了孩子,那根本就不是救她,只能是害她。人多說母愛偉大,我親眼目睹了一例真實的案例。
不過,醫院並不願意接受這樣一位產婦,為此,我差點沒和保安動手,王麗茹平靜的說道:「你別為難他們,還是接我出院吧,生孩子並不是多危險的事情,我命大福大,一定會沒事。」
醫院的擔心,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任何醫生,遇到這樣的情況,能夠講出來,已經很不容易了。膽小的,可能會被直接嚇着。
之後,不顧我們的勸解,她執意出了醫院,而且哪兒都不願去,還是回到了班長所在的屋子裏。我知道她還是心存幻想,希望班長有朝一日能回到她的身邊。狗熊不出意料的跑了,我不知道他是否也跟着班長投奔了蟲王,但他只是個助紂為虐的人,罪行尚不致死,我只希望,他不要沿着錯誤的道路越走越遠。
也是為了我妻子的安全,經過再三考慮,我還是對方婷兒說道:「我想把馬曉霞接過來,班長已經說了,他要活吃了這兩個孩子,所以我實在放心不下。」
方婷兒沒有絲毫猶豫的說道:「那你當然應該接她過來,都快臨盆了,肯定需要照顧好這兩人。」
我不知道她說這話有幾分真心,疑惑的望着她。見我這樣,方婷兒笑道:「怎麼了,你覺得我虛偽?她有了你的孩子,當然需要得到最好的照顧,這點兒我可不是故意顯得姿態高,都是女人嗎,我懂得換位思考。」
「可是你這邊……」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這事兒。
「我這邊沒問題,眼下首先得保證她們母子的安全。」
如此善解人意的好人,我還能再說什麼,道了一聲謝就要去把人接過來,方婷兒卻跟着我出了門,低聲說道:「我可沒有承諾把你放出去,無論如何,你要為那晚的行為對我負責。」
我一愣,立馬反應過來,就說道:「說真的,我就怕你吃虧。」
「對我而言,最吃虧的事情就是你給了別人一個孩子卻沒有給我,懂我的意思嗎?」她似笑非笑的說道。
我不禁一陣心簇神搖,就說道:「你放心,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做個負心郎。」
沒想到,這個問題居然以方婷兒自願當「偏房」而告結束,我樂得簡直要笑出聲來。幻首卻說道:「雖然巫師世界並沒有任何規定過,非要一夫一妻。但你光想着自己痛快,你可想過馬曉霞的感覺,她畢竟是一個普通人類,你覺得,她是否能夠接受呢?你高興的太早了。」
「這……到時候,你替我讀出她的想法不就成了?」
「死了那條心吧,我絕不會把馬曉霞的真實想法告訴你的。這種事情的最終解決,只有靠你自己憑着良心辦事,我絕不插手。你要懂得,愛情是神聖的事情。」
「可是,她萬一要吃醋呢?」
「我說了,不管你這些屁事。」幻首一副油鹽不進的架勢。
不管他如何,我都趕快回去將大寶和馬曉霞接了過來。見到方婷兒後,或許是女人的「第六感」發生了作用,馬曉霞對她的態度非常冷淡,方婷兒卻故作不知,客氣的打了招呼。
見到王麗茹的狀態,馬曉霞還是頗為震驚的。雖然在路上我已經打了招呼,但她的狀況實在是太讓人震驚了。王麗茹已經不能大動了,躺在床上對馬曉霞說道:「妹子,你真是好福氣,男人能陪在自己身邊,千萬記住,懷孕期間不要動怒,我這樣的,都在儘量保持好心態,你更是要讓自己樂觀。」
馬曉霞說道:「那是當然,都要做媽了,我還有什麼道理不高興,天天都是笑醒呢。」
我明顯感覺到馬曉霞這句話的針對性,方婷兒也笑的十分勉強,此刻,我心裏也覺得萬分對不住她,可仔細想想,我又能對得起誰?
都怪世事弄人。
之後,馬曉霞簡直就是把方婷兒當成菲傭使喚,而她一到了,就把我牢牢「困在」身邊,不給我一秒鐘的時間和方婷兒單獨相處。為了孩子,我只能暫時冷落方婷兒了,好在她妹妹也審時度勢的沒在這當口和馬曉霞發生正面衝突,這一切都讓我對方婷兒充滿了愧疚之感。
隨着生產的日子一天天逼近,馬曉霞的行動也逐漸變的遲緩,後來,終於不再從早到晚的盯着我,不過一有機會,就抱怨我沒人性。雖然她不明說其中道理,但誰都知道,她這是在指桑罵槐,但我也只能受着。
王麗茹這段日子,整個人瘦的如骷髏一般,身體皮膚呈現出青綠色,血管根根畢現,經常性的昏迷,我知道,她時日無多,但在她的要求下,我每天都放兒歌和輕音樂。
一直到馬曉霞將要去醫院生產,來到房間和她道別。當天,王麗茹還算清醒,但是滿頭都是冷汗,當時我並沒有多想,以為是人體缺血的正常反應。之後,我便和馬曉霞下了樓,剛剛出了樓梯口,便聽見方婷兒一陣撕心裂肺的尖叫聲,我知道大事不好。馬曉霞也是面色大變,急對我說道:「要不然,你先上去看看,我在這裏等你會兒,沒事。」
我瞬間回到六樓的房間,只見王麗茹肚皮被劃開,一個渾身皮膚雪白,胖乎乎可愛至極的男嬰躺在鮮血淋漓的肚腹中咯咯大笑着,大寶沖他不時的發出低聲咆哮,而方麗麗面色蒼白,捂着心口,似乎隨時都會昏厥。我這才知道,王麗茹頭上的冷汗根本就是痛出來的,她的親生兒子劃開自己母親的肚腹,算是自己給自己「接生」了。
但是,沒等我接受屋子裏所發生的事情,忽然,我又聽見自己妻子發出了一聲慘叫,這下我恨的簡直要抽自己嘴巴了,怎麼就能將她一個人放在樓下。想到這裏,我立刻跑到窗口從六樓跳了下去,只見一輛尼桑急速朝小區外開去,而馬曉霞的喊叫聲不時衝車子裏傳出,這一定是班長和狗熊乾的。
我真的想抽自己嘴巴子抽到要死,如果我果斷幹掉班長和狗熊,哪怕是只幹掉狗熊,也不會發生這樣的破事。人,真的,為了維護自己和親人的安全,一定不要猶豫。對待壞人,就要干到他死,干到他斬草除根。
房間我不擔心,那裏有毛毛、方麗麗和大寶,再說了,一個剛出生的嬰兒,就算是血族戰士,能翻多大浪?
想到這裏,我毫不猶豫全速朝車子追去,這種行為看似很愚蠢,但以我現在的速度,很快就能追上轎車。估計用不了兩分鐘,我就能超過車頭。忽然,車窗後的玻璃「噹啷」一聲碎裂,一個人影從中「呼」的一聲鑽了出來,攔在我的面前。
我根本沒時間和他廢話,正打算從此人身邊繞過,猛然,一股火焰撲面而至。我來不及戴上面罩,舉手攔在面前,只聽呼的一聲,我渾身衣服被燒的乾乾淨淨,如果不是穿着靈鬼戰衣,估計我整個人會被瞬間氣化掉。
當我放下手,車子已經開出了很遠,我甚至連動手人的模樣都沒有看見,但我知道,若非元素師,絕不可能投出元素之火,難不成,綁架馬曉霞的是楚雄,不是班長?
再看我手指上始終不化的寒冰,此刻消失的無影無蹤,而玄鐵打制的鐵手,也隱約透出紅光,顯然已被燒紅。以他所使用的元素之火,相比較楚雄還是弱了不少,這讓我稍覺安心。可是,白巫師為什麼要綁架馬曉霞呢?我立刻轉身回去,準備聯繫一下向平公,讓他和光明聖教的人「疏通一下」,至少得保證我的孩子能平安降生。
可是,回到家裏後,方麗麗就遞給我一部手機,說道:「剛才,有個人送上來一部電話,說是你丟在樓梯口的。」
我嘆了口氣說道:「那人根本就不是小樓的住戶,肯定是綁匪給我的聯繫工具。」
方麗麗淡淡的說道:「早知道,我就讓毛毛截住他。」
話音剛落,我的電話就響了,接通後我說道:「不管你是誰,只要把人平安的送回來,無論你要多少錢,我都會給你,並且保證不再追究。」
對方「嘿嘿」冷笑了一聲說道:「兄弟,沒想到這麼快,你就犯我手上了。」
居然是狗熊的聲音,我倒抽了一口冷氣說道:「怎麼是你?」
「為什麼不會是我?難道你虧心不敢見我?」
「是你不敢見我,狗熊。就是痞子,還知道禍不及家人,你和我之間有事,為什麼綁架馬曉霞?她馬上就要生了,你知道嗎?」
「這點你儘管放心,目前而言,我肯定不會傷害你的妻子和你的孩子,而且,我保證你的妻子會享受到最好的生產條件。不過,作為交換條件,你必須把王麗茹送過來,我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我看了屋子裏的屍體一眼,聲音低沉的說道:「你說遲了一步,王麗茹剛剛因為難產,已經不在了。不過,這事與我無關,你千萬……」不等我話說完,狗熊便掛斷了電話,這也讓我的血液瞬間降到了冰點,甚至從毛孔里都透出寒意,我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在屋子裏轉來轉去,卻絲毫沒有辦法。
忽然,我聽見一陣「吧嗒、吧嗒」的聲響,順着聲音我走到了王麗茹屍體所在的房間,只見小孩已經坐了起來,他手上居然拿着一塊血淋淋的人肉吃的正歡,雪白粉嫩的小臉上沾滿了鮮血,看見我到來,竟然發出了幸福的「咯咯」笑聲,我卻再也忍受不住,衝進廁所嘔吐起來。
這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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