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屹就算再偏聽偏信,能官至兵部尚書,能力一定出眾,他不至於不查探城門官的底細,那人若是以前就那樣,李屹是不可能讓他暫代城門官的職位的。
唯有一種可能,也許城門官以前的確有些狂,但今晚上故意變得更狂妄,就是為了給鳳瑾一個發作裴琇一黨的導火索。
齊大人神色如常,可眸光微微一閃,他深深的看了鳳瑾一眼,恭恭敬敬的說道:「陛下果然聰慧過人,老臣什麼都瞞不過陛下!」
他說着,把所有的計劃托盤而出。
原來,當齊大人得知裴琇撤掉了沈家的人,想換上裴黨的人,立即將計就計,把他安插在兵部的人拱了上去,還讓那人故意羞辱女皇,口出狂言,讓鳳瑾抓住把柄,趁機發難!
「事發緊急,老臣一時之間聯繫不上陛下,只得先斬後奏,還請陛下恕罪。」
齊大人說着,顫巍巍的便要跪下,鳳瑾連忙親自扶起他,「愛卿做得很好,給朕贏得了時機,打破了僵持的局面。」
齊大人站起身,雙手交叉垂在身前,恭恭敬敬的站着,鳳瑾賜坐,他才敢坐下。
「老臣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說。」
鳳瑾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含笑道,「你我君臣之間,沒什麼不能說。」
齊大人清了請嗓子,這才慢悠悠的開口,「陛下,老臣不懂,這麼好的機會,陛下為何只是褫奪李屹的輔政大臣一職?」
「因為除了這個,其他的裴琇不會答應。」
齊大人微微一怔,隨即自嘲道,「是老臣貪心了,一時迷了眼睛,看不清形勢。但老臣還有一點不懂的是,陛下為何答應讓宋大人頂替輔政大臣一職,刑部一向中立,他當了輔政大臣,對陛下來說,並沒有太大的好處。」
鳳瑾勾了勾唇角,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來,「朝堂之上,哪有什麼真正的中立?」
齊大人一怔,「陛下的意思是宋大人看似中立,實則不中立?那他偏向哪一方?是——」
齊大人突然醒悟過來,「陛下既然能答應,那宋大人一定是偏向陛下這方的,可是,不像啊,宋大人一向軟硬不吃,性子固執得跟牛一樣,一心鑽在案子裏……」
「能官居一品,當上刑部尚書的人,會只懂破案?愛卿你太小瞧他了!這麼多年來,宋明能獨善其身,擺出一副誰的面子都不給的姿態,還讓裴琇沒有動他,已經證明他的本事了!」
鳳瑾勾唇一笑,「所謂的固執,執拗,犟牛性子,醉心破案,都是保護色而已!」
齊大人恍然大悟,隨即自嘲一笑,「看來,是老臣看走了眼。那陛下是如何看出他偏向於陛下的?」
「裴琇權傾天下這麼多年,無數的官員依附着他,可宋明一直擺出一副中立的姿態,誰也不偏向,不就已經是最好的證明了嗎?裴琇與朕,就是東風與西風,東風強勁那麼多年,宋明都沒有偏向東風,不就是在等着西風崛起嗎?」
齊大人驚嘆不已,「陛下果真聰慧過人!老臣居然這麼多年都沒看出來……」
「你也好,裴琇也好,都身在局中,自然當局者迷,而朕跳出這個局,成了局外人,自然就看清了。」
齊大人想了想,說道,「如今四大輔政大臣,裴相病倒,宋大人看似中立,實則暗中偏向陛下,唐中德儘管是裴相一黨,但他另有打算,並不像李屹對裴相那般忠心,而老臣完全是陛下的人,表面上看,陛下與裴相不分上下,實則形勢往陛下這邊倒,弄下一個李屹,換上一個宋大人,形勢一下就變了,偏偏裴相還看不出來,陛下好謀算!老臣佩服得五體投地!」
「裴琇也許看不出宋明的立場,但他一定能很快反應過來今晚的事有貓膩。」
鳳瑾一雙墨黑的長眉微微擰着,「儘快把痕跡清理乾淨!」
「陛下放心!」
鳳瑾默了默,語氣有些沉重,「還有,安頓好他的家人!」
鳳瑾口中的『他』,指的是城門官。
齊大人心神一凜,立即回道,「老臣知道。」
鳳瑾神色有些落寞,「終究是朕虧欠了他,虧欠了他的家人。」
「陛下不必內疚,一將功成萬骨枯,為了天下蒼生的福祉,總要有人犧牲的,如若將來需要老臣這條老命,老臣也會毫不猶豫的交出來。」
鳳瑾沒有言語,帶着沈文卿和無名告辭離開。
齊大人連忙送她出門,餘光看見老管家微微沖他搖頭。
澈兒沒找到?去哪了?
他原本想讓次孫齊澈在陛下面前露個臉,才讓管家去找他,誰知居然沒找到?這麼晚了,澈兒不在齊府去哪了?
齊大人眸光微微一閃,面上什麼也沒表露,恭恭敬敬的把鳳瑾送到正門口。
一行人剛走出正門,一個頎長的身影搖搖晃晃的上了台階,朝鳳瑾走來,眼看着就要撞上鳳瑾,無名眸光一沉,就要拔劍。
齊大人定睛一看,頓時臉色大變,連忙道,「別殺他!他是老夫的次孫齊澈!」
無名的手按在劍柄上,詢問的眼神看向鳳瑾,鳳瑾微微一笑,「無妨,退下吧。」
齊大人朝管家使了個眼色,管家連忙扶住齊澈,低聲道,「二公子,老奴扶你回房歇息。」
「回什麼房間,我還要喝酒!花奴,倒酒!本公子今晚上要把這裏的酒全部喝光,要把所有的姑娘都親個遍……」
齊大人臉色鐵青,朝管家厲聲道,「快拖下去!別污了陛下的眼!」
「陛下?女皇陛下?」
齊澈醉醺醺的眼睛瞄向鳳瑾,搖搖晃晃的往鳳瑾撲去,「你就是女皇陛下啊?聽說你後宮有三千男寵,你忙得過來嗎?」
齊大人臉色大變,生怕鳳瑾一怒之下殺了齊澈,厲聲道,「孽障,還不快滾回你的房間!別在這丟人現眼了!」
兩個小廝上來拖齊澈,齊澈就是不肯走,用力甩開小廝,大聲嚷嚷,「我不走!我就不走!陛下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鳳瑾微微一笑,隨意開了個玩笑,「還好,每個晚上召幸一二十個,半年可以輪一遍。」
齊澈瞪大眼,滿臉震驚,「那我以後豈不是要和其他人一起侍寢?」
啊?
鳳瑾眸光微微一閃,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向齊大人,意味深長的說道,「齊大人真是對朕忠心耿耿啊!這條老命獻給朕不說,連孫子也要獻給朕!」
齊大人臉色僵住,尷尬的賠着笑,狠狠瞪了齊澈一眼。
鳳瑾神色如常,貌似沒有生氣,輕輕拍了拍齊澈的肩膀,「你放心,你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所以——」
她頓了頓,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你也用不着在朕面前裝醉!」
齊澈一怔,等回過神來時,女皇已經帶人離開。
女皇的背影一消失在遠處,齊大人一扭頭,狠狠一巴掌打在齊澈臉上,「孽障,居然在陛下面前醉醺醺的,還出言不遜,是想讓齊家被滿門抄斬嗎?」
「爺爺,我不想進宮……」
「你現在想進也進不了!你以為陛下看了你這副醜態,聽了那些污言穢語,還看得上你嗎?」
齊大人氣得一跺腳,轉身進了齊府。
看着齊大人老邁的背影,齊澈捂着被打的臉,嘴角慢慢上揚,露出一絲得逞的笑容,哪還有半分醉態。
他巴不得女皇看不上他!誰稀罕她看得上?
後宮三千男寵還不滿足,夜夜召幸一二十人,真是荒瀅無道!
不過,她荒誕是荒誕,倒是挺聰明的,連爺爺都沒看出他在裝醉,她怎麼看出來的?
回到宮裏,鳳瑾全身疲乏得很,立即解了衣裳,把自己沉入溫泉池中,溫熱的池水仿佛能洗去一身的疲乏,鳳瑾舒適的嘆息一聲。
一雙有力的大手從後面環住她的纖腰,撫摸着她的肌膚,鳳瑾頓時渾身繃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