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莫留香傳信給古家老太爺後,便打算把古沐塵丟在醫館裏,自行離開。
可好死不死的是,當她準備離開,古沐塵突然發起了高燒。
李老趕緊把莫留香叫過來打下手。
醫館不能一直歇業,所以李老讓小廝忙活給病人抓藥,他則讓莫留香去給古沐塵熬藥。
長這麼大,莫留香還沒幹過熬藥的活,她蹲在藥爐前,用扇子扇了兩下,發現爐子裏的火始終着不起來。
李老在前面等着給古沐塵餵藥,等了許久都不見莫留香端藥過來,便心急的走了過來。
「香香啊,你怎麼還沒有開始熬藥?」
莫留香往爐子裏加了兩塊黑乎乎的煤炭,看着裏面冒起的星火明了又滅,撇着嘴道:「李老,這藥爐我點不着,你還是給我換一個吧。」
李老往爐子裏看了眼,眉毛一擰,「這哪是藥爐點不着?分明是你用錯了煤。香香,擺在地上的煤前兩天受潮了,我讓人把這些煤拿出來曬曬,能點着的煤炭在廚房裏面,你沒去廚房看看?」
莫留香癟嘴,「我見地上有煤,便順手丟進來了,哪知道這些煤受了潮點不着。」
李老嘆氣擺手,「行了行了,還是我來吧,你去看着那個男人,時刻給他換換濕布,別讓他的體溫又升高了。」
莫留香起身,把扇子交到李老手裏,抬步走回了房間。
房裏,高燒不醒的古沐塵囈語不斷。
莫留香聽不清他在說什麼,但還是能從他的口型里判斷出六皇子三個字。
聽說六皇子與玉如嵐是敵對的關係,莫非古沐塵這次受傷就是六皇子動的手?
莫留香伸手探向他的額頭,那塊濕布里的水分已經被他的體溫蒸發乾了。
她趕緊拿下濕布,放在冷水盆里,沾濕了擰乾,再次放在古沐塵額頭上。
他的唇色依舊略顯蒼白,可仔細看,他的容貌倒是不輸於她見過的那些江湖美男子。
她欲收回手,卻不想被他一把攥住手腕。
他的體溫太高,她掙扎了兩下,哪知他突然睜開雙眸,眼中的犀利殺氣是她不曾見過的。
她微怔,回神時,發現自己已經被他拽到在胸膛上。
他身上的傷勢還沒痊癒,這一壓,便將他的幾處傷口壓裂,鮮血滲出,染紅了莫留香胸前的衣襟。
莫留香不禁惱怒,剛要起身離開他,他竟按住她的後腦,火熱的唇瓣赫然貼上那兩片充滿涼意的薄唇。
莫留香愕然,意識到自己被他輕薄了,忙打開他的手,憤怒的抬手,欲扇他一巴掌。
可是,她的手指卻在離那張俊顏一公分時堪堪停下。
只見古沐塵又閉上了眼睛,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神色無比淡然。
莫留香目光噴火,手指一點點收攏起來。
她知道,古沐塵做出這種舉動是無意識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親了誰,或者說,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正因如此,她便不該跟古沐塵一般見識。但,該死的他,奪走的可是她的初吻啊!
莫留香緊緊地盯着他,正想着要不要在他身上再扎幾刀的時候,李老端着熬好的湯藥走了進來。
李老把藥放在床頭,一轉頭,立馬看見莫留香身上的血跡,又看到古沐塵的傷口正在滲着血水,他大驚,「香香,你是不是碰到他的傷口了?快找紗布來,我要重新給他止血。」
莫留香坐着沒動,看向古沐塵的眼神里蘊含着深仇大恨。
「香香。」李老又叫了一聲。
莫留香抬起頭,眸中殺氣退去,對李老扯了扯唇,「要給他治傷,還是您去吧,我還是看他血流而亡比較有興趣。」
李老訝然。
這才一會兒功夫沒見,香香這是怎麼了?
之前沒這樣吧?
看着他血流而亡……香香這話說得也忒狠了。別忘了,古家明天就派人來把古沐塵接走了。
在這個節骨眼上,古沐塵肯定是不能再有事的。
李老無奈,轉身自己去找紗布了。
他把古沐塵身上裂開的傷口重新上藥包紮,然後餵他喝下熬好的湯藥,最後看着始終不動地方的莫留香,道:「香香,天色已晚,你不回去休息?」
他有一種預感,那就是在明日古家人接走古沐塵之前,絕不能離開古沐塵一步。
莫留香看了李老一眼,心思一轉,起身離開了房間。
夜半,李老趴在桌上,直接在古沐塵的房間休息了。
翌日一早,古家的人來接古沐塵,沒想到古沐塵竟在這時睜開了眼睛。
他在小廝的攙扶下站起身,偏頭看向李老,挑眉道:「是您救了我?」
李老趕緊擺擺手,「不是我,是我的孫女。」
孫女?
古沐塵哂然一笑,「老人家,既是您通知了我的家人,又是您的孫女又救了我,您家便是我古沐塵的恩人。我不是那種知恩不報之人,還望您將姓名告知於我,也好讓我報答您對我的救命之恩。」
「鄙人姓李,鄰里街坊都叫我李老,我是一名大夫,救人性命乃是理所應該之事,大少想要報恩就不必了。」
古沐塵面色微訝,竟然有人拒絕他的恩情?
這麼多年來,這還是頭一遭。
他環顧四周,語氣頗帶幾分試探,「李老,為何不見您的孫女?她不在醫館裏嗎?」
李老笑了笑,如履薄冰地回答:「她上山採藥去了。」
這樣啊……
「那請問您孫女的姓名是……」
李老迎上古沐塵強勢逼人的目光,硬着頭皮開口:「李……李香香。」
古沐塵忽然笑了出來,這一笑,牽動了還未癒合的傷口,令他蹙起眉頭。
「李香香,是你的孫女?」
「沒錯。」李老點點頭。
古沐塵推開扶住他的小廝,對李老抱拳行禮,「李家大恩,在下無以為報,不如……以身相許香香姑娘,您覺得如何?」
李老只覺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轉,眼見就要倒下,幸好有小廝趕過來扶住他。
他連忙搖頭,嘴裏念着,「使不得,這可使不得呀!」
「哦?」他音調微揚,嘻嘻笑道:「老人家放心,我是開玩笑的。嚇到您了吧?真不好意思,我現在就和家人離開。不過……您可千萬別搬家,等我傷好後,我還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