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宮秘丹煉製不易,玉如嵐神色一緊,擔心她真會毀了這顆秘丹。
幸好這時蘇舟寧來了,他急切地走進來,便見兩人相互僵持着。
「瑤兒,你這是……」
蘇清瑤瞥了蘇舟寧一眼,抿唇不言。
蘇舟寧嘆氣,不明所以地看向玉如嵐,「王爺,您和瑤兒這是在搶什麼東西?」
玉如嵐頗含意味地朝蘇清瑤看去,聲音低而魅,「蘇大人應該問問您的乖女兒,她是否拿了別人不該拿的東西。」
這聲蘇大人叫得蘇舟寧渾身一凜,他立即皺起眉,看向蘇清瑤,卻見蘇清瑤嘴角滑下了一絲血跡。
「瑤兒……」他往前走了一步,臉上充滿了擔憂。
蘇清瑤無聲冷笑,向玉如嵐投去憤怒的一眼,收起錦盒,竟然破窗而出。
玉如嵐想要去追,可一想到她臨走前的眼神,心口驀地一痛,停下了腳步。
她還真是個性格倔強又不會輕易妥協的女人!寧損修為也要衝破穴道,她這犟脾氣到底是隨了誰?
玉如嵐轉頭看向怔楞在原地的蘇舟寧,聲音一沉,「蘇大人,你還不趕快派人去追?」
蘇舟寧回過神,連忙找人去追蘇清瑤。
玉如嵐站在她的房間裏,低眉斂眸,手裏還緊握着從她身上搜出來的幾種毒藥。
他走上前,將這些毒藥放在桌上,指尖卻觸碰到一旁的雕花木梳。
木梳上不留一根墨黑青絲,可他覺得恍然能見到她坐在這裏安靜梳發的模樣。
腦海中迴蕩起她的話,他的心突然一驚。
她說:玉如嵐,我今兒就讓你看看,我要如何毀了你玉家!
玉如嵐蜷起指尖,臉色變得忽明忽暗。
糟了,父皇有危險!
他不再多想,離開蘇府,直接奪過街上行人的馬匹,策馬往皇宮奔去。
蘇清瑤身上有傷,等她到了皇宮,玉如嵐也到了宮門口。
玉如嵐勒緊韁繩,策馬而立,飛身下馬,對一旁看守宮門的侍衛道:「可見過蘇大小姐從這裏進去過?」
兩名守門的侍衛愣愣地搖頭,「回王爺,我們並未看見蘇大小姐的身影。」
再者說,蘇大小姐不是朝廷命官,又沒有皇上的命令,怎麼能闖進皇宮裏去?
玉如嵐眉心緊擰,唇角緊繃成一條直線。
他沒再看那兩名守門的侍衛一眼,夾雜着相比闖入蘇府時更甚的怒氣走進皇宮。
他相信蘇清瑤有本事進入皇宮而不被守門的侍衛的發現,可,這個該死的女人,身上有那麼重的傷還敢動用內力?
等他抓到她,一定要讓她長長這不聽話的記性!
兩名侍衛不解地撓撓頭,看樣子像是蘇大小姐又把王爺給惹惱了,但蘇大小姐應該在蘇府里,王爺怎麼跑皇宮來抓人?
玉如嵐沒對他們下命令,他們也不敢動,便繼續站在這裏看守宮門。
一路上,來往的太監宮女紛紛對玉如嵐行禮,但今日的玉如嵐不似往日那般溫和親近,此時,他就像來自地獄的暗夜邪羅,渾身充斥着邪魅嗜血的氣息。
那些太監宮女害怕的躲向一邊,看着玉如嵐從他們身邊經過,目光直視前方,似是沒有看見這一群人的身影。
玉如嵐走到玉清鶴居住的宮殿,右腳剛邁進去,便有御醫從他身側慌張跑入。
玉如嵐眸色深深,緊接着走進去,卻見玉清鶴一臉蒼白的躺在床榻上,而方才那名御醫已經拿出了排針,正在給玉清鶴施救。
他神色一變,立馬抓住一名太監的衣領,沉聲質問,「父皇怎麼了?」
那太監被他的模樣嚇了一跳,趕緊回道:「皇皇皇……皇上中毒了。」
玉如嵐邪笑挑眉,「是誰下的毒?」
「是……是……好像……是一個女人。」
女人,蘇清瑤?
他還是來晚了嗎?
玉如嵐走上前,把上玉清鶴另一隻手腕的脈搏。
他細細眯起如星眼眸,轉頭掃向那名戰戰兢兢地御醫,冷聲開口:「給你一炷香的時間,務必要讓父皇甦醒過來!」
那御醫冷汗津津,忙不迭地點頭,「還請……請玉王爺放心,老臣定會竭盡全力。」
玉如嵐哼了哼,轉身走出門口,看見一幫聽到消息的後宮女人烏泱泱的往這裏走來。
他煩躁地揉着眉心,沉聲一喝,「牧統領!」
守在外面的禁軍統領牧無畏立馬走到他面前,拱手低頭,十分恭敬。
「臣在。」
「攔住那幫女人。父皇體內毒素未清,暫時不容他人打擾。讓她們先回各自宮殿,莫要在此逗留。」
「是。」
牧無畏領命,抬步走去,攔下那些想要探視玉清鶴的嬪妃們。
「各位娘娘,王爺有令,皇上暫時不宜被人打擾,還望娘娘們先行回宮,等候皇上醒來召見。」
有嬪妃不願意離開,朝玉如嵐看了眼,尖聲尖氣地說:「牧統領,你可是皇上跟前的人,理應聽從皇命,這怎麼王爺一句話就讓你這麼畢恭畢敬?我們才不走呢,若是走了,皇上再遭到小人暗害,那怎麼辦?」
這話有意指責玉如嵐想要伺機主掌北蜀大權,牧無畏豈會聽不出?
他冷淡地瞥了眼說話的嬪妃,語氣不太好,「這麼說,蘭嬪娘娘是想留下陪在皇上身邊了?」
「當然!」蘭嬪挺直了後背,大有與玉如嵐抗衡的意味。
「那好。」牧無畏忽然笑了,「便請蘭嬪娘娘親自去和玉王爺說。微臣只是傳話的,並沒有權利同意娘娘留下來。」
「說就說。」蘭嬪嗤了一聲,扭動款款細腰,邁着小步朝宮殿門口走去。
可蘭嬪還未到門口,便聽旁邊傳來一道尖細的太監嗓音——太子殿下駕到。
蘭嬪停下腳步,明目張胆的翻了個白眼。
玉如嵐眉頭一揚,親自走下台階,前去迎接玉如歌。
「皇兄。」
玉如歌聽到他的聲音,唇畔溫暖含笑,對他伸出手,「七弟,你來看父皇?」
玉如嵐立馬握住他的手,輕輕的嗯了一聲。
「父皇現在怎麼樣了?」
「御醫正在裏面為父皇醫治,皇兄不必太過擔心,有臣弟在,也不會讓父皇有事的。」
蘭嬪聽到這話,諷刺地開口:「太子殿下可相信玉王爺這番話?王爺方才下令,要皇上的嬪妃們全回寢宮等候,您說玉王爺為何會這麼做?」
玉如歌知道蘭嬪是在挑撥他們兄弟兩人的感情,他淡淡一笑,搖了搖頭,聲音有如春風般溫柔。
「七弟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依本宮所見,七弟是不想讓諸位娘娘打擾父皇休息。蘭嬪娘娘難道忘了,七弟也是醫者,這醫術……比宮裏的御醫們還要高明許多。」
蘭嬪跺了跺腳,明知玉如歌是在偏袒玉如嵐,還說道:「太子殿下對玉王爺就沒有一點懷疑?」
玉如歌的臉色當即冷了下去,「安籬,傳本宮之令,請諸位娘娘立即回宮,莫要在此胡言亂語。否則本宮會等父皇醒來,將之一字不落的轉告父皇。」
安籬從他身後走出,站在蘭嬪面前,皮笑肉不笑地開口:「娘娘請吧。」
蘭嬪狠狠一咬牙,明知玉如歌看不見,還狠辣的剜了他一眼,帶着滿腹不甘離開了這裏。
其實早在玉如嵐下令時,後宮的嬪妃便走得差不多了,像蘭嬪這樣的,真就沒有幾個。
蘭嬪一離開,玉如歌便對玉如嵐道:「這蘭嬪是六弟送進來的人,若得罪了七弟,還望七弟看在皇兄的面子上放她一馬。」
玉如嵐微微一勾唇,斂眸輕笑。
原來是六皇兄的人,難怪她敢違抗自己的命令。
他抬眼,笑着攬住玉如歌的肩膀,「皇兄多心了,臣弟現在只擔心父皇的身體。既然皇兄來了,便進去看看父皇吧。」
玉如歌有些訝異,「父皇醒過來了嗎?」
「嗯……算算時辰,應該是醒過來了。」
玉如歌搖頭失笑,與他一起走進寢宮。
站在門口,玉如嵐轉頭,看了眼牧無畏,目光中有說不出諱莫如深。
牧無畏輕點頭,握住腰間長刀,已然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玉如嵐和玉如歌走進來後,為玉清鶴解毒的御醫正好收回排針,鬆了口氣,忙起身對二人行禮。
「太子殿下,玉王爺。皇上中毒已久,老臣需要每日定時為皇上排毒,皇上的身體暫時無礙,但仍需多休息才是。」
玉如歌微笑着點頭,「辛苦宋御醫了。」
宋御醫擺擺手,擦了把頭上的汗,又給兩人行了一禮,帶着藥箱離開。
片刻後,玉清鶴悠悠轉醒。
玉如歌的聽力十分靈敏,遂立即出聲,「父皇。」
玉清鶴轉過頭,看見兩個兒子都在這裏,他想起身,卻有些使不上力氣,便由一旁的太監扶着坐了起來。
玉如嵐走上前,揮手讓那太監退下,在玉清鶴身後墊了個軟枕,讓他可以靠着床頭。
「朕怎麼會突然昏迷?」
玉如嵐抿了抿唇,低聲道:「父皇,您中毒了。」
玉清鶴詫異挑眉,中毒?
「誰敢向朕下毒?」
音落,寢宮內寂靜無聲。
不久,有太監磕磕巴巴地開口:「回……回皇上,是……是一個身穿水藍色長裙的女人。」
玉清鶴臉色一沉,剛要開口,便聽玉如嵐說道:「父皇莫怒,兒臣覺得,對您下毒的並非是那個女人。」
「哦?」玉清鶴瞥了他一眼,見他的神色十分複雜,心頭一動,道:「你認識她?」
玉如嵐咬了咬牙,「這女人不光兒臣認識,您也認識。」
「是何人?」
「蘇府大小姐,蘇清瑤。」
是她!
玉清鶴黑沉的臉色有了幾分轉變,讓寢宮裏所有的太監都退出去了,然後對玉如歌說:「太子,你也別站着了,找個地方坐吧。」
「多謝父皇。」玉如歌面無異色,在安籬的攙扶下走到桌邊坐下,揮手讓安籬也退了出去。
等寢宮裏只剩下他們三個人,玉清鶴才道:「如嵐,你怎知對朕下毒的人不是蘇清瑤?」
「她……在蘇府的時候,與兒臣大吵一架,兒臣便從蘇府一路追她出來。只不過……她受了傷,等她來到皇宮時,兒臣也到了。按理說,兒臣的速度沒比她慢多少,所以她不會在短時間內對您下毒。」
玉清鶴聽後,面色無波,「這難以作為她無罪的理由。」
「可……」玉如嵐耳根微紅,「兒臣拿走了她身上所有的毒藥,她就是想對您下毒,也無毒可下。」
玉清鶴漆黑的眼眸頓時亮了起來,「如嵐,你又對她不規矩了?」
蘇清瑤的毒藥都藏在衣服裏面,如果玉如嵐沒有脫掉人家的衣服,又怎麼能拿走她藏在衣服里的毒藥?
玉如嵐扶額,不想讓他知道更多有關兩人的曖昧,便道:「父皇,現在說的是您中毒一事,您……不要扯開話題好嗎?」
從前他都沒發現,原來父皇還有這麼老頑童的一面。
玉清鶴清了清嗓子,「那你們覺得,誰會對朕下毒?」
這……
人選就有很多了。
首先,宮裏對皇位虎視眈眈的皇子有好幾人;其次,宮外盛傳左右丞相拉攏朝臣,正在擴大勢力;最後,敵國探子近來頻出,恐有煽動百姓,擾亂京中安逸之禍。
玉如歌蹙眉,清聲開口:「父皇,御醫說您已中毒多時,這說明下毒者一直在您身邊,近來您覺得身邊有哪些人最為可疑?」
中毒多時……
這四字一出,便說明了他的昏迷與蘇清瑤沒有關係。
他目光沉冷,緩緩說出幾個人名。
「如嵐,這幾個名字你可都記下了?」
玉如嵐在心裏想着自己的事兒,根本沒聽清玉清鶴都說了哪幾個人,遂愣了愣,「父皇,您想做什麼?」
「朕派你去徹查這幾人的底細,若下毒之人真在他們之中,便要他們供出幕後真正的主使者。」
玉如嵐一臉為難,「父皇,您還是將此事交給太子皇兄去辦吧。」
「為何?」玉如歌忙開口,其實他也不想接下這樣的活。
玉如嵐對玉如歌咧唇一笑,「因為臣弟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玉清鶴立即看着他,「什麼事?」
玉如嵐立即換做一副討好的模樣,抱住玉清鶴的手臂,低聲哄道:「父皇,您給兒臣再下一副聖旨好不好?」
玉清鶴好笑地看着他這孩子氣的模樣,伸出手點了下他的額間,「想讓朕下什麼命令?」
「唔,就說蘇府大小姐膽敢毒殺皇帝,現已被皇令通緝,因皇上心善,罪不及家人,並欲饒其一命,容其回宮自首。若有提供蘇大小姐消息者,賞白銀千兩。」
玉清鶴驀然瞪大眼睛,「臭小子,你也知朕中毒與她無關,你這是想把朕給你定下的媳婦兒嚇跑嗎?」
「呿!」他撇撇嘴,「父皇,您看她膽子多大,她進宮確實是想向您下毒來着,只是她沒得手。您說她這麼大的膽子還怕被一道通緝皇令嚇跑嗎?」
再說她爹娘都在京城,她又不是那種不孝之女,總會顧忌京中父母安危的。
「如嵐,可你這麼做……」不太妥當啊。
玉清鶴皺起眉,似在思量頒佈通緝皇令的後果。
玉如嵐轉眸,含笑望向玉如歌,噥聲軟語,「太子皇兄,要不你替臣弟勸勸父皇?」
玉如歌輕笑出聲,手指在桌面輕扣,緩慢開口:「你先告訴我,為何要這麼做。」
嘖……
還是太子皇兄腦子轉得快,他若不說,想必父皇也不會答應他的請求。
「在蘇府的時候,臣弟對她說了幾句重話,惹得她氣急攻心,吐血不止。父皇中毒的消息不日就會傳遍天下,想來她也知道這是欲加之罪,但只有這麼做,臣弟才好追回父皇給我定下的媳婦兒不是?」
「你確定……一道通緝皇令能讓你追回你的女人?」
你的女人這四個字頗得玉如嵐的心,看向玉如歌的眸里淬滿了笑意,「這女人吃軟不吃硬,臣弟已經後悔說那幾句重話了。若是不下通緝皇令,臣弟怎好去追自己的女人?」
總要師出有名,方有理由去追人,否則他這個名滿天下的玉王爺怎能拉得下臉面,去找一名乖張難馴,恨他恨得要死的女人?
玉清鶴斟酌半天,終於開口:「萬一你沒能把她追回來……」
「父皇可許兒臣三個月的期限,三個月之內,兒臣若無法追她回來,您便撤了通緝令,並通告天下,蘇大小姐為人清白,下毒者另有其人。」
玉清鶴又想了一會兒,還是有幾分猶豫不決。
玉如嵐眨了眨眼睛,發現玉如歌沒有說話,便軟軟地開口:「太子皇兄……」
玉如歌無奈一笑,「父皇,您若不應了七弟的要求,只怕他要一直磨着您了。」
「可朕覺得此舉過於虧欠蘇愛卿……」
「等蘇府與我們成了親家,屆時父皇您再給予補償也無不可啊。」
「真能成親家?」說到底,這才是玉清鶴關心的事情。
「您還有道賜婚聖旨呢,她就算不樂意,也遲早都是我玉如嵐的媳婦兒!」
玉清鶴一時忘卻自己中毒的事情,不禁打量起這個兒子來。
「如嵐,你是不是……喜歡上她了?」
他鬆開玉清鶴的手臂,走下床榻,眼神兒有些飄忽,「或許……可能吧……兒臣還不確定,等確定了再告訴您。」
臭小子!回答的真敷衍!
玉清鶴氣怒地看着他。
他嘿嘿一笑,紅唇輕掀,「那父皇,您這是同意了?」
玉清鶴正色開口:「你可想好了,一旦朕頒佈這條通緝令,便等於欠了蘇府的情,這情還需你自己去還,朕是不會管的。」
狡黠的眼眸在眼眶裏輕輕一轉,他含笑點頭,「父皇放心,不論什麼情,都由兒臣來還。」
有了通緝皇令,看蘇清瑤還怎麼甩開他!
他摸了摸下巴,走到玉如歌身邊,彎下腰,小聲道:「皇兄,我聽說你偶然得到一株紫雲佛花,這花有醫死人肉白骨之奇效,不知你能否將這花慷慨贈予臣弟?臣弟將感激不盡。」
玉如歌靜坐於椅中,平靜的眸底似有一抹清光划過。
「七弟醫術精湛,妙手回春,還需要一株小小的紫雲佛花?」
他收斂唇邊笑意,鄭重開口:「臣弟的朋友因遭刺殺而身受重傷,即便臣弟能救活他,也難以讓他恢復以往的強健體魄。現臣弟煉製的九宮秘丹消失無蹤,唯有紫雲佛花可以替代,還望皇兄不吝相贈,無論皇兄有何要求,臣弟都會應允。」
退而求其次的說,紫雲佛花,在某種程度上,與九宮秘丹有相同的功效。
明日古沐塵便會被接回京城,他不敢保證能否在這段時間內找到蘇清瑤,就只能把心思打到玉如歌身上。
雖說他平日裏與玉如歌關係交好,但這紫雲佛花也十分珍貴,有些東西,並非是關係交好便能得到的。
玉如歌微笑答道:「七弟何時要?」
「現在。」
「好。」
一個好字,算是同意了他的請求。
玉清鶴坐在床上,看着兩人在下面小聲說話,有些不滿地揚聲道:「你們倆在嘀嘀咕咕什麼,有什麼話是朕不能聽的?」
男人唇紅齒白,清秀雋美的臉龐上綻放開一抹燦爛的笑容,「父皇,兒臣是在請皇兄去查對您下毒之人,皇兄他已經同意了。」
玉如歌帶笑的面色微微變了幾變。
咳,他這是讓玉如嵐給坑了?
真是沒想到啊……
玉清鶴知道這兩兄弟的感情一向很好,便真以為是玉如歌自己答應下來,笑着開口:「既然如此,這件事便交給太子去做了。」
玉如歌嘴角輕抽,在玉如嵐打算撤離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時,一把按住了玉如嵐的手腕,「七弟,我後悔了。」
玉如嵐不動聲色地抽出自己的手,「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是北蜀國的太子殿下,即便是後悔了,說出的話也收不回了。」
覆水難收的含義,他應該懂吧?
「七弟啊……」最後一個字意味深長,百轉千回。
後悔呀,已經晚了。
他笑盈盈地俯下身,在玉如歌耳畔輕聲開口:「皇兄,臣弟多謝你屢次相幫,等拿到皇令,臣弟便去追媳婦兒了。皇兄若有什麼要求,儘管開口。」
玉如歌輕輕扯唇,嘆笑着搖頭。
饒他身為北蜀太子,也會不知不覺地落入了玉如嵐的圈套。
七弟這步棋走得好啊,他不僅得貢獻出一株無價之寶,還要接下七弟的任務,說來說去,自己是損失最慘重的那個人。
不過,幸好還有人陪他落入七弟的圈套。恐怕父皇現在還不知道,他也同樣被七弟給坑了。
等七弟把人給抓回來,他為了討得女人歡心,定會把這些都推到父皇身上。父皇還想着讓七弟自己去還情,殊不知,他口頭答應的好,真有了事,絕對是跑得最快的那一個。
他就是一頭九尾狐狸,一顆玲瓏心比古沐塵還要多幾竅。像他這樣的人,豈能容忍父皇最開始給他下的套?
唉,七弟這樣做,只為了報復父皇給他下的那張賜婚聖旨啊。
要說瑕疵必報,恐怕這世上是沒人能比得過玉如嵐了。
玉如嵐離開了皇宮,玉清鶴看向玉如歌,皺着眉問:「太子,你老實說,老七剛剛都跟你說了什麼?」
玉如歌揚眉,「他向兒臣討要一株萬金難買的藥材。」
「你給他了?」
給,這個字用的真恰當。
他就是不給,玉如嵐也會想辦法得到的。
「嗯,兒臣給了。」說完這話,嘴角已漫起幾分笑意。
玉清鶴嘆了口氣,「叫安籬進來,扶你回去休息吧。」
「兒臣告退。」
玉如歌站起身,指尖敲了敲椅背,外面的安籬聽見這聲音,彎着腰走進來,扶着他走了出去。
玉清鶴躺回床上,面容帶有幾分疲倦,閉上眼睛,緩緩睡了過去。
半個時辰前,蘇清瑤來到玉清鶴的寢宮,她打開錦盒,拿出裏面放置的毒丹,準備趁玉清鶴昏迷時給他餵下去。
說來也湊巧,她一來,玉清鶴便昏迷了。
正好此時寢宮裏的太監去請御醫了,她還能趁此空檔對玉清鶴下毒。
只是玉如嵐沒想到,這錦盒放的不是九宮秘丹,而是她煉製的一種毒丹,至於九宮秘丹,還在她的貼身衣兜里。
有幾次玉如嵐的指尖差點就摸到了,最後還是讓她沖開穴道給逃脫了。
她這人就是吃軟不吃硬,若玉如嵐當時對她不是那種態度,她也不會把事情做到這份兒上。
寢宮外傳來太監尖細的嗓音,她不再猶豫,捏起玉清鶴的下巴,拿着毒丹靠近他嘴邊。
正當毒丹落入玉清鶴嘴裏時,寢宮外闖進來的一道身影看見這一幕,朝她大喝道:「住手!」
蘇清瑤在心底暗罵,若非她受了傷,豈會連人到了門口都不知道?
男人見她沒有停手的意思,擔心她會對玉清鶴不利,竟忘了自己怕女人,一個閃身,五指成爪,朝她抓去。
蘇清瑤咬了咬牙,拿着毒丹跳窗而逃。
男人面色冷然,對她緊追不捨。
於是,回來的太監看見一閃而逝的水藍色身影,便認為皇上中毒昏迷與她有關。
蘇清瑤越動用內力,體內刺骨的疼痛便越劇烈,一手捂住心口,她來到人潮密集的街上,憑藉伶俐的身形遊走於百姓之間,不一會兒便甩掉了男人。
男人心中暗惱,停下腳步,打算返回皇宮。
四周人來人往,他瞥到一名即將擦肩而過的女人,渾身冒起冷汗,連忙跳上旁邊的屋頂,運起輕功,飛回皇宮。
宮門口,他看見正從裏面走出來的玉如嵐,腳步一頓,朗聲喚道:「七弟。」
玉如嵐眉梢高挑,「三皇兄?」
玉如初點點頭,旋即露出那副惱怒地模樣,直言不諱地對他道:「七弟,我方才看見有個女人要對父皇不利,便一路追着那女人出了皇宮,但是她十分狡猾,在街上把我甩開了。」
玉如嵐目光一暗,「三皇兄說的女人是否身穿一襲水藍色長裙?」
「呀!」玉如初驚訝開口:「七弟知道?」
玉如嵐露出神秘地一抹微笑。
「三皇兄,父皇已將此事交給我來辦,你還是不要插手了。」
「這麼說,父皇的昏迷當真和她有關?」
他之所以會來的那麼及時,是因為聽到玉清鶴昏迷的消息,而那時還沒傳出皇上中毒的風聲。
「算不上有關,但她也逃脫不掉。」玉如嵐回答很隱晦。
玉如初走到他身前,咬着牙開口:「七弟,你一定要抓住她,這個女人太狡猾,身上有傷還能把我甩掉,實在有損我身為一名將軍的威嚴!」
玉如初沒看見玉如嵐忽變的臉色,徑自又說:「若是讓我抓到她,我便把軍中那些手段都使在她身上,看她招不招為何要害父皇。」
身邊人沒了動靜,玉如初轉過頭,發現玉如嵐那雙有如星子的眼眸多了幾分森森幽冷。
玉如初打了個寒顫,拍着他的肩膀問道:「七弟,你這是怎麼了?」
他幽幽冷笑,「三皇兄方才說,她身上有傷,還能把你甩掉,你若抓到她,便軍法處置嗎?」
玉如初常年在軍中生活,不太會察言觀色,對於這個性格奇詭狡詐多變的弟弟更是不了解,遂,點了點頭。
「那三皇兄可要記住今天的話,等我抓住了他,你可千萬不要對她『手,下,留,情』啊。」
周身寒意更甚,玉如初打了個噴嚏,斷斷續續地說:「這……這是……自……自然……」
玉如嵐沖他露齒一笑,收起身上那足以凍死人的千年霜雪,錯過身,回了玉王府。
玉如初疑惑的撓了撓後腦。
為何他會有一種感覺,等七弟抓到了那個女人,他若真的那麼做了,七弟好像……不會放過他。
奇怪。
手下留情四個字怎麼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一樣呢?
玉如初困頓地搖了搖頭,邁開腿,大步走進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