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很多人有時候都會有這種感覺,那就是年年陪着自己過生辰的人這一年忽然不在身邊,心底那種翻湧而上的失落與惆悵是什麼都無法彌補的。
玉如嵐走了將近一個月,這一個月,他沒有給玉清鶴半分回信,除了給古沐塵書信叫他幫忙外,也沒透露出半點消息。
如果古沐塵對他不是太了解的話,現下都該懷疑這位名揚四海的玉王爺是不是被人拐賣出北蜀國了。
古老太爺覷着他,搖頭大笑,「沐塵啊……他到底是我們北蜀的王爺,你對他就不能放尊敬些?」
「我對他還不夠尊敬嗎?」古沐塵哼了哼,唇角一扯,小聲埋怨道:「如果在天黑之前沒讓我瞧見他的禮物,他就等着我把玉王府搬空吧。」
這句埋怨聲太小,古老太爺沒聽見,可莫留香卻是聽了個真真切切,她微彎起唇,第一次覺得這位古大少也有這麼孩子氣的時候。
古沐塵對為硯招了招手,把他叫到身邊,沉聲問了句,「今兒怎麼沒看見輕樓,輕樓呢?」
為硯覺得從少爺嘴裏說出別人的名字心裏聽起來很不舒服,便撇了撇嘴,道:「小的從早上起來就沒看見他,聽光伯說,輕樓好像是出去給您備生辰禮了,那意思好像還是玉王爺吩咐的。」
古沐塵眸光一轉,臉上重新揚起懶散的笑容,心底感到無比歡喜,對為硯揮揮手,「那你去古府門口等着,若是輕樓回來了,第一時間跑回來告訴本少爺。」
少爺這樣做也太傷他的心了……
為硯徹底垮下臉,肩膀一垂,沒什麼力氣地點點頭,「是。」
古沐塵和為硯的對話傳進玉如歌和玉如初的耳朵里,玉如初緩緩靠近玉如歌,悄聲道:「太子皇兄,你說八弟今日真的會動手嗎?」
玉如歌輕輕撣了撣衣領,嘴角漾開一抹溫和的笑容,「據七弟留在京城裏的探子來報,八弟確實是打算在今日動手。」
「那這古府……」和身在古府里的人……
「放心。」
玉如歌容色清淡,無波無瀾的眸子裏似乎划過了一抹光亮,他微微閉上眼睛,清澈的音調低了又低,櫻色的唇瓣里緩慢地吐出三個字,「炸不了。」
玉如初放下心來,既然古府不會炸,那這些人也就沒什麼生命危險了。
直待戲班兒唱到第五出時,城南伍家來了人,說是來的路上馬車壞了,所以來得遲了,一個勁兒的跟古沐塵賠禮道歉。
在知道玉如嵐給他準備了禮物後,古沐塵就心花怒放的開始等待,他揚了揚眉,並不在意伍家的遲到,反而還叫下人給伍家添把椅子,讓伍家的大公子也來點一齣戲。
伍童書大感意外的坐下,受寵若驚的接過戲牌,點了一齣戲後,正要跟古沐塵說兩句恭賀的話,目光便落在古沐塵身邊的女子身上移不開了。
古沐塵瞧見伍童書那眸子裏的驚訝與驚艷,不大高興的皺了皺眉,「伍公子……」
豈料,古沐塵的話未說完,便見伍童書換上一副驚喜的表情,起身走到莫留香身前,臉上涎着笑意,「莫掌柜的,沒想到你今兒個也來了啊。」
當莫留香看見伍童書的那一刻,便在心中大叫不好,當伍童書喚她莫掌柜時,便知道事關自己身份的事情是瞞不住了。
莫留香當即眉骨一沉,眸色黑濃的瞧了伍童書一眼。
坐在莫留香身後的姬明歌氣息一涼,嘴角勾挑起來的笑容漸漸緊繃成一條直線。
伍童書是伍家嫡長子,自及冠起便接下了伍家的大部分店鋪,他很有經商的頭腦,短短几年就為伍家店鋪進賬了雙倍利潤。可是他很好賭,尤其是每年都會在秋末路過青州收賬時前去有間賭坊做賭。一來二去的,他與莫留香也算是老相識了。
還記得前些日子莫留香進過京,只不過沒待幾日便離開了,伍童書萬萬沒想到會在今日古沐塵的生辰宴上看見她,而且她還被古沐塵奉為座上賓,一時驚詫萬分,便先與她寒暄兩句,哪知這話一出,伍童書瞧見古沐塵、莫留香以及姬明歌的臉色全變了,便在心中暗惱是不是說錯話了。
莫留香抿了抿唇,沒有回應伍童書的話,伍童書感到有些尷尬,便想轉身回到座位上。
可這時,古沐塵卻開口了,「伍公子,你方才……是在叫哪位莫掌柜的?」
這話引來古老太爺的注目,老太爺的視線從戲台上轉移到伍童書身上,似乎對他的話很感興趣。
伍童書根本不知道莫留香隱瞞了身份這件事,他今日來晚了,本就對古沐塵心中有愧,所以古沐塵問什麼,他自然也就答什麼。
伍童書看了看莫留香,指着她笑道:「就是大少您身邊的這位姑娘,青州有間賭坊的掌柜——莫留香莫掌柜的呀。」
青州有間賭坊掌柜。
莫留香。
「原來……是這樣啊……」
古沐塵轉了轉眸,音調也跟着轉了好幾個彎,含笑卻幽深的目光落在莫留香身上,那嘴角揚起的笑容愈發意味深長了。